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恶魔的无聊人生 第3章

　　艾西莉亚骑在她的战马上面。她的马尾辫和战马的尾巴甩的频率几乎一样。索雷川看得入迷。在两年监狱生活下，再无聊的事情也可以变得有趣。

　　自己究竟是有多久没有暴露再阳光下呢，阳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

　　“真不愧正骑士大人啊，**马都有盔甲穿。”索雷川被囚车困得有些难受。

　　他关在一只大铁笼子里，只有头和手被固定在笼子上面露出来。因为笼子不高，可以直接坐在里面。

　　“真不愧是大魔王大人啊。说不定马上就这样被送上断头台了，还可以这么淡定自如。”艾西莉亚的马蹄不断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她的目光放在前方。

　　索雷川第一次知道，自己被关押的地方是成片成片的树林，只有几条小小的道路连接着堡垒，用来运送物资的。选择穿越重重的森林，也是为了方便隐蔽行踪。

　　深红骑士团离开堡垒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传说中不败帝国波西帝国轻易就被破了阿菲拉洛防线。在这里行军撤退的人们，更希望为帝国献出自己的鲜血和心脏，战死在沙场。

　　散乱的脚步正像一支吃了败仗的丧家犬部队。

　　他们的心灵都是高洁的骑士，明白什么是牺牲、什么是荣耀。所以才会对于艾西莉亚的命令感觉到不能理解。

　　虽然没有人将话讲出来，相当一部分人会认为即便得到了正骑士的勋章，艾西莉亚还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女孩，作为代理团长，实在是失格。

　　艾西莉亚自然也感受到这样的气氛，想在战场上保卫祖国，证明自己的荣耀。她比谁都想建立功勋。

　　但是，对方的部队至少有一千人，而我方的支援根本没有音讯。连帝国军都开始撤退，坚守这里只会白白牺牲。

　　她理解深红骑士团的每一个人，都有着高尚的骑士精神。所以才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

　　为此，艾西莉亚做好了被问逃兵之罪。

　　索雷川看着艾西莉亚那张精致的脸庞就会想起，之前那个倾国倾城的笑容。

　　“什么嘛，她不也是会和一个正常女孩子一样，摆出笑容的嘛。”索雷川低声嘀咕。

　　“我记得说过很多次，不要盯着我的脸看吧，我会觉得很恶心的，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艾西莉亚并没有向索雷川看过一眼，却知道他在看着她。

　　“如果有一天，你变得不再可以说话，我会考虑爱上你也是种选择的。”索雷川可不想每天都被这样的语言攻击。

　　索雷川看得见那些骑士步履阑珊，垂头丧气。

　　可这种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他照样会开着他的玩笑，自己的性命不知道哪一天会因为大主教便秘变坏的心情，而被处决掉。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索雷川，没有余力考虑他人的感受。

　　但是，明明骑士们的面前。还会和自己这个罪犯开玩笑，在本就气势低落的骑士们面前，只会产生负面的影响。

　　明明祖国吃了败仗，他们的代理团长却再和恶魔开着嬉笑般的玩笑。他们的心情会怎么样？

　　索雷川也感受到了艾西莉亚在动摇，虽然她那一万年不变的表情，但是深藏在心中的稚嫩已经显现出来了。

　　本以为艾西莉亚是个更加成熟一点的骑士。看来她的面无表情、她的毒舌也都是保护自己的保护色而已。

　　艾西莉亚没有再说话，只安静骑着马。

　　她、也许根本不是一个坚强的人。

　　再说索雷川从一开始就不理解，为什么这样的一个女孩会成为边疆要塞的一名骑士。在之前那个和平的年代，她应该拥有更加美好的梦想才对。那些银色的板甲和腰间粗阔的骑士佩剑，和她那美丽的容颜根本不相符。

　　为什么，可爱的女孩子都在挥舞着武器，波西帝国应该不是一个如此险恶的国度才对。

　　麻烦的事情，就算自己成为了阶下囚也会不断涌现。

　　“喂喂，那边的小哥。”索雷川叫着那个在囚车旁骑着马的年轻人。

　　从肩章看来，是见习骑士。

　　那个见习骑士看了一下索雷川，用厌恶的眼神的狠狠瞪了他一下。这个长着妖艳白色长发的瘦弱男子是传说中的恶魔，异教徒，不肯定天使的存在。

　　见习骑士并没有理会索雷川。

　　“你们骑士团最厉害的是谁啊。”索雷川依依不饶地自顾自问起问题来了。

　　“那当然是我们的团长格里克阁下。”年轻的骑士摆出自豪的表情，“曾经历跟随英雄王二世陛下作战沙场的老骑士。拥有大骑士的称号，在团里，没有人对他是不报有崇敬的心意。”

　　“那我怎么巡回四周，只能看见一只只垂头丧气的鸵鸟呢？”索雷川笑起来，只要能够搭上话就好了。

　　索雷川继续说着惹怒别人的话语，“看来那个格里克阁下什么的，也不过如此嘛，一群丧家之犬的领袖一定也是差不多的三流骑士吧。被派遣到这种鸟不拉屎的穷地方来的老骑士，根本就是被流放吧。”

