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说不清是爱,还是依赖,也许两者都有,也许不过是同病相怜的错觉。
就像同样没带伞所以躲在屋檐下的两人,看着彼此狼狈的吗模样,多少会产生一点好感,以及不是我一人的庆幸。
“知道桔梗为什么会爱上犬夜叉吗?”陈默忽然说,没有直接回答德克萨斯问题。
这个故事曾经是他们旅途的路上,陈默在德克萨斯养伤时为了消遣讲给她听的故事,德克萨斯只是安静的听着,尽管陈默能从她的眼里看到好奇和淡淡的期待。
但后来,陈默再也没有讲过这个故事,德克萨斯一直以为他故事里的犬夜叉是在调侃自己,因为他把鲁珀族说成是妖怪,可他却说这是他从东国那边听说的故事。
“那不是爱。”陈默说:“是因为她从那只犬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她已经厌恶了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厌恶了自己的职责,她想要过新的生活,而这时候那只犬妖刚好出现在她的眼前,一个合适的时机,比任何嘘寒问暖都要来的重要和廉价。”
德克萨斯好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又不太懂。
她当然不懂。
除非她能和狐狸一样,对陈默的一生了如执掌,对他的执念,对他的性格比他自己还要明白,她才能听懂他的这句话。
才能看懂他眼中那丝淡淡的嘲讽和好笑。
狐狸这辈子唯一的遗憾是她出现的时间错了,错过了一个合适的机会,以至于她后来所做的一切,都好像成为了一个个徒劳无功的玩笑。
“人当然可以重新开始,任何人都可以选择他想要的生活,只要你能踏出那一步,怀揣勇气踏出那一步。”陈默说:“不管是妖怪也好,人也好,都是一样的,结果的好坏,要走出去才能看到。”
陈默的话让德克萨斯想起了那个大雨磅礴的清晨。
十七岁的少女蜷缩在几个废纸箱铺开的潮湿地面上,身上披着一大块展开的塑料不,呆滞的望着身前水洼的反光,稀稀拉拉的小雨被头顶窄窄的屋檐遮挡,滴滴答答的落在他身上的塑料布上。
头顶巷子里两堵围墙上狭窄灰暗的天空。
饥饿和疲惫令她丧失了思考的欲望,只是麻木的在垃圾堆中等着什么。
也许是死亡,也或许是更悲惨的东西。
她不在乎了。
她听到了脚步声,脚步声迈过水洼,踉跄的停在她的眼前。
她呆呆的抬起头。
她看到了银灰色的狼在舔舐自己身上的伤口。
德克萨斯的新生,也是另一个庞大家族的覆灭。
世界上最后一名德克萨斯……吗?不,或许不是最后一名。
有人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但人从来不可能孤身一人,因为有朋友,有人,因为还活着,活着就不会孤单。
陈默明白这个道理,他一直都明白。
“无论怎么逃,我的过去总有一天会追上我。”德克萨斯轻声说。
“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对吗?”陈默问。
德克萨斯沉默了一会。
“我会亲手斩断它。”
过去的不会过去,但人还可以选择,在两种不同的结局之间选择,也许更好,也许更坏,但德克萨斯已经走出了那一步。
她不会留在过去。
兴许她也曾对过去产生过一丝留恋,但那不是爱,一如人会对烟草产生不可避免的依赖感那般,那只是又一种不可避免的依赖。
“你不是一个人。”陈默说。“企鹅物流,能天使,空……德克萨斯,你现在不是只身一人,你的未来还很漫长,德克萨斯只是一个过去的宿命,它代表不了什么。”
德克萨斯看着陈默,良久之后她轻声开口:
“……谢谢。”
不管当初的陈默是出于何种目的找到了自己,但对于德克萨斯而言都已经不在重要,重要的是,因为她的出现,她才有这样的生活。
“客气。”
德克萨斯突然伸手抱住了陈默,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环抱住了她的脖颈,于是唇边传来的触感温软中带着淡淡的烟味。
女孩踮起脚尖,灰狼的尾巴轻轻的在身后摇摆。
夏季的北风中带着丝丝凉意,深蓝色的发丝拂过陈默的眼前。
陈默的瞳孔猛的收缩,他想要推开德克萨斯,但很快,在他的手还没有动作的前一刻,德克萨斯的嘴唇便离开了他的唇边。
他们本该离得很远,可实际上他们曾经离得很近,近到德克萨斯的衣物,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曾映入过陈默的眼中。
如果没有陈,陈默不敢否认,这个女孩无疑会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一席之地,不如说他现在也无法否认,曾经发生在他们之间的种种过往。
就像陈默无法否认,远在维多利亚的维娜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如果不是讨厌,大抵喜欢是会多一点的。
依赖本就是产生爱情的前提,两个似是而非的人如何不会对彼此产生复杂的情感呢。可陈默的心太小,小到他不能逃避自己身上的源石结晶,他也不能逃避自己的过去。
他总爱自欺欺人。
他和德克萨斯说的那些话,每一个字,每一个词语,何尝不是在说他自己,过去的他自己。
人不该两次踏入踏入同一条河流,也不该犯下相同的错误。
但……人,总是在犯相同的错。
因为感性,不会束缚于现实。
他和德克萨斯相距只有十公分,女孩琥珀色的瞳孔仿佛散发着温润的光,光中陈默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比世界上任何镜子都要来的清晰和透彻。
她也是会羞涩的人,一如她脸上的晕红,证明她并非对何事都不曾在意。
陈默的惊愕渐渐平静下来。
他没能推开德克萨斯,德克萨斯轻轻松开了手,她后退了一步,转过头,避开陈默的视线,陈默看到了她侧脸上的红色,在风吹过她鬓角的长发后。
