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拯救的女魔头们，找上门来 第36章

　　她似乎等候许久了。

　　“你好，小姑娘，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许愿的。”见到洛芙娜，她温柔地笑了起来：“我知道，外界又到了瘟疫肆虐的时候了，你的愿望想必与此有关吧？”

　　洛芙娜看着这个显然蓄谋已久的家伙，也不多做废话：“喂，如果我要许愿终结这场瘟疫，那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恶魔摇头：“孩子，这是不可能的，这是波及整个大陆的灾难。这些灾难，是天父赐予人类，是驱使人类僵化的社会动荡，催动历史前行，驶往未来的动力。我不能违逆父神的意志，也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洛芙娜听不懂这种话，她有些烦躁：“那如果我要许愿，让我的母亲……让伊波利的所有居民，都从疫病中痊愈呢？那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这个倒是有些希望，但痊愈也分很多种，有恢复过来，但依然身体情况持续恶化，熬不过冬天就得去世的那种，也有能够完全康复，顺利活到八九十岁才撒手人寰的那种……你想选哪种？”

　　“当然是痊愈后健康活到老，安然离世的那种。”

　　“嗯……可伊波利的居民可多着呢，这么多人都要治愈，你能付出什么代价呢？孩子，你最珍贵的宝物，真正属于你的东西，是什么？”

　　听完这话，洛芙娜犹豫了很久。

　　真正能称得上属于她的宝贝，就是手里的炼金短刀、符文，一些积蓄，以及夏尔为她制作的绘本《魔女洛芙娜的神奇冒险》。

　　这些就是她最珍贵的东西了。

　　她哪个都不想交出来。

　　但如果是夏尔，这时候会怎么做？

　　他曾经为了不荒废希尔娜的天赋，将一堆绘本交给了那个老法师，换来了一本高阶魔法书。

　　他也曾为了洛芙娜的期望，将更多的绘本换来了这把炼金短刀和魔法符文，给予了洛芙娜。

　　如果是他面对这种选择，应该会换的。

　　毕竟家人的生命和未来，比故事绘本更重要。

　　何况，那本故事书里的魔女洛芙娜，只是虚构的。

　　真正的洛芙娜不是挥挥手就能心想事成的魔女，她想要让奇迹降临，就必须付出些什么。

　　只要我记得那些故事里的道理，记得那些主人公的冒险，那绘本里的故事才是有意义的。

　　夏尔老师会理解我的。

　　于是，她下定了决心。

　　“我有一本非常非常珍贵的童话绘本，很大，有我手张开这么宽。”她比划了一下：“那是我最宝贵的礼物。有上百页，每页展开都能有很漂亮的立体画立起来。那个可以吗？”

　　“立体童话绘本吗？”恶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闭上双眼，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似乎正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让我来感知一下你的情感……嗯，那东西确实承载了很多宝贵的回忆，有你所爱之人的期许，有对你的安慰，以及……某个人对你的妒忌……有意思、有意思……”

　　恶魔睁开双眼，依然是那和煦的笑容：“可以。回去吧，在你的那本童话绘本上，用草木灰写下‘献给恶魔的礼物’，今晚我就会收走那份绘本。我会根据价值，决定治愈的病患人数。不过放心，你的母亲肯定会痊愈的，回去吧。”

　　“就这样就行了？”洛芙娜感觉过于简单了：“不需要我把东西带过来？不需要我额外再付出什么？我就这么答应了你的要求，你不会额外诅咒我吧？你会在我死后吞噬我的灵魂吗？你会不会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以我不希望的方式实现我的愿望？最后让我追悔莫及？”

　　“孩子，你很机警，能想这么多；可你也不够聪明，居然在许愿后将自己的担忧直说了出来。”

　　恶魔赞许地看着她，但语气有些惋惜：“我不是那种浅薄可悲的家伙，我不喜欢玩弄那些低级的谎言，也不喜欢钻漏洞欺瞒凡人。我喜欢遵从命运的安排，让别人自己做出选择，我，只做引导。

　　“我会以你期待的方式，让你的母亲恢复健康。这点不会作假的。

　　“这是因为我们的本质。我们，无论是天使、恶魔还算其他存在，都是在幽界冥府内孕育而出的生命。

　　“我们的意志，本就是由人类的欲念和妄想所催生的。因此，只有现世人间的人们，付出了蕴含着他们真情的事物，我才能施展出扭曲现世的力量。我才会因为我的存在而感到喜悦。

　　“你真正要担心的，是某些自以为是的愚人。比如你们人类组建的教廷，比如那些偏执的天使……他们认为一切灾难都是天父的意志，生离死别都是命运注定的事。

　　“他们认为，人只有被蛊惑了，才会和我们这些被称作恶魔的存在交易，许下那些违背常理的愿望改变现实，会干扰天父为凡人安排的完美的命运。

　　“可我认为，我们的存在也是必要的，你在许愿时也已经付出了代价，这就够了。剩下的，交由天父决定，他会引导我们的命运走向何方。”

