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未尽
那时所有工匠都非常满意,认为移动堡垒群必然能在卡兹戴尔的土地上纵横披靡,为乌萨斯带来一场接一场胜利,为什么只是进入卡兹戴尔不到一百公里,动力轮就开始需要加大能源投入才能强行活动?
是不是哪里有什么问题?
老工匠不自觉地想着。
“老头!情况怎么样?”
城头负责监管的军官隔得老远就对老头和年轻人不客气地大喊。
“啊?正常,正常!一切正常,就是这里的土有点软,只要换个模式开足马力就能开下去了!”
老工匠快速运转的思绪被打断,对移动堡垒能耗巨量提升的担忧迅速沉没了下去,新出现的想法让他立刻活动身体带着徒弟向中心区操作区跑了过去:
他们带够了精炼源石,能量足够乌萨斯在卡兹戴尔跑八个来回,能耗
巨大又怎么样?大不了多换几颗源石就好了嘛,反正就算损失价值巨大的精炼源石,乌萨斯也能从卡兹戴尔夺回来,更和他一个工匠无关。
“砰——!”
随着他们进入满是工匠的操作区,中心区终于移动起来,大量旗语也被乌萨斯棋兵在城头不断晃动指示,移动堡垒也紧跟着中心区,在卡兹戴尔移动起来。
——好不容易遇到这样平铺直叙的平原地,乌萨斯军队必然要接着有利地形快速推进战线。
只是……无人注意到那些随着动力轮飞速运转不断柔化的泥浆,以及随着泥浆填补动力轮结构后巨量损失的精制源石能量。
·
轰隆隆的声响在空旷的卡兹戴尔边境闷雷一样震颤作响,移动堡垒战斗群巨大的体型、惊人的数量能让所有试图挑战他们的人退回去细心掂量自己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然而,这团战斗群落移动的速度无疑是越来越慢、越来越怪的。
相比不久前的稳定,此刻的战斗群就像晃晃悠悠的醉汉,天旋地转间连方向感都损失殆尽,枯竭的无力让乌萨斯的利刃迅速失去昂扬向前的动力,跌跌撞撞间,在对比冻原温度相当高的卡兹戴尔荒原里,他们快速失去了动力。
“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中心城的操作区里,工匠们此起彼伏的怀疑声让赶来问询的军官皱紧眉头,嘴里全是不耐烦: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又动不了了!”
“这、这……”
有领头的工匠擦着满头满脸的汗跑将过来,脸上露出哭一样的笑容:
“军、军爷,卡兹戴尔的地势有些怪,和移动城市相性不合,储备的精制源石已经到危险线了,如果继续展开,中心区就无法展开进行后续行动……”
“行了,我知道了!”
军官打断了他惊慌的解释,抽出军刀凶狠地点着领头的胸前:
“既然不需要移动,那你们也没用了!挑出一半人,带上装备和我们走!”
中心区的展开最多只需要一半工匠,剩下的完全可以被扔进移动堡垒里负责杂事。
第二十七章 怪异(四)
移动堡垒群停止行进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杂牌集团军,随着一群垂头丧气但装备不错的工匠走到刀枪棍棒各有不同的乌萨斯人里,即将进攻的消息伴随紧张让所有人都握紧了兵器。
这时,从中心区被选中的工匠身上的东西就显得格外让人眼热起来。
运气好的,被一群膀大腰圆、配置极佳的小团体“请”到领头的身边,把身上的护具、兵器脱下来送给首领,再从团体里装备最差劲的人身上拿到“馈赠”。
运气不好的,随着一声呐喊,几个工匠就被密密麻麻乌压压的人群遮住,惨叫、求饶、哀嚎随之而起,等其他人再分开时,被扒掉装备踩得支离破碎的人体血淋淋地倒在地上。
至于他们身上的好东西?
人群在哪里,它们就在哪里。
有人知道工匠对他们生存率的提高有多大作用,有人不知道,天真的以为手上的兵器历经砍伐依旧能保持锋利、一身护具永不磨损,后者太多而前者太少,以至于除了那么几个有些经验的小团体,竟然没多少工匠能全须全尾活下来。
当然,也不乏手持长刀弩箭砍死不少靠近过来的杂碎威慑其他人不敢靠近的工匠,但看他们那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与周围人血红的眼睛,能坚持多少时间都是个未知数。
但也不需要坚持了。
伴随刺耳的摩擦声,在刚刚经历混乱的一群杂牌军眼前,牢牢关闭的大门打开了。
卡兹戴尔野外夹杂土腥味的干燥热风吹拂过一群只在冻原生活过的乌萨斯人的鼻子,阳光、雨水、温暖、炎热、植物……太多乌萨斯极难拥有的陌生气味充斥在乌萨斯人鼻尖,所有人不由得木愣愣地注视眼前阳光灿烂的景象,基因里的渴望火一般在身体里燃烧。
他们知道了这阵风的名字,也了解了乌萨斯人千方百计四处掠夺土地的渴望从何而来,这份气流涌动,已经是“诱惑”本身!
