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拯救的女魔头们，找上门来 第37章

　　这话给了她当头一棒。

　　但两个骑士从她的表情上，他们已经笃定了要去那里解决异端了。

　　他们一刻也不想耽搁，直接跨马，转身离去了。

　　“不能去，不能去！”她赶忙大声喊了起来：“那是我和一个恶魔交易得来的！你们打不过恶魔的！那家伙能变成我的样子，让我对她许愿，我拿着夏尔老师给我制作的童话绘本换来的药剂，我说的都是真的……”

　　但是，已经没用了，就算是恶魔，两位骑士也曾经应对过，他们的制式武器上都有对应的驱魔符文，也接受过对应训练，根本不怕的。

　　但他们没有料到，此次面对的恶魔，和过去的那些是不同的。

　　…………

　　当洛芙娜气喘吁吁赶到大沼泽旁的密林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幽邃的密林显得比过去更加阴寒湿冷，林中显得超乎寻常的寂静，甚至听不到任何风吹枝叶的声音。

　　两个骑士的马匹就停在树林外，正在不断刨蹄子，很是焦躁不安。

　　洛芙娜冲进林中，不顾枝叶和灌木的剐蹭，跑了不知多久，她终于在一处林间的空地上，看到了那两个圣骑士——准确的说，是一位圣骑士的尸体，和一个即将变成尸体的圣骑士。

　　他们全身的甲胄被剥了下来，像是垃圾一样丢在一旁。

　　死去的佩里已经瞪大了双眼，像是不敢相信死前所见的一切。

　　他的脑袋滚落在一旁，身体却端端正正跪在地上，断口处不断留着血，将地上的枯黄草叶浇得黑红。

　　另一位塔莉娅，则被那头恶魔随手掐着脖子，已经掐昏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恶魔皱起眉头，有些嗔怪地看着前来的洛芙娜，将手里抓着的塔莉娅丢在一旁：“你罔顾我的提醒，将药物送给了别人，还引来了两个碍事的骑士，现在又想做什么？”

　　“我……您能别杀人吗？”

　　“不能，他们先对我动手的，所以，我也会取走他们的性命。”

　　说完，她轻轻挥手，砍下了塔莉娅的脑袋。

　　尽管洛芙娜曾经狩猎过，知道砍杀活体的感觉，这半年来也见过不少因为瘟疫死去的人们。

　　但她是第一次见到活人被这样随手抹杀，她几乎吓傻了。

　　“洛芙娜·冯·伊波利小姐。”恶魔打了个响指，这两人的尸首，就如同壁炉中的木柴一样燃烧了起来。

　　她继续说道：“这两个骑士，是被你引来的，我只是在替你善后。如果我不杀了他们，他们也会将你逮捕羁押，作为私通恶魔的异端处死的。

　　“还有，因为你不负责任的行为，没有按照我所说的去做，那些正为久病初愈而欢欣鼓舞的伊波利居民，马上又会被卷土重来的鼠疫击倒。那些药本来就不该救助这么多人，这都是你的错误。 你不该把药物发给那个神父的。”

　　这些话，让洛芙娜感觉血液都凉了。

　　听完恶魔的指责，她简直无法面对自己。

　　长久的沉默。

　　“我，我能再做个交易，许愿改变这一切吗……”鬼使神差地，她居然在这个时候，这么说了。

54.恶魔的契约

　　洛芙娜希望付出代价，再许一个愿望挽回自己的错误。

　　“你要许愿？”恶魔两眼一亮，饶有兴致地问道：“好啊，你想要许什么愿望？”

　　“你能让这两个圣骑士复活吗？”

　　恶魔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他们会攻击我。”

　　“那……我想，我想让伊波利的居民们彻底地痊愈！”

　　“彻底痊愈，那可是成千上万名感染者啊，可你能付出什么代价呢？你还有什么珍视之物吗？”

　　她手里只有这把炼金短刀。

　　“这可远远不够……”恶魔摇头：“这么多人，还都得健康痊愈，那可难了。你得付出很多很多。和延续生命相关的愿望，代价可是很高的。类比一下，大概要一百多本《魔女洛芙娜的神奇冒险》才行。”

　　“那我该怎么做……”

　　“其实，我索取的代价，未必是物体。”恶魔似乎早有准备：“还可以用其他的东西，比如……他人的情感、思想、苦痛，都可以作为代价。”

　　“什么意思？”

　　恶魔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契约，和我签订一个契约。我给你力量，你帮我完成几个任务，我就会将你许下的愿望实现。”

