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拯救的女魔头们，找上门来 第100章

　　在圣安四世召唤幽界降临人间时，这位红发女皇打下的疆域上，也冒出来了许许多多的亡魂怨灵。

　　而她一直依靠着的孩子们受到了压制，无法施展出幽界的魔法，她的老师也不在身旁。

　　为了保护失去力量的孩子和惊慌的居民，她不得不提着刀，往返于伊波利各地城镇之间，召集勇敢的居民扛起武器，在城镇中，和那些死而复生的亡魂展开艰难的攻防战。

　　虽然她自己也身负多处刀伤，但是，她的人民还是取得了胜利，挺到了亡魂消散之时。

　　在重见夏尔父女之后，洛芙娜显得非常高兴。

　　如果不是因为刀伤太重起不来床，她会立即起身，给老师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再告诉夏尔老师，她这次很勇敢地保护了老师辛苦建造的学校和医院，没有让伊波利的孩童被可怕的亡魂伤害。

　　但是，她的老师并没有和她多说什么，只是在伊波利邦国的旧址上巡视了一圈，和其他孩子们聊了聊——洛芙娜不知道夏尔和这些孩子们聊了什么，但是，这些孩子自那之后，就再也不愿意使用幽冥系法术了。

　　直到他们去世为止。

　　姐妹二人在那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夏尔。

160.长眠

　　说到这里时，希尔娜的语气有些哽咽：“当时我以为，您很快就会回来的……但过了好久都没消息。我派人去了伊波利，找到了洛芙娜，才知道，您回到伊波利后不久，就又走了。

　　“您临走前封印了夏尔兰娜他们的幽界力量，和洛芙娜姐姐说了些话，然后就不辞而别了……

　　“我当时，也不明白老师您为什么要走。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对我失望了，还是厌倦了一切……我不知道。”

　　在那之后，大陆的局势依然处在混沌之中。

　　教皇不明不白的死亡引发的后续冲突让人应接不暇：

　　各国王公贵族对希尔娜行为的不满和质疑；各个教区趁势宣布脱离教廷；荣光城内的局势动荡……在希尔娜最不安的时候，夏尔并没能陪伴在她身旁。

　　一旁的洛芙娜听到这里，也是同样的沮丧。毕竟，妹妹的伤感她也有过。

　　她也不理解，为什么夏尔老师就这样离去了。

　　而当夏尔离开之后，面对着各自负责的那堆庞大而臃肿的政权，姐妹两人再也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了。

　　成为代理教宗的希尔娜，只能勉强控制荣光城以及半岛平原上的疆域，要应付那些觊觎教廷权威的地方主教、各地公侯，还有教廷内心怀叵测的谋逆者。

　　而洛芙娜，在夏尔兰娜等孩子放弃了幽界力量后，面对着大黑森德周边离心离德的附庸势力，国内接踵而至的危机和考验，同样的焦头烂额。

　　她们只能硬着头皮，按照夏尔之前的吩咐和教导，自己想办法撑起局面。

　　尽管身处大陆两端，且互相都有些疏离，此时，她们所能仰仗的，只有彼此的帮助。

　　这段时间，是这对姐妹不得不抱团取暖的时刻。

　　洛芙娜获得了希尔娜派来的教士和骑士作为顾问，而希尔娜也得到了洛芙娜提供的人力和物资。

　　这段时期，就是史书中所称的伊波利帝国双皇共治期。

　　两位尚未正式称帝加冕的女皇，分别于大陆东西两侧，在未来的帝国首府，如履薄冰般行进在权力之路上。

　　脆弱的盟约和朦胧的信念，维系着姐妹两人的关系，支撑两人继续前行。

　　或许，只要把老师临走钱交代的事情做好，夏尔就会回来的。

　　应该会吧？

　　只要她们将各自的势力经营好，只要她们能成为值得称颂的优秀的统治者，只要她们将夏尔的子嗣照顾好，让那些孩子健康长大……他就会回来。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

　　位于荣光城的希尔娜，在权衡再三之后，力排众议，选择放弃了“天父唯一代言者”的宣称，竭力将教廷这个陈旧而腐败的神权体系，转型成为偏重学术传承、重视魔法教育的世俗政治实体。

　　她遇到的内部阻力其实并不是特别大，因为，圣安四世在任期间，已经完成了集权，清洗了所有的反对者。歪打正着地给希尔娜提供了方便。

　　希尔娜自己始终不敢正式接任“教皇”的称号，只以“荣光城的代理管理者”自居。

　　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经过圣安四世之死的教廷，再也没有控制各地教会、统一神权的威权了。另一方面，是因为，圣安四世的前车之鉴让希尔娜心有余悸。

