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拯救的女魔头们，找上门来 第87章

　　今天也是一样，那些被伊波利征服的地界难得平安无事，大黑森德地区也没什么需要洛芙娜亲自解决的麻烦。目前，已复活的幽界之子们正在各地巡视游荡，清剿潜在的反抗者。洛芙娜得到了少有的空闲。

　　此时，这位担任“大黑森德以及周边诸国保护者”的尊贵女士，便抽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位于城内的居所，来到了这座小屋，陪伴夏尔。

　　昨晚的夏尔一如既往忙到很晚，对着洛芙娜收集来的各种报表和情报汇总分析到了半夜，直到洛芙娜都因困倦迷糊睡着后，他才拿出了一沓报告，作为熬夜的成果，仔细和醒来后的洛芙娜交代了很久，才放心地上床睡下。

　　洛芙娜在夏尔睡去后，因为自己没能陪着夏尔熬夜，有些愧疚整理着她的老师为她书写的公文。她又为熟睡的老师整理好衣物后，才坐在卧室歇息。

　　就在她看着夏尔老师的侧脸胡思乱想时，住所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嗯？”

　　屋内的洛芙娜被打断思绪，她愣了一瞬，意识到不对劲——这里是她设下的禁地，不会有别的访客。那七个孩子如果回到此地，只会急冲冲敲几下房门，喊着他们父亲的尊称，然后再直接推门进屋。

　　刚才的敲门声绝对是那些孩子的。

　　但门外的敲门者应该没有恶意。似乎很有耐心，也有些犹豫，在等了好一阵不见应门者后，又慢慢拍了拍房门。

　　“夏尔……夏尔老师在吗？”门外传来了如天鹅绒般温柔的声音。

　　说话的人似乎有些怯生生的，她的声音，洛芙娜虽然有快十年没听过了，可她还是从语气中辨识了出来者的身份。

　　洛芙娜僵了一下，随后起身，慢慢挪动到了房门口，随后，在门口的访客正要再次敲门时，她拉开了房门。

　　四目相对，阔别十余年的姐妹终于重新会面了。

　　曾经在伊波利受到无数人偏爱、又在教廷作为尊贵的枢机主教，位高权重的天之娇女希尔娜，此时，正穿着女仆们才会穿着的黑白色紧袖女仆装，有些惶急地站在屋外。

　　质量尚可的女仆服饰，在漫长的赶路中沾满了泥污。她那头过去每天都有专人搭理的光洁长发，此时只是胡乱用一截短绳梳了个辫子，变得灰蒙蒙的。

　　乍一看，她打扮的真像是忙完一场大扫除的仆役。

　　而洛芙娜，此时身为伊波利最尊崇的领袖，她当然不再为财富发愁。那些各地进献的华贵服饰多得足够她穿到天荒地老。

　　现在的她穿着贴身的黑色过膝礼裙，配以雪白的长袜和精致的轻靴，火红鲜亮的长发末端微微带着些蓬松的卷曲，更衬得她身材修长、凹凸有致。

　　任谁都会觉得她是一位身份尊崇的成熟贵妇。

　　而两人上次分别时，是在荣光城之外。那时，身份尊贵的希尔娜，刚刚把被囚禁了大半年狼狈不堪的“红发魔女”洛芙娜，从牢笼里救出来。

　　她这个当妹妹的，把带来麻烦的姐姐往城外一丢，顺势撂下一句“以后别再来给我和夏尔老师添麻烦了，姐姐”的警告，便把洛芙娜胡乱传送到了大黑森德北部的山区里。

　　那时候，曾经需要仰视妹妹，自己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姐姐，被传送走后，一度心灰意冷，觉得自己以后将作为平庸的村妇度过余生，再也无法和夏尔重逢。

