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拯救的女魔头们，找上门来 第102章

　　为什么会这样？

　　他面前的这两具尸体，就是对他的警告。

　　圣安教皇，她本来应该是爱着她的老师的，她为了丈夫，可以抛下戒律和教义，哪怕门罗是异端制造的合成人，她也会无条件去爱他，为他诞下后代，哪怕那些受诅咒的孩子只给她带来悲伤和痛苦，她也不愿放弃。

　　但最后，这种情感还是扭曲成为了偏执的执念，以至于现在的悲剧。

　　…………

　　“夏尔，恭喜，你近乎完成了任务。”

　　此时，系统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已经没有能阻碍未来女皇的敌人了。您所爱的学生，即将开启属于她们的时代。帮助希尔娜，稳住教廷的局势，圣城就是她的了。你的任务便会完成。”

　　夏尔：“这和我开始时预期的完全不同……在你将我带来这个世界后，我本以为我会成为拯救者，成为改变世界，带来美好转变的人——但为什么，辅佐‘伟大女皇’的任务，会以这种方式实现？为什么我看到的未来会是那样？”

　　看着面前教皇夫妇的尸首，他感觉一直一来的经历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对系统的质疑和愤恨，也越来越强：

　　“你为什么一直在刻意误导我？我的所有行为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吗？为何不在一开始就告诉我一切？为何要刻意隐瞒我希尔娜和洛芙娜两人都是女皇的事实？我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系统：“因为一切必须是出自你的选择。命运就是这样，只有发自真情的决断，才能真正推动命运。

　　“只有让你真正对那两位女孩付出真情，并且在陪伴中产生无法割舍的羁绊，只有你全心全意地为她们付出，如同父亲、老师、爱人一样，成为她们生活中的全部，她们才会无所保留地地爱你。

　　“她们才会为你而发生争斗，为你而走出故乡、开启冒险，为你而改变自我……为你而成就事业。你不仅是协助辅佐她们的老师，你，就是推动她们前进的最强动力，也是束缚她们的底线。”

　　回顾过去，这一切都是因他的抉择而起。

　　他穿越来到雅兰，和洛芙娜、希尔娜的相识；

　　他对两个孩子的悉心教导；

　　他在圣骑士抵达伊波利后，选择带着希尔娜前往荣光之都；

　　被他丢下的洛芙娜和恶魔的相识；

　　他和卡特琳的初见；

　　希尔娜决心成为教皇的打手；

　　圣安四世因为他带来的改变，初次萌生了利用幽界力量完成计划的疯狂念头；

　　他获得了卡特琳的真心表白，以及那承载着她生命的幽界力量；

　　恶魔死亡后，他那十四个刚刚诞生的孩子，被分成两批，分隔两地；

　　伊波利的崛起，夏尔兰娜的成长，洛芙娜在故乡的战斗……

　　荣光城内的密谋，卡特琳的逝去，希尔娜在教廷的经历……

　　…………

　　过去，他看似在依照自己的本心和理智做出决断，但实际上，从未真正把握过命运的走向。

　　他本以为，自己作为被系统选择而来的穿越者，可以辅佐那位命定的女皇成就伟业。

　　但是，每当他产生错判，对希尔娜洛芙娜姐妹中的一人投入更多的关注，将其中一人当作未来女皇后，都会引得另一个女孩在失落和恐惧中，做出激进的选择。

　　当他陪伴希尔娜时，洛芙娜遭到恶魔的蛊惑，化身为了制造了无数暴乱的魔女；当他陪伴洛芙娜时，希尔娜成为被教皇哄骗的工具，差点成为圣安四世的帮凶……

　　这时候，夏尔忽然感觉到了，这就是所谓的系统让他辅佐教导出“伟大女皇”的真相，这就是两位女皇的命运：

　　她们各自有着明显的优点和缺点：一个拥有过人的天赋和理性，成就非凡，却又可能变得冷漠无情；一个拥有着旺盛的活力和情感，爱恨分明，却又容易依赖他人。

　　就像酒神和日神。

　　她们，在夏尔抵达这个世界后，从他这里获得了知识、希望和爱意。

　　两个日渐长大的少女，为了获得她们老师的赏识，也会为了取悦她们最爱的人，互相嫉妒、互相疏远、互相愤恨。

　　过去，他看似在依照自己的本心和理智做出决断，偏心地帮助他认为会成为女皇的那个人，但实际上，哪怕是最些微的偏心，最后只会使得遗憾和失望在另一人心中萌芽。

　　因为，独占的、偏执的爱，是最强的动力。

　　在爱这种最强烈、最冲动的欲望的推动下，为了获得他的瞩目和回应，她们会做出种种抉择：和恶魔交易，向权力攀登，带来杀戮、暴乱、颠覆和混沌，让陈旧腐朽的世界发生变化，让旧有的格局被打破……