“都动起来!都动起来杂碎们!”
军官的喝骂与士兵挥舞棍棒打击人群后排的闷响适时地响了起来,人群蠢蠢欲动的倾向一僵,不少人本能地回头注视毒打他们的乌萨斯士兵,看到了精光闪闪的利刃劲弩被士兵举在手里,冷漠地盯着他们。
“……”
已经不需要选择了。
伴随军官的怒骂和羞辱,一群杂牌军呼啸着跑出移动堡垒,疯狂的向卡兹戴尔四面八荒冲去。
他们没有粮食,只有武器,不懂卡兹戴尔语,天生对魔族佬充满敌意,对这片土地并不了解,但杀气腾腾热血沸腾。
这群杂牌军想要活下去唯一的方式就是去掠夺卡兹戴尔边境村庄的粮食,拼命去杀死
卡兹戴尔人占据他们的一切,最后凭借功绩获得乌萨斯军方的承认,成为进攻卡兹戴尔的士兵一员,除此之外,等待他们的唯有死亡!
军官对他们的毒打和迫害到最后一波杂牌兵走出卡兹戴尔就结束了,酒糟鼻冷漠地看着最后一个跑得慢的乌萨斯人遍体鳞伤的离开,连打扫堡垒大门都懒得打扫,直接带着士兵返回休息区:
杂牌军以庞大数量破坏卡兹戴尔对乌萨斯的防备后,就是他们这些乌萨斯正统士兵出击趁其疲惫粉碎所有反抗的时候!
这是一场战争,没有仁慈,没有同情,只有流血和仇恨的战争。
乌萨斯人早在多年以前,就对这一切甘之如饴。
·
卡兹戴尔边境离奇的存在一些小小的村庄。
乌萨斯人调查时,出乎意料地在边境土地上发现了这些个怪异的集散聚落。
明明以阿尔方斯为中心的诸多城市繁荣到泰拉各国间谍都贪婪不已的地步,卡兹戴尔边境偏偏有许多零零散散囤积着物资的小村庄。
乌萨斯不懂得卡兹戴尔的行动方式——国度边境难道也能有普通人住得好好的?他们难道不知道移动城市开到卡兹戴尔,边境顷刻就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吗?
偏偏这些边境村庄就是平平常常在卡兹戴尔边疆存在着,就像乌萨斯人不懂卡兹戴尔为什么要在国度内部大力发展基建一样。
天灾过后,他们辛苦犁的路、开的河道、铺的线缆都会连带着粉碎,源石酸雨、飓风、地震、洪水、陨石……这些灾难有的是办法能清除卡兹戴尔人建设的基础设施,而且一轮轮、一次次,经久不绝,卡兹戴尔难道能毁完再建、建完再毁?
然而就像卡兹戴尔基础设施建设完成后天灾莫名其妙离开了这片土地一样,这些活在边境的农庄迅速展现了他们的作用:
从边境进入卡兹戴尔的人们可以在村庄用过国境关卡时兑换的货币购买物资,第五军团边境驻守的士兵可以在执行边境巡逻任务后直接去村庄休息,连乌萨斯的间谍都能在村庄喝到地道的乌萨斯烈酒:
该死的商人,居然违背乌萨斯帝国的盟约把生意做到卡兹戴尔来了!
现在,这些在间谍记录的地图里一次标好,又被移动堡垒中的军官按照初入大门划分区域告知杂牌军们的村庄即将遭受灭顶之灾。
或许在这里休养生息的只是一群萨卡兹里少见的平民,对战斗厮杀只想远离的非战斗分子,或许他们不久前才和一些乌萨斯人交易过物资,还混不知情地请到卡兹戴尔探测地形的乌萨斯间谍喝过酒,双方相谈甚欢,但谁在乎呢?
杂牌军只想干掉他们抢夺粮食物资吃饱肚子,士兵则早已拿好刀枪养精蓄锐准备把重新建立的卡兹戴尔再次覆灭!
