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恶魔的无聊人生 第4章

　　艾西莉亚对于这样的索雷川，多多少少会有一些羡慕呢。

　　恐怕对于索雷川来说，他的内心中，是真正喜爱着这片大地上的人类吧。尽管这个是被孤立的恶魔，他还是喜欢着这片大地。

　　他还是相信着，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希望，就会出现许多爱着自己的人类。仅仅是母亲在临死前的一句教导，索雷川就放弃了让仇恨充满自己的心里，没有被愤怒所左右，过着真正意义上自由的生活。

　　谁都不能束缚他的翅膀在四季长春的草原上飞翔。如果这样的人类都被称作恶魔、称为怪物的话，人间早就是一片荒芜了。

　　艾西莉亚扔了一只面包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过掉进了索雷川的嘴里。在骑士团其他人的眼中，艾西莉亚似乎是在**着恶魔。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艾西莉亚对于索雷川发出的悲鸣自然是没有理会，用手理了下她的马尾。即便背对着他，也可以想象到索雷川那张总是会令自己发笑的脸。

　　这样的人类，绝对不会是恶魔。

　　艾西莉亚对着自己心中的荣耀，作出保证。

　　她也非常明白，索雷川让自己那个常年坚持于骑士道的内心，盛开了名为爱情的鲜花。这一定会是一段非常艰苦的道路。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正如骑士宣言里那样。

　　也许，索雷川永远不会知道这份感情的一天。却有着足够至死不渝的信念。艾西莉亚的血液中，流淌着的是，是无法勇敢面对这分感情的红细胞。

　　是她的父亲，杀死了索雷川的母亲。

　　为了得到镇长职位的父亲，散布了索雷川是白色恶魔的谣言。并将十五年前那个猎奇杀人事件完全嫁祸在白色恶魔的错上。

　　这便是真相。

　　知道所有真相的艾莉西亚感到耻辱，无法检举自己父亲的恶行，在心中埋下了自我厌恶的种子。年幼时的她投奔了教会，发誓效忠英雄王、效忠天使安杰尔，作为骑士被教会所养大。希望天使能够救赎她，希望骑士道可以救赎她。

　　为了洗净自己心中的罪恶，自愿来到边疆要塞，那里也是最不可能遇见父亲的帝国境内。说实话，在第一天遇见索雷川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索雷川有着库克特恩家族的血液，是个人类。被教会和孤独训练有素的艾西莉亚是不会轻易露出吃惊的。

　　大概，这是天使给予她的考验。

　　她明白就算逃离了希亚瓦塞镇，就算成长为了一个合格的骑士。她也不能逃脱自己的宿命，因为软弱、因为不能将疼爱自己的父亲揭发。

　　就必须让索雷川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孤独和痛苦。从见到索雷川的第一眼起，就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这个银发的少年，这个只会在没人注意他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些些淡淡悲伤的索雷川。

　　到现在，继承了库克特恩优秀血液的索雷川，他善良、正直、虽然慵懒却有着无人可以比拟的包容，阴差阳错地让艾西莉亚爱上了索雷川。

　　当然，猎奇杀人并不是父亲所指示。不然的话，艾西利亚即便怀念小时候慈爱的父亲，也无法饶恕。必定会将之绳之以法。

　　在现霍依姆镇长杀害索雷川母亲后，父亲也相继被镇民们驱除出了希亚瓦塞镇。艾西利亚的父亲虽然得到了镇长的位置，却也是整天沉浸在恐惧之中。他没有想过要谁死去，但是愤怒得无法阻止的镇民，将“白色恶魔”的母亲烧死在广场中央。

　　他知道自己犯下了罪过，得到镇长的位置后，不断将自己的生命里所有的时间和鲜血。把希亚瓦塞镇打造成一个谁都可以欢笑的快乐地方。

　　因为自己的贪欲，将无辜的生命残害。

　　他无时不刻不在忏悔着。

第九章 孤独的身影

　　深红骑士团撤退已经进行了三天，期间经过的地方，除了是茫茫无际的树林就还是树林。因为害怕纳仑军队的追击。只能选择这种难以快速行军的道路。

　　骑士们已经连续行走了三天，那些可以骑得上马的见习骑士和准骑士还好，侍从骑士们的腿已经走得快发抖了。夏日高照的阳光把骑士们的水份不断吸取。

　　“喂，我真的不会逃跑啦。能不能把手上镣铐解开？起码让我活动活动嘛，你们那么多人，还怕看不住我一个人吗？”

