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她们之间迷蒙不清的复杂关系让作为一个外人的星熊脑子一片混乱偏偏又束手无策,尤其是在没有陈作为搭档之后,这份厚重的沉重和压力落在肩上让星熊根本不敢有一丝一毫松懈。
其实最好的结果是当时的陈能冷静下来,自己能把她留下来,之后再通过近卫局的人手去调查起因经过,设法将小默救回来。
星熊当然会陪着陈,不管会有多困难,她都不会放弃。
但星熊也知道,以当时的情况自己根本无法阻止陈,也来不及去阻止。
甚至,陈是否愿意星熊参与进去?
星熊不知道,她同样不知道等待,调查这种漫长的时间对陈而言是一种何等的煎熬,眼前的局面像极了陈脑海里过去的一幕,同样是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在自己眼前失去。
上一次陈没能将她留下来,她可以为自己找借口,可以用年龄和无能为力来说服自己,但相同的事情再次在面前发生后,陈却无法再逃避下去。
她煎熬徘徊了快二十年,终于好不容易释怀,绝不可能会容许自己犯下相同的错,再去等一个二十年。
后来陈在和陈默经历过那一切后终于明白,魏彦吾当初对她说的话并不对。
塔露拉犯了错,是的,她的确犯了错,但自己也没有做对,站在魏彦吾和龙门的立场塔露拉是错的,但站在亲人之间的立场,不管是她,还是魏彦吾,都犯下了同样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们放弃了她。
星熊现在唯一庆幸又后悔的是,在之前自己没有贸然跟着陈冲出去,总要有一个留下来统领局面,星熊可以理解陈心里的迫切和焦虑,以至于她会暂时失去往日的冷静,可因此她却不放心陈自己过去,因为陈现在的状况让她感到陌生和担忧,况且小默的处境并不乐观,星熊不知道陈会做出什么事,也不知道当对方用小默作为威胁时,陈又该如何自处。
她将孤立无援。
在近卫局和陈之间,清醒的理智让星熊选择了前者,因为星熊和陈都明白一个稳定的督察组才能应对更多的意外,才是最坚固的防线,但这么做就注定了星熊只能让陈自己追过去,而之后的情况她必须自己去面对。
星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
也许让陈默过去并无不可,只是当时星熊下意识想要阻止她,不希望他再去将事情变得更麻烦,但慢慢冷静下来后,星熊却产生了不同的想法。
在场的几人里,排除身为龙门近卫局的警员这层职责之外,在她们都没有触犯龙门的法律之前,她星熊,以及眼前企鹅物流的女孩,或许才是那个不该不请自去的外人。
想到这里,星熊心里那些对德克萨斯的不忿渐渐消散下去。
星熊警官从不否认在成为警员之前,她的性格向来坦然,不过是在进入近卫局后因为身份的不同而刻意收敛和转变,可骨子里,她身上依旧有下城区那个豪爽大气和谁都没生分的鬼姐的影子。
星熊将手机还给德克萨斯。
德克萨斯接过后放进包里,自始至终,那双眼睛除了盯着星熊外她没有做过其他的动作,不管是听到星熊通知近卫局的警员也好,安排吩咐处理方式也罢。
甚至对于自己之后的处境如何,她都一点也不关心。
“德克萨斯,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星熊的话,多少有些突然。
她的脸色平缓下来,德克萨斯没有看到刚才那种呼之欲出薄怒。
德克萨斯,点了点头。
“都可以。”
“应该不是真名吧?”
星熊随口提起话题,冷漠的人难免会让人觉得不好接触,尤其是当双方都陌生时,便更难以交谈。
但现在的星熊在火气减退之后,反而有些欣赏对方,不是每个人都能坚定的为了与自己无关的事而去犯险。
德克萨斯让星熊想到了现在境遇和她一样的自己,在等待近卫局到来之前,星熊心里产生了一些其他的想法,同时她也不能否认德克萨斯勾起了她的好奇。
“有什么问题?”
德克萨斯,德克萨斯,其实这个代号只是为了避免遗忘,可又像是为了遗忘,毕竟连自己名字都能舍弃,何况唯独吊着这个死去的家名。
不如说在当它毁灭之后,名字对于德克萨斯而言就不再重要了,如同街边的野草,同样能被赋予一个名字,只是那又能有什么意义。
世界上最后一只德克萨斯,听起来很酷,但那些听起来很酷的称号之后,究竟潜藏了多少辛酸和残破的回忆却只有被赋予这个称号的人自己知道。
“之前近卫局里的报告里说有两名强闯高架封锁线被抓到的企鹅物流的人……”
德克萨斯抬起眼,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没有别的意思。”星熊说:“看刚才的模样……说起来,你也能想到,我和他是认识的。”
“所以?”
