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拯救的女魔头们，找上门来 第35章

　　瘟疫甚至直接终结了那位长寿的伊波利老国王的寿命，而他的儿孙们，也无力在这时为争夺王位吵吵闹闹了。

　　大家都要面对严肃的生死难关。

　　按照那两位圣骑士的说法：未来，还会有更多人死亡，因为，这场瘟疫的起源之地——柏兹坦，粗略估计已经死了有上万人了。现在这些，仅仅是瘟疫的开始。

　　天父会挥舞起这名为鼠疫的镰刀，将更多更多的凡人的生命，像是麦子一样割下，收归于冥府。

　　“二位骑士大人，你们为什么不一早提醒大家，这是鼠疫？”有人很不理解两位圣骑士的做法：“一开始就告诉我们，禁止皮草是为了阻隔瘟疫传播，不就行了？”

　　“我们其实也不知道会是鼠疫啊，我们只是遵循教皇冕下的命令，到各地准备些预防措施。教皇大人她老人家也只是有些糟糕的预感，这才派出骑士，奔赴各地，提醒大家做出预防措施的。你们不听我们的，还能怪我们吗？”

　　他说的也有道理。

　　毕竟，他们一年多以前就在奔走相告了，就算他们知道是将要爆发鼠疫，提前告诉了所有人，估计要么引起大范围恐慌，要么不被各地领主信服。

　　责备这两位骑士也没用了，因为，这该死的疫病已经散播了开来。

　　伊波利的居民们，只能想办法自己扛过这次劫难了。

　　鼠疫并非第一次爆发，在历史上已经有过多轮类似的恐怖瘟疫。

　　曾经将风光无限的王都摧残成了无人烟的荒城；也曾让强盛无敌的军队变成客死他乡的连片荒冢，更是能将繁荣昌盛的大国人口削减过半。

　　每当这种瘟疫爆发，人们总会哭泣着寻求父神的恩慈，祈求他收回这对凡人无情的惩戒。但父神不会这么简单听从人们的祈祷，只有在收走足够的灵魂后，这些瘟疫才会慢慢消失，被人淡忘。

　　但按照教廷所说，每一场灾厄，都是命运注定的劫难和苦痛，是对凡人的警醒。

　　所以，那些被感染的人们，应当感到自责，对自我的拷问，获得天父的宽恕，这样就能痊愈了。

　　教廷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因为，在这个存在魔法和奇迹的世界，瘟疫并不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公正死神。

　　那些拥有着强大法术天赋的，那些拥有神灵赐福的，那些被受祝医师们治愈的人们，是可以视瘟疫若无物的。

　　而真正毫无魔法天赋、没有财富和地位的凡人，想要活下来，要么只能去人烟稀少的郊区避难，要么只能去教堂叩头祷告、请求教廷给予他们治愈的机会，为此不惜贡献出所有的积蓄。

　　于是，每次瘟疫过后，教廷的影响力便会更增加一分。

　　可时，伊波利毕竟距离教廷总部远。这里的神父，也只是个在地方神学院进修过的普通人。

　　这里没有能用祝福拯救生命的神圣医师，也没有那些能将疫病驱逐的神奇法器。

　　人们得病后，只能用可有可无的药剂和命去扛，或者在教堂没日没夜地哭诉祷告。

　　神父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他的教堂里挤满了患者和患者家属，他手下的神职者也病倒了一大半。

　　他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向着不做回应的天父祈祷。

　　“如果夏尔先生和希尔娜小姐还在就好了……”神父唉声叹气：“他们肯定能学会那些治愈疫病的法术，拯救我们的。”

　　可他们不在，而且也联系不上他们。

　　瘟疫已经传播到了大陆各地，到处都在死人。

　　幽冥界正因为凡间的灾难陷入振荡，幽界的生命因为大量凡人的死亡而躁动，根本无法响应法师的召唤，更不能帮他们递送信件。

　　灾祸中，每一座城市、每一座村镇，都如同一座孤岛。

　　在这场灾祸中，洛芙娜就和每个普通人一样害怕。

　　她现在没法让夏尔老师保护她了，而且，她还得尽力去保护自己的母亲。

　　夏尔曾经说过，注意卫生，驱除蚊虫和老鼠，加热饮用食物和水源，避免和外人接触，注意用炭火消毒，可以有效避免感染那些疾病。

　　所以，她希望将母亲接到夏尔的住所。在这栋整洁的小屋中，每天用夹杂着草液的炭火，在屋外熏烤驱逐虫鼠，让母亲饮用开水而非直接打来的河水，避免和旁人接触……

　　但是，她的母亲还是执意回家。

　　“洛芙娜，家里还有两头奶牛，都得挤奶。女仆也病倒了，我走不开的，我得干活……你看看，今年春天都没几个人能下地，到了秋天，大家吃什么？我们得赶紧工作，攒好粮食，否则今年就要饿死了。”