听到她轻声说:
“可能迟了点,但我不打算逃避。”
陈默突兀的想到了上一刻德克萨斯问自己的问题。
人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是【*<
陈默觉得德克萨斯大抵是理解错了。
但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德克萨斯提起。
德克萨斯今年二十五,兴许没有陈默的出现,她真的会选择将企鹅物流永远的当成自己的家,她不在乎另一半是男是女,也不在乎是谁陪她走完这辈子。
哪怕是自己一个人,她也可以过的淡然和洒脱。
但世界上没有兴许,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一切都像命中注定。
以德克萨斯的性格而言,如果不是合适的时机,如果不是做好了准备又适逢其会,永远也不可能和她发生些什么。
可换一种角度而言,她其实是一个很开放的人,因为对大多数事情都无所谓的态度,注定了她比任何人都不会纠结这些多余的愁绪。
真是挺糟糕的,陈默想。
他望着自己不远处的女孩,这只灰色的狼凝望着天边的夕阳,将所有的负担和感情都抛给他后自己却过的毫无压力的潇洒。
她应该知道的,他们之间没有一丝可能,但她不会逃避。
那不是爱,兴许不是,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必一定要深究太多。
你是感染者?
是的,我知道你是感染者,但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你是感染者。
可我在乎。
世上有很多人都在惧怕源石病,惧怕感染者,但这世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哪种无药可救的绝症,而是……人心。
是黑墙内的日夜厮杀,是乌萨斯北原上的人心向背,是北疆战场上的众叛亲离,是大炎京城的孤立无援。
是繁华荣耀,高官厚爵加诸己身后的无助。
是言笑晏晏,觥筹交错间的包藏祸心,笑里藏刀。
陈默得到过世上无人企及的权位与华贵,也做过世上最低贱卑劣的老鼠和家犬。
山河日月,沧海桑田,白日飞升,大起大落。
那些东西都没能留住他,那些东西都不属于他。
陈默欠过太多人的东西,多到他一辈子也无法还清。
下辈子……
人那里有下辈子。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离开维多利亚的前一晚,维娜望着自己的那个眼神。
她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推开王宫大厅的大门,门外伦蒂尼姆的天空刚刚破晓。
她想说:你可以留下来。
但她没有说,她知道他不会留下来。
坐上王座的她无法再去追逐自由。
陈默轻轻的呼了口气。
他看到龙门天际灿烂的黄昏,黄昏里狼和蛇流浪在广袤的荒原。
他们该一辈子携手浪迹天涯,平淡里多少鸡毛蒜皮的小事走进他们的生活。
他看到了伦蒂尼姆的破晓,一夜的血流成河,多少人家破人亡。
他也看到了那个大雨磅【==
隔绝生机的荒原上,水洼中倒映着他苍白的脸,大地在震动,震动中迎着灰霭天空的第一缕曙光下,一座庞然大物在接近自己。
绝望的尽头,成就了他颠沛流离的一生。
他成就了别人的一生。
纵无波澜壮阔,好过一生碌碌无为。
ps:我发现再这样下去,就不是渣不渣的问题了,说好的单女主呢,这不听我使唤啊!
ps2:晚上还有一章。
第六十章 别来无恙否
【佛经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答曰:我若放下刀剑,此身所负罪孽何去何从?
佛经亦云: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再答曰:若已无岸,何必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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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晶纪元1097年5月24日 上厂街 近卫局大楼
14:22 P.M
督察组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正站在门口的星熊微微错开身体。
从办公室内走出的狐狸看到了门前的星熊,她微微挑了挑眉,星熊有些尴尬的将手里提着的咖啡杯往后缩了缩。
她实在是有些心虚,因为名义上,眼前的猎狐犬算是她进入近卫局的引路人,她欠猎狐犬一个极大的人情。
但现在看来,这位苏警司似乎和老陈之间有着某种说不清楚的恩怨,星熊无意去深究她们这种恩怨的来源,她有一种直觉,要是自己不明不白的一头扎进去,恐怕会难以脱身。
星熊向来是个聪明人,自然也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可以明白,什么自己不可以明白。
有时候糊涂点其实是一件好事。
在第一次见到老陈腰间挎着的那柄名叫赤霄的红色长刀时,星熊就有了不妙的预感,她不敢深入的太详细。
某些见不得光的事和见不得光的人,这些年在龙门下城区大大小小的帮派间摸爬滚打长大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尽管如今的她已经洗白,但有些东西,从来分不清黑白,有些东西,从来不仅仅是黑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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