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未尽
有激动的菲林怒斥魏彦吾对龙门经济的强硬控制,即使他们不久前还信誓旦旦要让魏彦吾成为指尖傀儡,把龙门塑造成予取予求的韭菜地。
“龙门要付出代价!他们要对这场不荣誉的谋杀和伤害负责!”
这是颠倒黑白要让龙门背锅的,他们在当下的会议群体里不是少数。
“魏彦吾一定不会同意,我们该怎么办?”
有人询问。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总公司今年和明年的预算都被尤里骗了去,如果没有一个人负责,我们就全完了!”
这是对那些心中不安又因为贪婪而参与狙击的墙头草们的最后通牒,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是在总公司的清算中岌岌可危的可怜虫,他们已经没有了选择。
“施压,只能施压!无论魏彦吾怎么否认,怎么拒绝,动用我们能用的左右手段,让我们成为受害人,魏彦吾是那个吞掉我们利润的恶龙。”
最终,会议中最德高望重的老菲林站了起来,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连白发都闪闪发光,老流氓嘴里阴暗的内容却与他表面的堂皇正大天差地别:
“联系魏彦吾吧,龙门是他的地盘,我们被坑到没了裤子,他也别想好过,要么给出一个能让总部认为说得过去的理由,要么大家鱼死网破,我们脱一层皮把问题都扔到他头上,以后魏彦吾自己拿着龙门这坨铁做他的千秋大梦!”
第八十六章 惊邪·胎动(上)
暗蓝色的水幕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发着光。
大古广场上一群被贪婪迷了眼的恶棍想方设法要让受害者吐血割肉来满足他们贪婪无度的胃口,失去一切的维多利亚高雅人士撕去温情脉脉的面具,粗鄙野蛮的流氓嘴脸被绅士们演绎的栩栩如生。
哪有什么天生高贵?不过自作聪明。
孔明默然看着维多利亚与哥伦比亚们,他们不久前还在高楼大厦嘲笑龙门人愚蠢贫穷、目光短浅,如今蝇营狗苟、狗仗人势耍无赖的样子,比过去嘲笑中最低劣的贫民都丑陋恶心。
一场会议被参与者生生变成一场密谋、一次背叛、一圈轮回。
黑蓑们仍旧在兢兢业业寻找不存在的谋杀者,鼠王女儿被黑帮与命令压迫的疲于奔命,陈与诗怀雅一个忙于对当前龙门细枝末节的案件调查,一个被家族古怪的气氛吸引,不得不陷入你猜我猜不猜的怀疑链。
孔明的计划前所未有的顺利,年被他牢牢锁住,企鹅物流至今都被严密监视,拉普兰德与德克萨斯复杂古怪的靠拢、刺痛、分离、再靠拢被青龙连续一周收入眼底。
她们就像时代大幕下的普通人那样,懵懵懂懂、一无所知,连大难临头的预感都不曾出现。
孔明再次调转画面,菲林们卑鄙无耻的背刺总是让他兴致索然,在维多利亚透过克莱恩的眼睛看到的景象连让人作呕的功
能都成了摆设,一群食腐秃鹫猥琐跟在开拓者身后,兴致勃勃讨论每一寸肢体的味道。
画面翻转,红色头发的拉特兰人坐在车顶架着长铳速射橡胶子弹,追在后方的黑帮雇主要么被打爆车胎,要么被精准爆头眼前一黑,原本密密麻麻追杀的黑色车流肉眼可见的稀薄。
黑毛金眸的鲁珀拿着两把玩具一样的光剑与身穿作战服的白毛鲁珀在车内交手,自认精妙的招式被拉普兰德恐怖的力道简单粗暴破解。
玲珑身段互相碰撞撕咬,酷烈的双眸互相仇视,曾经互相舔舐伤口的怪狼们成了分道扬镳的宿敌,对德克萨斯离开叙拉古无法认同的拉普兰德挥舞奇形双剑嘶吼嘲笑,眼眶含泪的对过去那个与德克萨斯势均力敌、惺惺相惜的自己告别。
企鹅物流不会成为接下来的阻碍了。
孔明对纠缠不清的三人组合下了如此判断,在车辆疾驰过去的街角,金发碧眼的麒麟密探目瞪口呆,下城区奇形怪状的生态再次震撼到了到达龙门就开始吃瘪的惊蛰。
她如今已经抱着学生一般的心态参与龙门调查,却依旧被郝昭面对的复杂问题惊得体无完肤。
孔明透过水幕和无处不在的水汽感知震动,复原了惊蛰与她身后、好不容易出近卫局休假的郝昭的谈话,小嘴张成o形的金发女郎脸颊扭曲出一份滑稽的画像,无法理解的询问让郝局长无奈的扶住额头:
“她们是龙门近卫局的编外人员吗?现在在暗中清理黑帮?”
