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晚上睡觉前，拉着方十三的手给她讲睡前小故事的时候，我还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我只是很普通地回到了这座很普通的城市，和周围的人享受了一下很普通的日常而已。
可能因为青云活着的时候是高手。
而高手，都是看不透的。
对了，先不提那两只蝴蝶，阿莱雅晋升到境界六重了。
那天早上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总觉得身上沉甸甸的。想从床上爬起来，就发现希洛趴在我的身上。而且不是普通地趴，是钻到了我的衣服里，从领口那里探出脑袋，然后就直接抱着我睡。
她大概是有点累了，我醒来的时候她都没有醒。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梦见了很多好吃的，贴在我耳边发出轻微的“吧唧”、“吧唧”的声音，后面甚至在梦里对我的耳垂又舔又咬。
我寻思这我也顶不太住，索性就把她叫起来了。
我站起身，因为两个人离的很近的关系，希洛的鼻尖就贴在我的鼻尖上。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在近到不能再近的地方盯着我。我甚至都能感受到她的睫毛扫到我的时候那种痒痒的感觉。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个什么理论，说男女对视十秒就会产生心动的感觉。
时间一秒又一秒地过去，希洛仍然没有移开视线。
我的心跳也不由地快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
她像是一下子没了能量一样，倒在我的肩膀上，说道：
“肚子，饿了。”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答应做饭给她吃，让她先从我身上下来。于是希洛就像是潜行一样重新钻回到了我的衣服里，抱着我的身子慢慢往下滑。滑到腰间的时候，她忽然手一松，整个身子朝床上倒去。
应该是彻底饿的没力气了。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朝床上摔去的希洛却仓促间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身体。
那小小的手一把抓在了我的裤腰上。
当时我就知道，完了。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随着我的肌肤与外面的空气亲密接触，微凉的感觉在大脑中弥漫开来，房间的门也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地打开了。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巧合的像半夜打电话给女朋友时她气喘吁吁地说自己在跑步，旁边还有一个男生说他要冲刺了一样。
我想从今往后的岁月里，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我的裤子落在脚踝处，背朝着门口，一个小女孩坐姿端正地坐在我的身前，高度正好与我的小腹平齐，近到我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我神色惊恐，正在门口端着餐盘的阿莱雅也是一脸震惊。面面相觑之后，阿莱雅十分平静地走过来，把餐盘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十分平静地走了出去。
只是关门的手，微微颤抖。
木门吱呀一声合上。
一道雪白的剑气贯向浩瀚的苍穹。
根据河月所说，那天他听到声音就匆忙赶过来，发现门外的阿莱雅金发无风自动，蓝色的眼瞳望过来的时候把他都吓了一跳。当时阿莱雅没有拔剑，只是把手压在剑柄上，但一身剑气流转压都压不住。
她平静地走到后院，才稍稍放松。随后剑气炸裂，将我辛辛苦苦种了好久的蔬菜花卉扫了个干干净净。
我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管，提上裤子就往外面跑。
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城主府的后院已经是一片狼藉。坚硬的泥土都被剑气震的松散，满地的植株更是连根拔起。阿莱雅一个人站在后院的中央，望着头顶的天空。今天天色阴沉，风吹过她的发丝，阿莱雅拔剑横在胸前。雷声隐隐，风雨飘摇。
我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望着这诡异的天象。
五重上六重有一道劫，名为【问心劫】。
可问题是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劲，这尼玛才是五重上六重啊，哪来的这么大的阵势。搞得好像是哪里的魔教教主就要重出江湖，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一样。下次我得弄几个避雷针过来，不然她境界越来越高，下次再渡劫我怕我这城主府承受不住。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阿莱雅已经抬起头。她的身上有两种剑气，一种为猩红的血色，一种为纯粹的银白。两种剑气在晋升的时候变得肉眼可见，阿莱雅立在风雨中，剑气奔涌而出，红白分明的雾气弥漫。
春雷落下。
似乎是有人问了她什么问题。
阿莱雅抬起头，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给出了她的回答。
可风雨仍旧没有停。
雷声反而震耳欲聋。
我冷冷地看着天空，在一旁思考着万一一会儿这劫阿莱雅过不去该怎么办。这个问题我很早以前就想过了，也推演出了一些比较成熟的办法。但没想到的是今天的天象会有这么严重的异变，变得我措手不及。