烈阳之下,残阳似血,乌萨斯人冲锋的怪吼咆哮搭配狂奔在地面掀起的沙尘破坏了一切静谧,战争的阴影伴随嚎叫的影群再次君临这片元气大伤的土地,地上诸国对萨卡兹人无休无止的恶意再一次降临在萨卡兹人身上。
只是……这一次,真的会一切如愿吗?
无人得知。
第二十八章 怪异(五)
安逸的斜阳下是平静的村庄,居住在这里的卡兹戴尔人天生就带一份与同族截然不同的淳朴。
就乌萨斯到卡兹戴尔调查的间谍所说,这群卡兹戴尔人对老本行杀人放火没什么兴趣,反倒像那群大炎出来的顺民一样,只想在卡兹戴尔边境种出食粮养活自己。
男耕女织,邻舍相依,简陋的卡兹戴尔村落最能拿得出手的是女人和小孩编的工艺品,村子里富余的粮食只能作为进入阿尔方斯中心城群前聊作饱腹的干粮。
铁匠打出来的基本是农具,没有现代工业设备的辅助,不可能大批量生产作战护甲或者进攻装备,村子里的工匠最大的活也不过是某家房子破了或者漏了,他们负责维修起来,让村民不至于受冻。
这样的村子放在边境是不合理的,他们没有移动城市成体系的工业水准,农业拉胯、装备奇缺、矿产匮乏、人员稀少,怎么能守住卡兹戴尔边境呢?
然而,当乌萨斯杂牌军带着烟尘跟着带路的行家跑到移动堡垒中士兵指引的村落时,他们依旧看到了茫然无知、并未撤离的萨卡兹人。
这是个平凡的村庄,平凡到炎国偏僻乡壤随处可见,乌萨斯甚至多到让人厌烦的地步。
一条对于陆行器很合适的宽阔马路就在村庄旁边,小酒馆、杂货店、熟食屋……功能性建筑一排,剩下的都是本地村民成排成排建在一起的房子。
几个萨卡兹小孩在街上玩耍,还有一些萨卡兹女人拿着衣物走在村口小路边,宽大的罩衫被下午迎面的风沙吹得烈烈作响。
看起来乌萨斯人的奇袭很成功,卡兹戴尔没来得及撤走位于边境的萨卡兹人,否则他们
绝不会这般猝不及防,连个带上武器的猎人都没有。
杂兵团的喊声随着风声传到村落,终于有人听到了即将到来杀戮的声音,有知觉敏锐的孩子抬头望向他们,惊讶的一蹦三尺高,大叫着往村子里跑去。
其余萨卡兹孩子被他的叫声惊到,也跟着跳将起来,向乌萨斯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啊啊啊啊!!!!!”
孩童特有的尖锐叫声传到乌萨斯人耳朵里,快速冲锋带来的加速度让他们连理会叫声中惊恐的机会都没有,就狠狠撞进萨卡兹的村落中。
“死!!!”
最前方的乌萨斯人红着眼睛挥刀砍下,跑的最慢的萨卡兹孩子惨叫一声,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制造的伤口迸溅出来。
然而哪怕只是一群杂牌军,也知道冲锋是不能停止的,一刀砍下的乌萨斯人连注意这个孩子的想法都没有,顺着惯性一冲一拧,相比成年人瘦弱单薄许多的血肉就被碾在地上,被一双双或是军靴或是棉靴的大脚在地上踩的糜烂。
冰天雪地教会他们的第一个道理,就是软弱在乌萨斯代表死亡,多余的怜悯和变质的面包一样毫无用处。
孩子和女人被乌萨斯人冲锋惊吓的嚎叫很快惊动了整个萨卡兹村落,一个个萨卡兹人冲了出来,由于事发突然,他们每个人手里都只拿着些和乌萨斯人根本没法比的武器:
比如菜刀,再比如一根晾衣棍,这一之类除了痛殴流浪混混外并不能造成有效杀伤的保命装备。
好在因为进入村落,乌萨斯人的冲锋也紧跟着截止,一群杀红眼的兽类跟着经验丰富的小团体分成几份,对着整个村落开始精准分割,让毫无防备的萨卡兹人终于能冲回家里拿件攻击距离长些的刀剑法杖,或者平日里打猎用的弩箭。
“去死吧!乌萨斯人!”
