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wwwhyhy
某天，洛芙娜忽然带着三四百人进入了柳金境内，驻扎在了边境。
柳金国王赶忙带着一群侍卫，出城过来询问情况。
互相问候之后，洛芙娜简单描述了一下情况：“陛下，我们在西边截击了一帮匪徒，但是有几十个混账太狡猾了，逃过了我们的围堵，潜入了你们境内，我们是来协助你们搜剿这些家伙的。”
柳金国王有些疑惑，但看着无比认真的洛芙娜，也不好出言质疑，只能允许他们入境协助搜剿匪徒。当然，这位国王留了个心眼，自己也全副武装地陪在洛芙娜身旁，以备不测。
洛芙娜在柳金境内的郊区认真地搜寻了七八天，柳金国王虽然不耐烦，但也慢慢松懈了下来。
在第十天，洛芙娜忽然一本正经地告诉柳金国王。
“陛下，我们找到了那群匪徒的踪迹了，他们似乎就潜藏在南边的山林里，我们打算在那里组织人手搜剿。希望陛下您能从旁观战。”
柳金国王敷衍着答应了。他生怕这个名望颇高的公主找他要钱要粮，心想赶紧抓到匪徒，再把这个烦人的家伙送走得了。
洛芙娜带着手底下的几百人，随同国王和他的几十名护卫一同来到了林地旁。果然在林间找到了匪徒们留下的篝火堆和散落的物资。
“陛下，我手下的士兵对这片林地不是很熟悉，贸然潜入容易迷路，能否请您派出几个好手，为他们带路呢？”
柳金国王想了想，觉得这个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就派出了几个骑士，让他们领着洛芙娜的手下进入了林地。
柳金国王自己则陪着洛芙娜等在林外。国王年纪不小了，等得很不耐烦，洛芙娜就拿出了随身带着的一袋美酒，殷勤地送给国王请他饮用，松懈下来的国王也就喝了。
酒水里的草药很快发挥了作用。
国王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坐在马背上，几次都差点跌下马来。
接着，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洛芙娜，就一刀捅死了这个国王。
她的士兵们，也将国王松懈大意的侍卫们挨个砍死。
随后，这些人用担架背负着已经死去的国王，跑到了柳金的都城里，大喊国王陛下受伤了需要救治，就很容易地骗开了城门，轻松接管了城防。
“我就这样接管了柳金。我随便编造了些伪证，声称柳金国王收留了那群匪徒，和匪徒们一起瓜分了他们抢掠的财物。被我发现后，柳金国王打算杀我灭口，就被我正义地反杀了。”
洛芙娜轻描淡写地说道：“为了惩戒柳金，我收缴了柳金王宫里的财富，作为军饷分发给了下属。随后，扶持了一个还算听话的家伙当柳金的新国王。让他和伊波利缔结了契约，从此以后，尊我为‘柳金地区的保护者’。
“接着，我又从柳金要了不少农庄，分给了周边其他邦国，其他邦国也就默认了我对柳金的吞并行为。
“最后，我还要来了不少农奴和粮食，分给了我的士兵作为奖赏……反正，我总算解决了大家的吃饭问题，补上了之前没发够的抚恤金，稳住了军心。
“柳金只是第一个。随后，我又用类似的方法，找了些借口，征服了另外几个大黑森德地区的邦国。
“本来我还有些担心会遭到强硬反抗的的，但没想到，当我展露了真正的实力之后，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
“那些国家要么被我找个由头打了一顿，选择服从，要么主动选择依附。有了那些邦国的支持，我的军队规模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像样，正规的军饷、充足的粮食、战斗经验、武器盔甲，什么都有了。
“在我和夏尔老师重逢时，我就已经事实上控制了整个大黑森德。”
106.夏尔兰娜的期望
无名呆呆地听着洛芙娜的描述，感觉自己对她的认知被完全推翻了。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洛芙娜瞥了无名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很意外吗？”
“我……我还以为洛芙娜小姐你是位很善良的统治者的……”