　　实在受不了同一动作，有名无实的无赖恶魔也开始叫苦连天。前几天那次凶狠的演技所带来的形象已经荡然无存。

　　骑士们都在怀疑这个满口轻佻语言的人，真的是一级异教徒吗？和印象里的白色恶魔差别太多了。

　　“你刚才才拉过屎！已经算活动过了吧！”之前被索雷川刺激过的年轻骑士瞪着索雷川。

　　因为看到索雷川这副样子，多少已经松懈下来。他只是一个没有经验的菜鸟骑士而已。

　　“喂喂喂，你好歹是骑士吧，不要讲什么大便之类粗俗的话嘛。”索雷川露出一副讨人嫌的眼神，把眼睛眯起来。

　　“你这个恶魔也能耍耍嘴皮子了！到了中央教廷就是你的末日了。现在国家里状况那么乱，没人有功夫来管理你了。”年轻的骑士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随意就被索雷川激怒而拔剑。

　　索雷川也只是太过无聊了，随便找人说说话而已，“小哥，看样子你很希望奔赴战场啊。”

　　“杀敌于战场，建立功勋是我等的夙愿！如今波西帝国的国土已经受到了威胁，我相信在这里所有拥有荣耀的骑士，都是这么想的！”

　　另一名骑士发表着高昂的演讲，“等将你这个恶魔送到中央教廷后，如果教会不下达抵抗纳仑君的命令，即便脱下这身骑士的银白铠甲，参加帝国军，也要将纳仑共和国的匪军赶出我们的领土。”

　　从三世开始，骑士们就不再直接听从于帝国军的指挥，而是独立受命于教廷。而深红骑士团，也正如索雷川之言，大多人都是属于不被重用而发配到这里的。

　　有实力的骑士们，都会在中央教廷附近工作。所以这一次，他们内心的不甘与希望建功立业的心情成倍数放大了。

　　不少骑士们咬着嘴唇，他们不再愿意过这种平淡而无意义的生活了。

　　纷争、战乱，使是人们陷入黑暗困苦。骑士们在学习历史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真正的恶魔是战争。但是在真正战争来临的时候，没有人会畏惧。

　　这也是波西帝国优秀的骑士体制训练下的成果。

　　所有人都相信着，虽然阿菲拉洛防线告破。

　　但是终有一天，波西帝国会将版图扩张到整个大陆。

　　“看来帝国内要是再多一些你们这样的骑士，统一艾伦维埃指日可待啊。”索雷川是半开玩笑的说着。

　　他知道，光凭这些甚至都无法上到主战场的骑士，根本无法获得战争的胜利。曾在四处流浪的索雷川，看见过帝国军队，都是和自己差不多的懒懒散散。

　　他们心中没有深红骑士团的这些精神，大概格里克大骑士阁下的高洁品质，的确对这个骑士团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吧。

　　目前波西帝国内的政治本身并不稳定，保守派和激进派的斗争还在持续着，虽然没有了在明面上欺压百姓的行为。

　　政府的腐败与贪污正在恢复贵族的时代。帝国军内和平了太久的士兵们，也只是想拿着俸禄混日子而已。

　　大概国内最不希望开战的人群，就是帝国军。

　　帝国军的懒散和腐败，早就已经不是当初一世二世时代的那支纪律严明的部队了。

　　一直待在边境的深红骑士团可能并不明白这些事情。

　　想必等到了中央教廷之后，等待他们的就只有失望吧。

　　忽然，前方部队发出了马的叫声。

　　骑士们都停下了脚步。

　　“敌袭！”

　　骑士们听见后立马拔出了渴望鲜血的佩剑，摆出阵势迎接袭击来的敌人。

　　“见鬼，是哪里的部队？”艾西利亚问到那名来禀报斥候。

　　“纳、纳仑共和国的军队。”

　　那名斥候话音还没有落下，有几根闪电箭落在了人群之中。骑士们的马受到惊吓后开始乱跳。

　　场面一片混乱，马蹄声充斥着恐惧。

　　艾西利亚控制着受惊的马，高举银色的单手剑，“不要慌张，纳仑的军队应该使用了长时间的风系魔法加速才会追上我们的。他们的消耗一定很大，记住你们是怀着荣耀的骑士，在没有明确确认敌人之前，不要随意发动魔法！不要乱了阵脚！”

　　艾西利亚并没有指挥部队的经验，她所受到的训练，几乎全是单兵作战以及魔法理论的课程。

　　谁也没有想到，和平时代会那么快结束。

　　深红骑士团的骑士们战得太过于集中，随意发动魔法更可能命中的是自己人。

　　“敌人有多少数量。”艾西利亚发问。

　　却没有人回答她。只有满布在森林中，深红骑士团的惨叫声，和马的悲鸣。

　　“可恶。”艾西利亚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握着武器的手显露出青筋，“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敌军接近的报告！侦查小队干什么去了！”