　　然而，各种事件，机缘巧合地推动着她们的命运。

　　如今，姐姐和妹妹的地位，仿佛调转了过来。

　　曾经万众瞩目的希尔娜不再是老师的唯一，此时的洛芙娜才是更接近夏尔的那位。

　　都已经长大的姐妹二人，在看到对方的一刹，都被对方和印象中完全不同的仪表震惊了。

　　对视了一阵之后，两人才意识到，不能再这么呆呆地站下去了，她们同时开口，小声招呼道：

　　“好久不见，姐姐/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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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尔娜脱下那对沾满淤泥的长靴，换上了拖鞋，忐忑不安地走进这间度过了整个童年少年时期的屋舍。

　　这里是她心底真正认为能称得上“家”的地方。

　　屋内的陈设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堆积在书柜里的绘本、游戏棋子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许多厚重泛黄的文稿。都是帮着洛芙娜整理的，这里就像是这个新兴帝国的秘密中枢。

　　“夏尔老师现在在歇息，先别打扰他了，等他醒来再说。还有，老师先前给你写了不少信，他一直在摧你回来，可你怎么回也不回一下？”

　　洛芙娜让多年未见的妹妹坐下，端来了茶水，像是接待访客的主妇一样坐在希尔娜对面：“我还以为，你要待在教廷，继续跟那些讨厌的家伙在一起，不管我们了。”

　　“怎么可能，我可没那么绝情。夏尔老师在哪儿我都会跟着的……我不回信……有我的理由。”

　　其实，直到现在，希尔娜依然处于纠结之中。

　　她所得知的一切：教皇的真实身份，她的图谋，荣光城地下的七个孩子，洛芙娜如今的成就……这些都让她心烦意乱。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立即和夏尔老师坦白这一切，更不知道，如果夏尔知晓一切后会作何感想，又会做出什么。

　　一路上她都在犹豫，直到现在，她也没下定决心。

　　两个都心事重重的女孩，偷眼看了看紧闭的卧室大门——夏尔正在屋里熟睡。

　　而客厅里的姐妹俩，陷入了无话可说的诡异沉默。

　　毕竟，两人过去经历了那么多，其实算是闹掰了。双方也都一度认为，自己不会再见到彼此了。

　　但她们还是回到了最初的老家，坐在了同一张方桌旁，像是小时候一样面对面地喝茶聊天。

　　只是大家的身份、地位乃至整个伊波利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夏尔老师让我回来，他说了，教廷那边毕竟过于陈腐了，我再待下去不合适，我想了很久，觉得老师说得对，我就回来了。”希尔娜含混地解释着：“就是这样。”

　　“哦。”

　　洛芙娜答应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

136.迷茫

　　“我曾经嫉妒着我的姐姐，但同时我也蔑视着她。我嫉妒她拥有来自母亲的关爱，嫉妒她能分享到来自夏尔老师的关爱。但我也有些看不起她，因为她没有我的天赋，没有我的才能。

　　“我一直认为，我会是那个让夏尔老师感到骄傲的人。我会用我的天赋爬上高位，我会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但最后，反而是洛芙娜，她在我之前成就了这番事业。还得到了夏尔老师的认可。”

　　所以，在见到已经完全蜕变的洛芙娜之后，那种尴尬、无措、犹豫交织的复杂情绪，让她回忆起了童年的糟糕过往。

　　七岁那年，因为母亲的责打而情绪失控，觉醒了魔法力量后，差点害死城里数百位无辜居民，又因为夏尔老师的出现才短暂恢复神智，在惶恐无措中逃到了附近的大沼泽——那时候，躲在了无人烟的泽地中，希尔娜所感受到的，就是这种迷茫。

