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语人滚出泰拉 第389章

作者:言未尽

她盯着形容枯槁、酷似褪下不要的皮的身躯,开始隔着一层联系权能修复自己:

“年应该已经告诉过你,我们是岁相死亡时分裂出的碎片,只是当初诞生时所有人都选择不向岁兽靠拢,共同把祂按进混沌里面——直到现在我们都认为岁还在混沌中狂怒地等待复苏,还偷偷做过几手遏制的准备,想试试看避免被岁兽重新聚合的结局。”

“虽然我什么都没错啦。”夕撇着眼睛讲:“这些都是年那个喜欢上蹿下跳的家伙常干的事,某个疯子也有自己的计划,我总是呆在画室里画画,和他们那些没事闲的混不到一起去,对那些知道的不多。”

“大哥是做的最决绝的,以前聚会的时候他邀请大姐去观礼,回来之后大姐就说大哥已经是个长生不死的炎国人了,和我们开始有本质的不同,大姐最洒脱,每天吃吃喝喝,吟诗作对,最近更不知道跑到哪里快活去了,认为今朝有酒今朝醉,岁相复生的结局如何都无所谓。”

“可是没想到……把那个疯子完全吸引过去、几经试探狂喜地发现可以替代,把我们的感知完全扭曲过去,以为祂只是在混沌中无能狂怒的岁只是被他抛弃的躯壳,甚至可能连躯壳都算不上,只是一些不必要的杂质,可我们居然就被祂骗了上千年,直到现在还傻傻地觉得岁兽也不过如此,嘴上说着情况严峻,实际上并不多么看得起祂,结果只是一点苗头,我就差点死在这里。”

被超越之术压制的权能再次复苏,重新接管这具人去楼空的身体,浩瀚的灵性被这虚境遗漏的结晶接引至夕皮的身体里,就像一幅画被重新作笔,挖空的五脏六腑被墨汁重新书画,心肝脾肺肾、五脏六腑尽数恢复完成,软哒哒的左臂重新被画出,只剩下骨架的左腿也被墨汁覆盖,须臾之间重新画出一层薄薄的皮肉。

然而被夕作为祭品献给超越之术的左臂哪是那么容易恢复?

墨色还没完全止息,左臂便发出震颤的鸣叫,顷刻之间跌坠落地,成为一滩乌黑的墨色污迹。

权能似乎不理解夕身上发生的事,在被超越之术阻断的感知里,祂只能察觉到夕似乎愣神了一瞬间,结果突然就失去了左臂的概念,似乎认为是受到其他长

生者的攻击,又有一抹墨色笼罩在夕光秃秃的左肩膀,一只墨色淋漓、沾满鳞片的爪子重新出现在左臂的位置。

祂判断是人类左臂的概念被扼杀,那么便书画出另一种形式存在的左臂。

然而……超越之术岂是能被轻易钻空子的?

鳞爪在夕光秃秃的肩膀截面还没停留过超过一秒,墨色手臂便轻易破碎,地上又新添一抹新泥——这里就是什么都有,不管用什么方法接续,夕皮都不应该有一条左臂。

似乎被夕身上发生的一切惊愕,权能认为夕招惹到了生死大敌,于是迅速唤醒了沉睡在夕权能深处的阴冷意志,遥控夕皮的夕浑身一冷,瑟瑟发抖地把自己缩在郝昭后背,不露出一点痕迹。

许是超越之术的效果实在过于凌厉,夕的身体又太是凄惨,找不到问题的阴冷意志只是在夕身上环绕一圈,便冷淡地呼唤权能,点燃了记录其上的另一种秘密:

