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听圣女大人的。”
诗鸢点了点头,不复刚才和利德谈判时那般柔情似水,但也没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见西恩依旧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诗鸢双臂抱怀,手指轻轻敲击着胳膊,忽然岔开了话题:
“话说,妾身昨晚做了个梦。”
西恩浑身一颤,站定了脚步。
诗鸢抬起头,似有意似无意地说道:
“妾身梦见那位城主浑身是伤的倒在地上,身体内各种经脉断了个七七八八。可就在这个时候,他身体上方的空间突然撕裂了,从那无尽的虚空中睁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睛。随后,紫色粘稠的液体流淌出来,将他包裹在其中。没过多久他的伤口就已经全部恢复,那些液体又重新流回了虚空之中。”
诗鸢回过头,看了一眼西恩,笑着说道:
“你知道,妾身的梦一向是很准的。所以妾身在想,或许他的身上,能找到十二位柱神需要的钥匙。虚空这个种族一直以来都很神秘,但其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旧神便不再是我们的对手。”
西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松开了拳头。
别人说这话他不信,但如果是出自诗鸢之口,西恩毫无反驳的想法。那一年,正是她梦见天厌之子降世,深渊教会才能把那复杂的局给做出来的。只可惜诗鸢的预知梦并不是想做就做,而是随机出现的,不然教会也不至于在不久前的朝北行中输的那么惨,早就倾尽全力把利德这个不确定因素杀了。
如今她说利德可能与虚空有关,西恩就算有天大的怨气也必须放下。牵扯到昆古的利益,就不能再计较个人的好恶,这是深渊教会的铁则。
抚平了西恩的不满,诗鸢重新思考起在御西城传教这件事。她很清楚,利德之所以允许他们在这里传教,并不仅仅是想引入一种全新的教派和文化,而是想让他们和供奉旧神的神殿产生直接冲突。
很多人信奉旧神,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能把信仰压在这上面。随着一代又一代的人在神殿里磕头烧香,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深入骨子里的习惯,想要改变这一点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利德希望把深渊教会推到台前来跟传统神殿打擂,给民众展示更多的可能性。到时候,一部分接触到更多信息的民众就能学会辩证的看待问题,意识到无论是深渊教会还是传统神殿都是靠不住的。这部分人不会信仰任何上三族,只会相信自己的智慧与力量,他们将带领人类探索全新的可能性。
这些事,西恩是想不到的,但诗鸢可以。
但哪怕她看出来了这一点,也依然无法放弃在御西城传教这件事。
深渊教会一直以来都潜藏在暗处,虽然积累了不小的势力,但这些势力一旦浮现在明面上,势必会引来传统神殿狂风骤雨般的剿灭。或是碰到灵武那种同样在暗部掌控力很强的领地,深渊教会的行动就会极大的受限。
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小心地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一点一点经营着自己的势力。如今他们在暗处的势力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想要再寻求突破,就必须从暗处走出来,开始向大众宣传自己的信仰。
利德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机会,严格讲起来,这应该算是相互利用才对。
诗鸢轻轻吐出一口气,对西恩说道:
“去写传教申请书吧。御西城很快就不是这几座小城,而是一个全新的领地了。”
两个人的身影眨眼消失在小巷的尽头,很快就彻底无影无踪,仿佛人间蒸发。霜派来盯梢的几个暗部组织成员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人,只能回去复命。
霜自然不知道利德已经跟深渊教会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协议,就算知道了,她也必须小心防范这活跃在黑暗中的庞然大物。思前想后,霜决定训练一批死士来保护利德的安全。利德一己之力单挑秦广王、楚江王和平等王那次霜是在场的,她对利德的实力多少有些了解。但利德也是人,他需要放松、需要休息,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持警惕。
霜训练死士的目的,不是指望他们能保护利德的安全,而是希望一旦真的有危险发生,他们能用命给利德争取一些反应时间。
至于什么人能给利德当死士……
一般人应该不会希望自己二十四小时被一群肌肉兄贵全方位无死角地盯住吧?