　　她不希望自己变成和教皇一样的人，她不希望再打着父神的名号欺瞒信徒了。

　　她希望走上其他的道路。

　　而那七个由她照顾的夏尔子嗣，被她收为了养子。

　　他们长大后，也成为了希尔娜可靠的左右手。

　　其中，最年长的孩子，那个叫做埃米尔的少年，做事最成熟稳重。希尔娜第一次和这些孩子见面时，就是他第一个对希尔娜表达了善意，也是他选择去无条件信任希尔娜的。

　　他和夏尔兰娜一样，是其他兄弟姐妹们可靠的长兄。

　　对待希尔娜吩咐的任务，他也会竭尽全力，是个认真又有些顽固的人。

　　虽然在失去了幽界力量后，他只是个没有魔法天赋的凡人，但他依然感念着自己拥有的新生。

　　忠诚于希尔娜的骑士和教士们，牢记着夏尔让他们发下的誓言，保守了这些子嗣真实身份的秘密。

　　而在大陆的另一端，在遥远的伊波利，同样的，洛芙娜也经历了许多的困难和挑战。

　　在过去，即使是遇到暴乱，遇到外敌入侵，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内政问题，她也不会感到畏惧。

　　毕竟，她身边有七个强大的孩子，还有夏尔这个依靠。

　　但是，夏尔那天的离去，宣告着她不得不依靠自己扛起责任了。

　　夏尔兰娜告诉了她：“父亲用某种未知的手段，封印了他们七人的力量，因此，他们不能再召唤那些幽界生灵为己所用了。”

　　她只能依靠耐心和探索，为遍布隐患的帝国解决疑难。夏尔兰娜只能作为她的帮手，而真正的困难，只能让她自己去肩负起来。

　　相较于她的姐姐，她没有那么强大的魔法天赋，只有夏尔老师给她搭建的政权框架，以及施政的建议。

　　所以，姐妹两人不约而同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就像夏尔说的那样，用完善的教育取代信仰作为传承的纽带，用魔法来改善生活，创造全新的事物，改变这个世界。

　　让被教廷垄断，只提供给贵族子弟的学识，成为公共的财富，让所有有天赋的人都得到学习的机会。

　　以教廷内收藏的海量法术典籍为素材，编写的法术大全，将会公开出版发表。

　　由荣光城神学院改建的魔法学院，也会开始无视出身，一律平等地招收各地的法师。

　　东方的伊波利帝国也已经在连年的征战中，扫清了各地抵抗的贵族。她会不惜代价建立起义务性质的教育体系，让平民也能获得贵族们垄断的知识。

　　时间还在继续推移。

　　在希尔娜身边，知晓圣安四世和门罗之死真相的骑士、教士们逐渐老去。

　　过去，那些一度引发轰动的神迹也逐渐被人们淡忘。

　　转型中的永恒教廷，逐渐站稳了脚跟。周边各国不再质疑希尔娜的权威，而是认可了她的地位。

　　圣城内，新开设的公共魔法学院培养的第一代法师走出了校园，奔赴了大陆各地。各地的教区也重新归附于荣光城，接受希尔娜的领导。

　　曾经只想着维系神权、巩固统治的永恒圣教，正在朝着希尔娜努力的方向改变。

　　而洛芙娜的帝国，也艰难地熬过了那些暴乱和反叛。夏尔兰娜等孩子尽管失去了力量，但依然是洛芙娜可靠的帮手。

　　基于伊波利的民族认同，开始真正建立于被征服的土地上。

　　曾经松散、混乱的大陆东部诸国，终于有了真正统合的迹象。

　　再之后，夏尔的孩子们也长大了。

　　甚至，埃米尔遇到了一位钟情的女魔法师，两人经历了漫长的磨合，最终走到了一起，他们有了几个孩子。那些婴孩诞下后发出的啼哭，宣告着夏尔也算是有孙辈的祖父了。

　　只是，夏尔依然还没有出现。

　　希尔娜的姐姐洛芙娜和她的联系也越来越淡了。

　　洛芙娜的身体开始抱恙，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因为四处征战留下的刀剑创伤，很可能不久便会辞世。

　　但希尔娜没有变老。

　　圣安四世召唤亡女灵魂的那天，卡特琳的亡魂没有响应母亲的呼唤，而是用强大的幽界力量唤醒了希尔娜。

　　这也使得她获得了常人不敢想象的寿岁。她的容颜近乎定格在了那一刻，再也没有衰老。

　　夏尔的孩子们一天天长大，甚至脸上都长出了些微的皱纹。希尔娜所领导着的荣光之城也似乎正在兴兴向荣。

　　只有她自己，一直停留在夏尔离去前的时光里。

　　或许，夏尔老师真的离开了，就像他第一次抵达伊波利，出现在希尔娜生活中一样，突兀地出现又无言地离去。

　　但她还是不想放弃。他不会无缘无故失踪的，他一定还活着。

　　于是，在荣光城地下的深处，曾经，圣安四世囚禁夏尔七个孩子的地方，希尔娜用元素魔法，给自己修筑了一座可供长眠的陵寝。

　　“埃米尔，我已经活得够久了。”她召集了七个孩子，对那位长子说道：“我已经竭尽所能，将夏尔老师期望做成的事情，都做到最好了……而你们也都长大了。

　　“其实，我一直对你们心怀愧疚。毕竟，你们才是应该获得永生的人，而我，却剥夺了你们的力量。

　　“我本该了无遗憾地接受死亡，但我并不甘心。我还是不想放弃微薄的可能……我想要再见你们的父亲一面，我想要知道，到底为何他要离我而去。

　　“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你们就这样老去，我是个懦弱的人，所以……让我睡下去吧。