葳蕤的、美妙的、如希望一般让人不想放弃的光亮了起来。

一瞬间,郝昭的目光就被吸引了过去,橘猫的心神一时空洞,看着那光在空中轻轻浮动,感受着其中带着悲悯、伤痛却温和的意志,竟突然落下泪来。

泪水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光好似被吸引,在空气中跃动,将阴暗地山洞照耀成华贵的圣堂,可阴冷恐怖的意志并不在乎这么点光的反应——黄泉中自古以来就包含了太多隐秘,作为长生者最普遍的复活渠道,所有人都在其中沉淀了诸多故事,光之巨神死后,难保不在黄泉之中留下什么,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顾虑,岁相才忍痛放弃利用黄泉复活的便利,选择另外的手段重临尘世,留下真龙去黄泉淌雷提供数据。

只是没想到真龙早早看出了祂的问题,祂或许不清楚岁究竟想要做什么,但笃信先下手为强的二人同时下了手,结果便是岁相被卡死,而真龙被扔到黄泉试探泰坦会留下什么样的秘密。

现在看来,黄泉中果然有这位巨神的遗物。

阴冷意志一瞬间便思考到许多,但最后祂放弃了孜孜不倦的追寻,只是用光在空气中划了几下,解除了某个远高于漫宿生灵的权限留下的气息——已经数千年了,终于等来千载难逢的复苏机会,岁不会放过,祂向来擅长抓住机会。

第二百六十七章 神性(上)

“既然岁兽本事这么大,还能有办法修复被超越之术破坏的肉身,祂在这里寻求的东西肯定也很重要——祂在我身上下了咒,我没法通过自己把身体毁掉,连求你帮忙,这具身体也会想办法自己逃掉,即使你打得过我,如果一时半会儿拿不下来,祂很可能也会呼叫沉睡的岁兽动手,估计是杀不掉了,所以要不要我操控这具身体离得远远的,即使岁兽复苏,我们也不至于首当其冲。”

空荡荡的人皮被强行填满,墨汁画成的五脏六腑比夕原本用代理人技术制作的身体器官运行的更加轻便强大,郝昭粗略用磁场感知了下,竟发觉这被岁兽意志随手捏的造物带着的磁场当仁不让超过了夕原本的层次。

“别这么看了啊,我肯定和岁兽没法比,虽然我和年都是祂死后从混沌中诞生的碎片,但我们当时都打算做人,拒绝回归岁兽失去意志,但权能这东西是神性的结晶,我们这种驭使方法对付普通人或许还行,但对上神性更重的岁,怎么都赢不了的。”

夕操控身体活动四肢,试图习惯眼下有些陌生的人体,然而似乎是因为寄居本人意志的本质灵性全部被她投注到郝昭背后的巨兽图上,重新丰满起来的夕皮动起来僵硬无比,一举一动每个细节都带着似人却非人的气质,若是被正常人看到,心里少说得翻个个,暗想是哪位荒野蛮神占了人家小姑娘的身子跑出来招摇撞骗。

——也只有那些炎国传说中善占他人肉身,从地狱中跑出来为祸世间的妖神才能操控普通人的身体摆出这么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吧:

毕竟把脑袋原地旋转360度这种堪称自尽的操作,一般人想做也做不出来。

“不行,感知不到岁兽,祂好像根本没把我这具身体当做是临时身体。”夕左转转右转转,歪头歪脑尝试了半晌才确认结论,脸色难看的看向郝昭:“岁不打算借用我的身体,一具为碎片降临尘世制造的身体对祂而言太小了,根本无法承载灵格,所以祂根本不想委屈自己,若我想的没错,现在我的权能已经开始抽取灵性,为祂重新画一具身体了。”

“可你现在不是用的挺好的吗?祂还给你重新长了只手。”

郝昭指了指夕重新长出来的左手,虽然现在这只手已经大变模样,再也看不出过往青黛花臂的特征,但只从视觉方面来看,恐怕比夕原来的手臂好看许多:

从大臂到小臂,再从小臂一路延伸到每根纤细白皙的指节,瑰丽的光纹从接驳位置浅浅淡淡依次浮

现,奇幻的光芒交织出美丽的线条,亮度看起来明明只是荧光,在郝昭的知觉里却好像照亮了整个山洞。

只看这一只手,就知道岁在他们不了解的某方面走到了能和夕口中禁忌的超越之术比拼的地步。

“哈?你说这只手?”

