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我家是南楚领地的,他家是西秦领地的,我们两家靠的很近。我爹和他爹以前关系挺好,经常一起骑马出去玩,直到后来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子。当初我们南楚领地还是天下第一的领地,压着他们西秦一头。于是我爹就强硬地把那个女孩子带回去,生了我。没想到西秦领主执念很重,回领地之后完全扑在政务上,变法、改革、扩张、合纵连横,积蓄了充足的力量。正巧两年后我们南楚领地出了点事,实力下降了不少。此消彼长后,西秦领主带着军队来要人了,几十万军队就横在边境线上,不给就要开打。我爹衡量了一下发现打不过,就把那个女孩子送回去了。西秦领主和那个女孩子生的就是小白,所以我们俩是同母异父。”
利德笑了笑。
黑随意地搂过白的脖颈,说道:
“不过我小时候就经常去找这家伙玩,我爹也不管我。一开始西秦领主不太欢迎我,但白很喜欢跟我玩,我就不把那个奇怪的大叔当回事。那时候白这家伙就是这样的冰块脸,出生的时候不肯哭,差点活活憋死。小时候我们俩在一块,他见到蟑螂,对,南方蟑螂你见过吗?有这么大个儿,手指头那么长。小白见了每次都和没事人一样,我一开始以为他不怕,还觉得他挺牛的,后来发现他站在那睁着眼睛昏过去了……”
黑没说完,白嫌弃地甩掉了他的胳膊,一个人找马玩去了。
黑也不再讲关于白的事,只是说道:
“反正白以前挺喜欢跟我玩的,没了我就彻底一句话都不说。西秦领主也就妥协了,每次我去了就好好招待一下,亲自炒几个菜之类的。包括我爹也是,到现在提起西秦领主一肚子气,恨不得一刀把他脑袋砍了,把我妈再抢回来。但每次白来我们领地玩,我爹都笑的……怎么说,那个脸都跟朵菊花似的。他说我们南楚早晚还要和西秦打一场,不然他这辈子太憋屈了。但打也是他和西秦领主打,我和小白不能插手,因为上一代的仇不能压到下一代身上。谁输谁赢跟我们俩都没关系,因为是兄弟。”
他看上去对父辈结的仇恨确实不怎么在意,提起这些事的时候根本没什么认真的表情。
故事讲完之后,利德回答道:
“你们希望我做些什么?”
黑笑着说:
“如果有需要的时候,希望你能把你的力量借给我们。不过不会让你白辛苦,你在我们的组织里,我和白在将来也会帮你解决掉一些麻烦。总的来说算互帮互助吧。”
他向利德伸出手,利德跟他握了一下。这个时候,白转了回来,白嫩的手像是猫爪一样轻轻搭在了两个人的手上。
三个人一同将手放了下去。
又聊了几句,利德起身告辞,一个人一瘸一拐地朝王都走去。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黑叹了口气,说道:
“聊天的时候,真的看不出来他有那么强的实力。一个人灭杀天月山全部龙族……就算不到十重,离十重也不远了吧。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晋升那个境界,将来我们面对大阵外面的世界的时候,也算多了点底气。”
一直一言不发的白平静地回答道:
“他若是想上十重,早就有资格了。”
黑不解地看向白,白只是淡淡地说:
“在国库的时候,他一把剑都没有拿。自己不用剑,还带着个用剑的侍女,你想想就知道了。”
黑想了一会儿, 突然笑了出声,两只手抱在脑后,望着头顶的天空,感慨了一句:
“可能这就是爱情吧!走,小白,我们也翻身上马,共享这人世繁华。”
白一脸嫌弃地一个人走掉,冷漠地抛下了一句:
“滚。”
83.算计
因为知道龙车的重要性,乌米在最后有所留手,放了那些愿意投降的龙族一条生路。前提是它们必须带着枷锁继续为人类服务。在生与死的抉择面前,还是有不少飞龙选择了臣服,只不过这个数量比原先少了太多太多,就连送领主回领地这件事都不得不分批次进行了。
白和黑是第一批离开王都的人,利德与白凰则是最后一批。
离开那天,白凰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浑身挂满了大包小包的利德。
“快点,快点,要赶不上龙车了!”
只拎着一个小袋子的白凰没心没肺地催促着。
一身伤势还没好利索就已经开始充当苦力的利德只能勉强跟上她的脚步,气喘吁吁地说道:
“还不是你最后非要去买那个绳子。还跟店员说什么【要那种绑人用的】、【弹性十足的】、【不会把人勒痛的】之类话,搞得人家拉着我科普了半天,最后眼神都不对劲……妈的,我说怎么这么沉,还塞了两根蜡烛进来!”