　　洛芙娜还是有些似懂非懂，这恶魔根本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且，说的话太邪乎了。

　　但她再问也没用。

　　忐忑不安地回到夏尔的住所，她最终还是用手指蘸着草木灰，在绘本反面写下了那行字：“献给恶魔的礼物”。

　　半夜，她一直守在《魔女洛芙娜的神奇冒险》旁边，仔细地将每一个故事都看了一遍。

　　她想要完全记住这绘本的全貌，记住里面的故事。

　　但当 午夜时分到来时，洛芙娜只是打了个哈欠，这篇绘本就像烟雾一样消失了。

　　随后，在绘本原来放置的地上，多出来了一个木匣，匣子里放着十几颗闻起来有些苦味的药丸。

　　药盒里有张写得歪歪扭扭的字条：“你这本《魔女洛芙娜的神奇冒险》，值得救十八个人。但不能再多了，记住，只能救十八个，不能再多了。”

　　拿着这盒从恶魔手中换来的救命药，洛芙娜也犹豫过。

　　她思前想后，自己拿出了一枚，吃了下去，过了一阵，感觉身体没有中毒或者难过的迹象，于是，她抱着反正母亲生命垂危，不如试一试的觉悟，去往了母亲的住所。

　　她的母亲依然饱受高烧、咳嗽和剧痛的折磨，甚至已经昏死了过去，鼻息都已经没有了。

　　为了让没法吞咽药丸的母亲吃下药物，洛芙娜又费了一番功夫，将磨碎的药丸混着水喂给了母亲。

　　奇迹真的发生了。

　　母亲溃烂的手脚重新痊愈，高烧立即消退，呼吸也恢复了。天还没亮，就睁开了双眼。

　　“洛芙娜，你怎么回来了……”不解的母亲看着欣喜若狂的女儿，一时间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我怎么退烧了？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妈，其实，呃……”洛芙娜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药盒和水杯。

　　“这是治病的药吗？谁给你的？”

　　“呃，嗯……”

　　洛芙娜可不敢说这是跟恶魔交换来的。

　　她胡乱编了个理由：“妈，我刚才在夏尔老师家里翻出来的。我记得夏尔老师临走给我留了一盒药，说是能治些小病，我当时贪玩，忘了这事了。刚才才想起这件事，这才翻出来，就试了一下，居然真的把你救回来了！”

　　说着，她拿出手中的药盒，展示给母亲：“就是这个！”

　　她的母亲很是讶异：“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才想起来！早点分给大家，不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妈，这就十几颗，就这点儿。”她继续撒谎：“里面可能有夏尔老师和希尔娜妹妹的魔法，所以才能药到病除。他们也说了，这药物是给我留着用的，千万别告诉别人。”

　　“那剩下的药，你要怎么用？”

　　“我不知道……还是别声张出去了，夏尔老师吩咐过不要到处说的。”

　　这个谎骗骗母亲就够了，如果真让别人以为是夏尔做的药，那等他回来，这谎就被戳破了。

　　但她母亲显然不想私藏这些药丸：

　　“就算不能公开是夏尔先生的，那也应该赶紧送出去，能救一个人是一个……要不，你把这些药丸给送到教堂门口，让神父拿去救人。等夏尔先生回来，再央求他去做更多的药，治更多的人。”

　　“啊……好吧……”

　　其实，洛芙娜更希望把这些药都留着的，但母亲态度恳切，认为这些东西是夏尔的，不能藏私，必须按照他过去的行事风格，能多帮一个人是一个。

　　所以，无可奈何的洛芙娜，只能将药盒偷偷送到了伊波利教堂，悄悄摸到了神父的住所窗台前，将药盒放了上去，随后敲打了一阵窗户，便迅速离开了。

　　她没在意恶魔那“只能救十八个人”的警示。

53.步入陷阱

　　没过多久，一个惊人的消息就在伊波利传开了。

　　伊波利的神父阁下，找到了能治愈鼠疫的办法！

　　照他所说，他某天听到有人在敲击他的窗户，推开窗后没见人，只有一盒装着药丸的要匣摆在窗台上，匣子里放着十几个药丸，匣子上还用刀刻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治疗鼠疫的药”。