夕抬起左手看了看,研究了会儿左臂上的花纹,看不出什么惊天秘密就百无聊赖的递到郝昭面前,嫩生生的软嫩指尖在橘猫手中弹开,轻轻按揉他的掌心:

“这些光纹都不是祂的东西,是祂在远古时代拓印下来的某种‘不可言说之物’的残影,祂本人可没法使用,最多也不过是用这光的气息对抗超越之术背后的东西而已。”

夕叹了口气:“我倒宁可祂不管不问,或者因此把我放弃,另寻其他方式重生,但现在祂居然愿意用当年辛辛苦苦收集下来的东西复原我被破坏的身体——说这位应该埋进土里一辈子出不来的巨兽不是所谋甚大我自己都不信。”

“所以……你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让岁不愿意放弃,以至于祂宁可花费精力对抗超越之术也不愿意放弃你?”

郝昭轻轻揉捏夕软绵绵的小手,白皙晶莹的指节嫩生生的,捉在手里有脆藕一般可爱的剔透感,橘猫宽大的手掌时而握实时而摊开,夕白生生的小手带着光彩捉迷藏一样出现在他的手里。

“应该是吧,”夕说,一脸严肃地盯着被郝昭捏玩具一样反复摩挲的手:“你难道发现什么了吗?难道你认识这些光纹象征的文字?还是说我的血肉质感不对,被岁兽埋了其他的什么后手进去?”

别看我夕窝在画室里的时候半点闲事不想管,但在生死关头,我的思考也未尝不敏锐!

至于以前为什么不学那些个闹腾的不行的家伙做准备?

那不是岁兽还隔着千山万水躲在混沌里灰溜溜的嚎叫呢嘛!

现在祂都在碎片体内复苏了,谁不害怕?

别看令姐嘴上说的轻巧,和大哥聊天的时候潇洒无比地批评其他几个小的看不开,你让她体会岁兽在体内复苏试试?

夕只是让岁的神性在身体里苏醒一瞬,便恐惧得不能自已,只是一道喻令,任何反抗便都做不得——祂们将权能如呼吸心跳一般本能运用,认为自己是岁相被撕裂的权能于混沌中重新生出意志所化,自是权能本身,可岁相神性复苏后,夕才发现相比岁,他们更像是覆盖在权能表面的杂质,看似能使用权能,本质只是替岁活化而已,等这位神性意志从死亡中归来,他们怕是连反抗都做不得。

好深沉的心思,好精准的判断,夕躲在郝昭的后背,死活不敢把一点本质灵能投注过去,只以粗陋的操偶之法隔空控制,哪怕因此让再生出来的身体无比别扭也无所谓——真对上岁,夕宝发现自己连挣扎都不敢,最大的反馈也不过是趁对方不了解数千年来发生什么做些死里求生的小动作,若是这次托大把灵质陷进去,她怕是要哭死:

被神性吞食的感觉哪怕一瞬都让人深痛恶觉,神性岁承认夕的存在,理解夕的人性,也明白作为权能化身的她是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个体——但神不在乎,祂只把夕认为是权能衍生出的人格数据,只是一场幻梦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等到复苏进度更新,以观览趣味书籍的态度一点点把她的记忆拆碎,分门别类放好也不是不行。

自始至终,岁都不曾把几个碎片当做困难,更不曾对真龙的背叛发表任何看法:

祂只是平静地、坚持地做着最应该做的事,至于其他的垃圾,祂只在有时间时一一处理。

第二百六十八章 神性(中)

与喜欢相对的词是什么?

与厌恶相对的词是什么?

与畏惧相对的词是什么?