　　话音刚刚落下，已经有几个人拔出腰间的佩剑，对着索雷川的囚车。紧张的气氛中可以听到愤怒的呼吸。

　　这个骑士团里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几乎其他人都没有人见过索雷川，只知道他是一只被人忌讳的白色恶魔，与天使相对的存在。

　　没人会允许一只污秽的恶魔侮辱他们心中的老骑士。不少年轻人都是以格里克为偶像和精神导师。

　　“我不会允许你侮辱拥有崇高品质的格里克阁下！他是一个完美的骑士，谦逊、诚实、公平、正义。”年轻见习骑士也怀着愤怒的脸，“要是团长阁下还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选择选择在堡垒，誓死挡住纳仑共和国的匪军！而不是当作逃兵！”后面半句话，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第七章 少女的身姿（下）

　　其他人也是持剑对着索雷川，将囚车团团围住。

　　艾西莉亚也停下了脚步，大喝一声，“住手！教廷没有对索雷川·库克特恩下达过处分的命令！”那是威严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

　　完美的艾西莉亚绝不会轻易露出乱阵的马脚，“不要被恶魔的语言所迷惑，他只是一只充满着谎言的恶魔！”

　　骑士们明白，自己手中的剑是不能斩下去的。但是却忍不住心中的那种愤怒。

　　艾西莉亚用不理解的眼神看着索雷川，不明白他这所做的意义。

　　索雷川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只是一瞬间，他大笑起来，“那么也就说你们最伟大的骑士团长并不在此地对吧？凭你们这些丧失斗志的渣滓也想来关住我吗！我可是恶魔，拥有这片大陆上原始力量的恶魔。不用使劲就可以让你们这些年轻的灵魂归于我的力量。”

　　轻佻语言中不乏凶恶。虚张声势是索雷川的拿手好戏。索雷川的这番话的确让骑士团的年轻人们开始了动摇。

　　一级异教徒是重罪，在骑士团新人的印象里，一个具有相当规模的异教团最高领导者才会被审判这样的罪名。

　　被罚以关在永不见天日底下牢笼之中。他们当然知道索雷川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但是，索雷川的这番话根本就是骗人的，艾莉西亚清楚这个事实。在地下监狱的两年里，如果索雷川真的可以掌控强大的恶魔之力，早就逃出那个阴暗潮湿的监狱了。

　　而事实却是，他乖乖被关在监狱里，和自己开了两年不着边际的玩笑。

　　人们害怕恶魔，所以将恶魔列为最禁忌的存在。有一些年轻的骑士，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死亡胁迫的恐惧。

　　最为可靠的骑士团长并不在这里，连一些资历老的准骑士们，也被带去中央教廷开例会了。

　　虽然不能理解索雷川在盘算着什么，艾西莉亚拔出腰间的佩剑，踢了下马，来到囚车旁边。

　　她将泛着银色光芒的剑架在索雷川的脖子上，“你再敢吐出半个疯字，我的剑就会斩断你这颗恶魔的头颅。”

　　剑敲在铁质的囚车上时候，发出轰隆的声响。那一瞬间把索雷川吓得也不轻，还以为随着那声巨响，自己的脑袋已经搬家了。

　　艾西莉亚用凶狠的眼神死死瞪着索雷川。

　　没想在这种又收集到了她另一个不同与往常的表情。

　　“啊呀啊呀，看来以后也不能总是听着那些毛头骑士的话呢。我给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年轻的女骑士呢。”索雷川摇摇头，闭上了嘴。

　　身上已是一身冷汗了。

　　“如果你再胡言乱语，我以骑士的荣耀发誓，会斩断你的气管。”

　　艾西莉亚的身姿是美丽的，是泛着崇高骑士精神光芒的。

　　却只是因为她尚年幼的年纪，却是不被人向往的，不被人关注的。

　　散发着冷艳气息的艾西莉亚是孤独的。

　　索雷川早就看清到了这一点，露出微笑。

　　“明白了明白了。”用着认输的语气。

　　看到白色恶魔安分了下来。

　　骑士们才明白到，刚才的恐惧和绝望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带领着他们的人，那个拥有飒爽英姿的女骑士，是帝国近十几年里，唯一在二十岁前拥有正骑士资格的人类。

　　她的力量是毋庸置疑，连那个被审判作为一级异教徒的白色恶魔，都会惧怕着的女骑士在领导着他们。

　　艾西莉亚让马调转了头，回到部队的最先头。

　　酒糟鼻护卫骑着马从部队后排赶到前排路过囚车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声，“我在帝国戏剧学院有认识的教授，要不我推荐你去做那里的学生吧，你一定可以优秀的帝国内受欢迎的戏剧演员。”

　　说完他往嘴里灌了口酒。

　　索雷川并没有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也许不会起什么大作用，不能根本让骑士们信服艾西莉亚。但是多少让那些年轻的骑士，注意到了那个充满坚毅身姿的少女。

