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未尽
这么看来,乌萨斯和那邪物定然有某种联系,他们或许敌对,或许合作,但乌萨斯内部必然掌握了一些利用邪物能力的方式。
想到那些脱离了邪物身体,为它在物质世界与漫宿提供载体的黏液,乔仑毫不意外的推断出乌萨斯都做了什么。
这可就真是有趣了……
乌萨斯人知道他们利用邪物能量的行为本身就是在为虎作伥吗?
联想到现在孔明在漫宿看到、已经能够影响物质世界的邪物虚影,乔仑不由得猜测乌萨斯自作聪明举动的流程:
在虚境兴风作浪的邪物和他一样,真身已经不为物质世界所留,除非能找到一颗巨大的星球作为锚点将之吞噬吸纳,否则只能用取巧手段。
而那邪物比乔仑早了许久,必然在物质世界有所现形,但虚境大神的能力本质高出所谓古神巨物太多,只是知道,就会引发惊人的变化,所以尘世间的泰拉百种必然会封锁信息。
但有人恐惧,也会有人觊觎,邪物的力量可怕至极,但又有千斤顶顶在前面与之抗衡,那可不可以趁着这机会薅出一些力量?
——随之而来的力量膨胀让很多人失了分寸,邪物对现实的影响越来越大,最终在漫宿形成虚影,透过这一中转站,祂可以更加轻松地在泰拉世界施加影响……
但那些利用邪物力量的蠢货并不知情,或者说,他们对邪物的认知只到达虚影层次,以为用以往泰拉对待古神的手段就能制衡,于是邪物的力量愈发膨胀,愚蠢的乌萨斯人沾沾自喜而不自知……
而那些一无所知,只是奇怪邪物之力为何越来越绵延的千斤顶的身份……乔仑想到了郝昭报告里千里迢迢赶到龙门监察年兽失踪的司岁台官员。
这可太有趣了……
他想到小夫的介绍里恶心的要死的乌萨斯内卫,已经猜到是什么人获取了邪物的力量污染尘世,让虚境中的怪物得以日益精进。
这就是人奸吗?
乔仑对踹碎乌萨斯更感兴趣了。
既然左右都要和侵蚀尘世的邪物爪牙做上一场,甚至还要试试邪物的斤两,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名字。
他在记事本上写写画画,终于决定了要在乌萨斯搞风搞雨的德拉克的名字:
塔尔塔洛斯!
愿我能如地狱,镇压这次行动中一切魑魅魍魉!
第十六章 交流
时间来到了傍晚,乌萨斯的月亮早早浮现,即使在农忙时分,作物成长的黄金期也是如此短暂,以至于不得不依靠广袤领土与常年压榨回血。
但这些都是以后乔仑要操心的问题,当下,他更关注两个很可能会在他分身乏术时继续引领聚拢过来民众的人才。
伊诺有冷静谨慎的心态,源石技艺对招揽感染者有大用,但他长年遭受迫害,难保不会在精神方面有所缺陷,还需要细细打磨。
萨沙手段纯熟,源石技艺在偷袭暗杀之处得天独厚,但他动力平平,以伊诺为首,失去黎博利小伙伴后恐怕会沦为废人,也需要一段历练。
“源石法术是将源石视为施法单元进行中转操作的,所以源石法杖才会那么重要,感染者在初期确实有优势,但精制源石法杖的核心可是至纯原石的边角料,优势自然就抵消了。
这时普通人已经学到了种种减少损耗、增大威力的施法技巧,而感染者还要在肉体和精神上受到源石的侵蚀,危在旦夕,超限施法不到五分钟就要感染加剧没了性命,你看,二者之间的差距不就出来了?”
“并不是一击中的单枪匹马不好,而是战场瞬息万变,敌人不可能一直与你处于同等条件下,你当然能一箭射死领头,但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一把刀一支弩,再配上一身装甲就能说是士兵的时候了。”
“乌萨斯军队会配备各种兽类作为炮灰,法师战士往往会在兽物消耗一轮士气后再起身收割,同时配备无人机、长弩士、飞碟机来远程打击,你的箭矢要了领头的命,他们直接用飞碟机射过来一发大型炮弹怎么办?”