　　她之所以愿意回到伊波利，只是因为夏尔在这里。她不想见到自己的姐姐，母亲、父亲还有其他人，那只会让她感到恐惧。

　　对于希尔娜而言，她此时回到伊波利的时机可以说很巧。

　　因为，那位曾经让她一度深狠的母亲，在数个月前去世了。

　　从姐姐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希尔娜恍惚了一阵。

　　她不知道是该为此感到伤感还是释怀。

　　希尔娜一直讨厌她那位市侩、偏执、偏执又自以为是的母亲，甚至可以说，她对返回伊波利的抵触很大程度都来自于母亲。这种恨意从儿时就一直扎根在她的心里。

　　她讨厌母亲无理由的苛责和责打，讨厌母亲干涉她生活压抑她情感的傲慢，憎恨母亲渴望控制她的欲望和冲动。

　　但她也知道，她母亲对她有着期许的爱，也正是因为这种期许，她才会做出那些事情。

　　这是最让她不能忍受的——出于爱和期许对她制造的伤害，比纯粹的恶意带来的伤害更让她痛苦。

　　她不知道漫长的分别是否改变了她母亲的性格，她也从来不敢想再见到母亲时会是什么情形。

　　但如今，母亲总算是逝世了，她也算是解脱了出来。

　　至于两姐妹的父亲，诺伦国王，这位年近六旬的老头，此时依然是伊波利名义上的国王，不过谁都知道，他已经没什么权力了。

　　但他也乐得如此，天天在王宫里吃好喝好混日子，基本什么事都交由了女儿代管。

　　至于其他的变化，希尔娜也在回程的途中亲眼见过了。

　　目前的大黑森德地区，已经大体上统合了起来，各地也都建立起能让平民也得到教育的学校，并且对人口户籍进行了核查统计，有了很多筹备中的计划。

　　如果可以的话，甚至能在几年内废除境内的所有奴籍。

　　总之，在洛芙娜的描述中，伊波利的一切都欣欣向荣。

　　“哦。”希尔娜悻悻地称赞着姐姐的成就：“……真不错。”

　　随后，屋内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但最终，打破这尴尬的，是一个外人。

　　“我们回来了！父亲，洛芙娜姐姐！”

　　小屋门口传来精神饱满的招呼声。

　　随后，希尔娜看到了一个身材高挑，蓄着齐肩短发，黑色的双眸闪烁灵动的活力少女。它或许是无意，但希尔娜依然能觉察到她身上所拥有的那种强大的幽界力量。

　　和这位女孩对上双眼的一刹，希尔娜也立即意识到了对方是谁。

　　她在荣光城地下看到的那七个被囚禁的孩子，也是这般相貌和气质。

　　在对上她双眸的一瞬，希尔娜就能笃定了，她是夏尔的子嗣。她应该就是夏尔在信中提及的那位名叫“夏尔兰娜”的女孩。

　　她紧张地站起身，不知为什么，她一时间居然感觉慌乱起来。

　　随后，她又看到了更多的孩子跑进屋里。

　　都是那对让她印象深刻的眼眸，有着夏尔的灵魂和气质的少年少女。

　　这些孩子的出现有效缓和了屋子里的尴尬气愤。他们在看到了希尔娜后，显然都有些意外，直到洛芙娜起身做了个简短的介绍，他们才明白，这位就是洛芙娜和夏尔提及过的希尔娜。

　　他们对希尔娜表示了欢迎。

　　洛芙娜也在刚才漫长的尬聊中快要憋疯了。孩子们的出现让她松了口气。她像是母亲一样，拉过夏尔兰娜，为她整理了有些凌乱的衣衫，温和地询问着孩子们的经历。

　　这些孩子则叽叽喳喳地汇报起各自的经历：他们去各地巡视，被征服地界的平民如何崇拜他们，他们又是如何剿灭那些敢于反抗他们的匪徒和贵族的。

　　如果没有那些打打杀杀的字眼，那气氛就像是放学的孩童向家长分享学校里的见闻一样温馨。

　　在和洛芙娜聊了一阵后，他们不可避免地看向了希尔娜。毕竟，他们在心智上依然就是群孩子，这位希尔娜女士让他们非常好奇。

　　但面对着这些孩子，希尔娜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用些含混的回答搪塞这些孩子们的问题。夏尔兰娜等人察觉到希尔娜有些抵触，也注意到屋内气氛不太对劲，便知趣地没有再问。