霜手中的笔在指间旋转了一圈,最终签发了一份下发给暗部组织的命令:
——小心甄选15-25岁妙龄少女,姿色上佳者优先。事涉城主大人,务必谨慎行事。初步两点要求,第一,身份背景必须干净,第二,身体素质必须优秀,经得起长期操练……
那一天,收到命令的暗部组织成员无一例外地浮现出了“我懂的”的神色。
12.云阳的宣战布告
深渊教会的出现虽然在御西城掀起了不小的水花,但泛起的涟漪并没有存在多久就开始慢慢消散。
反倒是新春佳节还没过去两个月,一直沉寂着的云阳领地突然犹如一锅沸水,开始变得鸡犬不宁。
按照芸叶和河月当初制定的计划,云阳的公子哥和大小姐们肯定是要为世子的问题闹一闹的。这种闹法可不是一帮大臣在朝廷上打嘴炮,而是军阀混战的局面。分封出去的云阳公子手上都有一定的兵权,每个人虽然不多,但累计在一起就足够云阳领主头痛的了。
如果只有他们自己闹事,要么面临有贼心没贼胆的局面,要么很容易被云阳领主分化拉拢。但有御西城在背后煽风点火就不一样了,芸叶已经提前说服了大部分的城主,让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现在面临的局面:
首先一定要闹,要团结在一起,才不会被轻易地打散,毕竟法不责众嘛。云阳领主也不可能把他们的脑袋全部都砍了,那可都是他的亲生骨肉。所以他们的第一阶段就是闹事,不管云阳领主做出什么威胁、许下什么好处,他们都要闹到底,直到云阳领主被迫下决心更换世子,才有他们上位的机会。
第一阶段达成后,各怀鬼胎的城主们再开始展开对世子宝座的角逐,到时候就是各凭本事了。所以绝大部分的城主都把后手留在了这个时候,目前把利义从世子的位置上拖下来才是头等大事,尔虞我诈多年的城主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几分同仇敌忾的快乐。
有人自诩兵强马壮,请求云阳领主让利义带兵跟他打一场,谁赢了谁当世子;
有人打小就受云阳领主喜爱,借口探亲奔回凌云城跪在云阳领主身下一顿爆哭,大鼻涕甩了云阳领主一裤子;
有人花重金买通了云阳领主的小妾,天天给他吹枕边风……
然而如利德所预料的那样,云阳领主一直很清醒。
今天下面的人对世子不满,要求他把世子撤了。明天下面的人对他不满,岂不是一刀把他砍了自己来当领主?无论利义好与不好,都是他亲手选出来的接班人,云阳领主没有退路可以选,他必须维护利义的地位,因为这牵涉到了他统治的根基。
那么他只有两个选项。
大规模镇压自己分封出去的城主,或者速战速决地打垮在背后捣鬼的御西城。
这两个选项中,云阳领主稍作权衡之后,选了后者。
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在过去的两年中,他几次有机会威胁御西城,最终却都放弃了。当爹的倾尽全力扶持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最终却还是被另一个儿子打的丢盔卸甲,最后这个爹不得不亲自出手帮儿子找回场面……这事说出去怎么看都有点丢人。
不过这一次,他不打算留手。一方面是御西城煽动云阳公子们闹事,已经威胁到了他的统治;另一方面是因为昭辰的父子局已经愈演愈烈,有了方圆和昭辰领主帮他分担舆论压力,他做起事来自然没有了很多顾忌。
四月十一日,云阳正式对御西城下达了宣战布告。
这也是永天国历史上十分罕见的,领主与城主之间的直接冲突。
为了让自己师出有名,云阳领主这篇宣战布告中撰写了利德的十大罪状。想要以此告诉天下人,他并不是以大欺小,而是站在一位曾经的父亲的角度,终于下定决心去清除这个十恶不赦的逆子。
罪状中,居于首位的一条是:轻启边衅,挑拨离间,致使云阳兄弟失和、父子相争,百姓几无立锥之地,民众因此流离失所,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以说云阳最近的衰落,多与御西城有关。
一个领地一旦行动起来,就像是猛虎露出獠牙咆哮山林之间,声传千里,天下震动。
没过多久,御西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回应中并没有什么讨论与辩驳,只是一份普普通通的清单。
去年一年,御西城治下粮价几何,税收几何,民众的平均收入几何,生产力增速几何……干干净净,一清二楚。甚至还有一份来自云阳的对比清单贴在旁边,两相对比之下,孰高孰低一眼可见。
这份清单并没有在云阳的贵族社会之间传播,因为他们普遍不关心这些问题。很多贵族老爷甚至拿着这份清单当个玩笑,说御西城昏了头,打仗靠的无非是兵强马壮和师出有名,难道就因为御西城的粮价比别处便宜了几枚铜币,这仗就能打赢了?