乔仑解答着伊诺和萨沙各自的问题,他们是提前成熟的孩子,但还残留着些许想象力,因此问出的问题时不时就有天马行空的范围。
伊诺不久前还认为感染者能力强悍,面对正常人很容易就能取得优势,结果被科普维多利亚术士学院后才明白不知天高地厚。
萨沙则沉浸在单人单箭完成任务的想法里无法自拔,直到乔仑拿出一本《乌萨斯军队建设》翻到当页,让他看到那些范围巨大的战争利器时,才明白个人勇武除非到达某个界限,否则还是用处不大。
你当然可以一记狙击要了对方一人的性命,但推测出你具体位置的乌萨斯军队扔过来一发大威力迫击炮,没队友帮忙,凭你一个人靠什么中门对狙?
他们才发现那些给小孩子看的童话有多么超现实,那些书籍里对乌萨斯的自豪又是背靠何等坚实的臂膀。
但……我们在行动。
他们看着对乌萨斯的人员配置了如指掌,如今更是轻松入侵荒原小镇的乔仑,清晰明了这位收下他们两个为弟子的男人有多么可怕。
等等?
萨沙发现
了一个问题——仅仅一个下午,老师的身体是不是更加瘦削了?他的脸颊愈发丰润,甚至泛出美艳的桃红色彩,眼睛里水汽莹莹,带着不属于乌萨斯这地界的妖异……
为什么不到三个小时,老师就好似变了许多?
权能的变化与牵连总是匪夷所思,美神的权柄即使与塔尔塔洛斯相隔甚远也在随着乔仑力量的膨胀愈演愈烈,在塔尔塔洛斯看不到 或者说不关注的位置,隐秘的变化已经开始发生。
萨沙想说些什么,但乔仑的解答总是又准又快,还会挑选合适的例子当做教材,让整个讲解妙趣横生精彩激烈,连对萨沙学习的领域不怎么感兴趣的伊诺在乔仑讲授乌萨斯内幕时,都兴致勃勃的愿意听取,萨沙也很快将自己投入进去。
只有乔仑在他们继续读书的时候,会凝重地看着卧室隐秘镜子里自己的身影,心头坠了一块石头。
封神之路对现在身体的影响,比韩信快了何止千倍百倍?再这么下去,连在卡兹戴尔那边又一轮的韩信衍生体都要出问题!
·
“伊诺,萨沙,你们觉得,我为什么要反对乌萨斯呢?”
晚餐结束后,和两个孩童躺在座椅上仰望星空的乔仑突然开口。
两个孩子都摇了摇头。
“这些不重要,我们只要完成老师交给我们的愿望就好。”
伊诺很坚定地说。
“你们能这么想我很感动,”乔仑一时失笑,“但这么想只会带来一时的聚拢,是没办法完成我的需要的。”
“我叫塔尔塔洛斯,是个不那么主流的乌萨斯人,和维多利亚有些关系,在炎国也有不少熟人,甚至在卡兹戴尔,也见过不少风土人情。”
他说:“在这些地方,我见过很多民众,他们有的人面黄肌瘦,被生活压在身上水深火热,有的背负生死大仇,却被条条框框束缚,束手束脚,还有的如泥塑木偶,最近才算有了起色。”
“但在乌萨斯,这里的人被迫害的最为严重。”
乔仑用梦呓一般的语调说着话,为了增加说服力,他在空中现出一轮光幕,把在三地看到的人物挨个描述,维多利亚的工厂,炎国的尚蜀,卡兹戴尔的流民与最新的工人……
伊诺和萨沙看着这些,才认识到世界有多么大,他们看到的有多么小。
“你们看,乌萨斯的工人买黑面包都要被军警勒索,黑帮从中学就开始伸出触角,矿场需要奴隶而乌萨斯居然能通过抽签决定那户人家奔赴死亡……野蛮,残忍,故作高雅,即使卡兹戴尔内战,与乌萨斯相比都只能算是同一级别的悲惨。”
乔仑给两个孩子看那些遥远又接近的乌萨斯移动城市里市民的朝朝暮暮,又给他们看那些在荒原里挣扎的苦命人是何等艰难——伊诺和萨沙脸色苍白,他们意识到如果就这么不假思索的进入冻原,两个人的下场会是多么凄凉。
“我是想做些什么改变这些的。”乔仑掷地有声地说,“我不在乎被我拯救的人会怨恨我还是喜欢我,也不在乎他们以后在史书上会如何总结我,但我想做些什么,我看这不平事,心有魔障。”
伊诺和萨沙被老师的理想惊讶到瞠目结舌,但转瞬就不在乎这些想法——跟了老师就奉陪到底,他们不害怕老师有什么理想,只是没想到塔尔塔洛斯会这么坚强。
“塔尔、塔尔塔、老师,”伊诺纠结了一会儿乔仑的名字:“只要这是您的理想,就是我们的理想!”