　　…………

　　这就是洛芙娜和恶魔签订契约的原委了。

　　再之后，她经历了一番纠结，选择离开了伊波利。

　　距离夏尔答应的“两年内回来看望她”的期限，只剩几个月时，她离开了。

　　她带上的行礼，只有夏尔给她留下的积蓄，夏尔为她弄来的炼金武器和符文，夏尔寄给她的信件、一些换洗衣服。

　　她像是往常一样，和母亲说自己是外出去狩猎。

　　但过了好些天，她都没再回来过。

　　她的母亲在家里翻到了一封信件。

　　母亲不认字，让神父帮忙念了，才知道：洛芙娜自称厌倦了在伊波利的日子，要离开这里，去找夏尔老师。

　　她的母亲急得团团转，但也没用。

　　没人知道洛芙娜现在在哪儿。

　　又过了两个月，伊波利的居民们迎来了一些特殊的访客——一群容光焕发的白甲骑士，携带着一大批针对鼠疫的药物、应急粮食，从西方进入了大黑森德地区。

　　这些人的身份更是特殊。

　　“我们是遵夏尔阁下和希尔娜小姐的命令，前来救助他们故乡的居民的。”

　　“夏尔？希尔娜？”这两个熟悉的名字，让人们大为讶异。

　　“哦，夏尔大人得到了教皇冕下的赏识，目前担当的是冕下的亲卫，本来大家还不服他，但夏尔大人确实很强，值得大家信任。希尔娜小姐现在也是冕下最重视的学生，前途不可限量。”

　　这些骑士们解释道：

　　“所以，他们委托我们来伊波利帮助各位，我们就来了。我们带了应对鼠疫的药物，以及一些应急干粮。夏尔也托我们带话：他和希尔娜小姐都非常想念各位，只是因为瘟疫阻塞通路，自己又很忙，这才不能亲自前来。”

　　伊波利目前主事的几个王子，对这些客人表达了感激。

　　虽然这些药物来晚了些，但也能感觉到心意。

　　来访的骑士们也非常讶异，因为，伊波利现存的病患人数，似乎比其他地方要少些。

　　虽然伊波利也有很多无名坟冢，但街道要更热闹，行人也没有瘟疫时期的那种慌乱恐惧的神色

　　本地人们也炫耀地讲述了神父得到神药，救助无数的事情。

　　“那药丸特别神！随便拿一枚，泡在水里，没人喝一勺，哪怕半死的，也都直接痊愈了！”