“别天真了。”
她对无名的猜想嗤之以鼻：“你以为当个老好人就能让所有人服你？大黑森德统一之前的那些邦国统治者，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么是废物要么是混账。
“如果不是因为当时时局混乱，匪帮横行，那群家伙根本不会团结起来；如果我不去催要，他们是连一袋发霉的燕麦都不会给我的；如果我不狠毒些，那些家伙只会把我当成工具，等我失去利用价值后，再把我一脚踢开……”
她越说语气越急促：“没有我和孩子们，那些废物国王和领主，只会继续盘剥农奴，剥削平民，像是牲畜一样繁衍，平日互相争抢攻伐，在匪徒到来时求饶投降……
“只有统一之后，松散孱弱的大黑森德才有主心骨，才能脱离低效的内耗，才有机会从谁都能拿捏的废物蜕变成日后统一大陆的强权。弄死几个没用的国王贵族，又有甚么大不了的？”
夏尔拍了拍还打算长篇大论的洛芙娜，制止了她对无名的嘲讽。
“好了，洛芙娜，不用再说了……无名，你也要知道，千年多以前，大黑森德是相当落后的偏远地区。那些陈年旧事，是没法用现在的道德标准去评判的。”
无名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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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洛芙娜在松散的大黑森德，以伊波利为核心，统合出了一支由中小领主、自耕农、猎户组成的军队，随后，依靠搜刮自柳金等国家的物资作为军饷，又“征用”了一些农庄，有了足够的农奴和土地供养士卒了。
洛芙娜甚至搜罗了大黑森德地区的法师，组建了一支几十人的术士小队。
这个草台班子，就逐渐蜕变成了完全脱产的职业士兵。
训练充足且报酬丰厚的他们，成为了甘愿为她这个“伟大的守护圣女”卖命的主力。
虽然有些邦国内部也有明显的反对之声，声讨洛芙娜杀害无辜的侵略行为。包括本地教会在内，很多势力，也明里暗里地反对过洛芙娜的行径……
但是，只要外界还有源源不断的匪徒入侵，只要她依然握有本地最大规模的军队，只要她能弄来钱粮供给自己的手下，这一套搞法就能维持下去。
而夏尔兰娜他们，也一直跟随着洛芙娜，见证了这些年她所有的作为。
虽然洛芙娜由于夏尔的关系，非常偏爱甚至可以说宠溺这些孩子，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她现在已经褪去了天真和单纯，在外人面前变得威严满满，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在面对这些孩子时，她还是会尽量显得温和耐心。
她不愿意让孩子们承担使用幽冥法术的代价，也不想让他们跟着自己变得太缺德，但是，这些孩子依然受到了她的影响。
尤其是夏尔兰娜。
这个女孩在七子中算是大姐一般的人物，一直就有着自己的主见。
她虽然尊敬洛芙娜这个一直照顾他们的大姐姐，平时也很听洛芙娜的话，但她依然在暗中使用幽冥系魔法做点什么。
那时候，在大黑森德有传闻说，凡是密谋加害洛芙娜的贵族，要么会莫名其妙溺死在浴缸里，要么离奇地在家中自杀，要么在打猎时跌下马背折断脖子……
这些都是天谴，是天父在惩戒那些图谋不轨的家伙。
不止如此，夏尔兰娜也会在暗中，让幽界的幻象侵入本地主教、神父们的梦境，在虚幻的噩梦中，给他们虚假的启示。
她甚至假托天使甚至父神的身份，让这些人相信“洛芙娜就是拯救大黑森德的圣女”，让这些惶恐不安的家伙不敢再公开反对洛芙娜。
而且，夏尔兰娜明显不甘心只在大黑森德转悠。
她一直觉得，洛芙娜姐姐好不容易才凑出了这么一支数千人的队伍，天天就在大黑森德地区跑来跑去实在浪费。
只对付那些匪徒，拷打那些不听话的邦国，是没什么出息的——外界的动乱总会平息，匪徒们必然会越来越少。
那时候，维持这支军队的理由就没有了。反对者们对洛芙娜的怨愤必然会爆发。这支耗费了大黑森德大量庄园的产出，才能勉强维持的脱产常备军，只能解散。
她希望未来，这些不听话的家伙能全部消失。他们真正踢开所有的国王、领主、主教，驱赶那些敢对他们提出异议的家伙，彻底、完全地统合这片偏僻闭塞的地区。
