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拯救的女魔头们，找上门来 第53章

　　温暖的阳光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惬意，松软的草皮比任何枕头和床褥都要松软，和煦的微风吹拂着他的脸颊，仿佛在尝试拥抱他。

　　“夏尔，别松懈。”冕下提醒道：“这里毕竟是卡特琳幻想出的，她此时正遭受诅咒的困扰，她现在很痛苦。是她在用自己的思想，转换那些恐怖可怕的幽界存在，将那些恐怖的力量，化作了这片宁静祥和的沃野。

　　“她在替我们承担罪孽。”

　　夏尔：“我们现在……要怎么找到卡特琳？”

　　圣安四世：“如果是过去，面对那些噩梦般的怪物，难度会很大。但托你的福，这些根据你创作的那些童话绘本形成的梦境，都很安定，我们只要找到这里的‘居民’，他们会帮助我们的。”

　　“‘居民’？这里有原住民？”

　　夏尔刚问，居然真就从不远处的山丘上，翻过来了一个穿着怪异盔甲的瘦削骑士。

　　他骑着一匹怪马，穿着的盔甲很是破旧，但打理得很新亮。在看到夏尔之后，他掀起面罩，露出一张瘦削的尖脸，一对大眼睛和八字胡，长得有些滑稽，却又一本正经的——

　　那是一张夏尔非常熟悉的脸庞。

　　骑士开口道：“您好，夏尔阁下，您好，门罗大人，您好，圣安冕下……我是来迎接你们的。”

　　“等等……”夏尔瞪大了眼睛：“您是我之前创作的那本《对战风车的疯癫骑士》的绘本主角吗？”

　　“对，是我。”这位骑士点了点头：“夏尔先生，感谢您创作出了我，也感谢您为我准备了一个幸福圆满的结局。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快跟我来吧，我们得去帮助卡特琳小姐。大家都在等着您？”

　　“大家？你说的‘大家’是……”

　　“是您创作的所有故事的主角，大家都在这里。”骑士板着脸答道：“跟我来吧，三位大人。”

　　说完，骑士一扯绳索，马匹转身往山丘走去。

　　“夏尔，对于卡特琳来说，你创造的那些故事，都是真实存在的。”教皇意味深长地补充道：“那些故事一直存在于她的思想里，陪伴着她呢。”

　　“……难以置信。”夏尔只能这么说道。

　　说完，教皇便跟上了那位策马奔驰的骑士。

　　教皇冕下身着繁复的袍服和装饰品，不便奔走，用法术缓缓浮空后跟了上去。而门罗和懵逼的夏尔只能小跑跟着。

　　那骑士骑着瘦马，在水草丰茂的沃野上奔驰，翻过一座又一座小山丘，跨马越过了好些条或急或缓的溪流，最终，抵达了一处两三层高的温馨小屋前。

　　那是夏尔在绘本中常见的小楼，如今出现在了卡特琳的梦境里。

　　骑士翻身下马，敲响了这栋小楼，开门的是一个带着礼帽的小熊和三只穿着劳动服的小猪，他们接过骑士卸下的头盔，礼貌地推开大门，放三位客人进来。

　　“快上楼吧，卡特琳一直在等各位呢。”

　　他们也都认识夏尔一行人。

　　这让夏尔越来越惊奇了。

　　这屋子里挤满了各种童话人物，穿着浮夸的公主、健硕强壮的猎人、在空气中游动的人鱼，在墙壁的画作中遨游的幽灵……他们对夏尔他们打着招呼，引导着夏尔等人上楼，走到了最大的房间门口，最后推门而入。

　　房间里窗明几净，只有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个干瘦的女孩——那是卡特琳，比现实中的她更瘦更虚弱，而且，全身都遍布着诡异的法术纹理和黑色斑纹。

　　但屋子里很拥挤，因为，卡特琳的床边围着的，是她印象最深刻的故事的主角们。

　　那个为了战胜邪恶的魔王，选择舍弃自我的战士；那个获得永生后，历经漫长的岁月最终与自己和解的智者；那个为了解救世人苦求神药，最终虽然无果，但依然要悬壶济世的医生……