其实与喜欢相对的词并不是仇恨,与厌恶相对的词也从来不是什么爱怜,与畏惧相对的,自然也不会是勇敢无畏——这些细密的、很多时候只属于灵性较高生物的情绪其实都有一个统一的反义词:

漠然。

神性岁并不在乎夕的反抗,权能也无所谓夕的存在,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长生者,是岁相的碎片化身,她和她的兄弟姐妹是活在人间的巨兽——或许力量上他们不及岁相,但在感官和思考上,碎片们肯定不知道甩开某个躲在混沌中咀嚼耻辱的家伙强上不知多少倍!

然而事实告诉她,岁其实一直都在。

祂从来不曾堕落入什么连人类中勇敢无畏、坚韧成熟的个体都不会中招的耻辱后悔中,祂也从来不是嘴上喊的勤快、实际上像个小聋瞎一样躲在混沌中一动不动的浅薄丑物,更不会被一个狂妄无知到认为一块在人类中混了几千年便自认能战胜历经远古岁月、吃过无数的苦、忍了无数的痛的岁相的疯子替代。

认为自己在人类中学的本事很厉害,几手入梦、几手书画、几手武功、几步棋艺

便觉得可以大梦千年、画尽沧海、武道绝巅、算无遗策?

别扯了。

远古时代辉煌时那曼妙的文明啜饮着巨兽的血肉,思维与巨兽同级、对这片大地有无与伦比亲和的怪异种族一抓一大把,而他们缔造出的文明……会有多让人目眩神迷、流连忘返的艺术还需要思考吗?

盖亚那横绝大陆八万.里的母核怪圈,乌拉诺斯夜晚时固化雷电、与天空中画出栩栩如生的大陆俯瞰,厄洛斯只存在于幻梦之中,倒映着整个世界三重剪影的幻梦境……那些奇幻美丽到岁相做梦都不敢想的瑰丽奇迹就在远古时分熠熠生辉,每一次被押到部落都城被残忍屠宰时,岁和祂的同胞都能看到祂们想也不敢想的美丽绝景。

然后是一场盛大的死亡,以无数的欢呼、震天的喝彩、充斥狂热和惊喜的仪式作为陪侍,以冠绝族内、真真正正的最强存在作为祭司,将岁或者祂的同胞赐死。

军备竞赛让数之不尽的术式浪潮般在时代涌现,但绷紧了的弦终究有寻求放松的时候,当全力战斗也无法取胜、被击败后赐死后,也会有接受不了的族人躲在混沌中哀哀垂泪。

一个人躲在混沌中是坐牢,两个人躲在混沌中是相互扶持,但一群人躲在混沌中那便是一场生龙活虎的聚会——也只有在混沌中读条等待重生的时候,巨兽们才不必担忧永无止境的追杀和穷途末路的疲惫,祂们在黑暗中无所谓身份,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话都挖出来一样交流在远古诸族王城看到的景色。

乌拉诺斯完全由雷电和高空罡气构造的王城辉煌壮丽,爆裂的雷霆被血脉带来的权能束缚成巍峨的高墙,到处都是美丽的天空极光,曼妙的高空生物游走在王城中,发出只有巨兽和乌拉诺斯才能听到的高频鸣叫。

天空王座是群居的生灵,成年后的他们会在天空中获得权能领域,将血与肉化入领域后,他们便是高居泰拉百种之上的“天空”,一位乌拉诺斯控制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天空,十位便能覆盖近半泰拉大陆,天之王座的目光也随之覆盖了整片大地。

只有极东位置,才隐隐有另一种不逊天之王座的力量与乌拉诺斯抗衡,让他们无法侵入到对方大陆的领地。

盖亚在大地深处建造了奇幻美丽的王城,那是由数不清的发光矿石与多彩土壤塑型的雄壮王座,她们一族多是女性,也常常自称地之母,但建造的王城却充斥大气磅礴的辽阔感,明明在地底,气势却有一番别出心裁的雄浑壮阔。

