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语人滚出泰拉 第43章

作者:言未尽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感染者终究有着造成二次感染的能力,幸存的鲁珀们无法接受幸运的躲过了所有危险却在临门一脚失去一切的痛苦。

于是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拉尔看着一些和他父亲非常亲厚的鲁珀黯然的离开族群。

离开的人要想办法求生存,幸存的人也要想办法活下去。

他们的第一步是找到食量,先把肚子填饱,下一步是找到经验丰富的老鲁珀,带着族群的人躲避天灾,四处迁徙。

拉尔的噩梦来了。

他还记得那个男人,带着至少百人的团体,一帮衣衫破烂的鲁珀里这位衣冠楚楚的领队与同样人模狗样的小弟极为显眼。

与男人按劳分配、小孩按人头领食物的举动不同,拉尔的母亲只是看了一样就厌恶的啐了一口。

新出现的队伍明显是领队的一言堂,这个男人穿着与流民天壤之别的好东西,小弟也都穿着完整的作战服装,匕首刀剑样样不缺,甚至有些人还带了改装的弩箭。

而其他人呢?

衣不蔽体、面黄肌瘦,里面甚至有不少感染者被作为奴隶用着,辛苦地背着流民需要用的东西。

对于每一位穿越者来讲都非常简单移动的转移仇恨操作让小狼晕头转向,他不理解为什么父亲带着的队伍比不上这一只面黄肌瘦的垃圾队伍。

——领队带着他的亲卫队袭击了拉尔和他母亲的队伍。

晴天下午,拉尔却看不到半点颜色,周围的一切都成了灰蒙蒙,阳光冷的拉尔身体发抖。

母亲没有再抱着拉尔,她只是把拉尔推的更远。

——小狼明白母亲的意思,这不是让他逃,拉尔这样的小狼也没法在装备弩箭的队伍手下幸存,何况逃了一只小狼又怎么在叙拉古暴怒的荒野里活下来?

母亲是让领队只把拉尔当成队伍里普通的孩子——这意味着领队不会把拉尔当做夸耀能力的战利品处理掉,而是当做可以压榨的劳动力而活下来。

有着棕色毛发的鲁珀永远都是这么冷静。

哪怕父亲死去拉尔也没看到母亲哭泣,这位坚强的母亲直到义无反顾的向袭击过来的亲卫队反击时都没有一点悲伤。

拉尔在那天突然明白了母亲为什么没有落泪。

小鲁珀宁愿自己不明白。

一切都无法挽回了,领队只是发现伙食不够了,而这位吸了整支队伍血的凶汉虽然残忍无情,但又信守承诺。

他没有抛弃自己控制的这只难民队里的每个人,即使是那几个畏畏缩缩帮忙抬着行李的感染者。

那缺口怎么解决?

战斗素养偏低,但好歹还有一身腱子肉的小弟们是他忠实的帮凶,而辛苦赔笑四处做狗淘来的装备是他有力的爪牙。

不是每一支难民队都有从天而降的救世主,拉尔的母亲也不是一个经过训练、骁勇善战的鲁珀姑娘。

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呢?

拉尔成了队伍里畏畏缩缩干着小活的小崽子中的一员。

心里天天哀嚎的狼崽子的一员。

第四章 怪物(二)

拉尔终

于决定不再忍受下去了。

小狼崽捏紧了手中的尖锐“匕首”,给自己坚定了信心。

没关系的,无所谓,成功把匕首留给领队,不成功就把匕首留给自己!

他在父亲那里也学了少少的一点搏杀技巧,虽然没能学完,甚至无法完成复杂的狩猎行动,但也能做出些勉强能够伤人的武器。

手里的黑色石头一点点磨出锋利刃端的匕首就是拉尔绝望之下一点点磨出的毒汁。

还能做什么呢?