　　这些故事主角的陪伴，在这个幻境中，给予了她抵抗诅咒，支撑到现在的力量。

　　那些故事的主角们看到夏尔出现，似乎都有所感，对着他要么颔首，要么微笑，要么不做声地偏过了头。

　　眼前这情形真的让夏尔有点恍惚——他居然在卡特琳的幻梦中，和自己创作的故事主角们相逢了。

　　“快救卡特琳小姐吧。”那位医生催促道：“夏尔，虽然我确实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她现在很是煎熬，不要让她久等。”

　　夏尔尚未开口，教皇已经动手了。

　　她走近卡特琳的床铺，伸手轻抚在卡特琳的额头，低声吟诵了些咒文。那些遍布卡特琳体表的纹理，就如同拥有生命的蠕虫一样，在女孩的体表蜿蜒爬行着，攀上了教皇枯槁的双手。

　　这些纹理，便是那些侵蚀着卡特琳的幽界力量。

　　“门罗，过来。”

　　得到命令的门罗走上前，单膝跪倒在圣安四世的面前，让教皇伸出手，将那些不断扭动的魔法纹路轻摁在他的头上。

　　这些强横的诅咒，便暂时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就像过去一样，这个父亲无法根治女儿所受的痛苦，只能在她发作时，让教皇冕下将那些自幽冥传来的诅咒，部分转移到自己的身上，用他强横的体魄抗下这些罪孽，为女儿唤来一些喘息的轻松。

　　也只有作为父亲、也是最强合成人的他，才能够承担这些来自幽界的力量侵蚀。

　　夏尔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就像他身旁那些童话故事的主角一样。

　　“好了，夏尔，卡特琳的诅咒得到压制了。等她醒过来，就能恢复了，这片梦境也就消失了。”

　　教皇用袖袍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转过身，看向夏尔：“过去，没有你的童话时，卡特琳的梦里都是丑恶的怪物，我们得拼尽全力战胜那些幽界的邪祟，才能抵达她的身旁。

　　“现在，能这么简单地解救卡特琳，都是因为你，所以，我非常感谢你，孩子。

　　“我也希望你能知晓这一切。”

　　夏尔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周围，那些童话的主角们，也同时看向了夏尔，看向了这个创造了他们的人。

82.想娶她吗

　　在卡特琳这梦境崩塌前，夏尔得以和这些梦中人进行了一场简单的对话。

　　那些他所创造的故事主角们，并没有对夏尔展露出恶意，反而非常客气。

　　他们本质上，是幽界力量，借由卡特琳的思维重塑而成的存在，非真非假。

　　他们虽然拥有着那些童话故事中角色们对应的记忆，但他们也清楚，自己只不过是某个女孩，阅读了夏尔创作的童话后，空想出的梦中人物。

　　自己经历的跌宕起伏的人生，不过是某人构想的故事中的剧情。

　　但是，哪怕自己是虚构的，他们也会在这场幻梦中保护创造了他们的卡特琳。

　　就算自己既是幽界的生灵、也是卡特琳的幻想、更是夏尔创作的主角，他们也并不为自己的存在而迷茫，更不会感到悲哀或者沮丧。

　　毕竟，他们是夏尔创作的角色，某些角度上来说，他们和夏尔很像。

　　“多谢了，夏尔。”他们甚至对他道谢，感谢他赋予了他们波澜壮阔的一生。

　　“你们不恨我吗？”夏尔有些困惑：“我给你们创作的故事……并不那么愉快。我给你们安排的命运也充满了坎坷，我以为你们会很憎恨我的。”

　　“没有必要。我们的故事虽然由你构想，但也是来自于注定的因果。我们看似是被你左右着生命，但是，在我们的故事中，是我们依靠自己所做的选择，引导我们走向了最终或喜或悲的结局。我们佩服您的想象力，但是，我们也坚信，我并不需要向你低头，更不需要对你宣泄愤怒。”

　　说着，这些角色的身形开始变淡，越来越透明。

　　“看来卡特琳的梦要结束了，夏尔。当这梦境消逝后，我们也会散去。组成我们的力量将回归幽冥。”

　　他们说道：“再见，我们希望您也能理解我们的觉悟——哪怕某个至高的存在，一直引导着我们的命运，操纵着我们的人生。我们也会用自己的道德和理智，做出自己的选择，不论结局如何，至少不会违逆我们的本心。我们从来不是某些命定的造物，我们是拥有真我的生灵。”