乔仑笑了,将萨沙不断点头的模样收入眼眶:
“如果读不通顺这个名字,你们可以叫我塔塔,这还我的朋友送给我的亲密称呼。”
“伊诺,萨沙,你们选择与我共同奋斗,我很欣慰。既然如此,我就发下今天的第一个课堂作业吧。”
“伊诺,萨沙,在这片土地,真名也会被术士诅咒,莱塔尼亚的巫王和卡兹戴尔的大术都有莫测的威能,我是不害怕,但你们若是与我共同,就得有代号掩饰真实,所以……”
“为自己起个代号吧,”乔仑说,“以后,我们的组织里只有代号,姓名将是每个人的秘密。”
第十七章 缘由
乌萨斯的清晨和卡兹戴尔的清晨很不一样。
这里没有地处南方带来的四季变化,也没有神奇多变的源石法术发挥作用的空间。
乌萨斯有的,只是仿佛一年四季永不结束的寒风与总是从天上悠扬落下的雪花。
这里的人在清晨也不会像龙门那样吵吵嚷嚷,打打闹闹,早市的开启在灰色
的阴霾中开始,乌萨斯人的交流常常寂静无声。
或许在移动城市里,会有很多热闹的事纷纷洒洒,但在这座连市民本人都不知因何起家的城镇里,从工人到农人都浑浑噩噩,买早点的小贩都会沉默着借酒消愁。
远看有所欢乐,近看人人都是愁索。
在这样滴水成冰的早晨里,乔仑带着伊诺与萨沙,漫步在这座城镇的早市里,既观察众生百态,又买些与监狱厨师不同口味的乌萨斯饮食。
伊诺叼着乌萨斯早市的风味烤肠,对早上大油大腻的饮食风气习以为常,一旁的萨沙则早早吃掉油汪汪的早饭,此刻吃着小麦粉做的面饼,学乔仑一样观察四面八方。
德拉克并未参与这场飨宴——无论地球生活还是朝不保夕的卡兹戴尔流浪,乔仑都没有早上暴饮暴食的习惯,因此也更倾向于回去后吃些清淡饮食。
“伊诺,萨沙,不止要看这些买家卖家,还要看那些缩在街角的人,和其他店里收拾店面的侍者。”乔仑指点道。
两个孩子闻声望去,看到饥寒交迫的乞丐窝在几处拐角,通过体温驱寒,不少和他们年龄相近的孩子脏兮兮的小脸藏在距离乞丐更远的巷子边,满是渴望。
与这些两天前还是统一境遇的孩子们相比,伊诺和萨沙此时补充营养、洗漱仔细,还穿着乔仑准备的衣裳,二者间仿佛有天与地的差别。
不知为何,明明在不久前这些孩子还与伊诺萨沙争抢食物、互相斗殴,但越看到他们,伊诺和萨沙的心里就越沉重,他们艰难地和乔仑走了很久,当结束早市一行,乔仑问他们想到什么是,伊诺几乎下意识说出内心的想法:
“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如此意味不明的指代无法描述真正的想法,赶紧补充道:
“明明这些乞丐发现我们的衣衫是什么面料后不怀好意,那些同龄人不久前还在和我们因为一块面包打来打去,甚至我在成为感染者前吃够了他们的苦头,但……”
他苦恼的结束了叙述,似乎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矫情,不愿意说下去了。
“这是很有趣的心理现象,”
乔仑笑了笑,一层流体在三人周围环绕成球,伊诺眼前的视野一变,发现那些跟过来的乞丐失去了目标,只能恨恨的离开。
“在完成这些前,我得问个问题。”
乔仑问:“虽然我用了很多可怜之类的词语描述贫苦乌萨斯人,但这些人都是好人吗?”
