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如果没有今天这回事,他还会不会向自己提起这个计划,如果没有等到自己被逼入绝境,他还会不会一直保持沉默。
霜星其实对他没有抱多少期望。
陈默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他只是看着霜星。
”你怎么确认他们会选择这个时候?“
“如果再拖几天,他们想走也走不了。“
“既然你早就……“
她没继续说下去,但陈默却已经知道了她想说什么。
陈默没有否认。
“是,我知道,但没有阻止。“陈默说,看着霜星。
“我的话说完了,信不信我不重要,但如何决定权在你自己。”
“我还有别的选择?”霜星冷笑了一声反问,看着陈默,几秒后做出了决定:“好,我可以暂时将我的命,还有雪怪小队一起交到你手上,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只是在夸口,不管是你是不是塔露拉的相好,我都绝对饶不了你。”
陈默摊开手掌。
“口说无凭,霜星小姐。”
霜星掀开衣领,将戴着胸前的护符扯下,放进陈默手里,黑色的护符上勾勒出异样的萨米纹路,尚且残留着淡淡体温。
“大姊……”
看到这一幕的雪怪忍不住开口,因为那是大爹好不容易替霜星找来的,在危难时维持她生命的护符,她的法术对感染者而言是种沉重的负担。
但霜星却没有任何迟疑。
“你最好记住我说的话。“她收回手,盯着陈默的眼睛说。
“当然。”陈默握紧手指:“完事之后,原样奉还。”
他们之间谈不上多少信任,陈默知道霜星不傻,当他说出这些霜星能够猜出自己的想法,她不是天真的蠢货。
陈默不在乎霜星怎么看,但信任对他们这种认识几天,只有过只言片语交流的人而言太过奢侈了些,所以陈默得当会恶人,这对他们而言都能安心不少。
起码,这只白兔子应该会少担心很多。
有时候人要做一件事往往困难重重,要考虑自己的身份,要考虑这件事本身的影响,而不是它对就能够被承认,也不是它正确就一定可行。
陈默向来不信这些。
说他是个现实主义者也好,说他里凉薄也罢,他不否认这些,他也不否认当你想做一件事的时候,真正决定这件事是否能成的不是它的好坏,不是它的对错,而是它能否给人带来利益。
只有明白这些,明白这种规则,人认定的事,才能有实现的可能。
理想基于现实,而理想主义者若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首先得成为一个能够分清楚现实和理想区别的务实者。
可现实往往没有理想那般美好,现实是残酷无情的,所以大多理想主义者也仅仅只是理想主义者罢了,它们永远是相悖的。
陈默不指望霜星能够立刻想明白这些,可如果能早点接触,兴许不至于让她今后太过失望。
乌萨斯的强权与这些感染者所以追求的公理,必定总有一日会产生碰撞。
“我猜霜星当时肯定被你气的不轻。”
听完陈默讲述的阿丽娜说。
“你是没看到她当时瞪我的目光,说真的,她要是动手我半点也不出奇。”
“谁叫你那么不留情面的。”阿丽娜说,又问:“你就不怕霜星找你麻烦吗?陈默,她真的把【|
“是啊。“
“你是故意那么说的吧?“
“怎么说?“
“我就是有这种感觉,觉得你是故意在刺霜星,我虽然和她不太熟,但每次塔露拉都和我讲起过很多关于她的事,她和塔露拉真的很像,陈默,你是不是舍不得对塔露拉这么做,才故意去刺激霜星的,你在教她吗?因为你知道她们以后也要面对这些。“
面前的鹿好像能看透人心。
陈默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和她提起这么多,因为有些事,不管是她还是塔露拉,甚至是陈,她们都不该知道。
“我那有那种能耐。“陈默摇了摇头:”别乱想了。“
“那你来找我,肯定也是有事需要我做吧?我在听哦。“
“你在普通感染者里的名声很好,所以,阿丽娜老师,我希望你能把大家聚在一起,至少把那些你觉得可以信任的人聚在一起,说些好的,这段时间的气氛太沉重了,这么下去可不行。“
“既然陈默老师这么说了,那我可没办法拒绝了呢,我试试吧。“
“辛苦你了。“
“不,真正辛苦的人是你,陈默,其实……你可以选择相信大家的,大家只是还不了解你,等到以后,至少现在塔露拉和我,我们都信任你。“
陈默露出浅笑。
“等到安稳下来之后吧,阿丽娜老师,日子还长。”
第十七章 雪岭与山谷(五):陈先生操碎了心
矮胖子,坐墙头,栽了一个大跟头