　　可惜，所剩时间已经不多。当他们说完这如同忠告、又如同警示的话后，便陆续淡出了。

　　夏尔总感觉，自己以后还会再见到他们。

　　卡特琳梦中的房屋、沃野，渐渐的也都消失了，像是切换幻灯片一样，经历了一个闪烁的黑屏，他们就重新回到了荣光大教堂，教皇办公室的偏房里。

　　以然是那间布置温馨的房间，松软的地毯、满地乱丢的抱枕，书架上收拾整齐的童话绘本，还有躺在大床上，如同婴儿般沉睡的卡特琳。

　　她身上的诅咒纹理已经消失了，那种痛苦的神情也没有了。

　　圣安四世轻轻走上前，晃了晃卡特琳的肩膀，呼唤着她的名字。这个经历了一场大梦的女孩这才幽幽转醒，她迷糊地睁开双眼，看到夏尔、门罗和圣安四世之后，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诅咒发作，痛苦到昏过去的事。

　　“父亲，圣安奶奶，还有夏尔大人——”

　　她赶忙下床，对着几人鞠躬行礼：“你们回来了？谢天谢地，我昏迷后一直做噩梦，梦到夏尔大人和父亲您在迷宫里遇难，我还梦到我差点被怪物吞噬了——好在最后噩梦停止了。夏尔大人创作那些童话故事主角救了我，把我带到了一片草原上保护了起来，我才好受一些。”

　　她就像个惊醒的孩子一样，刚一苏醒，就胆怯地对家长抱怨着噩梦中所见的情形，渴求着安慰。

　　“嗯，那都是梦，已经结束了。没必要担心的。”门罗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些笑容：“你恢复神智了，也能重新开口说话了，我很高兴。”

　　“哦，都是夏尔大人和圣安奶奶的功劳。”她赶忙解释道：“我其实一年多以前就恢复神智了，可惜那时候父亲您不在荣光城，我没能第一时间见到您。”

　　“没事。”门罗毫不介意：“恢复了就好。卡特琳，你先和夏尔在屋子里歇息，我去撰写些任务汇报，写完再来看你。冕下，也劳烦您照看着卡特琳了。”

　　说完，门罗很是轻松地推门离开了。

　　夏尔过去总感觉他抑郁不快，一直都那么古井无波。这似乎是第一次见门罗那么高兴。

　　卡特琳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大梦里，脑子晕晕乎乎的，一直坐在床边胡思乱想。

　　圣安四世安慰了她几句，帮卡特琳理清了有些凌乱的金发，夏尔也陪着卡特琳聊了会儿天。

　　这个倦怠的女孩在至亲挚爱之人的陪伴下，也不再惶急焦虑了，她很快又有些困倦了，在夏尔给她念绘本故事时，一直在打哈欠。

　　读着读着，就依靠着他的肩膀，再次陷入了沉眠——不过，这次不是那种不安的昏迷，而是正常的安歇。

　　“好了，夏尔，做的不错。”圣安四世在卡特琳再次入眠后，给了他一句简单的口头嘉奖。

　　夏尔则犹豫道：“冕下，呃，其实我还有件事想说一下。”

　　“请讲。”

　　“可能是我多虑了——在您启动传送法阵后，我被送到了一处门罗说是‘圣体研修会建造的地下迷宫’里，但是，我并没有救出门罗，反而是我自己身陷险境，被一个畸形怪物逼到了死角，而门罗大人突然出现，救了我一命。我被救出之后，总感觉门罗大人言谈举止有些奇怪。我也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但就是有些奇怪……他会不会遭到精神污染了？”

　　“不要瞎想。”教皇冕下显然毫不在意：“只是你神情过于紧张了，产生了些错判。现在的门罗一切正常。如果他被邪祟附体，或者被掉包了，怎么可能进入充满神圣力量的大教堂？又怎么可能对卡特琳表露出那种不搀假的温情？他就是门罗。”

　　夏尔：“也是……应该是我多虑了，抱歉。”

　　“没事，你以后习惯了危险的任务，心态放平，就不会这样疑神疑鬼了。”教皇说道：“不过，夏尔，今天你见到的这些，也要绝对保密。连希尔娜也不要说。卡特琳和门罗的真实身份，事关重大，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我一定保密。”

