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好。我先和新人聊，等干股分红的事情有一套具体的方案了，再跟你说。”
利德点了点头。
随后，格里法目视着利德搬了张椅子，往领主府的院子里一趟，开始晒太阳了。
11.谴责信
关于利德是一个怎样的人，格里法不知道，其他被升入凌云城的人也不知道。
他们经常看到利德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领主府里逛来逛去，就算走到城里也是差不多的懒散。利德有的时候是扶着墙打哈欠，有的时候是在酒楼里对几道招牌菜品评一番，有的时候是研究别处商人卖来的稀奇玩意儿，看上去完全没有好好工作的想法。
但他有的时候也是另一副模样。
法场监斩，无数人跪地求情，裹挟着民意希望他法外开恩，利德眉头都不皱一下，杀的菜市场人头滚滚。有人送来史书，在最后一页上写着他杀父弑兄的大罪，那本书转头就到了领主府的厕所。前来阿谀奉承和赠送美姬的大人物来了一批又一批，能见到利德的少之又少，但利德有的时候却又会在书房里跟新来的贤才彻夜交谈，只为了敲定将来的方向。
相处得久了，没人当他是一个纨绔领主，却也没人能看懂他到底是什么品性。
不过像格里法这些新来的人，也并不会探究利德真正的样子，毕竟他们的直属上司不是这位猜不透的领主大人，而是那位说话做事都极有条理的内政首辅。河月的存在极大程度的避免了他们与利德的摩擦，而且河月的性格是很好猜的：他始终都以百姓的生活富足作为奋斗目标。所以各个领域的人才，只要能创造收益，又不妨碍别人创造收益，河月都会包容地接受。
格里法提出的东西，在经过了河月和利德的修订之后，很快就在云阳推行下去。
具体有很多，比如在凌云城和御西城开设证券交易所，在与御西城走得近的圈子里率先开始推行干股分红制度等等。在交谈之后，格里法放弃了把自己提出的制度直接推行到云阳各地的想法，转而从御西城发迹的地方开始入手。那里社会风气开放，民众对新事物的接受度高，而且那里的贵族和百姓都更信服利德集团的统治，愿意拿出钱来投资建设。
而格里法本人也出任财政部部长，算是利德又做的一次破格提拔。
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格里法本人太具备代表性了，出身贫苦人家，且具备足够的才华。这算是一个信号，有了这个先例，御西城的科举制度才能真正深入人心，让云阳的百姓在工作劳动之余多思考一些事情，等待着下一次的机会。
与其苦口婆心地跟他们科普教育和科举，倒不如直接把一个活生生的案例摆在他们眼前。
脑子活泛、有新想法、对云阳有帮助的人就是可以一步登天，这对于民众来说才是真正行之有效的刺激。至于这种任命会不会过于儿戏……反正目前经济权大部分还是在河月那里，之后再慢慢放给格里法就行。财政部部长目前来说更多的是象征意义，能不能变成实权部门得看格里法今后的表现了。
傍晚的时候，利德一边吃着新烤的羊角包，一边跟河月吐槽：
“今天下午又接了三个奏本，都是希望我们把主城改回御西城去。”
云阳初定的时候，曾经因为主城要设定在凌云城还是御西城，有过一番争执。御西城出身的官员大半是对御西城有感情的，但利德还是力排众议把主城设在了凌云城。原因很简单，御西城作为一个关键城池没问题，但是作为主城来说太偏了，云阳东边的地方官要横穿整个云阳才能去到御西城，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时代完全没有必要。
不过凌云城作为主城也有很多问题，就是御西城的一些产业必须要往这边搬迁，很多在御西城已经定居了的人就不太愿意，所以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有很多人劝利德搬回御西城。
“有人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乍看之下似乎也有些道理。不过我们终究不能只埋头发展，还是要去争这天下的。到时候所有人都坐在最西边遥控指挥，累不累啊。”
利德吐槽了一句，把一个羊角包塞给了河月，继续说道：