　　但是现在不是收集美丽姑娘表情的时候，索雷川也认真起来，“分散！迅速分散！这可能只是敌人的先遣侦察部队！不要停止前进！被大部队追上就完了！”

　　索雷川没有进行过集体行动，关于部队的指挥当然也不会。只是他明白现在必须逃跑才是上策。

　　已经过去很久了，没有大面积的敌军过来，说明正规部队还没有赶上来。只有三三两两的闪电箭说明只是进行骚扰。如果脚步停下来被纳仑的大部队追上了，一切就结束了。

　　“维持作战姿态继续前进！目标中央教廷！”艾西利亚在索雷川的提醒下明白了过来，“我方有没有伤亡？”

　　“没有！”

　　这次艾西利亚获得了明确的答复。

　　“保持着作战姿态继续向前！朝着中央教廷！不要把你们那难看的双腿停下来！”艾西莉亚在重复着指令，冰山美人在这个时间里开始急躁起来。

　　毕竟已经开始有关性命的每一步了，作为指挥官，她也在不断质疑着自己。

　　“为了英雄王！”

　　不少骑士们高举佩剑，却没有让马继续前行，他们高喊着，“为了波西帝国！”

　　“你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吗！”艾西莉亚被逼出了愤怒。

　　场面已经根本不受艾西莉亚的控制了，骑士们再也不能忍受撤退的屈辱了，何况敌人已经赶到自己的附近了。沸腾的鲜血再也不可能安静下来了，直至战死。

　　“为了英雄王！”

　　“为了英雄王！”

　　“为了英雄王！”

　　这是无谋的英勇。纳仑的军队有着一千人，就算精良的骑士团，以一抵三已经是极限了。数量上的差距过于悬殊，不管怎么样，硬拼只可能是全灭的结果。

　　更何况从来没有什么实际作战经验的深红骑士团。而对方则是常年处于南方联邦战乱之火中的纳仑共和国。

　　完全丧失指挥系统的军队也是如此。

　　“我们不能再当逃兵了！”

　　“为了帝国捐躯，死而无憾！”

　　“让他们看看帝国骑士团的执念！”

　　“把纳仑的杂碎赶出帝国！波西帝国永存！”

　　热血的口号瞬间散布了全军，骑士们的亢奋被带动了起来，他们希望保卫自己高昂的品质。

　　那是漫天的呼喊，他们愿意为了自己心中的英雄王，献出自己的心脏。

　　不论是谁，都高举着长剑，带着他们高贵的荣誉，高喊着“为了英雄王！”

　　成了现在的状况，索雷川也没有办法控制了。他不是真正的恶魔，无法扭转已经既定成型的局势。

　　从之前开始，就没有再有敌军的闪电箭的射过来了，恐怕已经回去报信了。第二波攻击恐怕快来了。那几支震慑用的闪电箭用分得发挥了它们的功效。

　　艾西莉亚挥舞着剑，她在胡乱地呐喊着。希望骑士团们能够冷静下来。她显得多么无助，任何声音都传达不到，统统被淹没在愤怒的声音中。

　　索雷川总觉得，这样的景象在哪里见过。

　　漫天的呼喊着，充斥着人们的愤怒。一个女性，在人群中间，显得多么没有存在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没有人会听取她的意见和想法。

　　艾西莉亚盘旋在原地，反复着呐喊的动作。

　　听不见她的声音，谁都听不见她的声音，她的声音哪里都传达不到。唯有凌乱的马蹄声和人们的热血沸腾声音。

　　这里已经没有了对与错。艾西莉亚的眼神开始变得暗淡，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索雷川，再次一次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没有力量。就像十五年前，母亲被烧死在广场当中的时候，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场没有意义的争斗发生。

　　“为了英雄王！”

　　“为了英雄王！”

　　“为了英雄王！”

　　那些骑士们，露出了高傲的面容。

　　紧接着，从天空中闪过一道亮光。

　　天空出现一颗火球，大约有着三米的半径。火球的周围盘踞着不断发出霹雳霹雳巨响的闪电。火球用着缓慢的速度下降，就像是从云层上端的地方投掷而来。

　　深红骑士团的成员们，看着眼前的光景，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一瞬间里，忘记了移开。

　　这种大规模远程攻击魔法，在帝国，起码需要由三名大骑士才可以完成。它的构成术式复杂，需要灌输其中的精神力也相当惊人。

　　是由火和雷为破坏力，配合风之力的推进所组成。

　　缺点就是需要三个人相当同步的协调力，并且咏唱和排布术式的时间相当长，一般用于长距离的狙击。

　　一定是第一波的纳仑军侦察队将深红骑士团的位置告诉了后方的主力部队。

　　这种魔法的来临说明着，纳仑的军队消灭深红骑士团，或许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第二波攻击来到了。

第十章 圣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