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僚机王 第577章

作者:米酱失败中

  一条聊到,早期卡拉扬的贝多芬交响曲,是流动、自由、朴素的,外加一点富特文格勒的影子;60年代“红卡唱片”时期,卡拉扬[指挥皇帝]的影子初现,乐风霸气、激昂;70年代“白卡唱片”时期,年近古稀的卡拉扬,连贝九也变显得细腻、沉稳、均衡;80年代“金卡唱片”时期,卡拉扬的贝多芬交响乐,变成了主观、感性加一丝宗教意味的唯美主义。

  凤凰院则感慨到,创作者在不断重塑作品时,作品也会重塑一个创作者。

  浅间只听过“白卡”和“金卡”,但对一条真澄的分析深以为然。

  可惜她们之间的谈话,进行了20分钟不到,就结束了。

  少女们很快就睡着了,昨天学院的庆功宴,她们玩到了凌晨1点。

  不死川和波奇一上飞机就开始补觉了,得益于她们睡着了,浅间全程都没有被骚扰。

  间岛和二见也睡得很快,这一次,她们像商量好一样,一左一右,靠在了浅间的肩膀上假寐。

  浅间不得不找些东西转移注意力。

  窗外是一片干净到没有一丝瑕疵的蓝色,仿佛是引起雪盲症的冰原,晃到人眼花。

  据说英文[Blue],和古高地德语中的[Blao]同源,意为明亮。

  这种令人眩晕的颜色,让人想起了酒,以至于即便清澈如此,也会让人怀疑,天空里仍蕴藏着什么美好的隐喻。

  有人说,在荷马的《奥德赛》里,深蓝的大海被描述为暗酒色,深即暗,那么用来表示蓝色的,就是酒这个字眼。

  浅间没有乱动,打搅两位少女的酣睡。

  但她们的甜蜜吐息,仿佛是飞机之外、万米高空中带着酒味的蓝色气流,破窗而入,钻进他的心里。

  螓首,柔软而沉重。

  他肯定是病了,如果没病,不会在这种与女孩的亲密接触中,感受到悸动之外的难受,但又不忍推开。

  不知道是恐惧型依恋,还是回避型依恋。

  也许是配得感不足、钝感力丧失、边界感过强外加一点讨好型人格?

  书包在行李架上,耳机也戴不了,还是继续听那些没有营养的八卦吧...

  ...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短途飞行,浅间一行终于抵达柏林。

  “做了一个好梦呢,静水君。”

  二见靠着浅间的肩膀,伸了一个懒腰,对着浅间露出了笑脸。

  “以后和我一样早睡早起,白天就不会那么困了。”

  还没从美梦里抽离出来的二见,一听小脸一红,心想,如果是两人一起早睡早起,她说不定白天会更困。

  “等前面人走完,我们再下机吧。”

  第一个回答他的是波奇。

  “好的哟!咦?小麻衣怎么了?不舒服吗?”

  间岛像还没睡够般,一动也不想动。

  浅间也觉得不太对,摸了一下间岛的头,发烧了。

  他将间岛的身子掰正,直躺在座椅上,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了感冒药和水杯。

  “麻衣,麻衣,醒一醒。”

  “已经到了么?”

  间岛像锅里融化的白色巧克力,整个人都软软的。

  “嗯,到柏林了,你发烧了,先把药吃了。”

  “好的。”

  “麻衣,张嘴,啊————”

  二见拿出了她的水杯,帮间岛将药喂下。

  “是飞机上的冷气太重了吗?”

  凤凰院问道。

  一条看了眼出风口,都被人关住了。

  “应该是太疲劳了吧,早上麻衣也很没精神。”

  “我们待会兵分两路,一部分人去酒店,一部分人陪小麻衣去医院怎么样?”

  不死川从包里抽出一份冰冰贴,贴在了间岛的脑门上。

  “一起去吧,我今天休息。夏里特医院的CBF院区离这里不远,待会我来安排车。”

  一条一回到柏林,露出了东道主的风范。

  吃完药的间岛捂住嘴忍住咳嗽,小声说道,

  “可能是昨晚忘记盖被子,只是小感冒,不用住院的...”

  不死川摸了摸间岛的头发。

  “小麻衣,最好检查一下哦,国外的病毒,和国内的病毒不一样的,小心拖成肺炎什么的。”

  间岛依然摇摇头,

  “只是小病,真的不用麻烦大家...另外,有静水陪着我就可以了。”

  不死川想起了自己当时发烧时候的心情,点点头,说道,

  “好吧,就让罗伯特君负责吧...小麻衣就交给你了哦!”

  就这样,不死川她们拖着行李去了酒店,今天的行程也全部取消。浅间坐着一条真澄安排的车,陪着间岛往附近医院赶去。

  “抱歉,静水。”

  “没什么好抱歉的,少喝酒,早睡觉,多锻炼。”

  “嗯...在德国看感冒没必要去大医院吧...我看INS上说,家庭医生就可以了。”

  “放心,I桑已经给你全程安排好了。”

  “太浪费钱了...”

  “就收下她们的好意吧。”

  “那为什么...静水会拒绝我们的好意呢?”