被押解到盖亚王城的巨兽能欣赏到盖亚们轻轻吟唱的古老诗篇,声音轻柔婉转,遣词造句每一处都经历漫长时间的打磨,哪怕是对盖亚一族文化并不了解的巨兽,也能从那别有滋味的韵律中感知到深入灵魂的安宁。

厄洛斯的王城最难找到,只有睡在无比深沉的梦境,又有与其他同族迥然不同心灵的巨兽才会被祂们捉住,带到宽阔无边的幻梦境中去。

那里是厄洛斯们采集大陆上几乎全部有智生灵形成的梦境,勾连漫宿虚境尘世高空,倒映着所有存在的影子,这里包含着许多人心中一闪而逝的梦幻,厄洛斯们精心挑选了最天真最美好的故事,细心寻找最瑰丽可爱的心灵痕迹,把它们带到幻梦境最曼妙的心灵花海,在那里一点点搭建出了童话城堡般的王城。

那是多么美好的城市啊,快乐、开心,无忧无虑,奔跑的孩子、依偎的青年、大笑的中年和腰背挺直的老年,花海里没有敌意,只有棉花糖一样柔软的甜蜜梦想,带着让人落泪的美妙滋味。

还有深海泰坦铸造的海中世界、塔耳塔洛斯别出心裁的七重地狱七重天堂、提亚马特的生命循环圈……

远古种族发展出了无数的文明,祂们对世界的研究带着鲜明的梦幻和追求,巨兽讨论时就像一群躲在洞里的土包.子,艳羡着祂们铸造的辉煌,渴望分享祂们贯穿整片大地的荣光。

不清楚是哪一个开头,也不知道是谁真的做出了决定,某一刻起,巨兽们开始在混沌中分享自己的思维,在共享的认知世界里偷偷打造自己看到的城市,在里面偷偷塑造和祂们自身一模一样的同族,模仿远古种族们发展文明。

那时是祂们稍有的开心时刻,时不时就有人跑到别人的认知城市里串门,在明显模仿祂们每个巨兽处刑地的城市里到处漫游,分享自己的见闻,百无聊赖穷开心,即使最无聊的等待都带着让巨兽恋栈不去的兴致。

只是最后终有分别时,随着一位巨兽在混沌中放弃思考,权能继续孕育下一个思维,祂构筑的城市便转瞬间分崩离析,再也找不到原来的痕迹。

也许在许多年后,说不定祂的后继者又会在同样的废墟里重建另一座城市。

纵然这些城市只存在于每位巨兽的思绪里,在漫长的时间中,也有微弱的文明渐渐升起,祂们的

城市那么美,祂们的过去那么美,又怎么会输给历史连远古诸族一半都不到的泰拉亚人呢?

背叛了所有同族的薄凉者,即使梦中都记得那时瑰丽无比的城市。

祂不会屈服于泰拉亚人的造物,巨兽自有巨兽的骄傲。

第二百六十九章 神性(下)

“?”

郝昭发出低沉的鼻音,把夕从对岁的畏惧中打断,橘猫握着碎片软乎乎的手掌,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主要是这手太软……咳,这光纹太好看了,我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他忍不住又摸了摸,或许是常年作画带来的气质,夕的手有些凉,又有些奇妙的韧性,握在手里就像盘一只光滑柔软的玉,难免让橘猫爱不释手:

“这花纹我了解不多,但是……我见到过和它类似的。”

就像触发了某个关键词,夕的脸色一下变了,愕然的看向郝昭,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语无伦次的吐出话语,带着一种蔓延到全身上下每一处细节的渴求:

“类似的?什么类似的?你是在大炎其他地方看到的吗?”

背后传来微弱的热感,郝昭不明所以的看向神色急迫的夕:“就在勾吴啊?还是人来人往最常见的地方。”

“就在勾吴?!”

夕的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语调里带着尖锐:

“不可能啊?我在勾吴画了快几百年的画,怎么不知道有这种事?”