有萨卡兹对着乌萨斯人发出同样红了眼的咆哮,他们仗着萨卡兹的身体素质拿起门边的铁棍对着乌萨斯人开始反击,却被数量远胜于一两个萨卡兹反击者的乌萨斯人群起攻之,只打死了最前面的乌萨斯杂兵,就在惨叫声中迅速落幕。
——相比萨卡兹雇佣兵的不要命和作战素质,银枪天马匪夷所思的移动速度,莱塔尼亚法师诡谲的法术伤害,自家高级兵种内卫的皮糙肉厚、战争术士的结队轰击,乌萨斯普通部队让诸多泰拉人闻之色变的便是他们洪流般的人数与普遍愿意怒吼着拼命的态度。
但萨卡兹人的反击就与他们的执拗性子一般绝不轻易中断,愤怒的萨卡兹手持武器相互呼应,感染者们发射法术光弹,往昔全民皆兵带来的习惯让孩子和女人都能挥舞刀剑使用法术对敌人恶狠狠地咬上一口。
但乌萨斯人同样也有应对:
少数抢到弩箭的乌萨斯杂兵瞄着人开始射击,拿着榴炮弹的狠人更是毫不留情地对着萨卡兹聚集位置直接一炮轰去,也不管被萨卡兹作为掩体的房子会不会被乌萨斯人征用。
杀红了眼的杂牌军已经不在乎对面是否有老人孩子,是否无辜痛苦,死亡带来的血腥味让乌萨斯人失控了,汗水、咆哮、愤怒、混乱夹杂哀嚎让整个村子扭曲如人间地狱。
……
在抛下数百具死亡的尸体后,乌萨斯杂牌军取得了战斗的胜利:
他们终究有备而来,牢牢占据着数量优势和装备优势,更不讲武德的趁萨卡兹人没有反应过来便分割围困攻之,哪怕拾起武器的萨卡兹英勇不屈,也难以挽回整个局面的崩溃。
一具具萨卡兹人和乌萨斯人的遗体被杂牌军扔在村落外的空地上,喘息着的乌萨斯强盗冲进萨卡兹人的房子里寻找食物、衣物和勉强能用的铁器。
在天色变黑后不久,乌萨斯人成功地汇聚到一起。
锅、粮食、肉、衣服,甚至还有人发现了源石矿石——他们用这些东西在夜里成群结队的开锅煮饭,终于能吃到些能满足饥饿肚腹的食粮。
战斗素养的不足让吃饱了的杂牌兵倒头就睡,只有几个机敏的小团体保持着警惕,分出一些人放风注意,但让他们跑出村子单独观察也是不可能的——
自然,没人注意到被乌萨斯人杀死的萨卡兹们悄然无声地化为泥浆重回大地,只留下肮脏的熊耳尸体静静地倒在大地上,在夜色里极速失去形体。
大地在吞噬他们的一切。
第二十九章 怪异(六)
如果说砍死萨卡兹人能给杂牌军们带来愉悦,未免有些言过其实,对一群满脑子都是荣誉、财富、重回往昔的热血熊人,从军官怒吼的热血沸腾里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颤抖着身体几个簇成一团,相互靠拢。
除了早早当过兵,在冻原杀的血流满地或者天生强大的少数人,杂牌军中的大多数在打扫战场后都病恹恹地缩在一起,长吁短叹。
萨卡兹人的死亡并未掀起他们的恐惧,毕竟
在乌萨斯,离开移动城市前往冻原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是一种常态,死亡并不能剥夺乌萨斯人心中粗暴的勇气。
共同冲锋的倒霉蛋的死亡只是让他们发热的脑子染上一点担忧:
乌萨斯军方行事之简单粗暴整个乌萨斯帝国都心中有数,简单明快的残忍从来都是这群不讲道理的大头兵办事的准则之一。
当初收集感染者扔进矿场为乌萨斯帝国的存续提供燃料时,明明是普通人却因为某些个执行官的个人喜好,或者,一点小小的“运气差异”而被当做感染者扔进矿场的事情屡见不鲜。
那时如此,这一次自然没有区别,更何况这些边境城市是早早就选好的祭品,除了识时务的贵族早早趁乱离开,留在移动堡垒群里被当做炮灰使用的杂兵男女老少都有——甚至是没断奶的婴儿,都被乌萨斯军方粗暴的划分到进攻军力里。
乌萨斯大得很,灰色牲口也多得很,几座移动城市被当做祭品怎么了?这片大地上有的是乌萨斯人。
军方和贵族在这方面的想法上出奇一致。
古典军国主义搭配一点点从遗迹里挖出来的高科技,轻松制造让乌萨斯人趋之若鹜的搞笑长阶,一个个小丑走在设计好的舞台上,在观众轻蔑的目光里嬉皮笑脸,奴颜婢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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