　　最后，在无数抉择、因果叠加所形成的命运推动下，早已变得扭曲而病态的她们，会被送上大陆东西两方的权势顶点。

　　直至，被权力异化，被执念扭曲，成为推动历史的人。

　　他感觉到了真正的无力，在这一系列因果交织的命运之网中，他每次自认为做出的合理选择，却都不经意间导致了糟糕的恶果。

　　想到这里时，夏尔沉思了许久。

　　随后，他询问系统道：“我当时，如果一直待在伊波利，陪着两个女孩，不抛下任何一人……罔顾你所说的‘辅佐女皇成就伟业’的任务，如果，我只是单纯地爱着她们，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系统：“鼠疫还是会爆发，恶魔还是会崛起，教皇和她的丈夫依然会被执念困扰……这些危机依然会到来，你的两位学生总归是要长大的。

　　“你知道的，夏尔，强行规避未来，只会让未来提前到来。一切已经注定，只要你在这里，她们就会产生矛盾。”

　　漫长的沉默后，夏尔啧了一声。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系统’？为什么你会有和恶魔一样的声音？为什么你会带我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你要我承担这样的命运？”

　　“我只是引导你完成任务的工具，我只做我该做的事。”它答道：“你可以当我是恶魔，或者是天使，亦或是你这个故事的旁白、记录者……我只是命运的推手，我是没有开始和结束的存在。”

　　夏尔：“那对于你来说，我，希尔娜、洛芙娜、圣安教皇、门罗……我们又是什么？”

　　系统：“你们是命运的一部分，故事里的角色。仅此而已。我们都是按部就班，履行职责的角色。”

　　………………

　　在那个瞬间，夏尔面对这个诡异而冷漠的系统，感受到的不只是愤怒，更多的是无力。

　　他不想相信系统所说的一切。

　　命运不该是注定结果的死局，应该拥有变数。希尔娜和洛芙娜的未来不该是那样——

　　他们也不应该是按部就班，出演各自角色，最终迎来谢幕的偶人，他们应该是书写故事的手。

　　可是，我该怎么做？

　　卡特琳。

　　在他苦恼时，那位美丽的金发少女，忽然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了他的脑中。

　　“夏尔大人……我的命运难道不是被你改变了吗？”

　　不知是幻觉，还是臆想，总之，她开口了：“我作为注定早夭的孩子，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存在，获得了新生吗？哪怕我依然迎来了死亡，但我全然不同的生命中所拥有的幸福，难道不是您带来的改变吗？”

　　“卡特琳……”

　　“还没有结束，夏尔大人。我们都在这里。”

　　她的身旁，似乎出现了圣安四世和门罗的幻影，那本该成为夏尔家人的人。

　　只是，当夏尔回过神来时，眼前依然只有门罗和教皇的尸体。

162.长女和长子

　　他做出了决定。

　　“系统……所以，你所渴望的，是让我的学生成为女皇，希望她们在妒忌、怨恨和扭曲的情感的推动下，成为偏执而狂热的统治者，进而改变大陆的格局，带来革新……是吗？”

　　系统：“没错。”

　　“那……如果我离她们，如果我在暗中，替她们承担责任，就像卡特琳为我承担幽界的诅咒一样，我能否改变她们的命运？她们能否真正和解？她们能否不再彼此斗争”

　　“哦？”

　　系统的语气发生了微小的变化，似乎眼前之人的作为超出了它的预料。

　　…………

　　在那之后，夏尔找到了长女夏尔兰娜，以及那位初识的孩子——埃米尔。

　　他们两人，分别是洛芙娜和希尔娜各自照顾的孩子中，作为领袖的那个。

　　夏尔告诉了他们一切：自己的过去，系统的存在，穿越的秘密，以及……希尔娜和洛芙娜的未来。

　　他告诉自己的两个孩子，他要改变注定的命运。

　　他不能再留下，成为两个女孩互相憎恨、妒忌的源头。

　　“希尔娜只有在和我无关的事务中，才能真正冷静理智地思考；洛芙娜也只有摆脱了我，才会独自肩负责任。

　　“我可能要离开很久，十年……二十年……我会在大陆的暗处，以无名之人的身份杀戮并讨伐她们的敌人，不论是陈腐的贵族、叛乱的逆党、侵略的蛮人。

　　“我会协助她们的帝国度过危机的难关，在关键时刻，给予她们帮助和引导。

　　“当西大陆全新的格局成型，新的历史展开篇章时，洛芙娜和希尔娜，她们就能从这牢笼中解脱。她们就能摆脱责任，我会回来找她们。

　　“但是，只有我是不够的。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夏尔兰娜，我希望你从此不再使用那些扭曲的幽界力量，我知道那力量足够强大，但圣安四世的教训就在眼前。