国王呀,齐兵马,破镜难圆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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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偶尔回想起来,不知从何时开,连他自己也渐渐看不清自己的模样。
他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或者说,好坏这种说法太过轻巧了些,不足以用来形容他这种人的过往与经历。
很多时候,人们都以为自己有得选,其实大多数情况下,人向来只有一种选择,那些看似轻松的抉择,在出现的那一刻就早已被否定。
昨夜的营地难得热闹起来,在漫长的等待与沉重的气氛下,压抑了许久的感染者终于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战士们带着足以撑过这场暴雪的食物从外面回来,堆积的食物摆在营地中央的广场上,他们还承诺过几天试着去找一些药品回来治疗大家的病情。
感染者们灰暗的眼里再次亮起了光彩,这几天的沉闷仿佛被一扫而空,连孩子们和病人脸上都有了笑容。
这时候人们才发现外面的暴风雪其实不可怕。
可怕的不是恶劣的自然环境,可怕的是人在身处绝境时自暴自弃。
“你的计划奏效了。”
霜星望着营地中央燃起的篝火,望着那些脸上浮现出笑容和放松的感染者们,她清冷的脸上不见任何喜色,除了刚刚撞到她的那个孩子,她展露过一丝温和笑容外,在陈默过来是,表情又瞬间垮塌下去。
她不待见自己,陈默从霜星的眼里察觉到了毫无遮掩的距离感。
“我甚至能想到,如果我们失败了,情况会变得比之前还要恶劣,说不定营地会在顷刻间分崩离析。”她说:“我们骗了他们。”
“没有结果的谎言才叫做欺骗。”
陈默将带来的饭盒递给她。
“吃点吧,雪怪们特意为你准备的,他们说你这几天都没怎么进食,免得行动时体力不支。”
“我怎么吃的下去。”
霜星没有伸手去接,她看着陈默的眼睛。
“你到底有多大把握?”
“吃饭。”陈默说,没有收回手。
霜星看着他手中的饭盒,冷冷的目光和他对视了几秒,最终他伸手接过了去。
看着她开始进食,陈默收回的手伸进包里,他掏出皱巴巴的香烟盒,里面香烟早已抽尽,他只能重新揣回包里。
“我和阿丽娜,也就是那天你见过的那名感染者老师,我拜托她将营地里的感染者组织起来,给他们讲些故事,说点历史,或者教他们一些简单的道理。“
“塔露拉之前说过,她想组织一个感染者教育小组。“霜星开口说。
“和那个差不多。“陈默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得提前和你说一声,因为你才是现在的领队,你知道在我看来,营地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霜星不满的挑起眉。
“不用把话说到一半。“
“在我看来,营地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太闲了,这群闲下来的感染者得想办法给他们找点事做,否则他们很容易胡思乱想,人的思想其实是可以被掌控的,霜星,区别在于灌输他们那些思想的人抱着怎样的心态来以自己的主观见解引导他们。“
陈默说,他望着那边的感染者的方向。
“他们的想法很轻易就能被左右,因为他们都不够坚定,他们也没法坚定,他们的认知,生活,学识,禁锢了他们去了解这片生活的大地,去了解更多的东西,所以一些事情发生了太多次以后便会被他们习以为常,司空见惯的理论和见闻,就成了他们主观上对一件事的认知。“
“比如?“
“比如,他们觉得得了矿石病的人理所应当被纠察队逮捕和处死,比如他们认为皇帝就是无所不能,也比如他们认为,感染者会破坏他们的生活,认为感染者和他们是两类人。“
陈默说:“这种事在这片大地上是很常见的,不是因为他们天生就蠢,也不是因为他们生来如此,而是因为没人教过他们,因为他们见惯了类似的事,所以这些事就成了他们心里认定的道理。“
“你这话说的,有点像是塔露拉语气。“霜星诧异的看了陈默一眼:“她也说过和你类似的话,说什么要抗议乌萨斯的残酷统治,哈,如果抗议有用的话,我们干嘛还要拿起武器作战,那些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不说乌萨斯的百姓,只说军队,他们放过了谁?”