这回连不怎么说话的萨沙都摇头了。
他们是从地底一般的苦难中走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大言不惭说每个人都是好人?
“但就像我昨天说的,凡事必有所因,既然他们里面不是只有好人,那,你们觉得原因是什么?”
只是了解一些知识的孩子们只能看着乔仑,被他把手放在肩膀上,带着走回早市,看那些在尘世间苦苦挣扎的人。
“排除掉一些自甘堕落的烂人,很多人都是环境所迫。”
乔仑指着扭打成一团的乞丐们,看着他们气势汹汹地捶打一个瘦弱的乌萨斯人,而那个干瘦的病熊却死死护住身体要害部位,嘴里不要命的往下咽一个脏兮兮的馒头。
“这些打人的,他们不吃东西会饿死,为了活下去,打人,这个被打的,他已经饿到再不吃立马就要死,以宁可被打死也不饿死的狠心吃了馒头。
“当然啦,你可能会和我说他们不是有手有脚吗?为什么不能去工作,既然都快饿死了,就不能去救助站讨生活?”
殴打瘦弱乞丐的乌萨斯人群又散开去,留下这个狼狈不堪的饥饿者奄奄一息,乔仑指着不少同样瘦弱的乞丐,挨个介绍他们的情况:
“这个,家里开过书籍店,但很遗憾,他们没选好该站在哪位贵族手里,受了清算;这个,酗酒,家里没有余财,一次小小的金融打击,他就成了乞丐;这个,”
他指了指躺在地上流着眼泪的瘦弱乞丐:
“他的家人还算中产,但中产在乌萨斯就是个笑话,他试图讨好一个来到这座小镇的贵族小姐,之后嘛……”
“世界是复杂的,”乔仑带着伊诺和萨沙继续向前走,这次随着他的叙述,两个孩子终于注意到小小的早市里被掩盖的故事:
“这家卖.肉夹的老板,他卖的东西常常以次充好,让很多人闹过肚子,甚至有个受不了的贫民,因为腹泻没了命,但他卖的东西价格很低,能让很多买不起肉夹的人吃上一口,赚
的钱自己不享受,全去用来供在移动城市求学的女儿。”
“这家饮品店的老板娘,她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遗憾的是,她的丈夫和孩子被逼迫着从军,在卡西米尔被银枪天马刺死,只留下她一个人绝望地在这里混吃等死。乌萨斯对卡西米尔的侵略战争中,这样的故事太多太多。”
“这家店面的主人是卖乌萨斯惠民报的,他是大城市报社在这里的一只小小触角,他压榨报童,甚至在监察局的情报里,这个人还参与过猥..亵奴隶,可没有他,有很多孩子会在乌萨斯的冬天里饿死。”
“而监察局的局长和警卫,虽然他们尸位素餐、罪恶滔天,甚至黑了心参与奴隶买卖,但他们赚来的钱塞进了这些人的口袋,让不少人家能活下去,至于检查局长,”
乔仑一声冷笑:“他想方设法地扩充奴隶,甚至在这座小镇里早早规划好捕捉你们,但在乌萨斯的另一座移动城市,他的大儿子拿着他的钱做了学者,为很多感染者奔走呼喊,希望对他们网开一面,而他的小儿子去做了军警,一无所知拿着枪,打算镇压他的兄长。”
“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们,如果没有外力干涉,一场人伦惨剧就将开始。”
“伊诺,萨沙,看了这些,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乔仑转头,看着第一次知道这些,以至于心神动荡反馈到表情上的两个孩子:
“你们觉得,这些来来往往,这些纷纷扰扰,错在哪里?”
第十八章 星火
错在哪里?
能错在哪里?
伊诺下意识想要回答,却突然发现没法回答。
谁有错?谁没错?
他惊悚的发现自己的眼界里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有问题,连他自己都有问题:成为感染者后,他动手杀人时所作所为有问题 成为感染者前,他和萨沙为了生存抢夺食物也有问题。
连萨沙那时为了生存去做些小偷小摸,都有很大的问题。
“众生皆罪,有情皆孽。”
乔仑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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