白凰“嘁”了一声,双手抱怀,说道:
“本来就是啊,姑奶奶用来蹦极的,可不就需要那种又结实还不会痛的那种。”
两个人一路跑到了龙车附近,早有卫兵在那里静候多时。阿莱雅与赫吉也等在那边,因为白凰购物的时候不太喜欢跟着太多的护卫,所以只有利德一个人陪她去。没想到白凰一口气买了那么多,王都的特色衣裙、首饰、脂粉,一样不少地全买了一份,也不问价格高低,要的就是一个开心。
阿莱雅从利德那里接过了一沓包裹,替利德分担了不少重量。
在一旁的卫兵说道:
“就在刚才,诺伦、凯亚和方圆三位城主已经先一步离开了。您二位是现在出发吗?”
白凰很奇怪地问道:
“那个叫方圆的也走了?我还以为他会跟我们一块走呢。”
利德笑了笑,没有说话。
白凰倒是马上就露出一副开心的模样,叉着腰说道:
“算了,那死胖子走了就走了。姑奶奶本来也看他不怎么顺眼,这下就彻底眼不见心不烦了。不然看他那低三下四又两面三刀的模样,简直影响心情。”
上了龙车,飞龙刚起飞不久,白凰就把绳子系在自己脚腕上,玩蹦极去了。
利德懒得阻止她,白凰做事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也就可怜了赫吉,被白凰吓得魂不附体,白凰每次向下跌落的时候就会站在龙背上大声询问:
“大小姐,你还好吗?”
白凰充耳不闻,就一直在那“啊啊啊啊啊”地叫着,也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激动。
等白凰蹦累了,就让赫吉把她拉上来,走了两步发现腿软,索性躺倒在龙背上舒舒服服地打个滚儿,却没想到滚着滚着,撞到了什么东西,不得不停了下来。
白凰坐起身,往旁边看去,发现是同样躺在龙背上,正出神地望着天空的利德。
白凰拍了拍利德的胸口,问道:
“怎么啦。”
利德回答道:
“没什么,想点事儿。”
白凰抱着腿,问道:
“什么事?”
“龙族的事。”
提起龙族,白凰顿时义愤填膺,拍着龙背跟利德吐槽。那天晚上利德跟方圆走了,白凰跟赫吉留下来打算劝天策府的人冷静一下。但那天晚上不知为何天策府士兵完全冷静不下来,一边要去冲击大牢营救金翎,一边要直闯王宫面见国王,乱哄哄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白凰说的话他们根本就不听,最后闹着闹着龙族就来了,赫吉带着白凰一路逃跑,也多亏他们没有被关在玄青殿里,第一时间就可以跑路,不然就凭这俩人的境界水平,真的很难活下来。
这一路逃亡惊险至极,提起来白凰还是一肚子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晚天策府就是冷静不下来。闹到最后,连本来打算看守护国大阵的人都丢下了自己的职责,跟着一起闹事去了。不然的话,其实根本不至于被夕王那点人毁了大阵的。”
白凰提起这件事仍然有些愤愤不平。
利德笑了笑,望着头顶蓝色的天空,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所以我才觉得,我们被坑了。”
白凰挑了挑眉:
“被坑了?被谁?”
利德平静地说:
“乌米,还有金翎。”
白凰一脑袋问号,不解地挠着头发。
利德双手抱在脑后,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但这事儿确实有点蹊跷。那天所有的城主都完好无损地到达了王都,只有我们两个莫名其妙地被带到了天月山。而后发生的这一幕幕,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推着我们走一样。你把天月山的事情捅到了国王那里,引出了朝王与夕王的斗争,我又把局面做成一个偏向于朝王这边的形势,于是夕王不得不采取一些特别的手段。但偏偏这个手段,长期居住在王都的朝王、乌米、金翎三个人居然没有一点点的察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你觉得这正常吗?”
白凰躺倒在利德身边,用不怎么相信的语气问道:
“你想多了吧。也许只是乌米那边太菜了而已,毕竟你看啊,我们和他说话的时候,也不觉得这个人有多厉害。甚至在天月山,他还差点被夕王那边派来的刺客杀了呢。再说了,王都被毁成这个样子,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一朵白云从利德上方飘过,留下阴影在他的身上。
“有的。”
利德闭上眼,手指轻轻敲着龙背,说道:
“破而后立,总好过积重难返。”
白凰没好气地说道:
“什么意思啊,说的明白点行吗?跟姑奶奶卖关子,你很爽吗?”
