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啵奇塔
“可是……你就真的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是弱势的那一方？”
“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应该想想，弱者是怎么战斗的。”
回想当初，叶铭只觉得这是奥托为自己作恶多端的诡辩，可现在，他却多少领悟到了其中的精髓。
——叶铭，你还好吗？
讨伐作战前夕，正在房间休息的叶铭忽然听到了系统的关心。
“……”
但他没有急着回答，在眼睑下藏着的眼眸也在微微地颤动。
片刻之后，叶铭才用说出声的方式，回应系统道：
“我一点也不好，疼痛的残留正在不断叠加，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那不是你的错，我只是……有些累了。”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会奋力一搏，但如果这次依旧失败的话……”
“就帮我找一片能够安息的地方吧。”
——你不会再回到过去了吗？
“嗯，我希望你能带着我的灵魂远去。”
——在那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听到问题的那一刻，叶铭的身体出现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兴奋。
仿佛是在无声地呐喊：问得好！
“下次醒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我以前一直觉得这是一件很绝望的事情——所爱之人消失不见，初衷也不复存在。”
“可或许是现在经历的痛苦太多，我忽然觉得，那样的未来也能接受了。”
“毕竟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可能，只要我能继续存在，说不定还会发生好事呢。”
那是何等乐观的发言，乐观到与之前的叶铭判若两人。
可明明是如伾此充满希望的想法，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叶铭却差点哭了出来。
以至于他必须紧紧地绷着嘴巴，才能将浅浅的微笑保持在脸上。
此时此刻，除了叶铭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连系统也是如此。
——我明白了。
“走吧，这是最后一战了。”
··················
之后的战斗，与前面几次没什么不同。
人类一如既往地对终焉律者无可奈何，一如既往地出现了大规模的伤亡。
无比惨痛的画面又一次重演，麻木而重复的文字，完全无法描绘出现场的绝望。
但在这仿佛早已注定的结局中，叶铭和爱莉希雅都表现出了与之前不太一样的地方。
虽然她们也在竭尽全力，丝毫没有保留，可自始至终，她们都在关注着战局之外的事情。
“还是失败了吗？”
爱莉希雅看着眼前倒下的同伴们，想要握紧双拳，却发现手骨已经崩裂。
虽然利用月光王座的超载，让终焉律者短暂地进入了休眠，可一旦对方醒来，结果还是一样。
于是，她步履蹒跚地走到了同样遍体鳞伤的叶铭面前，准备执行最后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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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老家上坟，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902.无形之惧
“叶铭，已经够了。”
“爱莉……？”
“我会留在这里拖住终焉律者，请你回到地球避难吧。”
在爱莉希雅的视角里，能够回到过去的时空扭曲现象，只是出现在月球上的特例。
她猜测，这或许是因为终焉律者所导致的现象，毕竟她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规则和想象。
爱莉希雅有理由相信，只要能让叶铭离开这里、离开月球，就有概率阻止他回到过去。
尽管这个概率也只是基于猜想，但为了自己最初也是最后的爱恋，爱莉希雅决定一试。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你饱受摧残了……”
说着，体力不支的爱莉希雅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叶铭怀里。
第一秒，她感受到了一直以来都能令她安心的体温。
可第二秒……她却发现对方的体温正在不断地下降。
往昔由叶铭所带来的美好，和最近因叶铭而产生的苦痛，就像对流天气，一并涌上了爱莉希雅的心头。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拥抱”过叶铭了。
“你已经为我带来了我所爱的一切，留下它们……不是你的责任。”
此刻的爱莉希雅已经清楚地了解到，如果没有叶铭的存在，自己的人生究竟会失去多少珍爱之物。
那些充满了幸福和希望的日子，即便只能是万物终结之时的回忆，也足够熠熠生辉、抵消所有的不幸。
而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
“可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嗯，我明白，所以我并不打算征求你的同意。”
在爱莉希雅的遥控下，小型传送装置从已经毁坏的月球基地中飞射出来。
它的设计就是高速、高耐久，能抵挡相当程度的冲击，只要把人塞进去，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也很难出来。
算是从侧面符合爱莉希雅“无视撤离者意愿”的要求。
“这是？”
“叶铭，你之前问我……如果能够实现一个愿望，也只能再实现一个愿望，你会许什么愿。”
说着，爱莉希雅就将叶铭推入到了传送装置的内部，宛如胶囊一般的全覆式装甲立刻闭合，将两人完全隔绝。
“我希望你能够远离苦难、幸福地活下去。”
“可如果拯救我会令你深陷不幸……”
爱莉希雅知道此刻的叶铭已经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敢说出自己的愿望：
“我希望你从未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
传送装置在顷刻之间就飞行到了地月轨道，并开始向地球挺近。
叶铭就这样目送着爱莉希雅的身影越来越渺小……仿佛命运就是这样看待他们的。
··················
——爱莉希雅……她不知道我的存在。
——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改写程序，回到月球。
“没有那个必要，我已经累了。”
——那我们返回地球避难？
“不，让传送舱偏离轨道，我想去一个偏僻又暗淡的地方。”
而在宇宙深空，到处都是这种地方。
“虽然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爱莉希雅反倒是帮了我一把。”
“以我现在的伤势，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去」吧。”
“比起死在战场，我更想在漆黑宁静的地方逝去。”
“让我的身体化为宇宙的尘埃，让灵魂的电波也更加难寻踪迹。”
——叶铭，虽然之前就听你说过，但……
——你真的打算彻底告别这个世界？
——我无法得知你下次醒来会是什么时间、又会是什么地方。
——大概率，你所珍视的一切，都将与你无缘。
听到这里，叶铭长叹一口气，脸色也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
“离别之前，爱莉希雅对我说了一句话，她也像我一样，还有最后一个想要实现的愿望。”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最后的最后、我没能听到她的声音。”
“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夙愿是什么了，可我却没有丝毫的好奇、也提不起想要知道的欲望。”
“我的心……大抵已经死了。”
没有比这更具有说服力的回答了。
别说是系统，就连正在观看的少女们都感觉到心跳变得无比沉重，哪怕她们知道结局。
而作为看客的观众们，也都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直播间一时鸦雀无声，好像几百万的人气都是假的。
——我知道了，这次的沉睡，或许会很久。
——晚安，叶铭。
——终有一天，我们还会再……
滋滋……滋滋……
系统的告别没能进行到最后，干扰的杂音刺痛了原本的宁静。
——不、不对！
——有什么东西，正在……正在……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
——就是……这个……
——我知道了！所有的一切……都是……
“终于肯现身了吗？”
对于突如其来的异变，叶铭没有丝毫的惊讶，相反……
刚才暗淡无神的眼眸，甚至都重新绽出了神采。
“你……与我观测的不太一样。”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叶铭周围的空间就遭到了闭锁。
传送舱的边缘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没有一丝光亮渗透的无边黑暗。
而那声音的源头…仜…则是一个巨大的轮廓。
说不清那到底是脸，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又好像巨大的、无法理解的符文。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无形之物，就和曾经的监管者一样，会让人不自觉地感到恐惧。
那无关勇气，而是来自于生物本能的恐惧，哪怕隔着屏幕观看，都会感到毛骨悚然。
监管者能让人感到恐惧，是因为它犹如梦魇煅造的躯壳比虚数之树更加高耸，可怖的“肉体”上长满了支离破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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