不，不只是大黑森德，她想要的更多。
她想以大黑森德为跳板，建立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的国度。
她想要抢掠外界的人口，掠夺外界的粮食和财富，组建更庞大的军队，占领更多富庶的土地，统治更多繁华的城市……这是她的本能。
过去，夏尔寄给洛芙娜的信件、明信片和绘画，已经被这些孩子翻看过无数遍了。夏尔兰娜是对这些东西最着迷的。
依靠着这些父亲的物件，她对大黑森德之外的世界，有了一定的了解。
那些人口上万的繁华城市，水草丰茂的平原农庄，精美典雅的温暖庄园……都让夏尔兰娜心生向往。
“如果这些城市，是我们的就好了。”
她这样想着。
但是，每当夏尔兰娜向洛芙娜提议，带着这些士兵离开大黑森德，离开这个闭塞的偏僻地区，想办法征服富庶的西方时，洛芙娜总会拒绝。
“那些地方过去是很繁华，但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现在外界很乱，要不然也不会冒出来那么多匪帮了——而且，我手下的士兵终究只是一群刚拼凑没几年的草台班子，我们没本事发动远征的，我只希望能保证大黑森德地区的安宁……”
洛芙娜给出的理由其实挺有说服力的。毕竟，当时谁也想不到这样一群土包子能征服日后那么大的地盘。她本人也忙于处理各种事务和应酬，忙得不可开交，没心思去管外界的事情。
但是，夏尔兰娜还是渴望着了解外界的真实情况，渴望他们能拥有更多的权力。
某天，她下定了决心，告诉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们，自己的想法：“既然洛芙娜姐姐有那么多顾虑，不愿意离开大黑森德，那我就自己离开，看看外面的世界。你们在家里等着，我很快就能回来。”
虽然有几个孩子表达了异议和担忧，觉得应该先告诉洛芙娜姐姐，征询她的意见，但夏尔兰娜去意已决。
她不顾洛芙娜“不要再施展那些要付出代价的幽冥系魔法”的劝阻，吟诵着古老的咒文，召唤出了一只昂首嘶鸣的独角兽，乘坐着这匹神俊的幽界生物，当即离开了伊波利的住处。
她昼夜奔驰，花了些时间，穿过了曾让无数人殒命的密林和沼泽，又本能地循着道路，一路往西行驶，就像曾经离开伊波利去寻找夏尔的洛芙娜一样。
但这个实际年龄不到七岁的孩子，和当时的洛芙娜不同，他的旅途要顺利很多。至少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是沿途所见的衰败城市、凋敝的村镇、肆虐的乱军和匪徒让她很是失望。
这些地方，并不像她父亲在信件中描述的那么美好，战争让过去繁华的国度，都萧条破败了许多。
但她依然没有放弃，还是驱使着胯下的坐骑，往西奔驰。
因为，她心里还是有个没敢对兄弟姐妹们说出来的念头——她想要看看自己的父亲，那个在伟大的荣光之都，古老辉煌的宗教圣城中效忠于教廷的男人，想要看看他在哪儿，想要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
终于，她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夏尔。
107.迷茫的心
在漫长的千年之中，夏尔遗忘了很多事情。但有些零散的记忆画面一直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正是这些记忆构筑成了他的自我。
其中，有和希尔娜共赴荣光城的情形，有和洛芙娜重逢于监牢的情形，有和卡特琳结婚的情形……当然，也有和夏尔兰娜初遇的情形。
那时的他已经年近四十。在雅兰世界生活的日子，已经远超他穿越前的人生。他甚至快要忘了那个旧日的世界。
幽界的力量庇佑着他的身体，让他的容貌停滞在了和卡特琳结合的那一刻。教皇说，他作为“完美的新人类”将会拥有堪比门罗的悠长寿命，但他的心态还是不可避免地日渐衰老。
虽然曾经因为“红发魔女”事件遭受牵连，一度从前途无量的教皇亲卫，被撤职成了待业的侍从。但是，自那一晚慈悲主教被不明来由的匪帮残忍灭门后，他就不用担心职务问题了。