　　“今年冬天，夏尔老师就会回来了！他说了，他两年内就会来看我们的，到时候他会帮我们的！妈，夏尔老师家里存储的食物够吃很久了，现现在和人接触真会出事的！”

　　但她的母亲还是不同意。

　　毕竟，她有活要干。

　　而且，现在这个情况，她也不相信夏尔先生回得来。

　　伊波利的很多居民也是这样，没有办法，得干活。

　　因此，疫病也依然肆无忌惮地传播着。

　　到了夏天，死人越来越多了。

　　葬礼没法举行，因为做棺木的老板也死了几个。所以，就连贵族们的尸体，也只能草草土葬，埋下去之后随便念诵一段祷告，完事。

　　但后来，土葬也不行了，挖坑拖死人的人手也不够用了，只能在林郊挖个大坑，烧一把火，再草草盖一层土，立一个墓碑。

　　洛芙娜在忧愁之中，又翻开了那本夏尔老师为她制作的特大号童话绘本：《魔女洛芙娜的神奇冒险》。

　　故事里，魔女洛芙娜曾经路过一座饱受瘟疫苦痛的城市，教授了那里的居民防止瘟疫传播的小知识，并且在最后，用自己的魔法战胜了一个老巫师，获得了他霸占的神奇草药，救助了城中所有的人。

　　可是，真正的洛芙娜并没有这个本事，世上也没有能够治疗鼠疫的神奇草药，故事终究是故事，只能给她一些虚假的宽慰而已。

51.为了母亲

　　终于，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在深秋的某天，洛芙娜的母亲也病倒了。

　　原本，洛芙娜以为熬过了盛夏，自己那个一直充满活力，干起活来一天都不累的母亲，应该是逃过一劫了。

　　但在今年秋季，在鼠疫患者数量稍减的深秋，她的母亲还是染上了瘟疫。

　　她开始发烧、开始躺在床上胡言乱语，就像每一个即将染病死去的病患一样。

　　现在，洛芙娜依然联系不上夏尔，也请不来她的老师帮忙。

　　已经好几个月了，始终没有夏尔老师的来信。

　　躺在床上的母亲，意识似乎回到了她的童年时期。她不再整天想着做工干活之类的事情，只是嚷嚷着想吃糖果，想见父母这的话。

　　按照过去的经验，这代表她的脑袋已经烧糊涂了，大概是挺不过这关了。

　　在这时候，她的父亲诺伦王子总算是出现了一会，来探视了她的母亲——虽然这对父母彼此之间也根本不熟，但依靠夏尔的关系，诺伦还是记得洛芙娜这个女儿的。

　　所以，于情于理还是得来看看。

　　“孩子，节哀。”诺伦王子的兄弟姐妹，有一大半死在了瘟疫中，自己靠着身体硬朗才勉强恢复。

　　现在他也对生死麻木了，只能用神父所说的宗教言论麻痹自己：“我们的灵魂总归是要进入冥府，获得永恒的安眠的。遇到这种事情，也没办法，一切都是命数。”

　　“命数……”洛芙娜不喜欢这个词：“就没有人能救救我妈吗？”

　　“祈祷吧，或许，伟大的存在会降下奇迹，实现你的愿望呢。”父亲随口安慰着，便离开了——现在是深秋，伊波利因为瘟疫耽误了今年的耕种，国王继任者到现在都还悬而未决，他们这些邦国的王子有一堆麻烦。

　　他不可能为一个普通的女儿耽误时间。

　　“降下奇迹？”洛芙娜喃喃自语。

　　父亲的话给了她提醒。

　　虽然夏尔不在，但是，她也知道，有个地方，确实有个自称能实现她愿望的存在。

　　就在那片大沼泽附近的密林中，那头长得和自己非常相像的恶魔。

　　那恶魔是这么说的：“以你的珍视之物为代价，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但那是恶魔啊，她怎么能和恶魔交易呢。

　　每一个童话故事里，那些渴望着简简单单就实现愿望的人，都会付出代价。越是强烈的欲望和感情，就越是容易被那些心怀叵测的恶魔利用。

　　在犹豫时，她的母亲的情况开始变糟，呕血、昏迷。

　　洛芙娜敷在她头上的毛巾，都会被母亲滚烫的体温蒸得冒出水雾。

　　死亡离母亲不远了。

　　在母亲染病的第十天，她的意识终于清明了一些——但这不是好兆头，恐怕代表着她即将逝去，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洛芙娜，够了，你回夏尔先生的家里去吧。”母亲吩咐道：“那里干净些，食物也充足，别陪着我了。回头你和你父亲说一声，让他把奶牛和羊领走，别让别人牵了。我今年做的奶酪，都在库房里压着，你自己处置……还有，屋子那边木板下面，埋着些钱，你拿去用。”