德克萨斯依然平静,即使星熊挑起话题的这个方式并没有任何差错,但她却用在了错误的人身上,如果是能天使,这个时候或许就会露出适时的疑惑,然后借此和星熊拉关系让她放掉自己,但德克萨斯不会。
“就算你是因为他的话而拦下我,但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即使她现在追过去也来不及了,况且,星熊本就没有追上去的想法。
“你要放我走?”
德克萨斯仍然忠实的继续着陈默交代她的话语,有时候这个女孩单纯直白的让人觉得笨拙,却也因为这种笨拙的直白,让人难以面对。
“近卫局的人最多十分钟之内就能赶过来。”
“留不留下来你可以自己选。”星熊微微侧过身,让开路:“要我说,你是为了帮他,我是为了陈和近卫局,但以他们两人的关系而言,我和你之间完全没有冲突的立场。”
德克萨斯沉默了两秒。
她既没有推迟,也没有追问更多,抬起脚步越过星熊身前的过道。
“等等……”星熊忽然叫住她。
德克萨斯停下步伐。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高大的警员并不好对付,德克萨斯可以拖住她,但没有把握在近卫局的人来之前逃走,何况这里本就是近卫局管辖的龙门。
“麻烦你替我带句话。”星熊转头看着德克萨斯的背影:“告诉他,欠他的人情我还给他了,要是陈之后出了什么意外,不管他躲到哪里,不管他再找谁来拦,我发誓,我绝不放过他。”
德克萨斯没有出声。
星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
星熊偶尔会想起好几年前自己还住在下城区的时候,因为夜晚扔一袋垃圾,捡回一名穷凶极恶的罪犯。
星熊知道他是罪犯,她时常也会关注些新闻,更不用说在这个龙门里泛起的波澜没有人会比混迹在下城区地下帮派的帮派成员们还要敏感。
其实当时如果没有看到就好了,没有看到就不会因为这个快死的家伙的目光而动容,那是一种什么眼神,和受伤野兽濒死前一样凶狠,歇斯底里,却又莫名让人觉得悲哀可怜,好像那种凶狠和歇斯底里都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弱小而故意虚张声势,星熊不免会联想起自己那里见过的曾对自己龇牙的幼犬,他们的眼神似乎如出一辙。
那确实不是一个好家伙。
星熊藏起了他的武器,他一连昏迷了好几天,那是星熊第一次照顾一个人,一个陌生的男人,尽管在对方醒来后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过,反而是各种话语里若有若无的威胁和警惕。
星熊那时候便知道自己可能因为心软惹上了一个不好脱身的**烦,哪怕是去近卫局告密也太迟了一些。
要说后悔,说实话并不太后悔,只是偶尔还是想过,如果再遇到相似的情况会装作没见到,不去多管闲事,然而一旦真的遇到了,要对一个不知善恶的人见死不救,她自己也说不好。
因为那些新闻里被凶手杀掉的人,后来往往都能查出一些劣迹。
好坏其实并不重要,至少星熊觉得不重要,因为要说好坏她自己在别人眼里也不算个好人,重要的是对错,对错和好坏是不同的两种东西。
后来又过了多久呢。
一个月,两个月,又或者是在被其他帮派的人埋伏了一手后不知道被谁救了一次,如果是人情,星熊想那应该已经算是还清了的,包括留在床头柜里那叠不薄的现金。
人最怕的是一旦牵扯上之后便越来越无法理清,刚开始见到那叠钱的时候,星熊还松了口气,至少对方的意思她能明白,那怕说上去某种程度她可能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可后来,当苏离苏警官穿着那身近卫局的警服来到门前并拿出那张近卫局的入职书后,星熊就明白,这件事还远远不算结束。
那张离婚协议书是挺让人意外的,苏警官也没有隐瞒上面是自己签的字,其实没什么区别,只是自己却没问那人去了什么地方,苏离也不会特意提起。
从结婚到离婚,星熊只花费了短短一月,没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让人下意识觉得恍惚。
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可相比下城区消失一个默默无闻的帮派打手,她的结果不算悲惨。
星熊看的出苏离不是那种【宅心仁厚】的人,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尽管这位警官总是一副温和甚至不温不火的外表,对谁都是同一种温和的态度,但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冷漠。
因为很少有事物能让她上心。
被迫加入近卫局的生活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久了之后反而会越来越觉得比起当初作为帮派打手要称心不少,没有那么多乱事,周围的一切也都井井有条,拥有权利,也承担义务,打击罪犯刚开始做起来不适应,但之后却得心应手。
生活变得充实。
偶尔也会看到下城区以前的认识的朋友,都说自己有了一个好出路,让多关照,实际上很少给自己惹麻烦,自然也不必说关照,大家其实都知道自己在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但有时,生活确实无能为力,都有自己的难处。