真正对御西城的回应感兴趣的,反倒是云阳的百姓。
因为御西城的影响力有限,他们发出的声音暂时还无法传播到更远的地方,无法让更多的人知道。但凡是看到这份清单的百姓,都把这些数字牢牢地记在了心里。这些底层的百姓算不来什么复杂的数学,但生活却早早地教给了他们精打细算的本事。
在御西城生活的人一年可以少交多少的税,因为物价便宜一天又能节省下多少钱,在那里打工可以多领多少工资,长此以往一年能额外攒出多少钱,可以提前多少年盖房子娶老婆……这些他们会算,哪怕需要花费几天的时间,他们也会算。
然后,算出来之后,就会感慨。
——如果我也生在那里就好了。
这个想法不会支持他们做出什么对云阳大逆不道的举动,但是会在他们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同时,这会慢慢消磨他们对御西城的不满与敌视,毕竟云阳领主撰写的那些罪状,什么兄弟相残父子相争,都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他们只想活着,活得像个人样,活得越来越好而已。
御西城能够满足他们的需求,他们就会对御西城充满期待。在茶余饭后,在入睡之前,在流血流汗却换不来足够报酬的时候,在心里默默地想一些奇怪的想法。
——虽然自己没有出生在那里,但如果,这里也是他们说了算就好了。
云阳领主身边不乏出谋划策的家臣,但等到他们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四月十八日。
宣战布告发出一周后,愤怒的云阳领主亲自带兵,直指御西城的势力范围。
13.募兵潮
在云阳的一系列动作之后,御西城反而彻底安静了下来。
事实上,年前的各种募兵、爆炸实验、军事演习,以及各种各样的豪华马车三番五次地出入城门,已经让很多嗅觉敏锐的民众意识到了可能会有大事发生。不过当时只是一些民间的传闻而已,大家在茶余饭后聊一聊,谈论说这次的对手不知道会是谁。
上次抓了云阳世子利义,勒索来了几座城池和大量财富,民众的生活水平有了进一步提高,相当于人人都吃到了打胜仗带来的红利。很多人私下里讨论,觉得如果这次又是和云阳世子打,能把他再活着抓过来一次就好了。
现在结果出来了,打跑了儿子,这回换当爹的亲自上阵了。
和云阳打,说实话很多御西城的民众都没什么信心。但这个结果出来,大部分的民众也没什么怨言。很多人开始分析打云阳到底需要一些什么,究竟胜算几何;居住在城中的那些勇者公会和恶人谷的成员,有些跟云阳领地有些仇隙,此刻也主动联系到了一些御西城的军方高层,打算参军充当前锋。
无论怎么样,现在在御西城,就连街上跑的小孩子都知道要打仗了。
城主府依然很安静,正常的人员进出,正常的作息时间,没有一点慌乱的感觉。慢慢地,御西城民众的紧张感也在慢慢消散。毕竟这两年里,他们见过了昭辰南下,见过了云阳东来,见过了魔族入侵,见过了太多太多的大风大浪,但御西城不但没有倒下,反而过的越来越好,哪怕一部分有心人开始散播恐慌性的传言,民众也并不会被轻易煽动了。
这两年的时间,起初有很多人私下里讨厌这位新来的城主。认为他是个不受云阳领主喜欢的孩子,没有强硬的后台支撑,根本没办法给这贫困的世道带来什么改变。
但慢慢地,利德不声不响地做了很多事情。在河月的宣传下,民众的心里也都念着利德的种种好处。虽然外界传言御西城的改变都是河月方十三她们实现的,但河月、方十三这些人不也是利德力排众议接过来的吗?
