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你在得意个什么劲。
不爽他能笑着装出一幅和善的样子和那些感染者打着招呼,不爽那些感染者对他展露出来的亲切,不爽他们装模作样的反应让w觉得一阵反胃和恶心。
这让w再也没法用刻薄尖酸的语气去嘲讽他现在的生活,去嘲讽他落魄的和狗一样的遭遇。
她本来该这样做来着,在这个人面前尽情去嘲讽他干的蠢事,哪怕知道他不会后悔,可这样能让w心里爽上太多。
她一路上憋着劲儿从卡兹戴尔跑到乌萨斯,甚至不惜威胁赫德雷就是为了这事,为了能当面嘲讽这个家伙,看着他看到来得时自己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看着他露出的丑态,逼得他气急败坏。
这里的一切都让w觉得恶心,连W自己都让她开始觉得恶心。
毕竟她就是这样一个别扭的疯婆子,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以前那么疯了,可她从始至终都没再笑过。
这不像是她。
她有无数种理由去恨陈默,一如众多萨卡兹对他所犯恶行的仇恨,一如他曾经对待自己和佣兵团的残忍方式,因为他的命令害死了无数人,因为他的命令w不止一次差点搭上命。
可w发现自己没法这么做,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无法接受。
陈默到底是个什么货色,w再清楚不过。
恶棍这个词还形容不了他这种人,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无所不用其极外表冷静内心残暴的疯子,杀星。
如果说w在萨卡兹佣兵之间给人留下的印象是疯狂和残忍,那和萨卡兹屠夫比起来简直是再乖巧可爱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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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w能祸害的不过是几个人,一两个佣兵团,但他不一样,卡兹戴尔从上到下,从门阀贵族到佣兵平民,没有那个萨卡兹不想杀了这个家伙,声名狼藉,恶迹斑斑,十恶不赦,罄竹难书。
W所能做的事不过是威胁,但他向来不喜欢这词,因为威胁说的再响亮也没揍人一拳来得实际,他一般做的大多是杀人全家,就是那种从上到下,鸡犬不留的杀人全家。
不在乎对方权利有多大,也不在乎对方身份有多尊贵,甚至从不计较后果,他可以为了毁掉一个势力,从下到上将一座城市所有大大小小的掌权者杀的一干二净,他真干过这事。
这才是真正的疯子,不讲道理,不留余地,不计后果。
离庭里的那些黑衣人,他们每个人手里沾染的萨卡兹性命不知比w多到哪儿去,那就是一群恶鬼,真正的魔族佬,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没有理智的野狗和疯子。
他们手上沾满了人命。
而面前这家伙,就是那群野狗和疯子的主人。
你没法指望在一群杀疯了的萨卡兹之间和他们讲道理,也没法指望去和一群掀起内战只为保住自己权利的大小贵族讲什么复兴萨卡兹和卡兹戴尔的伟大事业。
他们都不信这些,他们只信刀子,只信有人能不顾规矩简单明了的要了他们的命,而且他真有这个胆量和实力。
不是没人想过干掉离庭,不是没人想过用各种方式将他们抹去,可除了让那群疯子更疯狂并搭上自己的命以外,还没人这么做到过。
通常而言,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任何好下场的,卡兹戴尔上上下下被他得罪了一个干净,如果哪天战争结束,第一个遭到清算的就是这种人,这种人除非紧紧抓住这场战争,在战争后紧握住手里的权利否则所有人都能预料到他的下场。
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但他没有反抗,直到战争结束也没有任何异动,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能猜到战争结束之后必然又会掀起一阵风雨。
出人意料的平静。
因为那是通常人会做的事,而他是一个疯子,疯子的想法没人知道,也没人愿意去惹一个疯子,尤其是一个自寻死路的疯子,他能拖着任何惹他的人一起下地狱。
毕竟他曾经干过的事,哪怕是萨卡兹的诸王庭也不愿意去触他的霉头,人们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看他被吊死在王都的广场上。
卡兹戴尔的权利争斗,卡兹戴尔的政治局势,都将在那时候呈现出一个新的局面,无论是再度明争暗斗,还是所有人暗中媾和,大大小小的野心都在等待着所谓离庭野狗的落幕。
于是他就那么平平静【{
特蕾西娅背叛了他,他该满腔怒火,绝望而又不甘,他死的如此让人畅快,但他的死恍然让人明悟过来,原来那位温柔的君主,也并非是人们看上去那般和善仁慈。
他看错了特蕾西娅,萨卡兹们看错了特蕾西亚,哪怕所有人都有过这个猜测,可依旧让他们难以置信。
或许等人们回过神来,他们幡然醒悟,不是他们看错了特蕾西娅,而是他们看错了自己,特蕾西娅从未改变,她始终是那个萨卡兹的战争英雄,她始终是狠辣果决又心思莫测的魔王,所有人都在她算计之内,又或许所谓的战争,不过是她统合权利的工具。
没人敢去这么想,他们宁愿相信自己的君王仁慈和善。
“请进,地方小,别介意,请坐。”
小小的房间,简陋的木桌,算不上明亮的灯光,泛着锈迹的钢架床,床上的旧棉被,就是这些东西组成了w现在所能见到的这个房间。
一路上介绍着营地的大小情况,像是在为资助者讲明他们现在的处境,明里暗里又在哭穷,希望卡兹戴尔下次能再多援助一批物资。
这就是现在的萨卡兹屠夫干的事。
十恶不赦?凶名赫赫?