能帮当然不会视而不见,但实在是没有办法,也不至于双方为难。作为警员,星熊无疑是不排斥这种生活的。
做好事,理所当然会得到好的回报,况且是救命之恩呢。
那之后又过去了好几年,一路不急不缓的升迁,因为能力出众被特别从任务组提拔进督察组,然后遇见了自己的同事和当时同一个分队的队长,一个强硬又严厉的女人。
但真正吸引站在队列中的自己注意的并不是新的职位和即将到来的新生活,而是这位姓陈的新队长,更确切的说,是她的姓和腰间的挂着的武器。
让人不免想起另一个陈。
于是有意【#
有时喝醉了会互相抱怨,她喝醉才会发脾气,说些不会说的话,心里总是潜藏了许多喜怒哀乐不愿被人察觉,只好装作严厉强硬的样子,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渐渐的也觉得自己坚强。
但星熊知道,陈这个人,她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脆弱,也许,根本没有人会在见到陈警司之后联想起这个词语,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
她的理想坍塌后,她会固执的想要将它捡起来拼回去,直到拼不回去后,才会像个孩子一样茫然无措,然后嚎啕大哭。
ps:这个塔露拉,怎么说呢……她是很复杂的那种塔露拉。
第一百零三章 迷离
人有一种天生的,难以遏制的欲望,那就是在理解之前就评判,拿起一知半解的故事,妄下结论。
很难有人愿意去亲自了解事件的起末,哪怕只是坐下来聆听。因为他们真正在意的不是故事本身,而是这个故事是否迎合他们心里的预期,而是他们在写下结论后心中的自我满足和自我认同。
人本身是一个极为矛盾和复杂的物种,但有时,他们却相反纯粹的让人觉得可怕,纯粹的恨,纯粹的惧,纯粹的厌,纯粹的自以为是,纯粹的以己度人。
很少有人能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活下去,大部分人都活在别人的眼中,而把自己交给他人的眼光去评判,这正是产生不安和怀疑的根源。
————————
十几分钟后,警车声呼啸着靠近,近卫局的警员匆匆而入,封锁整个片区域。
他们来的太晚了一些。
星熊听到耳畔响起的警笛声,微微放松下来,她的心里难免产生了一缕后悔,如果之前自己没有阻止陈带上督察组行动,想必情况要比现在更容易对付一点。
可如今再来谈论这些已经于事无补,星熊能做的就是为这间酒店里刚才发生的一切做最后的收尾,并安排陈不在之后的工作。
其他的事情,就算她想,也有心无力。
星熊轻叹了一口气。
第一个冲上楼的年轻女警看着周围的惨状,她注意到站在楼道中央的星熊,高大的绿发女人是很少见的类型,尤其是那面盾牌和她身上近卫局的制服让人猜测到了她的身份。
“你是……”
警员迟疑的问,手握住腰间的武器,应该是附近分局的干警,而且是新来的那种,不然不会认不出星熊。
“不用紧张,我是近卫局督察组的星熊。”星熊从怀里拿出警员证展开:“我正在执行任务,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长官好!”警员愣了愣,急忙松开握住武器的手敬礼。
“你是附近区域的巡警?”
“是,第九区前湾落树湾分局巡警,编号PC68713。”警员说:“分局接到报警,我刚好在附近巡逻,就先赶过来了。”
“很好,辛苦你了,68713,你来的正是时候,督察组的同事马上就会过来,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帮我隔离人群,保证好现场,你能做到吗?”
“遵命,长官!”
警员严肃的再次敬礼,说实话,这位分局的警员现在心里很是紧张,督察组的大名在近卫局中如雷贯耳,但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一位督察组的警官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
星熊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警员的肩膀。
“交给你了。”
一种被赋予重任的使命感充斥心头。
警员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最终慌张的立正敬礼,像是第一次接到自己近卫局入职考试通过时巨大慌乱和惊喜,进入局里队长也说过同样一句话,可后来她一直在巡逻。
巡逻也没什么不好,维持治安虽然没那么惊险刺激,反而枯燥而烦闷,但每当帮到一个人她也会感到满足。
“是。”
星熊温和的笑了笑,她能察觉到对方在整理现场时表现出来的生疏和不时偷偷望过来的视线。
那视线里有憧憬也有向往。
也许对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而言,生活都是平凡的,平凡会因为某位长官的信赖而感觉自己被寄以厚望,也会因为一个冷漠的眼神而颓丧忐忑。
但换一种话而言,那位信赖的来源也会遭遇相同的事情,无非是一上一下,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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