就在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似乎是天地认可了她的答案，阿莱雅的境界忽然跃入六重。
但仍未停下来。我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亲眼见着她的境界仍然一路上涨。
直到六重大圆满，与赫吉平齐的时候，才勉强停了下来。
2.新的问题
其实按照她一开始境界提升的势头，就这么突破七重似乎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在六重升七重的时候，阿莱雅主动停了下来，把自己的境界维持在了六重大圆满。
这样也好。阿莱雅境界增长的如此迅猛，恐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青云将自己的剑气分给了她。但青云的剑气与阿莱雅本身的剑气并不能融合到一起，从刚才来看，相当于阿莱雅身上是两种剑气并存的状态。这种情况下去经历六重升七重的【问道劫】，风险实在是太高了。
很简单的道理嘛，练剑练剑，首先得搞明白自己到底练的是什么剑吧。拿了别人的剑气，学了别人的剑招，那要不要把自己遵从的剑道也改成别人的？现在的阿莱雅还蕴藏着很大的可能性，并不一定就要一直照着我教的法子练，【问道劫】之前，改自己所修炼的道还来得及。
天底下的剑道有很多，有君子剑，有禅剑，有我教给阿莱雅用来杀人的剑，很多很多。但如果没有特殊的途径，七重之后只能选一条去走。问道劫本身就是天地问你所选之路为何，打个比方的话，就是打游戏升到相应等级之后，系统要求你必须转职，不能再当散人玩家了。
总体来说，阿莱雅的境界提升还算顺利。
不过我也没想到阿莱雅境界提升会带来这么诡异的天象变化。
好在时间很短暂，现在又确实是春雨连绵的时候，这才没有引起什么骚动。
我对此还是挺开心的。虽然早就知道阿莱雅早晚会到更高的境界，但亲眼见到她有所成长，我的心里还是充满了喜悦。阿莱雅倒是没有表露出什么高兴的情绪，这也很正常。这段时间我日子过的不怎么太平，甚至比在凌云城的时候还要危险。
特别是这次王都之行，她亲眼见证了那种撕裂天空的力量相互碰撞。眼界越开阔，越觉得自己渺小脆弱，从那种震撼中走出来还需要一点时间，近期我打算再带她去一趟魔族，通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敌来帮她释放情绪，重新恢复信心。
休息了两天之后，我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御西城的建设上来。
河月有点工作狂的感觉，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给他颁发一个【铁人】的称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河月已经拓展了相当大的市场。把蒸馏酒和丹药的生意做的初具规模。从她提交的文件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来，现在这两样都已经到了供不应求的程度。
不过以御西城现在能够获取的资源，还是只能生产一些基础的丹药。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战力不够充沛，河月也跟我提过几次：
“御西城现在还有一个明显的问题，就是战力储备不够。简单点来说，就是中坚力量不足。还记得卢格吗？他原先是你指定的军队指挥，有刀法二重的实力。包括菲丽塔的两个徒弟，亚玛和亚倩都已经实现了魔法入门……但在御西城，这样的人太少了。阿莱雅、菲丽塔，以及你从灵武拐来的那个刺客，都有不错的实力。让她们组成一个小队去冒险的话，她们能表现得很好，但让她们驻守现在我们旗下拥有的五座城，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我点了点头，河月继续说道：
“如果现在我们有一支境界在四五重左右的精锐军队，我们就可以把它们编成远征队，让他们定期去魔族的地界上，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围杀一些高等级的魔族，带回一些珍贵的材料。这样我们就可以依靠着工业基地生产出更加高级的丹药，赚取更加丰厚的利润。”
河月说的这一点我也认可。
战争不是一两个人的事，也不是单纯提升顶尖战力能够解决的事。
简单地与河月就这件事聊了几句之后，她建议我去问问方十三的意见。
“现在御西城的钱，要招募一些人来也不是做不到。不过资金并不充足，尽可能还是省着点花。”
这是河月的原话。
说这话的时候，她没有看我，细长的手指撩拨着额前的青丝。
我推测之前利能带军队过来的事儿还是对御西城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丹药和蒸馏酒赚的高额利润恐怕很大一部分用来填战争的大坑了。
方十三也并不轻松，训练军队让她差不多一周回城主府一次。不过每次回来的时候，她还是很乐意跟我一起度过闲暇的时光。这次也是，我把事情跟她讲了一下，方十三思索一会儿，说道：
“嗯……缺少中坚力量是一个问题，军备生产能力不足是另一个问题。”
方十三靠在轮椅上，对我说道：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利能带人来过一次御西城，想要把当初丢掉的四座城抢回去。”
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但我还是笑着问她：
“结果呢？”
方十三就有些开心地回答道：