　　仅仅只是让那些，对于领导自己是个二十岁未满的少女，对此感受到不满的人们心中起了一点点波澜。

　　或许不能改变艾西莉亚那孤独的背影。要让一个集团更加团结的方法，有时候并不一定是一个英明冷酷的领导者。

　　在这个集团里，有让大家一起愤慨的敌人，同样也是集中人心的方法。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而身人称作恶魔的索雷川也差不多是扮演了自己分内的事情。对于现在的自己，多上几个，或是几十个厌恶自己的人根本无所谓。

　　只是这种程度的，没有达到可以称赞的事情而已。

　　以为艾西莉亚马上能明白自己的意图，但是索雷川明显感受那剑是充满着杀气。还是说这又是调皮的艾西莉亚开的一个玩笑？

　　索雷川长长叹了口气，感叹到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开始喜欢管闲事了。

　　等待自己的，将又是一个漫长的旅途吧。

第八章 在荒野中盛开的鲜花

　　到了夜间，漆黑的森林里充斥着蝉叫。因为后面可能会有敌军追兵的关系，深红骑士团无法生火做饭，只能啃着难吃而粗糙的干粮。

　　骑士们从马上下来，三五围成一圈坐在一起。

　　那些成为见习骑士之后，新兵训练后，就没有那么辛苦的旅途过了。

　　“那个，抱歉在大家用餐的时候打扰到大家。那个，虽然说我是恶魔，我的肚子也饿咯？你们是崇尚公平公正的骑士团对吧？就算是个恶魔，也不会放任它饿肚子吧？喂——有好心人听见了没？白色恶魔的肚子饿得开始呱呱叫了哦，不要以为那是树林蛙的叫声哦。”

　　索雷川开始后悔白天的那出戏了，现在的骑士团的将所有的不快情绪都放在了白色恶魔的身上。他叹了口气，虽然昏暗，还是可以感受到四周传来那灼热的目光里，夹杂着仇恨和愤怒。

　　在重见天日的时候，有一丝丝的欢乐于重新看见了太阳，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马上到现在，又怀念起那份安稳的牢狱生活了。

　　只要睡睡午觉，和艾西莉亚说着各种无聊到极点的玩笑，虽然难吃的三餐，也至少能够准时。

　　才过了半天多，索雷川的慵懒早就泛滥了。在那个颠簸又不能调整姿势的牢车里，根本不能打足够的瞌睡。屁股上已经快坐出水泡了。

　　艾西莉亚也一直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保持着距离。稍微想想，还真有些寂寞呢。

　　就算是那个阴暗潮冷的铁栏杆后面，艾西莉亚也好、酒糟鼻也好，都可以和自己畅所欲言。但只要一在外面，他们就必须保持自己的立场。

　　索雷川是恶魔，他们是天使的守护着，这就是所必须保持着对立的立场。想起那个霍伊姆镇长，自己的父亲之前和他是好友。想必他当时亲手把自己这个老友的儿子，送进监狱。也是这样的一份矛盾心情吧。

　　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天平。为了民众的公平，或许一个人的利益就会被舍弃。而作为正义，就应该去帮助那个失去了自己权益的个人。

　　就算骑士宣言，那些伟大的语言中，也有仔细想来矛盾的语句。

　　——谦恭，正直，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

　　——强敌当前，不畏不惧，果敢忠义，无愧天使，忠耿正直，宁死不屈，保护弱者，无违天理!

　　——我发誓善待弱者

　　——我发誓勇敢地对抗**

　　——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

　　——我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

　　——我发誓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我发誓不伤害任何妇人

　　——我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

　　——我发誓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你在用你那木鱼脑袋思考着什么不可就药的问题。”艾西莉亚恢复了平时的平静表情，她高高在上骑着军马看着索雷川，但是说话的时候嘴唇几乎没有动作。

　　索雷川被艾西莉亚这个有趣的技能逗得失声笑出来。

　　艾西莉亚的声音很轻，只有近距离的索雷川能够听得见。

　　“我在想，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什么时候才可以向本魔王奉献上晚餐。”索雷川也学着艾西莉亚的样子，不动嘴唇说着话。

　　艾西莉亚拔剑高举，“哦？肚子饿了吗？我倒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你也对每天都要吃着三餐差不多感觉到厌烦了吧？”

　　“这位善良美丽的女骑士大人，请饶恕小人刚才的失礼。”索雷川闭起眼睛低下了头。

　　在那一瞬间，索雷川错过了艾西莉亚的笑容。仅仅只是几秒，像是在用着感激的目光看着这个满头银发，被人称作白色恶魔所忌讳的存在。

　　要在心中开着怎么样的鲜花，才可以像索雷川那样，放弃仇恨。整天吊儿郎当痞子般快乐得生活吧。

　　牢狱的两年里，几乎不会看见他的忧郁的表情，明明母亲和哥哥都已经死在人类愤怒和怨恨的业界之火中，他却从未抱怨过，他放弃了成为真正恶魔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