利德笑了起来,坐起身,两只手握在一起,盯着龙背上的鳞片,说道:
“你还记得吗,我跟你简单说过的。王都的局,不是什么十臣十将能解的,也不是他一个乌米能解的。王都的局,关键在于王族数量的爆炸增长,让本来平稳的金字塔结构变成了倒金字塔。一个人统治十个人,上头的那个人会活的很舒服,下面的十个人也不会太累;五个人统治十个人,双方都过不上太好的日子。二十个人统治十个人,那局面你想想就知道是什么样子。王族权力很大,又无所事事,每天干的事儿就是生孩子,不停地生,生到最后满大街都是王族,你出门丢块砖头都能砸死一两个。所有的王族都生来高贵,享受各种特权,白吃白喝不干活,还欺男霸女干坏事,搞得民众苦不堪言。这种局面丢给你,你能怎么做?”
云彩的阴影慢慢流走,利德继续说道:
“乌米也好,金翎也好,都是大臣。你见过古往今来,有大臣去动王族的么?谁敢啊。命不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这么做就是纯粹的浪费。而朝王也好,国王也好,哪怕看到了这一点,也无能为力。那些蚕食这个国家的是他们的亲戚,他们也不可能动手。所以到最后,整个王族管理的土地看起来还算富饶,但王族的实力却一年不如一年。没办法,不能从这边下手,只能去压榨平民百姓,最后造成的就是天月山三十万人无家可归的结果。想要救王都,只有一个办法……”
利德没有说完,白凰一个激灵,只觉得浑身鸡皮。
她一骨碌翻身坐起,惊问道:
“你的意思是乌米和金翎联合起来,放任夕王他们叫来龙族,就为了让龙族替他们杀掉居住在王都的那些无用的王族蛀虫?!”
利德移开了视线,淡淡地说道:
“这么做,黑锅全都是夕王、格莱姆和塔姆罗斯他们去背。民众会痛骂他们,活下来的王族会怨恨他们,唯独乌米不但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还借着【抗击龙族】这件事狠狠地刷了一票声望,真的从各方那里接管了权力,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白衣卿相。”
白凰脸颊上的冷汗滴落到龙背上。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不,不会吧。这都是你的猜测,对吧?”
利德坦率地点点头:
“是啊。他们这盘棋下的很好,根本没有什么破绽,也别想着抓到什么证据。说实话,如果不是奈音——也就是兰娜的侍女,那个被你把衣服扒了的那个小姑娘,跟我一起逃命的时候告诉我龙车是归天策府管的,我甚至都不会往这方面联想。”
白凰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明白了,“咕噜”一声吞下一口口水。
利德不再看她,只是说道:
“你那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性格早就闻名遐迩,我若是乌米,我也会选你做这枚棋子。天策府上将军金翎早就帮着乌米,安排载着我们的龙车去趟天月山,让你见见那里的灾民,你自然会想着把这件事捅到国王那里,以此来救那三十万人。这样,所有的一切就都顺理成章地安排上了。看似充满了不确定性,其实你回头仔细想想,只有现在一种可能的结局。宫殿也好,财物也好,都不算什么。唯一严重的损失是一个剑道十重的大剑豪,但青云把剑气散在了王都,要不了多久王都又会有新的大剑豪诞生……他们的算盘打得可清楚着呢。”
白凰感觉自己的喘息声越来越艰难。
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弥漫在她的心里,白凰情不自禁地问道:
“他们……他们就没想过天月山会死多少人,没想过王都会有多少无辜的民众受到牵连?风雪漫漫,焦土生烟,多少人死得尸骨无存!他们的心就是石头做的,就不会痛吗?!”
利德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
“会吧。只是他们心里清楚,想救这个国家,不死人是不可能的。你想想吧,小时候读书,就那么几百个人,让你考个第一都难。白衣卫是从这茫茫天下选出来一个最强的平民当白衣卿相,那个人不光要有智慧,要有抱负,更重要的……得有手腕才行啊。”
白凰心情有些低落,快速地问道:
“有一天御西城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利德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淡淡地说道:
“不会。”
白凰追问道:
“为什么?”
利德看了她一眼,回答道:
“因为乌米和金翎本事没学到家呗!天底下确实没有不牺牲就能获得的幸福,但我御西城从来不牺牲自家无辜的人。要死,也让那些该死的去死。谁挡在我们前面,我们就让谁永远消失。指望着我像是烧香拜佛一样把贡品奉上,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白凰把手搭在利德的手背上,渐渐地忽然就没那么怕了。
不过很快,她就向后倒下去,大字型躺在龙背上,一副苦大仇深的语气:
“完蛋,这事儿让我爹和我哥知道了,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利德,到时候你一定得替我说话啊,求你了。”
利德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放心吧。王都应该很快就会跟你爹有联系了,多半是向你们云海下一个采购物资的大单子,你爹拿了便宜,不会太怪你的。”
“真哒?!”
白凰一下子坐起来,盘着腿,说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吗?”
利德仰躺在龙背上,眯着眼睛,一副将睡未睡的模样。
他的脑袋里有条不紊地将这次的事件又过了一遍。
大部分的疑点已经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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