“不,他们是企鹅物流,在龙门的一家快递公司。”
郝昭回答,嘴急口快打断异想天开的惊蛰接下来的盘问,把原因、经过、结果一并说了出来:
“她们老板是只企鹅先民,绰号大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如果用大炎职介解释,他与龙门城主、暗卫指挥相交莫逆,与城主夫人文月也算是老朋友,在龙门建设中|出过力,龙门如今身居高位的老人都念着他的人情。
他自己财产丰硕、对下城区近卫局颇有资助,及时缴费,也乐于请律师走法律渠道维权——完全遵守下城区的规矩。
那两个员工对规章制度把握极准,从不犯大事,很多时候关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要释放,现在追杀她们的黑帮也是认规矩的人,二者冲突完全就是那只企鹅自己订制的企业信条和黑帮们又一次的冲突。
管了很多次,但毫无作用,到最后就是按照他们追逐过程中损坏的物件找到正主要求赔偿——但就像你想的那样,双方交钱都很爽快,再加上追击多是在偏僻地带,你眼前的反而是难得一见的名场面,我们也管不过来。”
“哦……”
惊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她所有的问题都能由郝昭交代的情报中获取,郝局长不喜欢繁文缛节,连和漂亮女郎讲话都直来直去、务求简洁客观的直男作风让在后面跟踪偷听的巡逻干员一脸牙疼。
郝昭和惊蛰谈话的关系更像是职场前辈带初出茅庐的职场萌新,难得闲暇出来闲游的气氛没有一点男女之间的旖旎辗转,反而充斥着大佬梳理症结、解决问题的举重若轻。
可你们这是约会吗?!
郝局长如此直男的发言和惊蛰二话不说拿出本子就开始手写记录的作风让跟过来的巡逻干员莫名想到炎国内陆老气横秋的走访官员……
这两人根本不像是有男女关系啊!!
直男直女对工作的态度有力否决了下城区近卫局的风言风语,到如今最八卦的干员都知道惊蛰和郝昭可能或许说不定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只有孔明在水幕中看到,惊蛰的反应相当放松,神情也不是进入龙门办事后的铁面无私、皱眉冷眼——很明显,对下城区品头论足、思考郝昭定下的行政处措就是惊蛰颇感放松的相处氛围。
嗞啪——
水幕再次变换,只有郝昭若有所思的观察了下手掌上微微沁出的水珠,猜测孔明计划的顺利程度。
从击杀尤里开始,孔明就单方面切断了和郝昭的联络,除非大猫进入灵能海,否则孔明与他就像是两个陌生人。
他对惊蛰的提问完全出于本心,不带任何诱导,对幕后黑手孔明的估算也算得上让他有点麻烦。
但孔明已经拿到了最初的餐巾布——青龙先生看着手中写下小字的信笺,惊蛰多次写在奏章文件上的娟秀字体规整大方,措辞激烈昂扬,把魏彦吾低劣的陷害和龙门即将一片荼蘼的惨像描绘得神乎其神。
上面的确没有惊蛰特有的雷法印章,但有些事不一定需要那么精准:
信笺从来都是一个理由,一个借口,炎国对魏彦吾的防备心理和边陲将领本能的嗅觉会让他抓住这份机会的。
就算是有问题,这不是还有一张信笺吗?
他有什么错?满堂公卿会不知道皇帝对龙门的态度?