荒唐,可笑,可悲又可怜。
W从没想过自己有天会有这种待遇,看着那家伙用袖口擦了擦椅子示意自己坐下,那可是让卡兹戴尔上下闻风丧胆不敢招惹的疯子,那可是能顶着诸王庭使者令大君都得忍气退让的屠夫,那可是提着大公头颅胁迫大半个卡兹戴尔火烧议会的杀星……
记忆像是玻璃般坠地碎成片段,再也无法拼凑起来。
W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认错了人,那个一脸和善满头花白的男人,只是短短一年多不见,怎么就变成了另外一番样貌。
她忽然有些理解了,理解伊内丝说战争结束的以后他们都的换一种方式去活着,可w还是没法就这么说服自己轻易接受。
她没半点幸灾乐祸,她觉得愤怒,愤怒几乎要冲破理智,那萨卡兹姑娘的愤怒就写在眼里。
可她只是愤怒一件事。
愤怒自己被当成了卡兹戴尔派遣的使者。
W曾一度觉得他们是一类人,曾一度以为哪怕外表再冷静他也和自己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她真是个蠢姑娘。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她也不见得有多聪明
12月4日
卡兹戴尔北
新塔巴镇
黑发的女人翘着腿坐在酒馆的吧台前,吧台上玻璃杯内琥珀色酒液随着她手指轻轻敲击厚重榆木桌面的声响轻轻震动。
红发的男人就坐在对面,面对女人审视般打量的目光展露出些许无奈。
“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指的是?”
“私自放走w,滥用职权,别告诉我你不清楚这件事泄露的后果,你还背不起这个罪名。”
“她当时匕首架在我的脖颈,我不怀疑如果我拒绝,她会当场割下我的脑袋。”
“所以呢,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悄无声息潜入你身后,在把刀架上你那颗没用的脑袋才被你发觉?”伊内丝嗤笑问:“大名鼎鼎的前萨卡兹雇佣兵赫德雷,居然被前下属潜入营地胁迫,是你蠢还是我蠢。”
“然后你就星夜兼程跑了过来?”赫德雷看着伊内丝阴郁的脸色平静问。“殿下已经知道了?”
“守夜人的动作可比你想的要快的多。”
“那么你现在过来是逮捕我回去认罪的?”