“另外今天传来消息，魔法社终于有些进展了。靠着大规模分发魔法的入门教材，从领地里初步筛选出了几十个具备魔法才能的孩子，全部都交给了菲丽塔去带。除此之外，还有上百人虽然不具备魔法才能，但对魔法研究很有兴趣，这些人组成了魔法社的初步班底……虽然混进来不少投资倒把的。”
河月咽下了嘴里的面包，问道：
“其他领地是什么反应？”
利德想了想，回答道：
“没什么反应。一部分领地也试图效仿我们的做法，不过他们不管是印刷术还是宣传体制都落后我们，想要像我们这样调动起领地内全部民众的魔法兴趣，少说得一两年以上。反倒是前不久我收到了一封谴责信，谴责我一次性透支了整个领地的魔法未来，将那么多魔法天才投入到战场当中，无异于饮鸩止渴……落款的人名是斯卡蒂。”
河月想了想，虚握拳头在自己脑袋上敲了敲，说道：
“永天国唯一公认的十重魔法师？被她盯上的话，说不定会引出些新的麻烦。”
利德打了个哈欠：
“关我啥事，我这最多叫扶植民间技术转正、以官方力量保护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梅林看了都说好，她一个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魔法师凑什么热闹。再说了，就算她看不惯，最多也就是与我们御西城划开界限老死不相往来，难道还能亲自找上门来不成。”
河月想了想，倒也点头承认。
斯卡蒂与听潮先生一样，都属于暂住在某个领地，但和领地内的人牵扯不深，想走就走的那一类。与当初居住在王都的青云、身处于灵武的嘉尔伯德不同，不会为哪个领地拼上性命，自然也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过分得罪哪个领地。
斯卡蒂对云阳这边应该没有明显的恶意，更何况就算有又能如何呢？
因为深渊教会的关系，传统神殿发来的谴责信加起来都有小山那么高了，你看利德他改了吗？
12.被拥抱的人
盛夏一过，天气就有些转凉了。
菲丽塔想给利德织一条围巾，不过最近她没什么时间。白天要教授学生们各种各样的魔法知识，晚上回到领主府里也要好好地备课。平心而论，菲丽塔并不是一个好的老师，她以前仅仅教过亚玛和亚倩两个徒弟，而这两个徒弟也很让她省心。现在突然要她一口气带这么多懵懂的魔法学徒，菲丽塔感到非常吃力。
原因很简单，因为菲丽塔本人是魔法上的天才，是不用别人教也可以自学成才的魔法师。聪明人是不适合教别人的，因为她们根本就不明白对方到底是哪里不懂，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东西还要分出来一些重点难点。
但是利德跟她说，让她带一下这些新来的人。
整个云阳领地里也确实只有她能够做到这件事。
所以菲丽塔就算晚上不睡觉也要把教案写好，然后第二天一丝不苟地解答所有的问题。整个班几十个人都知道菲丽塔老师是一个很高冷的人，平时很少讲话，眼神也很可怕。如果课堂上有人打闹的话，一身黑色法袍的菲丽塔就会用那双金色的眼瞳冷冷地盯着在场的人，直到把他们盯得背后发凉才停下。
本来认定自己是天选之子而骄傲兴奋的孩子们，在菲丽塔面前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但是菲丽塔很苦恼，因为她一直没有时间给利德织围巾。孩子们取得成长她固然很开心，但她最想做的还是给利德织一条围巾。当然，她总觉得自己会织的很丑，所以利德肯定会不喜欢，甚至会当着她的面把围巾扔到垃圾桶里……
这么一想，菲丽塔就更兴奋了。
正在询问菲丽塔老师问题的孩子们大概永远都不会想到，菲丽塔面无表情地解答着他们的提问，脑子里却是自己被自己织的围巾五花大绑的场景。特别是长期以来的睡眠不足，让菲丽塔常常出现一些让人心动的幻觉。
有一天菲丽塔正呆在魔法社中，跟想要研究魔法的人讲述一些基本原理，利德突然推门走了进来。菲丽塔愣了一下，就看见利德从她手里接过了教案，对她说道：
“我突然想到，魔法学堂那些孩子们差不多需要一个探亲假了。你也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放你几天假回家好好睡一觉，今天的课程我帮你上。”
因为有外人在，菲丽塔只是朝利德鞠了一躬，就快步走回去了。
