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凛羽之拥
和纱点头,但她的表情就在这一秒钟里好几次在阴晴之间变化。
终究,她还是决定尝试着多说一些什么。
“那个女人,给我准备的。”
“音乐室啊……”
这才是入学第一天而已,就能有这样的待遇,曜子对和纱的宠爱,慎吾是知道的,但他还是不由得赞叹。
不过他并不羡慕,因为他其实……也差不多。
“你不来么?”
“当然要去!”
只是迟了一秒就会被催促,而慎吾总是习惯性地想些有的没的,他的天赋给他从来不会缺少余裕,但这个坏习惯也随之养成了。
“和纱,我们下午……逃课吧!”
其实,上课跟弹琴相比,其实差不了太多,但一定要选一个的话,慎吾肯定会选择后者——如果再加上“跟和纱一起”,那么一定是弹琴了。
“逃课?”
和纱反问着。
慎吾在想,这个词会不会超过了她日文的词汇量。
“今天下午,本来我就打算待在那里……要逃课的,只有你一个。”
“……”
猝不及防地,自己居然反过来被和纱捉弄了。这微不足道的一点“有趣”,正是让这个世界变得生动起来的色彩。
如果再加上事后绝对逃不掉被老师责骂一番,那么就是双倍的有趣了!
对某一段时光期待到像现在这样,心跳都忍不住加速起来,这已经是多久没有体会过的事情了呀!
慎吾的眼里亮着光,他就是这样一个任性而难以管束的家伙。
第一卷 : 第7章第七章 他的演奏
高一入学的新生,按道理讲是不可能有独享一间音乐室的待遇的,但如果是和纱说的“那个女人”,慎吾觉得……会把自己的女儿照顾到这种程度也不奇怪。
所以,在得知这一点时,他便已经有所心理准备——无论音乐室不值得多么豪华,都不为过。
而事实上,也如同他所想象的那般。
“你在干什么?”
指尖拂过黑白琴键后,和纱与眼前的钢琴便已经心念合一,但是……耳边的杂音让她的情绪变得极为糟糕。
小提琴奏出的清越尚在娓娓飘扬,而后大提琴低沉的叹息便悠然散开。
与慎吾对上视线时,她收获了一个能让心情好起来的微笑,以及……相当的困惑。
“试音。”
坐在琴凳上的慎吾向她微微伸手示意。
如果这是一场舞会,那么……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们会踩着音乐的节拍共舞一曲,然而现在,将要起舞的,是他们的音乐。
“……”
既然如此,那就……起舞好了。
略一点头之后,和纱没有说什么,理所应当地接受了这份邀请之后,任何的言语都已经是多余了。
慎吾不会强求任何人跟上他的节奏,但是啊……想要触碰到彼此的心灵,这是最基本的事情。
这是他们第一次合奏,就这么来的没有一点征兆。
但是没关系,自己……能做得到的吧?
一次深呼吸之后,和纱按下了琴键。
……
这是……慎吾?
因为有成千上万次的练习,和纱弹出的琴曲才没有乱掉,她抬起头,又一次确认了坐在自己不远处的人。
星野慎吾,这个……在她的记忆中比太阳更加耀眼的“男人”。
然而闭上眼时,她仿佛能看到,七色的音符之间,有温柔而醇厚的底色,在探入深海中时,远光灯所能及的尽头,便是如此的色彩。
那里藏着无穷的秘密与想象之外的瑰丽,静静地等待着某个人在某一天踏入其中,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到来,但是……也没关系,他就在那里。
这就是慎吾的演奏,并非是因为大提琴的音色而具象成如此,而是……他想表达的,或者说……他此时由心而发的情绪,就是如此。
星野慎吾,是个温和而后深沉的人么?他难道不是应该,尽自己所能地挥洒天赋,以此来向整个世界昭告自己的骄傲么?
这怎么可能……是他??
但音乐是骗不了人的,无论如何都骗不了人。
所以啊,和纱不由自主地想要“向前”,对于未知的期待,以及油然而生的,对某一份“美丽”的渴望,让她在没有任**气的情况下便只身沉入海中。
这个时候,和纱忘记了,“海”其实是一片,无垠的“深渊”——要追寻到那份神秘的美好,需要的并不是向前,而是需要一些别的东西。
……
一曲终了。
二曲终了。
三曲终了。
……
“……”
在即将溺亡时,和纱本能般地抽出了心神,她的“探寻”就此止步,指尖流淌出的音符碎成了光斑。
这也意味着,她无功而返。
“怎么了么,和纱?”