他甚至做好了成为感染者的准备,无论什么样的打击,都无法再让小狼改变决定了。

————————————————————————

新到达小镇时拉尔被心里的复仇欲望折磨的心力交瘁,他的身体不停打颤,不是恐惧,而是目的将要出现,完不完成在此一搏的紧张兴奋。

心跳异常剧烈,反复把炙热的血浆泵到身体的每一处循环,让拉尔的心灵愈发狂热和激动。

痛苦的折磨下这位小狼的眼睛已经发红,眼眶微热,体会到这一点的拉尔一天都没有抬头,和他同一队的狼崽子里有不少是吃着领队给的米长大的,他们毫不犹豫会出卖拉尔!

小小的鲁珀磨牙吮血,尖利的爪子被他自己磨得生疼,饥渴的红色瞳孔隐藏在暗处,死死盯着领队。

毫无素质的领队自然感知不到汹涌的杀气,只是狂妄的命令小弟们选了最隆重的建筑,最舒适的位置,打算享受一波难得的休息。

拉尔等啊等,却在同一个晚上发现那位在小镇前大肆宣扬这座小镇是他的所有物的神父平静的走进了领队以及他的一、二、三……八、九号小弟的房间。

领队这个男人狂妄又谨慎,他带着小弟榨着血过日子,又深知身家性命的重要,于是每晚都要有不少小弟“侍寝”,警戒外围情况。

初期也有几个不服的,但当夜晚的四次袭击、三次天灾、七次大问题发生后,反驳的声音也消失在领队愈发阴沉的视线里。

拉尔看着神父轻描淡写的正面进入房间里,本以为神父会被惊怒的领队直接打出门来,甚至因为不识趣想要夺回小镇被领队趁着夜色直接干掉。

可一切静默无声。

拉尔有点奇怪,一般来讲无论发生什么以他鲁珀族的听力都能听到只声片语,可神父进入房间后什么声音都没有。

没有双方互相妥协的商量和请客吃饭,也没有进入僵局的威胁喝骂,更没有谈崩了之后交手的打砸声响。

连拉尔心底少有的阴暗想法:击剑的声音都没有。

击剑?

看什么看?那个神父虽然疯疯癫癫,但皮肤娇嫩白皙,个子矮小(马卡龙:我一米七啊!),身材比例相当浮夸,异常夸张的九头身,大长腿光看露出的脚脖就是美妙柔软的样子。

更何况那一头带着一点黑色发丝的白色长发,可以轻松击中小鲁珀对白发疯批美人的一切印象,在拉尔的心里,领队好这口也不是不可能。(月费群694936135)

如果不是自己还小姿色不够,拉二连色诱暗杀的方案都想过。

可这样的声音一样没有。

房间静的可怕。

拉尔又等了很久,什么反应都没有。

天空阴暗如常,只是今夜,似乎更加昏暗了。

拉尔艰难的打着瞌睡等待结果,忍着夜晚逐渐冰冷的温度靠在黑暗中的一处矮墙上,瑟瑟发抖的等待着最终的可能。

是一场火并?

还是一场交易式的合作?

那位疯疯癫癫的神父说他是西西里这座希望之城的失败者,是不是领队可以借着他的名义有个正式的身份?

能够让这位四处压榨的刁民借着一层皮组建更多的小弟,带着更好的装备,然后……

让更多的鲁珀为他榨出新鲜的血浆。

领队的所作所为对于拉尔来讲就是曾经美好岁月里母亲讲述的血魔童话,带着鲜明的恐惧与厌恶。

但就像叙拉古的鲁珀们对萨卡兹绝无恐惧,依旧敢于挥刀一样,拉尔一样抛下了对领队的害怕,决定带着冰冷的黑曜石“匕首”要了这个仇人的命!

无关什么大义豪情,叙拉古的最终审判只有一个: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直到将近黎明,依旧没有任何问题,没有声音,没有动静,连灯光与影子都没有变化。

还是什么都没有变吗……

拉尔咬牙切齿的打算回到规划出的贫民窟,继续和那帮狼崽子继续过着干活换粮的日子,等到明晚就直接下手干掉领队。

当他悄无声息的走到破损的废墟时,拉尔才意识到不对。

与此同时,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小狼崽心跳加速、脸色苍白,恐惧与犹疑让他心神不宁。

什么声音都没有?