她很清楚自己应该像利德说的那样睡一会儿，但这个时候的菲丽塔反而不困了。因为这个假期，她真的已经盼望太久了，一想到能够把送给利德的围巾织好，菲丽塔的困意就一扫而空。
这么宝贵的时间，她是不舍得睡的，一回到领主府就翻箱倒柜地把所有的毛线球找出来。
线团在地上滚来滚去，菲丽塔伏在地上用口衔起线团，轻轻放在床上，这是她演练过许多次的游戏，不过利德从来没有跟她玩过。
过去织了一点的围巾因为反复观看变得有些皱皱巴巴，乍一看就像是洗手间的桌子上摆放的破抹布。菲丽塔不由地有些气馁，她是见过阿莱雅织围巾的，来御西城的第一个冬天就是阿莱雅给利德织的围巾，利德一直戴在身上。
当然，她私下里偷偷问过阿莱雅有什么技巧，不过阿莱雅常年练剑，手是很巧的，她传授的技巧菲丽塔用不了。菲丽塔当然也能够通过自己擅长的魔法来编制围巾，但她总觉得那样就没意义了。
今天晚上，菲丽塔点着蜡烛，用完了一小团毛线。
第二天早上她实在忍不住坐在椅子上睡了一会儿，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感觉肩膀和后背都有些酸痛。当然，她的肩膀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自从身体发育起来之后，这种酸痛常年伴随着她，菲丽塔已经慢慢习惯了。
今天白天，菲丽塔又织了一天的围巾，这条围巾终于从破抹布，升级成了长一点的破抹布。
这是一个说起来有些耻辱的巨大突破。
单调重复的工作，菲丽塔却做得很开心。在御西城也好，在凌云城也好，菲丽塔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样子。她的活动范围就这么大，也许是以前和人打交道的时候留下了些许的阴影，如今的菲丽塔越来越像象牙塔里的优等生了。魔法学习的速度越来越快，不管是蛇瞳交给她的传承，还是梅林送给她的秘籍，菲丽塔都已经开始逐渐掌握。但她越来越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人前总是那一副冰冰冷冷的样子，只有跟利德独处的时候才会开心起来。
被抱在怀里会觉得自己不配，被强行抱在怀里又会觉得开心。这种性格越发极端的时候，利德时常会在来她这里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因为谁也不知道菲丽塔独处的时候会做些什么。但菲丽塔也不在意利德的小心提防，她对利德的态度和其他人是不同的：对菲丽塔来说，不管利德怎么对待她，她都会同样觉得开心，被夸奖了开心，被呵斥了也开心，甚至现在进化到了被放置play都会在内心脑补出很多戏码，然后继续变得开心。
织到晚上的菲丽塔又一次睡了过去，结果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人抱了起来。
菲丽塔睁开眼睛，就看见利德以公主抱的姿势把她丢到床上，然后拿起她织的那个东西，细心打量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
“苦了你了。是魔法社经费不足了吗，抹布都得自己织。”
菲丽塔从一旁拿起了被子，啪叽一声蒙住了脑袋。
然后就听见利德笑着补了一句：
“不过这抹布太长了，用来擦桌子可惜，留着给我当围巾吧。”
菲丽塔又拿开被子，偷偷瞄了一眼把自己的围巾围在脖子上的利德。她有点羞愧，因为她觉得利德好像在拿着根绳子上吊。不过利德却不在意，伸手帮她扫了扫眼前的头发，然后摸了一下她白皙的手臂，说道：
“身上怎么这么冷，下次不准再坐在桌前睡觉了。再让我抓住一次，我就……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置你比较好，感觉现在不管做点什么都能给你激励了。这几天我过来亲自监督你的作息，现在给我乖乖睡觉！”
利德吹了蜡烛，随后抱着菲丽塔软软的身子躺到了床上。
他抱得很用力，菲丽塔完全挣脱不开，但这种被拘束的感觉对她来说似乎也是一种别样的快乐。
菲丽塔努力地凑到利德身前，轻轻舔了舔他的脖颈，然后把头埋在利德胸口睡了过去。
13.研究所扩充中
一个星期后，戴着一条奇怪围巾的利德迎来了自己盼望已久的研究所所长，战魅。