慎吾睁开了眼睛,给和纱的笑容里是潜水者破水而出时所见的朝阳,而此时,他们身畔并没有起落的潮声,慎吾的话音落下,让气氛安静得寂寥。
“……”
和纱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十指在发抖。她看向腕上的手表,这个本来是用来收拾心情的小动作让她不觉一愣。
已经……三个小时过去了。
毫无疑问,她弹了三个小时的钢琴,慎吾一直在陪着她——对于任何一个打算在音乐上有所成就的人来说,这种程度的练习本该司空见惯的。
但是啊……
和纱的手,确确实实地在发抖,甚至于……心脏跳动的节拍都都带着颤动。
那种仿佛要溺亡于深渊中的感受,此时此刻依旧萦绕在她的心间,就好像……她真的一度沉入了深渊中一般——这并不是一场练习,而是……“合奏”。
明明那种感觉,很温柔的呀……
“稍微歇一下吧,和纱。”
慎吾的笑容如同阳光,在此时是驱散黑暗不二法宝,与之一起送到的,还有被他递过来的手帕。
“嗯……”
让其他人跟上我的节奏什么的,未免是件强人所难的事情……
慎吾当时是这么说的,而自己……也是没能跟上的人吧?
看着慎吾转过身是留给自己的背影,和纱不禁出神,手帕擦在脸颊上时,带起了一点濡湿的温和触感,这也让她在慎吾回过头来时不至于错过慎吾视线的焦点。
“小提琴……么?”
另一边,慎吾以浮夸而轻佻的方式向她行礼,在维也纳的街头,和纱见过这样的流浪乐手,他们不会在意自己的听众有多少,只会尽情的挥洒自己的才华与天赋。
而现在,听众……只有自己吧??
在慎吾尚未直起腰时,和纱的嘴角有笑意一闪而逝。
只不过……
不知为何,总觉得……慎吾有些难过。
音乐是能够传达感情的东西——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到。
心中模糊不清的念头被舒缓中藏着雀跃的音符淹没,和纱的思考也变得混乱了起来。
犹如微风拂起发丝,却又多了一分缠绵的慵懒,似乎风中藏着胆小的精灵——迷恋于邂逅的姑娘,,但又只能以小心翼翼的方式靠近……
还有啊……
那让人理解不透的悲伤……
四顾之间,和纱仿佛立于花田之中,一望而去是看不到尽头的七色海洋,心中所察觉到的情绪全然没有依托……
“慎吾……”
她叫着慎吾的名字,因为……花海之中并没有这个人。
他应该……也在这里的吧?
和纱困惑着。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感受到了琴键带来的熟悉触感,但终究……她没有按下去——慎吾说,让她休息一下。
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因为……内心的恐惧与彷徨,是没法用自欺的谎言掩饰的。
第一卷 : 第8章第八章 并不是巧合
“慎吾……”
“嗯?”
“之前不是说,要去你家么?”
“是啊,怎么了?”
其实,慎吾也不太记得,他到底有没有在说好放学一起走时要带和纱到自己家去,但既然和纱说有,那么就当做有好了。
一路上,和纱的话算不上多,他这边也没有刻意去找话题,但两个人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路——在路过便利店的时候,还买了一袋子甜点,其中大半都是布丁。
故而在提及两人此行的目的时,慎吾还是困惑了一下,他回过头看着已经落在了自己身后一步的和纱,习惯性地挑了一下眉。
“可是……”
和纱抬起手,指向了身侧别墅的门牌。
顺着他的指尖看去,慎吾忍不住笑了出来——冬马,这个姓氏所指的主人,无疑是另一个人,但这里,确实是和纱的家。
“为什么,走来了我家?”
“那就拜托和纱……再多走几步好了。”
慎吾脸上的笑容很温和,但语气里却带着恶作剧式的轻佻,他习惯于此,故而哪怕并非有意,这些细节依旧会流露而出。
“多往前走几步是指……”
这是……巧合么?
如果仅仅是在自己和慎吾之间,那么就是一份幸运……不对,应该是幸福的巧合,但考虑到那个女人……
当和纱迈开步子,脚下的方口皮鞋被她穿出了黑色红底高跟鞋的气势。
慎吾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姑娘为何会如此,但在疑惑之余,他也不是没法欣赏和纱眉眼间那凛然的美丽。
“你家……住这里?”
“嗯。”
用食指轻轻地点了一下门牌上“星野”的字样,慎吾才再度看向和纱。
“要说的话,和纱……你应该是这些天才搬过来的吧?”
“嗯……”
抿了抿嘴唇,和纱借着这个小动作把所有的情绪压了下去,她习惯了克制,所以想要抓住她的心思可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这两天,房子才装好,那个女人没跟我说过,你和叔叔住在隔壁……她肯定是知道的,但完全没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