  “因为接受的话,我会红温失控。”

  浅间又说着间岛完全听不懂的话。

  整张脸被烧红、脑袋烧到嗡嗡响的间岛,整个人瘫进了浅间的怀里。

  此刻的他,怀中绝无第二人。

  她觉得,要是发烧一辈子就好了。

第392章 欧洲行 与 两本笔记 与 僧人妖怪

  见医生,检查,拿到处方单,拿药。

  享受VIP通道的间岛,本以为最多2个小时就能回酒店。

  没想到又被浅间以[来都来了]的理由,拉着做了一次医院赠送的免费全科体检。

  全程都是浅间推着轮椅,将她从这个科室送到那个科室,所以即便很困倦,间岛也没有提出异议。

  整套流程做下来,时间已经到下午三点。

  大病倒是没有,小病却查出一堆来——贫血、心律不齐、慢性胃炎、慢性鼻炎...还有一些结果要等明天陆续出来。

  浅间提着两袋药,和她重新坐上了一条家的车。

  “麻烦你了,静水,不好意思。”

  “一点也不麻烦,你病了还让你做这么多检查,我才该说不好意思。”

  “可是因为我,耽误了这么久时间,大家也没有出去玩...”

  “你现在需要道歉的对象只有自己的身体,在车上睡一会儿吧。”

  间岛听言蜷缩着身子,侧躺了下来,车的后排十分宽敞,但她的头,还是顶住了浅间的大腿根。

  她在心里想,不死川当时是否也有枕在浅间腿上的冲动呢?

  如果意识没有这么清醒就好了。

  浅间看向了车窗外,远方平原升起了一个蓝白色热气球,上面写着[Welt]。

  这个单词在英语里是伤痕或红肿的意思,但在德语里,是世界或全人类的意思。

  全世界么?

  德国的工业产品流通向了全球,可是,它的文化却在神罗的故土打转。

  浅间上辈子没来过柏林,德国只去过法兰克福和汉堡,因为柏林没有生意。

  明明德国的经济整体比英法好不少,但柏林的GDP却比伦敦和巴黎差太多了,在世界影响力方面,德国也不如英法。

  浅间觉得这或许能证明资本集中的优势。

  可国际大都会这种东西,可以是炼化财富和文化的熔炉,却不一定是人民的乌托邦。

  在生活中挣扎的东京人太多了。

  当然,柏林没有成为超级都会,和德国的统一时间太晚、各邦民对本地首府的归属感更强、德国战败等等历史也有一定关系。

  即使柏林没有伦敦碎片大厦这样的未来地标,在浅间心目中的国家好感度排行榜里,德国也是遥遥领先于英国的。

  因为他读过的康德、黑格尔、海德格尔、叔本华、尼采、马克斯·韦伯、卡尔·马克斯,数质量和共鸣远大于他读过的休谟、罗素、斯宾塞、维特根斯坦。

  没有全面深入研究英美分析哲学的浅间,只能谈哲学流派的亲密度,不敢断言优劣。

  但此刻的分析哲学,在他眼中看起来如同毕达哥拉斯复生后,把语言学、数学、量子力学、文学评论等东西杂糅起来,最后用来分析某个方言的脏话公式一样古怪。

  即使是英美最顶级大学的分析哲学课,学生们也必须先低下头颅,仔细研究莱布尼茨的《形而上学谈》、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黑格尔的《逻辑学》《哲学科学全书纲要》,从而再将所得,应用于系统的、结构式的、被置于某一语言框架内的微观逻辑分析。

  遗憾的是,目前哲学圈子,拥有如此庞大系统的欧陆哲学,在发展上已经输给了分析哲学...一如这个世界的教育体系、金融体系,话语权已经掌握在了英美的手里。

  但浅间始终相信,人不应该皈依任何一门哲学、一种主义、一套方法论。

  推动世界发展的,既不是单一的国家,单一的宗教,也不是福布斯权力财富排行榜的TOP10,或者门萨俱乐部那群所谓的高智商人群。

  无论学什么,中哲、西哲、马哲、分析哲学,只要是学,都能对你产生积极影响。

  唯一能限制你的只有匮乏的求知欲。

  间岛微微动身,脑袋轻轻磨蹭了一下浅间的腿。

  身上的跨包滑落,掉出来两个笔记本。

  浅间捡起笔记本和跨包,不由将视线放在了间岛的睡颜上。

  她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传到浅间腿上的热度,也没有上午高,看来第二次吃的药起了效果,不适的症状已经消退。

  因为体检需要卸妆,她此刻眼睛下方的黑眼圈有些明显。

  浅间也注意到,间岛从太阳穴到腮颊处的肌肤颜色微浅,是曾经瘢痕的位置。

  在感叹现代医学伟大的同时,他也记得那位木村医生说过,间岛的侧脸和胳膊,还需要至少半年的激光治疗。

  想到她还有贫血、低血糖、心律不齐、慢性胃炎、慢性鼻炎这些亚健康慢性病,浅间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额头。

  温温的,有点汗。

  努力又让人心疼的女孩。

  浅间打开了那本封面写着学习笔记的本子,准备写点批注。

  她的笔记本里,城市历史文化与美食风物、艺术家与名人、古典音乐常识,每一项都记得条理分明。

  或许都是网络搜索的信息,浅间对一下谬误进行了修正,又对艺术家和名人的内容进行了补充。

  有时他觉得,间岛和他的上辈子非常像。

  有时他又觉得,间岛的灵魂,比上辈子的他强大太多了。

  自己上辈子的十五岁还在干嘛呢?

  且不论学力和知识面上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