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可以梦见圆桌骑士吗? 第56章

作者:迪亚波罗不是大菠萝

“不好了!不好了!大哥又被大爹杀败在地了……”

“大哥呀!!!”“你不要死呀!大哥!!”

“老子还没死呢就隔这哭丧是吧?!啊?一帮兔崽子!!”

生啖邪心三百颗,便是乌皇也茫然 : 36 萨卡兹与萨科塔 一

用受了点小伤的代价结束战后,博卓卡斯替将仰面躺在地上大喘气的红龙留下给了簇拥过来的小雪怪们,选择了离开。

但这不代表一直留意着小家伙们安全免得遭逢意外的爱国者会忽略掉,雪怪们根本没克制过的争论内容。

“他不会是我的儿子。”

走入了松林之中,博卓卡斯替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奥兹华德·阿托利斯,那是终将成为王的存在,他绝不能有一位【叛国者】作为父亲,这会成为他在登基之后,被敌对者攻击的致命污点。”

以迹论人,凭心而说;爱国者对能够守着那个孤村几天几夜都不愿走的红龙很是欣赏,让他有了纵然初见便算得上还行的好感度。否则他便不会将这位伤重的德拉克带出危险的冰原后,又带回北境游击队中,冒着一定的风险让他在此修养。

因为博卓卡斯替相信,能够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老人,在必死的绝境中坚持下来的红龙……知一斑而窥全豹,也绝不会在之后相害于他们——王应有王的行为与资格,这是古老的温迪戈所秉持、坚信的东西。

而事实证明他没有看走眼。

从红龙来到北境游击队开始到如今,近乎是他这漫长人生中最愉快的几段时光之一。

虽然不会直接参与到对乌萨斯军队的游击战中,但却弄来了资源;

或许那样的行为风格与性子,比起自己曾经的主人来说天差地别……但也正因如此,如此随性的红龙给北境游击队本来艰苦的生活增添了诸多朝阳般的暖色。

就连曾经会对自己的存在感到恐惧的小孩子会在晚上升起的篝火边缠着他,爬在他的身上,询问当年从军的故事……

在被拉着一起浸泡在温暖的池水中,享受这等北地本不该有的奢华;注视着升上夜色中的缭绕云雾,恍惚间甚至让他这位温迪戈都萌生出【如果这样的日子永远持续下去也很不错的想法】。

毕竟他本就是为了安宁的生活,才会在百年前带着族人与很大一批想法相同的萨卡兹来到了乌萨斯,可惜后来造化弄人……

但不曾想到,百年前的愿望,竟在如今实现了只鳞片爪。

因此,只以这点来说,若将这同样业已无依无靠的,作为族群仅存的孤王活在世上的年轻红龙,和叶莲娜一样视作为自己的【儿子】照顾,博卓卡斯替也会觉得这次相遇是种幸运。

而丰富的人生履历,让温迪戈轻易的便能从本该因绝嗣而灭绝的德拉克竟然还存活着一体这点,得以稍稍的揣测出发生在维多利亚当年那场残酷的夺权。

事实上,无管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回答红龙的问题,还是回应其欲求,随叫随到的同体能问题不知为何得到补全甚至是强化后,又开始急速成长起来的奥兹华德陪练……本质上都是一个不善言辞的父亲在为了自己的儿子做着力所能及的一切。

无法否认,在如今的博卓卡斯替心底最深处,正在当年把因他而死的亲子本来该有的期待,转到了这条被他颇为看好的德拉克身上。

特别是奥兹华德那种,比起在言语中诉诸理想,倒不如先行做起事来解决眼前问题的风格,甚是符合温迪戈的口味。

但还是存在个问题。

并非是因为红龙,而是因为他博卓卡斯替自身导致的状况。

——不同于自己曾经的孩子格罗瓦兹尔,收养的义女叶莲娜;奥兹华德作为继承了阿托利斯之名的德拉克首领,他必然要成为与这荣耀相匹配的皇帝。

而皇帝不能拥有一位两次背叛国家的【叛国者】的父亲,即使只是义父也不行……一点类似的嫌疑都不能粘上。那些被欲念冲昏头脑为博取利益不择手段的宵小们眼中看不见现实对于王的逼迫下所做的选择,只有这份选择导致的错误,以及能为自己带来的好处。

更何况,即使是对于他博卓卡斯替,对于【爱国者】来说;背叛这件事一直都是他挥之不去的苦涩。

百年前他为了族人,背叛了故土的卡兹戴尔来到了乌萨斯;

两年前又为了因自己而死的孩子,背叛了乌萨斯,成为了与之作对的敌人……

自己是个可耻的叛徒,一生都充斥着背叛。

所以,自己不该和那条德拉克瓜葛太深,要做的便只要把作为战士的经验交付与他;成为这条为自己所接受并认同,正在逐渐变强的德拉克之王人生路途中的养分足以。

“那就够了……”

对于此等的做法,唯一的听者并不怎么赞同。

“哼,婆妈的老家伙。”

“那么,你又如何呢,拉特兰之剑。”

闻言,微微侧过头颅,眼窝中猩红的双目凝视一身历经过无数次水洗后泛着白色的教袍的萨科塔:

“与我尚且供职于乌萨斯军中时听闻到的传言大相径庭;从你的剑中我感受不到丝毫作为强者所应有的,钢铁般的意志与强韧。

以至于,连那些许的卡特斯都无法战胜,显些害得年轻的阿托利斯大公失去了性命。

你后悔作为一名战士而拿起剑了么?梅塔特隆阁下。”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挥动才算得上更为合适罢了;只是单纯的切削没有任何意义,改变不了问题……所以我封剑了。”

梅塔特隆耸了耸肩,随意的回答了博卓卡斯替自己之所以成为如今这样的理由。

但很快,他又露出了笑容。

“如果说一定有什么是我这辈子可能会感到后悔的地方,便那就一定是我怎么没有办法把那些劫掠为乐的魔族小鬼全部杀绝在这个世上!”

在此瞬间,金色长发,仿佛从诗歌里走出来的英雄般俊美的萨科塔身上,喷卷着超乎想象的杀气涡流。

但这样的仅仅只是维持了瞬息,很快这份令爱国者皱眉的气旋就消散殆尽;梅塔特隆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温和淡然,甚至是有些颓废的样子。

生啖邪心三百颗,便是乌皇也茫然 : 37 萨卡兹与萨科塔 二

“看得出来,你很不喜欢我族;拉特兰之剑。”

“……这世上或许存在初次便为永恒的爱恋,却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博卓卡斯替阁下。”

梅塔特隆摇摇头,没有否认温迪戈所说自己对萨卡兹感到不喜这点,但同时也没有完全认同。

“我恨的是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的以劫掠和杀戮为乐;我憎恨他们破坏律法与秩序的暴力和野蛮。

如果他们愿意向你一样,博卓卡斯替阁下。

如果是当年的你和你所带领的那一批厌倦了战斗,发自内心想要寻求一片可以栖身的土壤而跋山涉水来到乌萨斯、或者是其他的国家……那么,即使素不相逢,但只要你们有所困难,我便绝不会吝啬以帮助。就像是我在萨米时,和你们温迪戈同为卡兹戴尔王庭之一的独眼巨人们所做的那样。

若你们遵守律法、安享和平;那么哪怕是乌萨斯、大炎、莱塔尼亚……甚至是我们拉特兰要对你们这些厌战的【无辜者】予以戕害,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拔剑,以我之所能的极限令那些人们血溅五步;

如果我这条命,能够让你们萨卡兹得到安宁、和平的未来,那你们尽管拿去便是,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只会在生命的最后对汝等送上歌声与祝福。”

一边说着,梅塔特隆一边歪了歪自己的头,流露出脖颈;并且以二指做剑状在上面划了两下。

动作虽是随意,但博卓卡斯替就是感觉得到;眼前这萨科塔那绝没有半点虚假的意志——若是有其口中的那么一天,他是真的会毫不犹豫为了萨卡兹的心甘情愿的送上性命。

就像他毫不犹豫的守戒封剑那样。

只是,梅塔特隆的真挚,很快又化作了嘲弄。

“但他们做得到吗?做得到放弃劫掠、用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吗?

当然,可能他们认为的,【用双手养活自己】指的是用双手拿上武器,砍死我们拉特兰商队后,从尸体上拿走能令他们活下去的物资罢……若是这样的话,那他们的确算是【养活了自己】。”

“……那的确,为我族多数者的现状。”

短暂的沉默后,博卓卡斯替开口道:

“我的族人们,享受着,囊括你之拉特兰在内,多数种族的恐惧;这是,不争的事实。”

“是啊,萨卡兹的佣兵们享受着其他种族【恶魔】的呵斥,以这恶名感到骄傲;但当总是遭到劫掠不堪其扰的我们组建起讨伐队后,却又总是口口声声说,泰拉各国不允许他们的存在,将他们蔑称为无根的魔族佬。

他们好像就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在得不到任何利益的情况下,我们要发起战争,去一次次摧毁他们这些劫掠者聚集的城市;投入了诸多的人力、资源……却没有任何的所获。”

梅塔特隆叹了口气。

泰拉各国所无法容忍、并且敌视的,从来都不是萨卡兹这个族群的本身,而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只是因为萨卡兹的天性与文化,总是将他们的族群象征与这份作为挂上了等号。

“事实上,萨卡兹若想要安宁的活着从来都不是困难的事情;我们拉特兰的现任教宗,一直都怀揣着在不同之中求取共存的念头,也却有很多修士照顾着他们遇到的萨卡兹孩童,将之收养,并且相处的很好。”

而且不止是他们拉特兰而已。

在梅塔特隆十七年来遍布大半个泰拉的旅程中,他见到了很多放弃战斗与劫掠的习惯后,和当地人相处的颇为融洽的按理。

包括但不限于在他的朋友奥兹华德那回不去的故土;同样也是被萨卡兹最为抱怨、忌惮他们的维多利亚首都中;也有着凭借自己的努力,让街坊邻里都接受了她们的存在,公认的好孩子。

萨米也是一样。

“甚至就算博卓卡斯替阁下你们这些在萨卡兹中也已恐怖和凶残著称、将食人作为习俗的温迪戈们,都有着为了宁静生活,摆脱争端,并的的确确付诸了行动后的结果,不是吗?”