“没什么不可能的,就在廉氏武馆的那块石头上留着的,可是只说了些被人暗算心伤莫明的话,在留字的周围留有那些花纹。”

郝昭诧异地捏着夕的手问道:

“这些花纹难道有什么秘密?怎么这么急?”

“不,不,也没什么秘密……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太想回忆的往事。”

夕皮的声音小了下去,露出一个带着些疲惫的笑容安慰了郝昭些许,任由橘猫捏着自己嫩白的手掌,甚至还轻轻揉捏男人厚实的手掌,细嫩的手指不经意间拂过许多手掌上较为敏锐的感官位置,夕又突然对郝昭开口道:

“若是我们能离开这里,就去勾吴看看如何?我也想知道这几年勾吴有什么变化,在画室里呆久了,总画一样东西我也乏了,正好去看看大炎现在的风土人情,天地风貌。”

少女提到这些事时脸上带着怀念,娇嫩的红唇有柔软的水痕,她轻轻笑着,脸上见不到半点妩媚,可郝昭偏偏看这张眼波流转的脸庞看的入迷,夕从未露出过这样带着些寂寞、带着点畏缩的笑容,可当她露出时,清淡的靠近都带着让人迷离的清丽。

“嗯……若是有机会的话。”

郝昭沉吟着说道,终究还是放开了夕小小的手,少女对她轻轻笑了下,扭着头用下巴指了指远在山洞深处的炎国密探:

“所以…小密探怎么办?是把她扔在这里看我们终结这里的幕后黑手,还是做其他打算?比如带着她在此处幻境行侠仗义,替她打破心中迷障?”

或许是被岁相生死威胁后大彻大悟,或许是终于摆脱危险带来的愉快,夕谈起惊蛰时脸上已经不再那般忌惮不喜,反而风淡云轻,像经历浮世许多年月的长者看少年意气的小儿辈遭遇挫折,哪怕这小子曾经仗着身后有家室撑腰对自己不敬,却也无所谓帮不帮助——一切看和她亲近的郝昭的意思。

“她只是想不开,我带着她过几关吧,过完她便有些经验,不会被这点挫折打击了。”

郝昭伸出臂膀拧了个懒腰,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发出跃跃欲试的扭转声,听的久了甚至有模仿浪潮的不竭感,夕听着他身体里规律悦耳的声音,微微哼了哼带着海韵的小调。

调子古朴清然,带着些当下炎国乐曲听不到的悠然旋律,听在人耳朵里,即使对音律丝毫不感兴趣的郝昭都觉得一阵放松。

“这是什么曲子?”

橘猫及时套上破碎的衣物,瞧了瞧沾满汗水灰尘的裤子,皱起眉头又瞄了夕一眼,无形的磁场对衣物迅速扫荡,把水分、盐类通通束缚出棉料之外,他又顿顿脚,终究觉得赤足行走与幻境不符——主要是即使幻境也有太多掺着种种排泄物或者其他脏物的泥潭,橘猫还是联系了雷桑,让他取消了对未来之物的持续投递,将永远处在未来的一双靴子取了出来。

他故意把手伸进背后拿出更换衣服的背包里,于是在夕的眼睛里便只留下橘猫像从百宝囊许愿一样拿出了荒野生存需要的新鲜衣物,把嘴上哼唱的调子停了下来。

“古些时候炎国海边的渔村里每到回船日便会举办庆典,那时村子里就会唱起这样的曲调,用来祈祷平安归来和下一次鱼获丰收,我路过时听到,感觉很有意思,就记了下来,现在听到你气贯周身、声如海浪,便唱了出来。”

女孩轻轻拍了拍手掌,墨色水流便无中

生有包裹住她略有凌乱的躯体,再散去时,一件崭新的青黛常服便笼罩住玲珑身段,素色的衣衫把夕身材体现的极好,那娇柔的身段在郝昭眼前弯出赏心悦目的弧度,再配合她优雅灵动的笑容,一时竟似画中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