战魅依旧是一身清凉的打扮，只穿了束胸、热裤和皮靴，这次连背后的大红色斗篷都没穿来。一身浅褐色的肌肤在阳光下反射着光亮，银白色的侧马尾在风中招展。战魅没有携带往日经常带在身上的战斧，平时那凌厉的气势消散了几分，看上去更加平易近人了一些。
让利德没想到的是，战魅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来了三个看上去就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的家伙，有一身白衣戴着眼罩的少女，有背着一个巨大黑箱子的男性，还有一个一只眼睛佩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头。
“介绍一下，我从灵武带来的朋友。他们对于御西城的技术都有兴趣，打算过来一同研究。三个人都把家属带来了，既然到了这边，就不会再走了。”
战魅怕利德有所怀疑，特地多介绍了一下。
她的身份其实是有些敏感的，利德把她接到云阳来，其实算是一个善意的信号。不然战魅自己是不可能提出要来云阳的，别说灵武领主不会放人，云阳这边估计也不会相信她是真心过来投靠，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她是来窃取机密的。
利德看了一眼在场的三个人，笑着说道：
“研究所里包罗万象，科学的大门才刚刚敞开。很多东西偷是偷不走的，我们在御西城花了整整两年才勉强建立起来的体系，并不是怕别人窃走其中的一两项成果。现在想当兵最好的选择是灵武，想经商最好的选择是云海，想当贵族最好的地方是南楚，想从政最好的地方是西秦……但想静下心来做点研究、探究世界的本源，全天下最适合的地方就是我们云阳了。”
战魅也露出一个笑容，回答道：
“我知道！从你送过来的钢铁就能看出来了，那是领先于时代的冶炼技术。灵武领主曾经找了许多能工巧匠试着仿造，但无一例外全部都失败了。你们能这么快就在冶炼行业取得成果，我猜测你们背后一定是有理论支撑的。光靠瞎猫碰上死耗子，这得碰到什么时候呀。”
战魅回过身，向利德依次介绍了身后的三个人：
“戴眼罩的姑娘是夏安，灵武有名的私人工坊【七月坊】的学徒，原来是公认的七月坊继承人，不过听说这边有更先进的技术，就抛了前程赶过来了。”
“背箱子的男人是千机，在灵武有着【巧手千机】的美称。最擅长做精细活，曾经帮很多有钱人设计过陵墓的机关，有时也会帮隐卫做一些刺杀用的暗器。”
“戴眼镜的老爷子是白骆，鉴宝师。他对于研究没有很强的兴趣，但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很清楚一项研究成果要怎么发挥出最大的商业价值——”
战魅说着，大拇指指了一下自己，补充道：
“最后就是我了！曾经的月卫副将军战魅，现任云阳研究所所长，过来报道了！”
利德大方地跟她握了握手，然后对在场的人说道：
“今晚有你们的欢迎会。不过大家都是想搞研究，或是想靠研究来发一笔横财的。既然现在有时间，我先带你们去一趟我们的研究所，让你们看一下以后工作的地方。”
战魅双手抱在胸前，爽朗地说道：
“快点快点，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研究所是刚刚搬到凌云城来的，但楼已经建好了。作为凌云城目前最高的建筑群之一，研究所的周围却异常安静。这得益于之前凌云城曾被付之一炬，利德正好借此重新规划了城市建设，研究所离闹市区很远，是一个很适合静下心钻研学问的地方。
刚刚进入研究所的大院，走在最后面的夏安就愣了一下。这里比七月坊那样赫赫有名的大型工坊还要大上十几倍，从占地面积就能看出利德对研究所的重视程度。里面的建筑也是分门别类，各个学科的楼分得很仔细。例如魔族研究部的占地面积就会大一些，里面圈养着一些魔族的幼崽，一些戴口罩的研究人员正在不停忙碌。
化学研究部那边的气味要浓郁一些，他们当中最出名的研究小组应该是最近风头鼎盛的黑血组，用利德买回来的魔鬼之血开发出了燃烧弹，帮助方十三打赢了下心城那一战。之前他们也自研出了火药，做过许多次试爆，目前这块研究并没有被丢下。
