作者:一隅屋檐
陈默听见她这么说。
“你只是想要试一试?”
陈默有些哑口无言,喉咙里的声音干涩了许多。
“……我对书里描绘的那种情节有些好奇。”维娜回答,不知是真是假:“其实也没有里面说的那么奇妙。”
“你刚才说的?”
有那么一刻,陈默感觉自己像是个傻子。
“骗你的咯。”维娜撑着下巴回答,又问:“……你很失望?”
“……”
维娜的认真的看着陈默,迟疑了两秒,不确定的说:“我刚对你说的,说不定也是真的。”
“您高兴就好。”
这或许就是因果循环,也或许是罪有应得,他在欺骗别人的同时,终于轮到了被人欺骗的一天,至少,维娜已经学会了他的手段,但比不上他,也比不上他反应过来时顺势露出的失落和惊讶。
他们都在撒谎。
“格尼威尔,我饿了,你去做饭。”
维娜微微侧过头,像是发号施令一般说。
陈默站起身走向厨房。
“别忘了还有明天的。”
她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事实上,陈默当然能够分的清什么是谎言,什么又是真实。维娜并不是他这样的人,所以即使是说谎,也很容易被人辨别。
只不过是为了缓和那即将变得尴尬的气氛,又或者,冲散那段时间的疏离和隔阂,她想要做些什么,可她没有过这种经验,只能【幼稚】笨拙的学着书本里的方式。
有时候感情,确实要比单薄的语言更能束缚人心。
这样的野猫小姐很可爱,但陈默不知道,这份可爱又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陈默希望它能久一点,久到,维娜真正成长起来的时候。
兴许到了那一刻,他又会成为那个可有可无的人。
坐在沙发上的陈默看着维娜一口口吃完那份简单的夜宵时,房间内的时钟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深夜三点。
冬季的白天总是来的要晚了许多,尤其是在地处大陆中央谷底的维多利亚。
天空还未来得及破晓,所以此刻窗外是一片夜色,城市黯淡的灯光照亮着很小的一片昏暗的街道,无人的长椅,远处是高塔上散射的光,苍白的流明离得远了很多,灯光被掩埋在一片黑暗里,黎明来临前黑暗大多要更为深沉和寂静一些。
维娜安静的吃完最后一口宵夜,推开放在桌上的盘子,拿起水杯。
“明天的做好了吗?”喝了一小口,她放下水杯问。
“明天不用了。”
维娜怔了怔,情绪一闪而逝。
她抿了抿嘴唇:“……咸了些。”
“兴许是盐放多了。”
“也许是我疏忽了。”
陈默有些无奈的回答。
“你其实是知道我想说什么的。”
维娜的目光直直的落在陈默身上。
就在陈默以为她会再说什么,继续这个话题,但维娜接下里的话语却避开了这些,就像是不经意提起,转过头却又置之脑后。
“总之,比起因陀罗她们做的已经很不错了,她们一向不擅长做这种事情。”
维娜似乎想起了什么,有着些落寞,移开视线,伸出手撑着侧脸,偏过头。
“但回过神来,我好像已经习惯了吃你做的东西,要是有一天你忽然不见了,我也多少会觉得有点烦恼的。”
这句话说得很轻,轻的让人感觉是在自言自语。
可房间里却是安静的,安静的让陈默能清晰的听清楚她说的每一个字,陈默没有回答,维娜也没有追问。
承诺不一定重要,也不必非要得到结果。她不是一个执着的人,想想,以她懒散的性格,会下意识说出这样的话语并不足为奇。
我不可能一辈子留在你身边。
他们心知肚明。
“你知道自己刚才错过了什么吗?”
过了一会,维娜忽然转过头来盯着陈默,金色的瞳孔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散发着同样温润的光。
“错过了什么?”
“我以为自己开始有点喜欢上你了?”
她有些不确定,伸出食指点了点额头,微微皱着眉,脸上陷入了短暂的思索。就像是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维娜其实有些时候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或许这么说并不贴切,她只是在长大的过程中很少接触类似的事情,所以才会显得似是而非,因此难免会对书中的情节感到好奇,以至于用别人来当做尝试的目标。
可若是说维娜对此一点也不甚了解的话,她却又在某些时刻,能敏锐的察觉到你的情绪,偏偏选择不经意间以最直接的方式来说出自己的想法。
有时坦率,率直,带着一点天真,夹杂着某种沉重。
她是这样的一个人。
“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熟悉后,如果不讨厌的话,总会喜欢多一点。”陈默说。
“是这样?”
维娜撑着侧脸的手转而撑着下巴。
“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你也喜欢我?”
“很多人都喜欢你,因陀罗,摩根,还有格拉斯哥帮的人。”
“也包括你?”
