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凛羽之拥
“和纱，曜子阿姨回国了，我现在正跟她在峰城大学，中午的时候，我会带她回家吃午餐的。”——慎吾。
“嗯。”
和纱给两边的回复都是一个简单的词语，并且加上了标点符号。
在这之后，她放下了手机，就如同放下了心中的不安一样。
……
峰城大学，音乐室。
“已经好多年没来这里了呢……”
看来，冬马曜子也没能逃过“时间”。
或许很多年之前，尚且在此就读时，她也曾如同现在这般，踩着指尖拂过琴键时淌出的的音符漫步，故而才会在此刻有这样的感慨。
慎吾此时刚叠好曜子给他的手帕，将其放在另一架钢琴上之后，他端坐在了琴凳前。
“没想到你这么心急呢，小慎吾！你刚才可是说，让我不要手下留情……你就不怕，自己变成那些被你嘲笑过而一蹶不振的孩子们那样么？”
“我也不是没输过，而且……如果真的变成那副没出息的样子，也是我自己的问题。”
慎吾笑着，他以这样的方式否定掉了曜子所描述的“可能性”。
“倒不如说……能够跟曜子阿姨比赛，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曜子说的重要的事情，是陪她玩一场“游戏”——肆意地展示自己的才能，直到征服或者是被征服，据说这是她在国外留学的日子里，音乐学院的年轻人们最为钟爱的玩乐。
对于“天才”们而言，以“真剑对决”的方式来狩猎彼此，才能在玩得尽兴之余，偶尔抓住一朵在心中绽开的“灵感”。
慎吾觉得，陪曜子“玩耍”一番也未尝不可，即便这一次他依旧难逃被捉弄，但是啊……那些收获，必然是实打实的，就好像在道馆里被老师揍过一顿，就自然而然地变强了一样。
“很自信呢，小慎吾！”
此刻，曜子已经看不到慎吾的表情了，但她可以想象。
想象着他如同刀锋一般的眼角，想象着他朝阳一般的斗志，还有……那份如同钻石一般璀璨的天赋。
想必……这会是一场相当有趣的“胜利”吧？
第二卷 : 第181章第十三章 起舞的天才们
卷二第十三章
“天才”生而便是与凡人不同的，乃至于那些所谓的“大器晚成”，也不过是努力过后而有所得的普通人而已。
慎吾是天才，时隔多年再度听到他的演奏，曜子对此便无比确定了——她愿意将慎吾比作十六岁的肖邦，或者是十六岁的莫扎特，或者是任何一个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名字的大音乐家。
但是啊……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最有趣的是……欣赏慎吾那份如同明月一般高洁的天赋，在暴风之中逐渐暗淡，暗淡成北极星，暗淡成一束勉强能被看到的光芒，暗淡成烛火，并且在最后……熄灭。
在这之后慎吾能不能再度振作起来，曜子觉得他应该是能的——毕竟，“星野慎吾”是天才嘛。
倘若做不到，那么他也不过是……稍微努力地多一些的普通人而已。
至于自己能不能做到彻头彻尾地摧毁他？曜子也对此没有过任何的怀疑。
这难道不就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么？
没来由地，她感到心念一滞……
此刻，慎吾的音乐的确已然如同风中残烛一般飘摇，但是啊……这最后残余着的一点火光，却抵御住了风暴，而后——肆意起舞。
果然，是美得像诗句一般的男孩子呀！
曜子在心中感叹着。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掐不灭这最后一点火苗了，即便她也尚有余力未发——纵然慎吾的“舞蹈”每一步都踩在锋利的刀尖上，但他……乐在其中，每一个音符里，都有他快乐而又放肆的笑声。
这大概，才是“天才”吧？
而自己……或许也是，普通人？
露出笑容时，曜子的琴声戛然而止，而慎吾的独奏依旧在继续。
没有了与他一同舞蹈的人，他的演奏并未多出“孤独”这样的软弱，或许他此刻依旧沉浸于物我两忘之中。
敢于迎着风暴起舞的人，又怎么会孤独呢？既然风暴已经停歇，那么接下来……便该一步登天，去欣赏那份自己不曾见过的绝景。
……
“曜子阿姨……”
“我输了呢……”
或许，是玩过了吧？
曜子如此想着，随即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自己的败北，没能如同想象的那般，在这场音乐的交锋中将慎吾撕碎，她便已经输掉了。
承认自己输给一个小孩子？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每个对手都像慎吾这样，曜子宁愿自己输掉成百上千场。
“果然……”
慎吾的言语间带着笑意。
曜子恍然间想起，他大多数时候都在笑着，这并非用来掩饰的表情，而是……这个孩子能用笑容来表达各种各样的情绪。
而这一次，直到慎吾再次开口，她也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读到的感情。
“曜子阿姨很温柔呢。”
说是毫不留情，但却一直陪自己玩耍——毫无疑问，在慎吾眼里，这绝对是温柔，比起修一那些表意不明地叮嘱要温柔得多。
“温柔……么？已经很久没有男人这么说我了呢！”
曜子站了起来，如此她终于可以看清慎吾的表情了。
如想象中那般，这个孩子确实在笑着，眉眼间也满溢着与他说出的每一句话一般无二的骄傲，即便……他现在已经很疲惫了。
终究，在刚才的演奏中，他倾注了太多的心力，比起曜子要多得多，否则他也没法与才能远超自己的曜子共舞。