什么声音都没有?

一个与领

队完全不认识,至少拉尔在队伍里生不如死的半个月里、同行时间更长的那些居民都没见过的陌生鲁珀,进入谨慎到让小弟加夜班护卫自己睡觉的领队家里。

居然什么声音都没有?

哪怕是交谈拉尔都听得到,可整个过程什么声音都没有?

小鲁珀前所未有的害怕。

他看了看天空。

青色的蓝天少见的在拉尔面前展现最美丽的样子。

在黎明暗沉的底色里,青色的扣碗依旧能够浮现出美丽的杂色,与拉尔所见的相同,又与拉尔所见的不同。

可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拉尔勉强的笑了笑,转头回到废墟里,挑了一个干净的地方继续睡了下去。

他要养足精神,继续这场神圣的复仇。

————————————————————

情况果然不正常。

拉尔在人群里看着领队一改往日乖张暴戾的样子,殷勤的跟在神父后面。

而他往常都会分成两队的小弟们此刻前所未有的整洁、秩序,没有往常肆无忌惮摇摇摆摆的散漫,尾巴的扫动幅度都在力求一致,面无表情的跟着神父走动,墨色镜片扫过眼前的每一个叙拉古流浪者。

当冰冷的目光路过拉尔这只小狼崽时,拉尔恐慌的连尾巴都竖了起来,往日不需要清理都颇为柔顺的毛发都炸起了毛:

这目光不像是看着与他们同一种族的鲁珀,更像是某种东西再透过昏黄的瞳仁,静静地凝视叙拉古的一切。

第五章 怪物(三)

拉尔心惊肉跳的度过了最难熬的一天。

他听着逃难到小镇的居民对疯神父议论纷纷,听着他们对领队和小弟们愚蠢行为的疑惑质问,听着这些人对现在整齐的不似真人的队伍不屑一顾:

“装什么装?还不是要榨我们的血?!”

“之前还冲着我们耍横,现在跟在这疯子后面,以后还能带我们接着避难?”

“要不偷偷摸摸跑吧?”

“跑个哔!等着傻子跟着这疯子把好处败个干净,到时候带着其他人干了他们!”

“好!”

“都听大哥的!不愧是大哥,深谋远虑,机关算尽,绝顶聪明!”

“俺也一样!”

……

拉尔的心里冰凉一片。

他听着这些和他处境相同的人批评领队的愚蠢短视,嘲讽疯神父的异想天开,甚至直接诽谤白毛鲁珀是凭卖屁股上位搞定的领队……

他们甚至连神父在游行中反复强调的“马卡龙”这个名字都不愿意记住!

苦难与流浪对文化的破坏是巨大的,有的鲁珀连字都不认识多少,对于神父的名字没联想到多么引申的含义,只觉得拗口难读,记都不愿意记。

拉尔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不应该属于这里,他觉得应该想个办法谋划出路了!

这群被领队榨了不知多久血的鲁珀让拉尔觉得仿佛成了另外一个物种,一个愚蠢、短视、自私自利、肆意妄为的丑恶东西。

一时间小狗子居然不知道是担心他们被诡异的状况要了命,还是该担心这些蠢货已经不是一直英勇狡猾的鲁珀。

拉尔最后心底的想法轻松变成了干掉领队后直接逃跑滚蛋,放弃这些蠢货们自谋出路。

当然,这是拉尔心里最好的选项。

次好的是完成复仇什么都没得到,但甘甜的果实足够让小狼崽忘记一切不快和遗憾,想办法继续奔向荒野:

他毕竟还是做了一点小小的准备的,小鲁珀在领队的队伍里咬牙切齿工作了一个月,一直在悄悄打探消息,也偷偷储存了不少求生物资。

他赌自己能在粮食耗尽之前找到下家,可以继续依靠族群生活。

拉尔相信年轻的自己能够在新的族群内得到应有的地位。

就像那个男人,他的父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