伊内丝的目光微微垂下,落在赫德雷那只包在手套内的右手上。
她轻呼了一口气。
“王庭暂时还没下达任何命令,殿下对此默不作声,但你也别指望这事能这么简单就敷衍过去。”
“w还没那么蠢。”
伊内丝不屑的看着赫德雷。
“她也不见得有多聪明。”
“你呢,知道这事后马不停蹄赶了过来,你又在担心什么?伊内丝。”
“我担心如果过来的不是我,你这个脑袋早就落在了地上。”
伊内丝没好气的回答。
“她没以前那么疯了。”赫德雷回答:“你应该清楚,实际上我们这些人里她比谁都要活的精明。”
“呵,等你躲过这次麻烦再帮她说好话也不迟。”
——————
W眼里的愤怒没有任何掩饰。
实际上不难理解她的这股愤怒从何而来。
卡兹戴尔混乱的战场上有过这样一名佣兵,她相貌年轻甚至称得上稚嫩,来历成迷,一如众多领主和贵族手下养着的少年人兵团,她这种年纪的佣兵混迹在战场上在卡兹戴尔早已见怪不怪。
佣兵与领主间彼此攻伐,手底下的军队同时也随着一个又一个大小势力覆灭而被打散,收编,加入其他势力。
刚找到赫德雷队伍的时候w还不爱怎么笑,她跟了赫德雷的队伍很长一段路,即使是在萨卡兹的少年雇佣群体中,她这种水平也足以算是出色。
她说她的目的是赫德雷的人头,很难想象一个稚嫩的佣兵敢在目标人物面前亲口说出这种话语,而当时的赫德雷很明显能轻易要了她的命。
但赫德雷收留了她,w就这么加入了赫德雷的队伍,并且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在佣兵间混的小有名气,她对爆破这方面很有天赋,赫德雷也对当初收留这名佣兵而感到值当。
但卡兹戴尔之间,哪怕是佣兵们之间都很少有信任可言,而像w这种不知底细加入佣兵团的例子太过少见。
彼此间的出卖是常事,佣兵的队伍从来不会一成不变,覆灭在卡兹戴尔简直是轻而易举。
光有谨慎和实力还不够,还得聪明,冷血,必要时候将队友当做诱饵是家常便饭。
她原本还不叫w,她只是捡到了原来w的武器,而在卡兹戴尔之中捡到萨卡兹的武器就意味着继承了原本那名萨卡兹的所遗留下来的一切。
萨卡兹们看重死亡,但看重死亡的萨卡兹却对死亡习以为常。
后来她变得爱笑了起来,再从赫德雷口中听到原本w的性格后,她的性格便逐渐变得像是原来那个w,精神有些问题,恶劣的笑容。
可实际上的w该是什么样子呢,她擅长于活成别人的模样,以此来伪装自己,她擅长学习,擅长学习周围的一切并进步神速。
她这种人天生就是雇佣兵的好手,如果侥幸没有死在战场上,她超越赫德雷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但w的心理问题极为严重,如果一个人的面具戴的时间太久,想再取下来就得撕皮裂肉,w无疑就是如此,她活的无比迷茫,不如说她对自己并没有一个确切的观念。
她没什么想法,不管是杀人还是死在战场上,对她而言都是相同的事。
她的队友也没什么心思开导她,毕竟在战场上谁能顾的了谁的死活,所谓队友间的信任和羁绊对他们这些人而言只是累赘,
可以说她是在求死,又或许说她对死亡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想,因为她没有追求,没有目的,没有理想。
这种人是最难对付的,因为这种人向来随心所欲,肆无忌惮,落在别人眼里就成了疯子的代名词。
W无疑就是一个出色的疯子,她甚至都不叫w,她就是一个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人。
活着,杀人,出生,经历,死亡,这些事对她而言都无关紧要。
也因此没多少人愿意和她接触,哪怕是伊内丝也不愿意和w照面,她的影子是模糊的,连她自己都无法分辨,她心里一片空白,空白里没有任何她在意的人和事。
因此她随时可能做出任何事情,也因此从来没有人敢放心信任她。
也不代表赫德雷不会被她同样对待。
看吧,就是这样。
萨卡兹佣兵都是如此,将同伴的死当做筹码,背叛,欺骗,毫无立场。
但w是不同的。
她苍白的像是一张白纸,无意识的汲取着自己所能接触到的一切,又因为环境的原因,她性格恶劣刻薄。
她无比纯粹,至少那时候的w就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人。
但简单和纯粹并不意味着蠢,相反她很警惕,而且从不轻易信任任何人,任何事,在佣兵之间,她的心思复杂而又奸诈。
这并不矛盾,一点也不。
因此后来遇到罗德岛和特蕾西娅之后,w才会变成那副模样。
奇怪的特蕾西娅,和所有认识的萨卡兹所截然不同的特蕾西娅,以一种平淡而又让人无法想象的方式走进了w的生活和视野。
她理所当然爱上了特蕾西娅,爱上了那道单纯的白色,爱上了那个温和的人,她的爱更像是憧憬,像是向往,像是自己给自己的生命找到了一个意义。
特蕾西娅就是w的意义,是她在这个荒凉的卡兹戴尔和宛如地狱的战场上为自己找到的救赎和港湾。
可w是个别扭的人,特蕾西娅虽然温和,但w却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些,她配不上她的殿下,那恶心的雇佣兵,那满手鲜血的面容她配不上这些。
只要守在特蕾西娅身边就好,只要时不时能见到那个身影就能够让w感到安心,她也曾幻想过站在特蕾西娅身边,和那个博士与医生一样,但也仅仅只是想想,假使真有这个机会,她也没法那么去做。
这份暗恋就这般被w藏在了心底。
直到萨卡兹的屠夫的出现。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是一个倒映,一个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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