　　教皇不言不语地盯着夏尔看了一会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夏尔……这次，见到了卡特琳梦中的那些存在，你应该看得出来了，卡特琳的梦里都是你的童话，她很喜欢你的。”

　　“…………”夏尔没吭声。

　　“你对卡特琳感觉怎么样？”教皇又问道。

　　夏尔还是没吭声。

　　教皇继续自顾自说着：“她对你非常依赖，你也给了她很多的宽慰。她从你创作的故事里获得了精神支撑，她也愿意相信你。我和门罗也知道你是很可靠很认真的人。夏尔，有没有想过——娶了卡特琳，替我们照顾她？如果你娶了卡特琳，门罗和我都会放心的。”

　　躺在床上熟睡的卡特琳轻哼了一声，完美无瑕的面庞微微蹙眉，又立即舒展开。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又好像还在熟睡。

　　夏尔给出了答案：“…………冕下，请不要说笑。”

　　“我不是说笑，夏尔。卡特琳的寿命不会很长，她过不了多少年就会去世。我希望有人能安抚她，陪伴她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压制她的诅咒，让她的余生在幸福中度过。只有你能做到这点。你也一样，需要一个懂你的伴侣给你抚慰。”

　　夏尔：“冕下，我从北方山脉昼夜疾驰，一刻不歇赶来荣光城，已经很累了，能让我回去歇息吗？我打算明天出发，回希尔娜的教区，毕竟我是她的守护骑士。”

　　“又想转移话题吗……夏尔，我也知道，希尔娜那孩子对你占有欲很强，你很顾及这点。放心，只要你答应，希尔娜那边我会说服的。”

　　夏尔依然保持沉默。

　　教皇见他不吭声，终于不再纠缠：“好吧，卡特琳的事，你自己慢慢想，想通了再给我答案。不过，明天你不用回去见希尔娜了。明天有个枢机主教的重要会议，要商讨很多要事，她作为优秀的地方主教，也得回来参会。”

　　教皇十指相扣，做了个回见的礼节：“明天，你也记得到场，这很重要。”

83.洛芙娜的礼物正式送达

　　在荣光城，每个季度，枢机主教们都会在教皇主持下，举办重要的议事大会。

　　不论是敏感的神学议题，还是繁复冗的财政支出，亦或是庸俗的官职评比……都是在这些议事会上决定的。

　　那些地位尊崇、位高权重的枢机主教们，每个都是一个派系的代表，每一人，都和各地的诸侯王公们有着密切复杂的人际往来，依靠徒弟、亲属、同僚、下属，形成了从属自己的庞大利益集团。

　　教皇在这个体系里，也不是一言九鼎的绝对统治者，而是被利益集团们推举出的最大公约数——一个能为所有人接受的仲裁人。

　　因此，主教议事会，本质上是教廷内部，各个利益派系讨论如何分赃的集会。

　　在辉煌的议事大厅里，这些主教们穿着不便行动的法袍，配饰着庄重的法器饰物，在诸多的护从骑士、仆役的簇拥下，挨个坐在圆形议事厅的主位上。

　　他们和抢劫完银行，在贼窝里闹着分钱的强盗，没有本质区别。

　　只有圣安四世出场后，这些用鼻孔看人的主教们，才肯微微低头，做出些尊敬的样子。

　　这次的回忆，门罗和夏尔，两人作为教皇的亲随，都穿戴齐整侍从冕下左右，表现得非常庄严。

　　在教廷的钟楼鸣响正午的钟声时，议事会议开始了。

　　一开始，都是些夏尔觉得无聊至极的破事。由于瘟疫刚刚结束没多久，各地百废待兴，但又冒出了个红发魔女，在各地挑起了各种暴动和祸乱，不仅让各地的诸侯领主们头疼，教廷更是焦头烂额。

　　会议上，大家都在头疼，斥责那个“伪装成天使的红发异端”，感慨这个家伙给大陆的“文明和秩序”造成了不可逆的破坏。

　　各种财政支出配给、圣骑士队伍是否需要扩充、教廷的外交计划……种种议题，在主教们冗长的辩论中越拖越久。

　　所有人都想把责任丢给别人，将好处划给自己。

　　神圣庄严的议事厅内，在圣徽的照耀下，这些枢机主教们隐晦的利益交换不断地进行着，让夏尔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