“也包括我。”
“你知道我想问的并不是你嘴里的那种喜欢。”
维娜轻轻开口,可难免还是感觉到内心出现了一丝波动。
只是很快就平静下来。
可惜她遇上了陈默这样一个不严不实的人,可惜他们的身份和立场注定无法相识微末。
不可否认的,维娜拥有着远超常人的容貌和气质,因此会在第一时间给人带来好感是不争的事实,单纯因为她的外表,就不会有人在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感到厌恶。
人们大多喜欢美好的东西,不限于人和物,这是天性,亦是某种秉行。可再【+
“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能不去找这种借口,格尼。”
陈默看着她轻声对自己说,似乎叹了口气,目光夹杂着一种他少见的失落。
“我以为我这样说你会满意?”
陈默只能装作没有看到,也没有听懂她话语里的意思。
“我很不满意。”
维娜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想法。看着陈默的目光,似乎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解释。
“那我该怎么做?”
维娜想了几秒:“你大可以说些好话,也可以尝试来逗我发笑,尽管用些滑稽的动作和拙劣的演技也没有关系。”
陈默有些意外维娜也会用这样的话语去嘲讽人。
“以前有人这么做过?”
“不记得了,大概是有的。”
“我不认为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
陈默有些遗憾的摇头,拒绝了维娜的提议。
“你太低估自己了,至少在谎言方面,我从来没有见过有谁有你那么高的水平。”
“能被你识破的谎言,也能算的上是高水平?”
“已经足够了,你不能指望一个人能一直无条件的信任别人。”维娜微微摇头,黑色的长发衬托着温暖的灯光。
陈默看着她,不由想那颜色应该要更为耀眼一些。
“我也可以……”
她突然开口,她的话没能说完。
“维娜。”陈默打断了维娜的话语。
他们看着彼此。
陈默缓缓开口:“我都知道。”
“……”
“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去过了。”
维娜的语气平静的不像是抱怨。
“……我很抱歉。”
“不必对我道歉,我说这些并非是想要向你表达我的不满。”维娜的话语顿了顿:“我只是想要告诉你,稍微有时候,我一个人也会觉得无聊,睡醒之后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那种感觉……虽然已经许久没有再体会过……我差点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
有一个词语一直被用以形容这种感觉,孤独,维娜的大半生活都伴随着这两个字,轻飘飘的两个字,听起来并不沉重,尽管一直有很多人愿意围在她的身边,只需要她招招手,他们就会像闻到腐臭尸体的秃鹫群般围满维娜的周身,可他们所想要的,也一如蚕食尸体的秃鹫那样,不过是想要从她的身上获得什么。
也包括陈默。
尤其是现在的他,维娜虽然没有拒绝,可谁又能分的清,她究竟是自暴自弃后的无所谓,还是选择了随波逐流,而恰好是好运的陈默,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兴许换成另一个人,也会是相同的待遇。
但……或许这个说法也并不那么准确,又该像是你孤身一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尽管眼前和耳畔都是热闹的喧嚣,可你却体会不到那种感觉。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不认识的人从你身前走过,周围的一切都与你毫无联系,而你置身于其中,却显得格格不入。
陈默没有体会过那种生活,自然不会明白维娜此刻的感受。可她已经开口对自己说了出来,尽管并不是用要求的语气,也没有一丝想要强迫的意思。
但自己,却再不能用沉默来回应。
陈默的目光扫过那个被重新放在沙发畔的长盒,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陈默的脑海里翻涌,他尽力平息着,却发现越发汹涌,就好像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沸腾,弥漫了视野的雾气,让他渐渐分不清自己的想法。
房间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你本来不必牵扯到其中的,维娜,兴许我没有出现,此刻的你还和因陀罗她们生活在一起。”
“但我遇到了你。”
“是我找到了你。”
“你觉得我应该怨恨你?”维娜问,嘴角微翘:“换一个人,换一个地方,自以为会有什么不同,会有什么不同吗?”
“命运有时候也常常喜欢和人开玩笑,让人误以为自己选择的是正确的,可答案没有揭晓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我不喜欢猜哑谜。”
维娜忽然沉下脸,她明白陈默的意思,一如陈默明白她的暗示,明白他只要愿意,维娜就会留下来陪着他,明白在维娜离开后,他将独自去面对这座城市的绞杀。
维娜也明白,她和陈默分开是最好的选择,但他把选择权交到了陈默手上。
她明白,她误以为自己选择了陈默是正确的,但结果如何未必会遂人意。
“我是说,你该出发了,去和因陀罗她们会合。”
“嗯。”
维娜点点头,好像是不太在意陈默的回答,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露出一副疲倦的姿态。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不仅为自己而活着。
陈默的话语中的格拉斯哥帮像是提醒。
“稍微……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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