　　这个懂事的大姐借口在屋内高声交谈会吵醒熟睡的夏尔，便拉起洛芙娜，带领着其他孩子走到了屋外玩耍。

　　希尔娜也总算有了些许喘息的时机。

　　透过窗户，她能看到屋外的孩子在洛芙娜和夏尔兰娜的带领下玩闹不停，他们在沙地旁踢球，堆砌沙堡，追逐打闹，将秋千荡得老高——就像小时候的洛芙娜和希尔娜一样。

　　而洛芙娜则是孩子们簇拥着的核心。在那些孩子的簇拥下，她身上似乎有种圣洁的光辉，发自内心笑容也是那么迷人。

　　希尔娜看了很久，直到天色昏黄，睡了一觉的夏尔苏醒，推开房门站在她身后时，她才意识到了什么。

　　她转过头来，看向了身后的老师。

　　“夏尔老师……您醒了？”

　　也有一两年没见夏尔了，她赶忙起身，想要上去凑近打个招呼，但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穿着打扮很是落魄，这让她有些自惭形秽地僵在了原地。

　　但夏尔并没有在意希尔娜灰头土脸的样子，他很高兴自己的学生没有留恋教廷的权势，选择回到他的身边。

　　他帮希尔娜清洁梳理了她凌乱的长发，为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随后说道：“欢迎回家，我的孩子。”

　　这话中的安抚之意，也让希尔娜轻松了许多。

　　她也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犯下的错误，立即开口道歉。

　　“抱歉，老师……我，我之前因为讨厌洛芙娜，截留了您写给她的信件，还骗了您。而且，我不应该拖这么久才回来的，我……我错了。不过，我已经决心离开教廷了，以后我会留在你身边的，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请别生我的气，好吗？”

　　“我理解，希尔娜。”夏尔没有批评她：“其实我也有错。我过去一直以为，只要带着你去了教廷，就能让你得到最好的教育，也能让你拥有最光辉的前程。但这也让你变得有些自我和傲慢了，也让你疏远了家人，还被教廷的那套功利主义影响了不少。如果当时，我和你一起留在伊波利，或许能少走很多弯路……不过，现在从新开始吧。”

　　“嗯……”

　　“希尔娜，还有件事，您母亲她……”

　　“我知道，洛芙娜和我说了。老师您别再提她了，我有些累。”

　　“好吧。”

　　…………

　　“对了，夏尔老师，我回来其实还有别的缘由，您知道吗，教皇她其实……”

　　可话还没说完，屋外的孩子们和洛芙娜，也透过窗户看到了醒来的夏尔。

　　他们立即涌进了屋内，这也打断了希尔娜即将说出口的话。

　　这些孩子高兴地围着他们的父亲，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夏尔便示意希尔娜先去沐浴更衣，有话晚上再说。

　　随后，他轻轻拍了拍夏尔兰娜的肩膀，让她陪自己去准备晚餐。

　　厨房中，这位父亲带着自己最懂事的女儿，有条不紊地生火，热锅，切菜，炖煮，调味。希尔娜换掉那身女仆装束，简单洗了个澡，换上洛芙娜借给她的衣服，刚走出浴室，正赶上晚餐出炉。

　　依然是和童年时期一样的伊波利家常菜肴，各种炖肉浓汤加上烤面包。

　　不过就餐人数，从三人涨到了十人，那张小餐桌显然坐不下，可这些人固执地没有在屋子里加任何桌椅，也不愿意扩建屋舍，就要让这栋小房子维持原状。屋子里只能挤满了人。

　　所有孩子的胃口都相当好，汤锅里就连仅剩的几滴肉汤也被用面包擦干净，丢进肚里。

　　这些孩子帮着他们的父亲清洗了餐具，随后，他们拿出各种游戏棋和玩具，在屋子里开心地玩了起来。

　　夏尔还抽空陪着夏尔兰娜玩了两局棋，这个女孩已经可以战胜她的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