当日，教皇圣安四世冕下得知慈悲主教遇害，大为震惊。
她立即发布正式诏令，缅怀了这位“慈悲、智慧、虔敬的主教”一生的贡献。
随后，圣安四世亲自主持了审判“红发魔女”的处刑仪式，说是要满足慈悲主教的遗愿，用魔女的死亡告慰慈悲主教的在天之灵。
于是，那个染着红色头发的女孩，被烧死在了火刑架上。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那个红发女子哀嚎着，被火舌舔舐成为了焦炭。
虽然有些人表示怀疑，声称那个被烧死的红发女人，和之前公审时见到的那个洛芙娜相貌不太一样，但他们的疑问很快被“烧死魔女”，“消灭恶魔”，“让天父惩戒这个混账”的呼号声淹没了。
烧死了红发魔女之后，教廷立即宣布，要不惜一切代价，协助所有虔诚的统治者，平定这场被恶魔引发的波及大陆的暴乱。
教廷将派出所有的圣骑士和教皇亲卫，并且拿出教廷过去百年来的积蓄，协助各地领主平叛与重建领地。
“红发魔女”被教皇当众处以火刑之后，不到一年，夏尔便被重新复起任用，继续作为教廷的鹰犬，被派往各地，执行各种有利于教廷的任务，平定那似乎无止无休的暴乱。
他本人由于圣安四世的叮嘱，不会在旁人面前显露自己掌握的幽界力量，要尽量隐藏身份执行任务，但各种传闻还是不胫而走。
一位来自泊尔索纳的伯爵声称，有一位教廷的骑士，在夜晚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营帐，声称要帮助他攻克那座被叛军控制的山寨。随后，伯爵只在黑夜中听到了雷鸣般的龙吼和呼啸的风声。天亮时，位于山腰处的敌军山寨早已被焚为了灰烬，那位黑发黑瞳的骑士也不知所踪。
又有维蓝城的元老描述，他们的海港曾经遭受数诸多海贼侵扰。但是，有一位骑士，骑乘着一匹长有脚蹼的奇异战马，随着清晨涨潮时的浪花，驰骋于海面之上，如同童话中的勇者。他挥舞着黑色的巨剑，斩碎了海盗们的船只，保证了商船的安全。
还有来自南方的永恒圣教信徒，他们绘声绘色地宣称，自己在朝圣途中，遇到了一位天使一般强大的战士。他召唤出了一群能够飞翔的巨鹰，背负着他们穿过了战乱中的土地，让他们能够在荣光城拜谒尊贵的教皇，献上重礼。
…………
这位骑士每次出现，总能召唤出难以想象的奇异生灵，总能施展出常规魔法无法实现的奇迹。
有关他那或真或假的传闻，在大陆各地广为流传，让生活在战乱中的人们也有了希望。
数年之内，他帮助教廷立下了数不清的功劳，处理掉了难以计数的麻烦。
有了这位不知名骑士暗中的努力，以及剑圣门罗等骑士在明面上的四处征战，终于，从北方山脉，到荣光城这数千里的广阔疆域，逐渐从暴乱中恢复了过来。
邪恶的领主和煽动暴乱的匪徒，被一一镇压。重获秩序的各地终于能够恢复生产。
农民们重新在田野上开始耕作，倒塌的风车得以重建，凋敝的乡野重新出现人烟。各地的交通也有所恢复，商人们重新开始四处奔走。
似乎这一轮的战乱就要平息了。
但是夏尔并不高兴。
此时的他已经真正看清了教皇，知道这个表面和蔼的老太太实际有多可怕。
他也清楚，自己和希尔娜来到荣光城后，就从来没逃出过此人的安排。
来到荣光城，虽然让希尔娜得到了最好的魔法教育，但也彻底让这个女孩被权欲和野心污染了。
自从处决了慈悲主教之后，希尔娜也得到了提拔。在短短数年间，不仅重新升任了大主教，还获得了枢机团的提名。
她在地方上的任绩履历近乎完美——明面上，她积极在教区传播福音、修建学校、协调生产，政绩颇丰，暗地里又靠着诛杀异己，权力交换和教皇的庇护解决了所有竞争者，她想不升官都难。
如无意外，她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三十岁不到的枢机主教。
但是，与之相对的，是希尔娜的性格——她开始变得淡漠。温和慈善的外表下是愈来愈冷漠的内心。
那次，被教皇叫去谋害慈悲主教，又用不知名的红发女人替代洛芙娜受刑的事，似乎让她开了窍。
“夏尔老师，我明白了。那些无谓的良心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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