不过啊……
温柔？
只有心中藏满了温柔的男孩子，才能给予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同样的评价吧？
“倒不如说，慎吾……你刚才的演奏，简直出乎我的意料呢！”
“因为曜子阿姨上一次听我弹琴的时候，我还没有和纱高。”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和纱甚至还以“姐姐”的身份自居，直到最近这份小小的误解才算是勉强解开了。
慎吾从口袋里掏出先前曜子给自己的手帕，轻轻地擦过自己的额头，即便是待在空调房里，他现在也已经汗流浃背，这样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受。
或许在回了家之后，自己得先洗个澡再做午饭。
“我们先回家吧……现在已经快要到该做午饭的时候了。”
“做午饭？”
三十多年的人生里，冬马曜子与厨房的关系有且只有被放在冰箱保鲜层里的甜点和酒，她的第一反应是慎吾大概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对慎吾的误解有些深。
“果然，你已经在想念和纱了么？还是说，一直在想念着她？小慎吾……明明现在可还是在跟我约会的呢！”
“我跟和纱说了，会跟您一起回家吃午饭，要是我们失约的话，她会不开心的。”
从小到大，曜子给和纱的印象之一，便有“从来都不会遵守约定的骗子”。
慎吾认定，和纱既然愿意对自己说这些，那么他作为回应，便不能成为这样的人。
而且啊……倘若能见到曜子，和纱即便不会表现得太过明显，但肯定会开心——就好像自己跟老爹一样。
“那就……回去一趟吧。”
曜子看了一眼腕表，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她或许是在想，慎吾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抽出时间联系和纱的，但即便聪明如她，也没法将每一个细节都抓在手里，更何况……男人虽然天生愚笨，但也有相当狡猾的一面。
“话说回来，小慎吾……和纱跟我说，她最近一直在跟你学做饭呢！我今天能吃到她做的料理么？”
“嗯……”
这可就一言难尽了呀……
和纱做的点心都很好吃，但她似乎跟需要用火的料理缺乏一点“缘分”。
“你可以吃到和纱做的布丁，如果家里还有的话。”
“真的么！？”
这个答案对于曜子而言大概是最棒的惊喜了。
她的情绪转变得很快，但又全然没有一点违和感。
“完全没想到呢！我居然还能吃到和纱做的点心！小慎吾，可真是托了你的福呢！”
“也还好吧……”
对于这份称赞，慎吾只能苦笑着应下来。
第二卷 : 第182章第十四章 简单，快乐，幸福
卷二第十四章
“慎吾……”
“嗯？”
才见面没多久，曜子对自己的称呼就已经欢乐三个，“小慎吾”大概是给她心中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子，“慎吾君”大概是对他成长为“男人”的调侃和戏谑，而慎吾呢？
应该就是给“慎吾”的吧？
慎吾察觉到了这个细节，笑了笑之后也没再深思，他现在还在开着车，需要集中精神。
“我待会儿，就得走了。”
“嗯。”
慎吾点了点头，偏过头给曜子一个笑容对于此时的他来说算不上极限，但也恰到好处。
“我是说……我待会儿就得去欧洲了。”
“我知道。”
这个孩子，是不是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这当然不可能。
曜子本以为，慎吾的情绪至少会有那么一些波动，无论是什么情绪都好——这副平淡的过头了的模样对不上她想象中的任何一种可能性。
略一错愕之后，她才发觉自己下意识的解释有些多余，但在这之后，却是更多的解释。
“听和纱说，你最近在音乐上陷入了瓶颈，再加上你们最近停学的事情，修一也联系了我……虽然现在还没见到和纱，但我觉得，你们都过得不错。”
“抱歉，让曜子阿姨担心了。”
慎吾的语气还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因为此刻没法太分神，他的语速慢了些许，故而曜子此刻有的是功夫，在心中细细地描绘他言语间的每一个细节。
带着一点点仅仅是点缀，而没有任何实质性情绪的笑意……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在意的东西了。
嗯……看侧脸也是个帅气的男孩子。
“如果需要的话，我吃过午餐之后可以送曜子阿姨去机场。”
“那就麻烦你了。”
有人给自己送别，终究还是好一些的。
对此，曜子也没法免俗，她答应了下来，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分。
“如果可以的话，慎吾……如果和纱到时闹脾气，请你帮忙哄哄她，上次我离开之前，她哭了很久。”
“曜子阿姨也说了，‘如果可以’……所以，我拒绝。”
因为遇到了红灯，所以慎吾有了做出更多表情的余裕，笑容里多出来的几分情绪也不知道是调侃还是对即将达成的恶作剧的期待。
曜子可以想象，自己接下来难免的狼狈模样，但她也只能略一叹气之后，不再开口。
“哄和纱开心是曜子阿姨离开之后的事情，你还在的时候，照顾和纱的事情当然得由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