大事化了而已
。
何况就算这位仁兄不出手,密谋中的维多利亚人今晚也会派出使团虚张声势,最多半个月,抓住机会的炎国朝堂就会为他拟一份出征通告。
一位炎国密探的信笺会佐证背叛者们无耻的颠倒黑白,让龙门远方临阵以待的兵锋剑指天南。
我很期待你会如何反复,特别是在如此危急的时刻,旧日兄弟的坟茔还被宵小公然挖开刨走,寄予厚望的陈督查也被牵扯进来时,你会怎么选呢,魏彦吾?
水幕再一次由模糊变清晰,魏彦吾与鼠王坐在龙门上城区寸土寸金的小型茶馆里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本能嗅到微妙气氛的魏公皱着眉头心血来潮,与鼠王聊着愈发棘手的局势。
他们坐在茶楼看风景,孔明透过水雾看风景。
第八十七章 惊邪·胎动(下)
时间过得很快,像龙门早市陈记小笼包卖出的早餐一样快。
孔明结束了半个月来持续不断的观测,随意仰躺在地下室宽厚的大床上,睡衣开领,隐隐露出匀称的肌肉线条。
他一直嘲笑郝昭是身长八尺腰围也八尺的憨汉,用文人包装自己,可在繁杂的衣装里,爆发力极强的血肉线条跃跃欲试,随时准备撕咬阻挡在前的敌人。
时间过得刚刚好,惊蛰已经失去了神经质一般的谨慎,幕后黑手长时间不动手的假象虽然一看有更大图谋,但人身安全的保障无疑让金发麒麟松了口气。
但被完全斩断信息观测的惊蛰没有发现,一支同时得到朝堂密令与密探信笺的军团正向龙门开拔,这座移动城市短暂的休憩期是军团将领难得能一击即中的绝佳机会。
朝堂中即使支持魏彦吾的人也认为魏公不应该再死死攥住龙门基业,当炎国需要时,这位王族应该懂得宗室的重量。
龙门披着炎国的皮太久了,魏彦吾若即若离的靠近远离让多疑的公卿们极为不适,维多利亚的发难完全是天赐良机,是时候拿回炎国的城市了。
陈和诗怀雅这对挚友也因为施怀雅家族的背叛分开,橘发老虎震怒的发现施怀雅家族的人都干了什么,无法接受这场卑鄙无耻的裹挟。
于是这只可怜的老虎被亲人软禁、阻隔,维多利亚人对尤里案情的催促让陈疲于奔命,诗怀雅的短暂休假让她有些疑惑,但没有到认为她被囚禁的地步。
——时间太短,有些事风驰电掣的发生时,除了始作俑者,没有局中人能反应过来。
魏彦吾和文月被维多利亚不计代价的纠缠,半个月来大量的菲林人到行政庭反复询问套话废话,车轮战的下场就是这对夫妇难以掩饰的憔悴疲惫。
鼠王也被女儿牵绊住视线,黑帮突然激烈的摩擦让林雨霞本能嗅到幕后黑手即将浮出水面的信息,第一次面对如此惊人对手的女儿让林舸瑞不自觉的分配精力。
而黑蓑?
他们已经全力运转了一个月,至今仍未穿透孔明为龙门部下的迷雾。
现在就只剩下……
“喏!给你打的礼物!”
年的声音在孔明的耳边响起,因思考而闭上双目休息的青龙睁开眼睛,白发红角的炎国美人笑眯眯的把一座小小的仿真雕像递给他。
合金制作的雕像唯秒唯俏,小小的底座可以轻松立在孔明掌心,一只小小的年坏笑着摆好姿势,明明是铁质品,却因为炎之女神秘密的配方有了颜色,红角白发,紫瞳白袍,年把记忆中穿着旗袍的自己固定塑像,将古典美貌、古灵精怪的过去送给孔明。
“这是……?”
孔明低着声音问。
“用不同合金配方打的!我的手艺还没落下嘛!就算失去权能,我也是泰拉最厉害的铸造师!”