“被我打回去了。这次他的军队总体实力提升了一些而已，估计是从云阳领主那里借的人吧。但指挥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只要他不愿意放下面子，把指挥权交给别人，不管来多少次都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但是，我们这边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除了士兵的伤亡外，武器铠甲也坏了很多，只能继续从云海领地购置。然而上次交战的时候，我就发现我们的装备并不比利能领先多少。这次他从云阳领主那里拿到了一批补给，我们在这一点上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
这一点倒是在我的预料之内。
我回答道：
“云海领地现在正在使用的武器装备比起云阳领地自然要好上不少，但那些他们是不可能卖给我们的。我们能花钱买到的，肯定都是他们已经淘汰下来的武器装备，这些当然不可能比云阳领地的强多少。”
方十三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
“是啊……以前在天星城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个问题了。我可以通过训练，让士兵们的行动变得更加整体；也可以通过阵法，让他们的战斗力再上一个台阶。但武器、装备，除了不断地购买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我摸着下巴，陷入了思考。
3.不好处理啊
我常常在想，如果把御西城比作一个网游中的公会，那么目前这个公会还无法健康地运转。比起刚开始的情况确实好了很多，有河月帮忙分管内政，有方十三治理军队那边，算是搭建好了一整个骨架轮廓。
但这个公会的新鲜血液远远不足，基础设施也是缺三短四。
这两条其实是一个恶性循环的关系。
因为新鲜血液不足，就缺乏足够的人才去进行建设；而建设进度迟迟无法推进，御西城的实力就会遇到瓶颈，也就很难培养或者招募更多的新鲜血液。
现在早就不是开荒期了，永天三十六领地，至少有十个领地是建设的相当不错的。有丰富的底蕴不说，领主也称得上贤明，天下的人才都很乐意去那边任职。甚至像白凤那样的，有意识地经营名声，招揽天下英雄做自己的门客，不断地积蓄自己的实力。
方十三说的问题我也有想过，解决办法就是放弃从外面购买军备的做法，改走自研的路子。
可问题是怎么走。
御西城的武器店老板我也见过，给菲丽塔做个低端的法杖都费事。平日里给乡亲们搞几把菜刀还行，真让他去负责御西城的军备，我怕明年我们就要在战场上一败涂地，直接让人把老家一锅端了。
短兵相接的时候别人的士兵手里都是什么倚天剑屠龙刀，我们家的整齐划一地抽出菜刀往上冲，那场面想想就头疼。
所以我也很了解方十三的苦恼。她以前在天星城那边的时候是军政一把抓，当时的她就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现在也不比当时好多少。
见我一段时间没说话，方十三的手反握住我的手，温柔地说道：
“不要紧。不用太担心，比起在天星城那段时间，现在的局面已经好很多了。军队那边有我在，不会出什么事的。武器装备之类的，影响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望着她略带疲惫的面容，我心里也有点心疼。
方十三与河月一样，不太喜欢把压力跟别人说，大部分时候都是报喜不报忧。
当然也是因为我这个人不太管事儿的原因吧。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我把方十三从天星城带出来，确实给了她一个更好的环境。比如说，我把军队的事情全权交给她去处理，而没有想方离塔那样啥也不懂还整天想着夺权。再比如说，有河月管着内政，方十三完全不用为粮草啊辎重啊之类的发愁。
但同样，以前的她辅佐的是受到昭辰领主宠爱、将来有机会继承昭辰领主位置的方离塔，相当于背靠着整个昭辰领地。但现在来御西城，就不得不面对更大的压力，因为我们御西城确实没什么后台。
我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脸颊。
入手的感觉并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样软绵绵的，而是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骨头的质感。方十三的美丽一直都带着一种骨感美的感觉，在天星城的时候我抱过她，明明个子还算高，抱上去却很轻，甚至会让人有一种捧着云的感觉。
我笑着说道：
“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方十三将我的手从脸颊上拿了下来，略带抗议地说道：
“为什么像是问小孩子一样……放心吧，提拉每天都催促着我按时吃饭。哪怕是晚吃半个小时，她都会在旁边不停地念叨。”
我又问道：
“那就是太忙了？不然来御西城这么久，也没见你胖多少啊。”
方十三没有否认，只是笑着说：
“哪有女孩子希望自己变胖的。”
我叹了口气，说道：
“武器啊装备啊，说不重要，但其实重要性不言自明。哪怕你瞒着不说，我心里也清楚。”
毕竟在王都的时候我刚刚体验过了嘛。
要是不带着一身装备，我也不敢单枪匹马去天月山走一遭。
从那边逛了一圈回来，我就发现穿着极品装备和裸装出门真的是天壤之别。前者简直就像是开大号虐菜一样刺激。有的攻击本来应该小心谨慎地躲过，现在硬吃都没啥事；有些防御本来要反复攻击才能破开，现在一剑就能砍出一条口子。
还是那句话：武器装备要是真的没啥用，还分那么多等级、卖那么高价格干什么？
目前来说，军队用的差不多都是【入门】和【趁手】两个级别的武器装备，也就是白装和绿装。不要看不起白装，军队可不是冒险者小队，武装一支冒险者小队很容易，因为一支冒险者小队最多也就十个人，经费预算很充足。但武装一支军队可就不一样了，一点花销乘上一个庞大的数字，就会变成让人付不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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