　　他当然不信，但打开药盒后，这些散发着苦味的药丸还真有模有样的。

　　本着试一试的心态，他拿了一个药丸，磨成粉，取了一小点试了试，发现居然成功让自己的同事退烧了。

　　他当即将一颗药丸揉碎泡水，将泡好的水分给了教堂祷告的信徒们。

　　当天来教堂哭诉祷告的病患和病患家属，第二天都高兴地宣称，自己的病好了。

　　神父坚信这是某位天送来的礼物。

　　这盒子里的每颗药丸，都能救治无数人的生命，一点药渣都不能浪费。

　　每隔两三天，他就会取出一枚药丸，揉碎，泡在水缸里，然后打水，赏给慕名而来寻求救治的人们。很多病人都没法前来，只能托邻居和家人来取。

　　这药物疗效立竿见影，刚入冬不到一个月，十枚药丸泡制的药水，就拯救了数千条人命。

　　所有人都欢欣鼓舞，为这神迹欢呼不已。

　　但这好消息，当然也引来了两位圣骑士的注意。

　　佩里和塔莉娅，他们俩其实还挺尽职尽责的，两人一直在大黑森德地区四处巡视，疫病爆发后，也在四处传授简易草药制作方式，帮忙处理病患尸体，为逝者祷告祈福……但他们也对控制瘟疫传播无能为力。

　　如今，忽然听闻伊波利这边有了能治疗鼠疫的神药，两人当然感到了不解——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神奇到近乎能起死回生的药剂？

　　就算受祝的药师，也没本事批量救助这么多患者的。

　　抵达伊波利后，他们见到了兴高采烈地等候分发药剂的居民，不只是伊波利的，还要很多临近邦国的民众。

　　他们全都围聚在了伊波利的教堂前，等着教士用勺子舀那神奇的药水分发给他们。

　　而神父也热情接待了他们，并且大大吹嘘了一番这药剂的功效。

　　唯一可惜的是，这药丸只剩下一枚了，发完之后，神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能给我们确认一下药剂成分吗？”佩里还是很怀疑：“我对药理学也有些研究，我想确认一下成分。”

　　看到神父小心翼翼端出药盒，将盒子打开，展示出那最后一枚药丸后，佩里剐蹭了一点药粉，仔细研究了一番。

　　他发现了问题。

　　“阁下，药你先留着，但这盒子能让我带回去调查吗？”

　　神父本打算以后把这盒子供起来，当成神器朝拜的，有些不情愿。

　　但架不住是圣骑士的要求，他也只能同意。

　　与此同时，本以为自己把药丸送给神父，是做了一件大好事的洛芙娜，正在午休时，不安的梦中出现了一个糟糕的预兆。

　　她梦见了那头恶魔。

　　那头恶魔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孩子，我当时给你的药物，只准许你救十八个人的，现在，别说十八个，恐怕一千八百个都不止了。”

　　“这也不是我做的啊，是我把药给了神父，他愿意拿去救治大家的。而且你那药物很好用的，确实救了很多人。”

　　恶魔：“不哦，那只是暂时的。稀释后的药物，不会真正救活他们，他们只会短暂痊愈，随后还是会旧病复发的。”

　　“啊——”

　　恶魔继续说道：“我是公平的，我的交易不会多也不会少，更不会给别人钻空子的可能。孩子，你会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于是，清醒后的洛芙娜，在小屋的院落中，看到了那两位骑马前来拜访的圣骑士。

　　“洛芙娜小姐，这盒药物，是你送给神父的？”佩里拿着那盒药剂问道：“这药盒上的字是你刻的吧？”

　　“啊……”

　　“这药是怎么来的？”佩里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他身旁的塔莉娅更显得不耐烦。

　　“是夏尔老师留给我的……”她底气不足，语气很是弱势。

　　“不要胡说，你的夏尔老师不会治愈类的法术，而且，这药丸里的祝福魔法，明显涉及了禁忌法术……这到底是怎么来的？洛芙娜小姐？”

　　“这是……这是……”洛芙娜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辩解。

　　见状，佩里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认为，这些药物，大概是洛芙娜被蛊惑，从某个异端法师教派，或者是恶魔手里弄到的。

　　她自以为自己能用这些药物治好所有人，就不顾后果，天真地将药剂放在了教堂门口，让神父分发给了大家。

　　“如果这药物是和异端法师交易所得，那我建议你赶紧说实话。洛芙娜小姐，也许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是希望救治家乡的平民，但那帮混账东西，是不可能做什么好事的，他们很会在药物里下慢性毒药，或者将无辜民众炼化成施法素材！”

　　“再不说实话，我们就得采取强制措施了。”塔莉娅在一帮阴恻恻地补充了一句。

　　她的门牙毕竟就是因为洛芙娜丢了的，因此记恨也在所难免。

　　“我，我……”

　　她还是不敢说实话。

　　“算了，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们会自己解决问题。”佩里也没耐心了：“我知道你这些日子经常去大沼泽附近的丛林，大概，哪儿就是那帮异端的所在地吧？我们会去剿灭他们的。”

　　“毕竟，如果这药物出了问题，害死了人，那你也算是个从犯。”

　　洛芙娜当即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