年指着雕塑上的自己对孔明坏笑,不知羞的掀开塑像上明明是铁却有织物质感的旗袍下摆,恶趣味的把短短的安全裤秀给孔明看,试图在男人风淡云轻的脸上看出失望神色。
然而什么都没有。
“谢谢。”
孔明郑重的语气让年愣住,场面冷了下来,炎之女神怯怯的看着孔明,眼睛里再次闪着哀求的光。
“明天就是最合适的日子,我会让分身带着暗锁接应你,离开龙门,去卡兹戴尔。”
青龙平静的话语打碎了年这些美好时日的幻想,修复身体完成的炎之女神再一次面对了不愿看见的事实。
“生活在炎国不好吗?”年干涩的问道,“难道在这里的生活不如意?我一直觉得你会喜欢和我在这里生活。”
孔明想了下年这半个月的兴趣爱好:
打铁、配合金、寻找身体能够适应的辣度……
期间伴随砸断指骨、金属蒸汽中毒、大面积灼伤和菊花火葬场等等惨不忍睹的下场,人与神的差别在日复一日愈加严重的伤势里展现无疑。
然后是他无奈又习以为常的治疗,让年继续用人类的身体挑战神明
才能做到的伟业。
他们互相陪伴又互相监视,互相逃离又互相靠拢,青龙与古神碎片不断磨合又相互刺伤,适应对方存在的日子。
他们相处了半个月,互相接近又靠近的距离像是跑了十光年,孤独与孤独间掺杂不说出口的争斗算计,情感间的辗转反侧比郝昭连砸两次的大帝酒吧中最香醇的酒液还要动人。
但是,人生不能总是如意,宴席开场热闹欢腾,散会后的清冷孤寂是循环的必然结果。
对孔明身体中哀鸣的血脉,留在龙门乃至留在炎国当然是极好的选择,留在这里他会有一位神明相伴,他们灵魂相近、肉体弥合,即使无边旷野也能开拓出一片直通希望的坦途。
但是,孔明拒绝。
乔仑能做出选择,那么羽毛也必然做出选择。
乔仑能用寂寞和孤独重新建设回忆,那么羽毛也必然能用灵魂与生命完成使命。
“不太行呢,明天骤雨不息,请年在城外等候吧。”
孔明笑着婉拒年的请求。
第八十八章 惊邪·风扬(上)(四千字)
第八十八章 惊邪·风扬(上)
孔明最后一次在出租屋里看了龙门下城区的清晨一眼。
从昨晚午夜就开始倾盆而下的暴雨反常的持续到现在,透明的水珠噼里啪啦的砸在下城区脏污的街道上,把所有灰尘激起,形成一滩滩泥泞难行的水坑,仿佛龙门这座城市在挽留又要离开的游子,青龙身上返祖的鳞片都在与雨水共鸣哀鸣。
但是,这些有什么用呢?
孔明打开公寓大门,冰凉的雨丝夹杂凄风苦雨扑面而来,被自动护身的源石技艺操控凝结,化作护身水幕。
在一些隐秘拐角上,雨中的所有事物纤毫毕现,孔明关注的重点人物都在他不经意的指挥棒下做提线木偶,孔明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郝昭和惊蛰收到匿名信件,记录了一支欲要扭转乾坤、夺回游子的兵锋——信中巧妙地删除了维多利亚商人团在其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着重夸大惊蛰那封信笺的致命,以及这支军团的目的。
最后,信纸最后一页用锋利写实的笔锋描摹了已经接近龙门五十公里外的炎国军团,他们因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搁浅,画像中将领蓄势待发的杀气却已经同雨水一般深沉。
下城区近卫局小小的办公室里惊涛骇浪,金发麒麟焦躁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郝昭联系总局和魏公办公室的电话却因为这场带有微弱腐蚀性的酸雨强行截留。
橘猫心事重重地看着愈发扩大的雨幕,天地间仿佛连成一片,苍白色的雨帘比任何画布都美好浪漫,橘猫督查却能看到青龙蓄势待发的杀气腾腾。
郝昭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橘猫删除所有不必要的垃圾信息,在灵能海里打开孔明最后传输的锦囊,解救龙门与大炎危局的计划书静静展示在郝昭的眼睛里。
计划的第一步——他要去找鼠王林舸瑞!
·
企鹅物流似乎用运输任务要完成,苍白连绵的暴雨遮掩了一切罪恶,能见度极低的外景让鲁珀与拉特兰在门口辗转反侧,最终咬着牙撑伞冲向黑色办公车。
光剑与长铳在雨衣下的夹层里随着动作起伏,暴雨挤压了雨衣内部的空间,武器的痕迹鲜明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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