　　骑士们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

　　现在还有几件事需要注意。

　　一个，是联系在大黑森德地区的两位圣骑士，佩里和塔莉娅，这两人在这里出公差都出了几年了，这两人很勤恳，也该回去换班休息，享受生活了。

　　第二个，是遵从夏尔的吩咐，把他的学生，一个叫做洛芙娜的红发女孩，接去荣光城。

　　夏尔特地吩咐了，不能让这个孩子久等，因为这是他曾经许下的诺言。

　　不过，不管是那两个骑士，还是洛芙娜，都失踪不见人了。

　　只从洛芙娜的母亲处打听到，那女孩已经离开了伊波利，说是要独自一人去找夏尔了。

　　这消息让骑士们不敢怠慢，赶忙想办法，要将这个消息，通报给远在荣光城的夏尔。

　　就差了大概几个月，夏尔就错失了和洛芙娜及时重逢的机会，以至于未来，需要花费更大的力气，才能有机会与她再见。

　　--------------***-------------

　　回到现在。

　　在洛芙娜尼亚城的皇家歌剧院中，那浮夸炫目的歌剧《圣女洛芙娜的伟大冒险》，正演到第三幕。

　　这一幕，讲述着洛芙娜在被“天使赐福”后，在大陆各地游历的故事。

　　未来的女皇到处拯救无辜受难的平民，对抗各地的贪官污吏，剿灭为非作歹匪徒，惩罚残害民众的贵族……

　　她在一系列冒险中，被善良的人们拥护爱戴，打响了名号，成为了一个优秀的领袖。

　　故事里的洛芙娜英姿飒爽，豪情万丈。台下的观众们也都欢呼不停，为舞台上那个闪耀的开国女皇大声喝彩。

　　但是，包厢里的夏尔看着这幕大戏，依然面无表情。

　　他终于不耐烦了，转头告诉身边的无名：“当时，与洛芙娜签订契约的幽界恶魔，真名为‘颠覆者’，是一个喜欢制造混乱和暴动的存在。

　　“颠覆者，她是幽界冥府中，那些生前愤恨于现状的灵魂，用渴望、执念和欲望催生的恶魔。

　　“所以，当他人的执念够强，给予他的物件夹杂着的情感越是强烈，她就能实现愿望，扭曲事实。

　　“她非常强大，喜欢看到下人残杀主子，看到上位者跌落云端，看到秩序崩塌后所有人惊慌失措的样子。

　　“所以，她想要带来混乱。但毕竟，她的存在也受到世界法则的桎梏。作为恶魔时，她不能直接对凡人撒谎，且不能先行杀害他人，更不能随意走动，所以，她需要一个宿主。

　　“颠覆者对命运的了解远超凡人。

　　“通过对命运的窥探，她相中了洛芙娜。

　　“她其实只要一挥手，就能让洛芙娜母亲从鼠疫中痊愈。但她故意给了洛芙娜一盒药丸，让洛芙娜用药物治愈她的母亲。

　　“因为，她知道，没什么主见的洛芙娜，大概会在她母亲那无用的慈悲下，把这盒药物送给神父。

　　“这些药物肯定会被施舍给所有的信徒，这样，洛芙娜自己就算是违背契约，救助了超额的人数了。

　　“这恶魔又引导那两个圣骑士发现端倪，将佩里和塔莉娅两位圣骑士引入林中。两个骑士主动攻击她，她则用准备好的手段抗住了对方的攻击，也能顺理成章，将两人反杀。

　　“她还故意让其中一人留一口气，等到洛芙娜抵达，才当着洛芙娜的面真正弄死。

　　“最后，她又利用洛芙娜当时的内疚、惶恐、羞愧，迫使她浑浑噩噩地，签订了契约。

　　“洛芙娜，她就成为了这个恶魔看中的宿主了。”

　　无名听完后，感到久久不能言语。

　　舞台上的表演非常炫目。在这歌剧虚构的剧情中中，洛芙娜光彩夺目，俨然一位未来女皇。

　　但真正的洛芙娜只是个被恶魔欺瞒，背负着罪恶感，不得不找借口离开家乡流浪的倒霉蛋而已。

　　包厢内的无名再也无心观赏眼前的歌剧了。

　　“洛芙娜小姐当时受了很多苦吧？”无名感觉她有些可怜：“被不属于自己的罪孽束缚，肯定很难受。”

　　“确实吃了不少苦，她本来就有些扭曲的内心，也被恶魔鼓动着放大了……以至于后来见面时，她对我的感情，就有些不对头了——不过，无名，你居然不恨她？”

　　“我为什么要恨洛芙娜小姐？”无名不解。

　　夏尔提醒道：“她前些天，在咱家城堡里差点一刀把你砍死，刀上的诅咒符文害的你三天都起不来床。”

　　“哦……这个啊。”无名都快忘了这茬了。

　　确实，她应该为此讨厌洛芙娜的，但即使回想起来，她感觉自己也无法对那个偏执的红发女子产生反感。

　　她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只要她的所作所为，是为了重新见到夏尔大人您，我觉得，我就没必要恨她了。

　　“因为，我其实还挺理解她的。虽然夏尔大人没有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我感觉得到，您是个非常非常可靠的人。

　　“尤其是您对洛芙娜和希尔娜的照顾，尽管您一直自责自己没有照看好洛芙娜，但我真的觉得，你每个重大转折发生时，都非常认真地为洛芙娜小姐考量过了。

　　“每次有好事，您也都会想着她。您也会尽力履行对她许下的每个承诺——不论是给她制作礼物，为她换取武器，在她被欺负时为她出头，还是接她去荣光城享福——您从来没有遗忘她，哪怕她那时候只是个普通的少女。

　　“如果我是洛芙娜，我也会喜欢您，对您产生那种偏执的爱意的。哪怕打伤你身边的其他人，哪怕把刀架在您的脖子上，哪怕伤害自己，也只会想让您多看我一眼。”

　　无名很认真地看着夏尔，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夏尔愣了很久，终于开口了：“无名，过去，你很少对我说这么多话的，也几乎不说自己的想法。”

　　“因为夏尔大人你也不怎么对我说心里话的，我对您也不了解，我害怕说错话让您讨厌我 。”无名解释道：“现在，我感觉，我对您多了些了解了，我相信您是个非常善良的人，我也不害怕和您分享我内心了。”

　　“善良……吗？”这话让夏尔笑了一下，笑得有些苦涩，也有些尴尬：“我可不是什么善人。”

　　但，两人说了这么多话，他们也没心思再看歌剧了。

　　他们在第四幕开演前，离开了歌剧院。

55.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