百年前来到了乌萨斯萨卡兹们,在这里活存了下来。甚至还有不少人进入了乌萨斯的军队,为那位雄才大略的先皇效命。

当时的乌萨斯人们接受了他们,崇拜着作为先皇的利刃击溃帝国建立武勋的温迪戈重甲军团,以及为首的博卓卡斯替。

而即使是因为外来者的身份最终成就止步于了大尉,无法得到名义上的更高荣誉,但经过了先皇时代的所有军团将领们却都有着共识——如果要在当时的军队选出一位元帅,那么一定会是来自出生于卡兹戴尔的乌萨斯尉官,博卓卡斯替!

这些都是鲜活的例子,证明了便是所谓的【魔族佬】,其实也是可以被他人接受,共存的族群。

唯一的要求,以及难处;便是萨卡兹们愿不愿意为以往的暴力与劫掠所造成的印象买单,并付诸行动去向人们证明自己可以共存。

这是个要花不少时间和力气的工作。

但更多的萨卡兹不想耗时间去改变、不愿花费气力去让人们接受自己;享受着暴力所能得到的,快捷且方便的收益。

甚至还会唾弃着想要带领他们改变的理想者们。

“您知道吗?博卓卡斯替阁下,当我还在萨米时就曾听说过特蕾西娅;那位了不起的魔王阁下;

当我们听到了,在和自己的兄长从夹缝中艰难的建立起城邦后,开始尝试着经营、甚至是交易时;我和我那些独眼的朋友们,有多开心么?”

他们为这则消息狂欢了许久,畅饮着土法酿制的酒水,用简谱的食物举办了庆典。

无论是梅塔特隆,还是已经跟当地融为一体的独眼巨人们,都为唱着歌谣,赞颂着特蕾西娅和特雷西斯的名字,为这人正在进行的改变……为他们那尝试着让流离在泰拉各国之外的卡兹戴尔重回正常社会的行动而开怀。

那时的他们就在想;

萨卡兹与萨科塔,数千年来没有尽头与意义的仇怨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往后的岁月中虽然难免还是回应人的思想存在着些许的摩擦,但总的来说大家应该都能作为生活在这个大地上的一份子而活着。

但事实证明只是他们想多了。

出于对未来美好的幻想,精湛预言的独眼巨人们干了那个令他们无比苦涩的选择——他们看了关于新兴卡兹戴尔的未来。

现实令他们绝望。

根本没有什么卡兹戴尔欣欣向荣,与各国发展的往来……有的,就只是无数的战争,还有杀戮。

也即是,从数年前就已开始的,兄妹阋墙。

连魔王的旗帜都已经无法号召与统御的,萨卡兹对于和平生活的反叛;渴望带领萨卡兹和平的特蕾西娅在战局上的节节溃败,难逃一死。

人们因黑暗中看到的希望而奋起,却最终因为这份破灭的希望迎来了更大的绝望。

“有一些萨卡兹,更是失去了活着的动力,投身于了邪魔的腹中……我劝不住他们。”

背靠着树木,坐在在地的梅塔特隆将手盖在了自己的脸上,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就像博卓卡斯替同样只能予以沉默一样。

对于那个他在两百多年前见过的孩子,特蕾西娅,她无疑是位伟大的魔王——但她唯一的错误与不幸,便或许是不该作为萨卡兹而降生。

.......

.......

.......

“算了,换个能令你我都轻松点的话题吧。博卓卡斯替阁下。”

“的确,我族绵延千年的陋习,并不值得你我的详谈,只能引发些许的愤懑而已。”

“我想你应该注意到了,博卓卡斯替阁下。”梅塔特隆神色严肃:“奥兹华德,他拖回来的那些东西……”

“除却米粮之外,大多数皆为军用。”博卓卡斯替微微颔首:“尽管我在数年前就已反叛,但想来帝国在此方面的更新还不至于太过迅猛到令我也难以辨别。”

“而在这里,唯一能够接触,到、并且有资格批量调动物资的,也只有【那些家伙】了吧?你觉得呢?前乌萨斯大尉官。”

“……确如你所言。戍守极线,阻截着文明的敌人,这是他们用毕生来贯彻的使命与职责。”

“所以我想,这应该也是后来奥兹不在让我和他一起同行的原因,应该是怕起冲突吧……该死,这傻小子到底怎么跟那帮家伙勾搭上的?”

抓了抓自己脑袋,将原本柔顺的金发变得乱糟糟;梅塔特隆的神色略显担忧。

“你觉得,他们会对奥兹出手吗?”

而对于这样的疑问,不同于封剑毁心后的梅塔特隆,古老的温迪戈随意且淡然。

“……不会有那种事。”

“我不会让他遇到那种危险。”

数十年前,自己的亲子格罗瓦兹尔因他作为军人的固执死于面前,怀揣着对自己的无尽失望含恨而终;

数十年后的今日,自己已非乌萨斯的军人,也绝不会再一次让自己的‘儿子’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