　　“妈……”

　　“没事。你身体挺强壮的，到现在都没染病，但总陪着我，恐怕也会有危险的，回去吧。你爸会派人来处理我的后事的。”

　　“您别这么放弃，再挺一挺，等到冬天，夏尔老师回来，他一定有办法治好……”

　　“洛芙娜，夏尔他没法回来的，现在，哪儿都是瘟疫。你没听圣骑士大人说的话吗？瘟疫结束前，出远门就是找死。”

　　“…………”

　　“别沮丧，孩子。”母亲咳了几声：“……我知道夏尔是个大好人，但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过去，我总是希望你长大后能嫁给夏尔先生，这样以后生活也有个着落，我也不用担心你的事了……”

　　“妈，你这……”洛芙娜当即脸红了。

　　“我看得出你喜欢夏尔先生，我眼不瞎。”母亲一边喘气，一边虚弱地说着：“换做是我，年轻时有这么个人宠着我，我也喜欢，别害羞了。

　　“如果夏尔还留在伊波利，你天天陪着他，或许还有机会。我本来，很希望哪天他会娶了你，你再努力给他生几个孩子，这样，靠着夏尔先生的威望，你这辈子都能过得很幸福。”

　　给夏尔老师生孩子……

　　听到这话，洛芙娜的脸涨的更红了。

　　她过去也曾经想象过，自己穿着婚纱，被夏尔领着迈入教堂，在众人见证下誓言婚约的情形。

　　到了夜晚，夏尔老师会温柔地把她摁在床上，然后搂着她纵情亲吻。

　　自己会挺着大肚子，天天让夏尔抱着，听他哄自己，给自己讲故事，亲吻自己的脸庞和嘴唇……

　　但这些胡思乱想，她可从来不敢说出口。

　　但母亲又给她浇了盆冷水：“可按你之前说的，夏尔在教廷那边，当了那个剑圣的亲随，希尔娜又成了教廷的圣女。他成了大忙人，地位那么高，就算有空回来见你，恐怕，想和你结婚也难了。”

　　洛芙娜不太明白，为什么母亲忽然絮絮叨叨说这些。

　　“洛芙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夏尔以后娶了别人，你要怎么办？你是孤独终老，还是嫁给别人，还是求夏尔老师收你当个情人？这些事，你认真考虑过了吗？”

　　洛芙娜下意识就开口了：“这，不会吧，我我，我只想……我只喜欢……呃……夏尔老师……”

　　母亲叹了口气：“洛芙娜——你贪吃、贪玩、性格又野，除了夏尔没人会这么认真耐心地照料你。”

　　“但是，孩子，你以后不要天天脑子里只想着他。如果，如果他没能娶你，你也不要特别在意。

　　“他应该还是会照顾你的，就和你爸过去照顾我一样——虽然你父亲很少和我走动，但这房子、女仆，还有每年冬天送来的食物，都是他给的。他和别人比起来，已经算是可靠了。”

　　母亲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她在告诫女儿，洛芙娜和夏尔的身份天差地别了，不要奢求他全部的爱，只要得到他的部分关照，就该知足了。

　　这话让洛芙娜不知道如何接话，她只能敷衍着答应。

　　短暂交代了后事，母亲就强撑着身体，将女儿从屋子里赶了出去，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将死的样子。

　　站在屋外的洛芙娜想了很久。

　　母亲虚弱无力地交代后事的情形，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现在对即将发生的生离死别充满恐惧。

　　明天早晨之前，母亲恐怕就会去世。

　　此时，哪怕有一线希望，能挽回母亲的生命，她也得去抓住。

　　哪怕是恶魔，她也得去与之交易了。

　　于是，她穿戴好远行的装束，佩戴上短刀和符文，就像过去出行打猎时一样 。

　　此时，她已然下定了决心。

　　去往目的地的路上，她看到了伊波利沿途大片无人耕作的田地，看到了近乎没有烟火气的村镇，以及没有往来行人脚印和车轮印记的道路。

　　这凋敝的情形更坚定了她的想法。

　　在森林边缘犹豫了一阵，她还是踏了进去，头也不回地朝着森林深处前行。

　　那个恶魔也等候她许久了。

52.交易达成

　　在晦暗幽静的密林深处，洛芙娜很顺利地找到了那头恶魔。

　　她依然是那副模样——和洛芙娜一样的红发、更加俏丽的脸庞、更修长的身段，穿着那身比黑夜的颜色还深的长裙，站在灌木丛中，如同一位林中的女神。

　　可惜，她是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