“军队的前身也是百姓,霜星,乌萨斯用他的理念将人民培养成了军队,就像我说的,他们灌输给乌萨斯人民他们的思想,主观上扭曲他们的意志,掌控他们的思想,所以,这才是最大的问题,而另一个问题在于,你们要如何去与这样的乌萨斯抗争。”
“……“
霜星一时没有做出回答。
“我不否认,也许你说的话的确有道理,凭我们这些人斗不过乌萨斯。”她看着陈默:“我收回之前的话,塔露拉和你不一样,但我同样不能否认的是,她说的那些话也很有道理,游击队在壮大,而我们是感染者,如果继续下去,我们早晚要和乌萨斯对上。”
“塔露拉没想过自己,她一心在为感染者而奋斗,她想联合南方城市的感染者,但她的联合对我们而言,兴许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
“可你却没拒绝。”
“我也没有同意。”霜星说:“塔露拉改变了很多人的想法,起码我不得不承认,她说有时候连我都忍不住会去那么想,南方有很多我们需要的东西,但南方对我们来说是未知,未知意味着分不清好坏,必须承担风险,我只想保住身边的人,我的兄弟姐妹,哪怕有一天我必须去面对整个乌萨斯。”
“我和你一样。”陈默说:“可有的时候,一件看起来简单的事,却往往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变得极为困难。”
“因为塔露拉?”
“不光是塔露拉。”陈默说,她看着霜星合上饭盒:“走吧,差不多也到出发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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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4日
20:17分
天气:暴风雪/能见度:低
“各小队报告战术位置。”
通讯器内响起无线电的通讯声,杨格默默压低了身体,远处是一座感染者纠察连队驻扎的据点,据点灯火通明,四周布置有五米高的围墙,壕沟,塔楼,探照灯的灯光巡视着墙外的风雪,在白色的雪地上映出刺眼的反光。
从这里的坡地能够清晰的看到据点营房外巡逻的纠察队士兵,整座据点以乌萨斯的编制大致拥有作战士兵一百二十人,凭借他们这些人即使加上雪怪们也决计无法拿下这处据点。
这是一场小规模攻坚战。
“A小队到达指定位置,目标区域视野清晰。【*~
杨格按下无线电回应,在他身后,潜伏的十名感染者战士和另一名雪怪将目光望着他的方向。
“B小队到达已到达营地前方,随时可以行动。”
“大姊,我来吧,你不擅长这个,我来,我来……咳咳,C小队准备就绪。”
“三十秒行动准备,各小队做好战斗部署。”
“收到。”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
营地的会议帐篷内。
整个营地加上雪怪小队在内的三十四名感染者战士坐在下方,一张手绘地图被悬挂在帐篷墙面。
上面标注了以感染者纠察队为中心的各处地形以及行进路线。
除了曾经被游击队的盾卫们教导过的雪怪外,其余的感染者战士们大多不认识那些众多象征意义不同的符号。
这是军队才惯常使用的方式,当然,就算是雪怪小队,盾卫们所接受的军队教育也已经是十多年前的旧式制度。
陈默不得不花了一些时间和他们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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