这期间,云阳没有给过御西城一分一厘的帮助。
反而是御西城和昭辰对线的时候,云阳领主同利德断绝了父子关系,在背后狠狠地捅了他一刀。魔族入侵的时候,云阳世子更是不顾民族大义,率军偷袭御西城的后方战场,让御西城不得不陷入到双线作战的危局。
百姓们记得城主亲自涉险参与到对魔族的战争,记得那一身白衣的内政首辅独立城头与百姓共存亡,记得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声嘶力竭彻夜无眠地指挥着军队。记得战败后那刻满了无数人名的纪念碑,记得上面溅着的血,记得利德曾说要让所有的敌人都付出代价——
云阳很难打,所有人都知道。
但是战争宣布的那一天,募兵所突然爆满,无数的人在外面有条不紊地排成了长队。
里面不乏有妇女、老人和孩童。
他们并不吵闹,只是勉力挺直腰杆站在那里,等着报名。每个人都说自己能派上用场,妇女们说自己可以去烧饭,老人觉得自己还老当益壮,孩子们则说自己比少羽营那些少年郎们小不了多少,进去总归是能做到一些事情的。
“孩子,你看,我这一把老骨头,估计也活不了多久啦。在福利院大家都照顾我,饭很好吃,歌也好听,每天晒晒太阳,一天就过去了。但我这心里愧疚得很啊……老伴儿她死的早,孩子们也都不知道哪去啦,剩下我一个,话都说不利索,却还在让你们为我操心。听他们说要打仗了,我寻思着,我去前面挡着,他们要杀我们的娃娃,就得先杀我。我帮他们挡着啊,挡着,他们就能多活下来一个。他们和我不一样,还有很多年可以活……”
“我看你们那些炊事兵,好多也是男人。天天在家不做饭,跑到外头去做饭?真出息了。以后你们那儿,做饭的事情我们包圆了,把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从厨房调出去!让他们去前线打仗!”
“大哥哥,你给评评理,军校那些人去得,我去不得?大人就是喜欢偏心眼!我跟你说,我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别看我小,我去年已经能下到田地里干活了,浑身上下数不清的力气。真的!好多大人掰手腕都掰不过我的!”
……
……
……
募兵所的负责人苦口婆心地讲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把大部分想要参军的民众劝了回去。
战争和一般百姓想象中的其实是有很大差别的。比如人肉沙包的数量如果不能大于某个值,那么除了破坏自己的阵型外毫无用处,御西城也不会做这种不人道的事情。再比如许多人觉得炊事兵就应该由妇女来担任,但炒菜都是大锅菜,完全就是个体力活,力气不够根本坚持不住,炒几下就累了。
至于那些孩子们……哪怕是以青少年为主的少羽营,也一定是经受过专业训练、严格挑选,且年龄高于十六岁才能进。一般的小孩子想进少羽营,少说得先去军校待个一两年,还得成绩优异才有希望被破格提拔进去。
利德曾经跟河月说过,民心是世界上最难能可贵的东西。
民众需要觉醒,需要做事,需要充分发挥自己的智慧,为这个国家、这个种族做出自己的贡献。但如果某个集团,事到临头需要手无寸铁的民众上前线去战斗,那就是整个管理层的失败。
募兵所的人不忍心拒绝民众的好意,所以不忍心告知前来参军的人他们现在帮不上什么忙。这些工作人员只能费尽口舌地跟他们讲,方十三已经亲自坐镇前线了,城主大人很快也会前去慰问,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同时,一些确实有资质的人,会被吸纳到军队当中。但也并不会直接投入战场,而是会成为储备军,在相对安稳的后方进行训练。
军方这种从容不迫地态度倒是给了御西城的民众极大的信心。
用不着他们上战场,意味着军方认为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到那么糟糕的时候。这也意味着在御西城上层眼中,云阳的攻势虽然危急,但远远没到背水一战的程度。
但这小小的十四座城……真的能跟偌大的云阳碰上一碰吗?