物理研究部最近新增的人数也不少，从利德最早提供的内燃机，到工业化生产设计，再到新式建筑，再到全新的交通工具，他们的研究领域非常广泛。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个研究部门，林林总总一派繁荣的景象，活跃在这里的研究人员初步估计已经超过了六百人。在看了一圈之后，夏安选择去探究化学知识，千机则进了物理研究部。白骆没有选择去做研究，而是跟战魅一起从事管理工作，为研究所创造更大的利益。
“怎么样，有什么感想吗？”
独处的时候，利德笑着问了一句。
战魅挠了挠头，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首先肯定是很厉害。整个永天国，没有一个领地对新技术的重视程度超过你们，这里确实是个适合做研究的地方。不过管理起来也不容易，我打算先花两个礼拜，把每个学科基础的东西学懂，之后再正式上任。不然我这个研究所所长一问三不知，大概就是最大的笑话啦。”
利德点了点头，对战魅说道：
“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很多东西一点就通的。不过，我其实对于研究所今后的发展是有一些想法的，回来跟你交代一下。今天你也算长途跋涉过来，先休息一下，明天我会拉魔法社的负责人菲丽塔过来，跟你们两个人好好聊聊。”
战魅向利德微微鞠了一下躬，随后转头看向这片与世隔绝的地方。
研究所内人员往来并不频繁，在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在安心做事。这里让战魅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在北境藏书阁的时光，不用去考虑太多复杂的东西，能够专心做自己喜欢的研究。
阳光洒满研究所的大楼，这种氛围让久经沙场的她难得地放松下来。
14.合则死，分则生
第二天中午，利德带着菲丽塔跟战魅、白骆一起吃了顿饭。
用餐地点设在珍味楼，这家店的老板沙烟得知利德把凌云城作为主城之后，第一时间在这里的黄金地段盖起了酒楼，甚至还打出了什么“千年老字号”的招牌。有一次利德问他哪来的千年，沙烟挠了挠头说历史肯定是没有的，这是在展望未来，期盼自己这酒楼能一代代传承下去，少说先开个一千年。
利德照顾了他们家几次生意之后，这里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凌云城达官贵人们用餐的首选之地，生意非常红火。不过沙烟也很懂，楼顶最上面那包厢永远是给利德留着的，专门用来让利德招待比较尊贵的客人。
当着战魅和白骆的面，菲丽塔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高冷的模样。
战魅是个很豪放的北方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是少不了的。白骆看上去则是个有风度的老头，虽然身体已经老了，但无论是神态还是心态看起来都非常年轻。他一边吃菜一边跟利德聊起自己的过去，年轻时的他也曾从南走到北、从白走到黑，只要在道上混，谁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句骆爷。
让利德没想到的是，白骆是云海人。算下来跟白凰是沾点亲带点故的，不过他这一系是旁支，在云海的地位并不高，其本人也完全没有利用这点人脉的想法。聊起云海的时候，白骆毫不遮掩地说道：
“这件事出我之口，入您之耳，还望您能跟白凰保密。年轻时我做了些冲动的事情，为了一个姑娘跟上上代云海领主翻了脸，在生意场上算计了一把自己的家族，到现在还在黑名单上。当时的手段如今提起，多少有些不光彩，我就不亲口说了。您若是感兴趣，在道上随便打听一句白骆，自然能明白。”
又聊了一段时间，利德放下筷子，平稳地说道：
“这次叫你们一起来吃饭，还有一些事要交代给你们。关于研究所背负的使命，关于魔法社的未来，之后河月也会给你们讲，我在那之前先说几句，算是提前给你们打个预防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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