　　“我希望你不要贪婪于力量带来的权势和寿岁，我也相信，即使是没有幽界力量，洛芙娜也依然会爱你们，她也会真正长大。

　　“我希望，你能用你的理智和智慧，去作为洛芙娜的支撑，在她产生动摇和难过时，给她坚持下去的力量。

　　“我的不辞而别，肯定会让她们很是难过，我希望你能照顾好她，别让她为此伤心。

　　“埃米尔，抱歉，我作为父亲，没能给你多少照顾和关怀，也没能陪伴你度过童年。

　　“而且，希尔娜拥有了本属于你们的幽界力量，她肯定会活在自责和恐惧之中。我希望你们能不要让她顾虑太多，在她做得足够时，给予她肯定和赞许。

　　“她们毕竟是姐妹，不要让她们再为我而妒忌、疏远彼此。等到她们疲倦了，你们可以想办法让她们卸下担子。当命运托付给她们的责任全部完成，等到她们各自的帝国稳固，新的时代真正开启，我必然会回来找她们的。”

　　他本以为，两个孩子对此会产生抗拒和为难，但他们在沉思后，给出了斩钉截铁的答复。

　　“我会的，父亲。”夏尔兰娜说道：“我早已有过类似的想法了。我不会让这力量成为扭曲我人性的罪责。我宁可作为普通人经历短暂的一生，也不会作为腐朽的统治者，成为沦丧人性的怪物。

　　“而且，我绝不会任由我挚爱之人老死在我的眼前。我会想办法，将我的寿岁转赠给洛芙娜姐姐。我我不会让她和您的重逢因为寿命的限制，而充满遗憾。”

　　埃米尔也点头答应：“我们会去保护希尔娜女士，不论她遇到什么样的麻烦和挑战。我们知道，希尔娜小姐除了父亲之外，很少享受过真正的亲情，我们会成为她的依靠，为她分担压力和痛苦，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两个孩子其实都不想和他们的父亲分别，但他们还是这样答应着。

　　“拜托你们了。”

　　就这样，夏尔不辞而别了。

　　但他也没有真正离开。

　　当希尔娜遇到麻烦时，夏尔一直在。

　　他分化了意图推翻希尔娜的国家联盟，杀死了可能带来威胁的宗教领袖，暗中搜索着意图复兴的异端邪教，在数年间搜罗了巨量的魔法典籍，输送到荣光城协助魔法学院的建设。

　　当洛芙娜遇到麻烦时，夏尔一直在。

　　他默默处刑了意图刺杀洛芙娜的地方贵族，阻止了袭击洛芙娜尼亚的恐怖法师，不断讨伐诛杀着威胁伊波利的敌人，在各地处决、讨伐着那些罪大恶极的恶徒，用尽一切手段，给予伊波利可能的支持。

　　并没有一劳永逸的终局之战，想要真正改变命数，只有面对无止尽的琐事和斗争。

　　但只要他多做一些，给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的变革，为她们的帝国多努力一分，那些降临在希尔娜和洛芙娜身上的担子就能轻一些。

　　“夏尔，你这些年的成就确实让我惊叹。”

　　那本来语焉不详的系统，忽然变成了一个话痨，自从夏尔杀死圣安四世之后，就经常冒出来，对他指指点点。

　　此时的系统看着夏尔的所作所为，忍不住感慨道：“……你似乎真的改变了你那两个学生的命运。她们应该不会因为互相争斗、妒忌和憎恨，走向自我毁灭了。不久之后，她们应该会和解的。”

　　“闭嘴吧你。”

　　不管怎样，命运似乎真的有了些许改变。

　　在夏尔失踪的时候，相互抱团的两位女皇缔结了相互扶持的盟约，彼此疏离的她们也会偶尔书信往来。

　　她们在心里将彼此作为了一个依靠。

　　偶尔，夏尔也会躲在人群中，远远地眺望两位学生。

　　他看着在新建的魔法学院门口发表演说的希尔娜，会留心到她光鲜亮丽外表下隐藏的紧张和疲惫。

　　他看着在伊波利的宫殿中接见使者的洛芙娜，会留心到她精致妆容下，掩盖着的皱纹和伤疤。

　　而他的孩子们，夏尔兰娜、埃米尔……他们也默默分担着本属于两位女皇的压力。

　　他们知道，夏尔就在这里，所以他们并不畏惧困难和挑战，也不会因为未来而迷茫。

　　“挡我们卸下重任，挡我们的帝国将大陆变得成更繁荣、美好，我们就会迎来重逢。”

　　只是，她们的帝国依然充满危机。各种挑战比夏尔预想得更多，仅仅是十年、二十年，还不足以让他解决那些威胁希尔娜、洛芙娜的事务。

　　而且，就在他不辞而别的第二十八年，系统，给出了第二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