14.人心似水,民动如烟
御西、镇魔、铁壁、烈阳、天启、铆钉、风烟、连波、南燕、楼兰、占天、稷陵、松光、下心,这是利德手上拥有的全部城池。
这其中,经营最久的自然是御西城,已经经历了若干次扩建,城墙巍峨坚固,整座城的构造也分成了内城和外城。城里的一些重要的地区被重点保护了起来,哪怕战事危急,转为巷战,像北方工业基地、御西学府这些地方也能尽可能多坚持一段时间。
镇魔、铁壁、烈阳、天启、铆钉,这五座城是利德从兄长利义那里夺过来的,共同组成了一个相对独立完整的护城阵。特别是铆钉城有天险加护,如同函谷关一样扼住西行的道路,万一前线真的打输了,这里也有一道拱卫御西城的天然屏障,依然有时间留给利德等人重整旗鼓。
最后是风烟、连波、南燕、楼兰、占天、稷陵、松光、下心,这八座城是去年刚刚加入利德麾下,也是这次和云阳作战的主战场。特别是稷陵、松光和下心三座城,需要直面隶属于云阳的黑钢城、铸剑城、高炉城这三座产铁产煤的大城,是这次作战的最前线,也是目前局势最紧张的地方。
“可惜这八座城加入我们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如果时间再长一些的话,现在我们肯定会更有底气,将军大人也不用日夜操劳地排兵布阵了。民心虽然可用,但远没有到为我们效死的地步。他们在云阳治下太久了,很多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想的却是云阳打过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再给他们磕个头,以云阳百姓的身份继续活着便是。”
望东营营长卷柏跟利德介绍情况的时候,并不算特别乐观。
他是那种被逼急了的时候会放手一搏,但平时依然以谨慎为主的类型。即便晋升成了营长,也依然和士兵们一同吃饭一块睡觉,把他们当自己的兄弟看待。眼下兄弟要上前线了,他们拼命保护的这些民众却还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卷柏的兴致自然不高。
利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没办法,大部分的百姓的忍耐力都出奇的高。当年他们在利泽治下能活下去,自然觉得云阳就算打进来也没什么,无非就是被抢走一些财富,无非就是重新跪着讨生活而已。这几座城才加入我们半年,归属感弱些很正常。我们能做的,就是打赢云阳给他们看看,只要赢下来一次,他们自然愿意为我们效死,毕竟谁不愿意过更好的生活呢?”
卷柏郑重地点了点头。
作为流民,他其实很清楚这些底层百姓的想法。利德接管这几座城吃之后,通过以工代赈和低保福利等方式,让大家安稳地度过了这个寒冷的冬天,甚至大部分人手上都积攒了一些闲钱。他们因此念着利德的好,也愿意配合御西城修筑各种防御工事。
但其实在他们心里,他们从来没有把手里这些钱真正看做自己的东西。被剥削惯了的人,要么花钱大手大脚,不留一点闲钱;要么花钱极端小心谨慎,把所有的家产都小心地藏起来,祈祷不要被别人找到。
这些民众基本来说属于后者。钱虽然拿在手里,但总觉得有一天还要被抢走,所以根本不敢对未来有什么期待,自然也就没有太多的归属感可言。
卷柏手下的士兵倒是士气正旺,他们可都是当年在云阳那里被剥削到过不下去的人,如今要打云阳了,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望东营这个名字当初就是为了攻略云阳起的,望东望东,御西城的东边自然就是云阳了。
卢格手底下的人则一如既往地沉稳。第二营玄甲营可是精锐中的精锐,是当前的永天国数量非常少的重甲步卒,里面大部分都是一路征战下来的老兵,他们相当于是御西城的定海神针,只要驻扎在那里就会让自己人安心,给敌人带来威慑。
“我的刀法,比以前又精进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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