　　“我会进入沉睡，然后，在梦中感知夏尔老师的踪迹。我想再见他一面，我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辜负他，有没有让他失望。他一定还活着，他不会就这样离开我们的。哪怕要找一千年，我也不会放弃。

　　“该做的准备，我已经都做好了，明天，就对外宣布我的死讯吧。希望当我再次苏醒时，我能和夏尔老师重逢，得到他的答复。

　　“埃米尔，荣光城就交给你了。放心，未必要等到夏尔老师再次出现，以后我会在大家需要我时苏醒的。”

　　她的孩子们在沉默后，答应了她的请求。

　　于是，希尔娜在地下的陵寝中进入了沉眠。

　　在她去世后，荣光城，也在无数法师的口口相传中，以希尔娜瑞亚的名字被人们记住了。

　　…………

　　而在伊波利，躺在宫殿的病榻上，已经有些衰老的洛芙娜梳理好自己有些枯槁的长发，看着镜中的皱纹，只是苦笑。

　　最后，答应会在她成就事业后和她在一起的老师，也没再最后出现。

　　她现在更感到遗憾的是，那位既是自己伙伴，又是女儿的夏尔兰娜，还有她的兄弟姐妹们，本可以永生永世存续的寿命，却因为他们父亲而被剥夺了。

　　尽管夏尔兰娜他们自己对此毫不介意，认为父亲的安排必有深意，依靠杀戮获得的力量和寿岁没有价值，但洛芙娜还是对此甚为介怀。

　　“也许我应该生夏尔老师的气的。他给了我期许，自我有记忆时，我就不可能没有他了。他也答应了，等到我做成一番事业之后，就和我在一起的。但我苦等到现在也没等到他……可我总归是恨不起来，我还是爱他的。”

　　“如果真的再见到他，我或许会和小时候一样发脾气，对着他大喊大叫吧。说不定我还会气得拿刀砍他呢……”

　　他一定还活着，在什么地方。只是自己终究再难见到他了。

　　她看着如今已经成熟稳重的夏尔兰娜，知道，自己死后，可靠的她肯定会继续领导这个帝国，继续朝着夏尔设想中的目标推进。

　　她还是希望，夏尔老师哪天回来之后，可以将这些孩子的力量还给他们。

　　在她去世后，夏尔兰娜作为她的继任者，正式统合了她生前占据的疆域，成为了真正的东伊波利帝国女皇。

　　有关夏尔存在过的痕迹被逐渐抹除，直到历史上再也没有她父亲存在的痕迹。

　　但是，数十年后，本该长眠在墓室中的洛芙娜苏醒了过来。

　　她惊讶地推开松动的棺椁，站在空荡荡的墓室之中，看着自己光洁明媚的肌肤，感受着充盈在体内的力量。疑惑自己到底身处于亡界还是凡间。

　　终于，她注意到了一封放在棺椁中的手写信件——那是夏尔兰娜留给她的。

　　“洛芙娜姐姐，父亲并未真正剥夺我们所有的力量，残存于我们七人身上的幽界力量，足够让洛芙娜姐姐您获得超过千年的寿岁。

　　“我们在您去世前，用父亲教给我们的办法，将这力量剥离，给予了您，让您获得了足以支撑千百年的生命。

　　“您不用担心这股幽界力量侵蚀您的心神，我们早已承担了杀戮的代价。

　　“抱歉没有当面告诉您，因为我们不希望让您亲眼看到我们老去的样子，也不希望您因为我们的逝去而感到愧疚。所以，我们自作主张，让您长眠了一阵。

　　“等您醒来后，我们应该已经去世了。我希望您能继续守护我们的帝国，等待和父亲重逢的那一日。

　　“不要畏惧独自一人面对的未来，希尔娜女士也一直在。您不会感到孤独的。”

　　当洛芙娜看完信件时，她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于更名为“洛芙娜尼亚”城中的皇陵内。

　　她的七个孩子的棺椁，就在不远处的墓室内。夏尔兰娜的肖像正在微笑着看向她。

　　…………

　　两位女皇，就这样活到了现在。带着重见夏尔的期许，带着熬过漫长时光的情感，带着如同恨一般强烈的爱意，他们寻觅了很久。

　　最终，还是在那天，她们察觉到了，来自遥远西北方那座偏远海岛上的气息，找到了她们苦苦寻觅千年的人。

160.5 重归于好

　　在近乎百年的沉眠之后，希尔娜仍然没有在梦中感知到夏尔。

　　但她还是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