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没事的,少爷。一点小伤而已,很快就好了。”
我煞有介事地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发现确实不算太严重,于是说道:
“都受伤了,还跟我一起睡,不怕我晚上翻身压到你的伤口?”
阿莱雅轻轻笑了起来,说道:
“不知道刺客去了哪里……我的话,只有在少爷身边才能安心。”
我知道,她说的“安心”,不是因为我能保护她,也不是因为她能保护我。仅仅是因为如果刺客真的对我下手的话,她能够最后拼尽全力去保护我,能够为我尽忠,能够死在我前面,拿命给我创造一个逃跑的机会而已。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起床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
“受伤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帮你做早饭,今天早上熬瘦肉粥,正好我也好久没喝了。”
阿莱雅侧过头,望着我,忽然轻声问道:
“少爷,有什么很快就能变强的办法么?不论什么样的代价……都没有关系。”
25.一粥一饭
“快速变强啊。”
我挠了挠头,说道:
“没有那种办法。”
其实是有的。但任何东西都有代价,别人画了几年、几十年艰难地攀登,你直接坐上缆车去了山顶,代价就是你要掏缆车的钱。而且到山顶之后,你会发现那些靠着自己的双脚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人,在心智和身体上都已经变得更加强壮,这就是走捷径的代价。
在剑道上,旁门左道并不是不能走,但大部分都伴随着惨烈的代价。
我可不愿意阿莱雅真的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于是安慰她说道: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跟我说说如何?”
阿莱雅将昨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只不过站在她的角度,刺客的一举一动明显要更为诡异,我的视角是旁观,她的视角则是那种“拼尽全力仍然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摸到”的绝望。
阿莱雅讲完之后,脸上第一次流露出少许的心灰意冷。
她已经坐起身,靠在床头。眉毛耸拉着,唇紧紧抿在一起,两只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单,低下头不敢看我,只是说道:
“少爷。是阿莱雅没用。明明这些年少爷那么耐心的教我,却还是只能到现在的水平……”
我爱惜地抱着她,拍拍她的后背,说道:
“没事啊。要说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你。别的小朋友都是吃高钙片长大的,只有你从小就跟我吃苦。每天晚上我都痛骂自己真不是人,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让我把人家胸都给饿扁了。”
阿莱雅身子一颤,脸上的神情瞬间从灰心丧气转变成面无表情。
来了!阿莱雅招牌的面无表情。
用来掩饰愤怒、不满、无奈、悲伤等一切情绪的面无表情,万能的面无表情!
我笑着转移话题,坐在阿莱雅面前,拉过她的手,说道:
“不过听你这么描述,刺客应该是被你和赫吉联手打出了内伤,不得不撤退了。”
阿莱雅惊讶地抬起头,问道:
“真的吗?”
我点了点头,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语气说道:
“当然是真的了。你想啊,她本来敲昏了你们三人,完全来得及烧掉粮草再走,为什么就一声不吭地直接走了?说明她也已经是强弩之末,知道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万一有人来了就走不了了,所以不得不匆忙撤退。这说明你们两人联手,绝对是把她打成了重伤,只是她强撑着不肯表现出来而已。”
阿莱雅眉间舒展,脸上露出了些许欢喜的神色,轻声道:
“那也就是说,下一次那个刺客再来,我如果能变得更强,也许可以有机会击败她?”
我鼓励道:
“当然有机会了。”
阿莱雅轻轻松了一口气,掀开被子,说道:
“那,我要抓紧时间训练才行。”
我赶忙把她推了回去,强行把她裹到了被子里,说道:
“不差这一会儿,再休息一下吧。我先去把早饭做好。”
我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正好见到白凰和赫吉正在餐厅吃饭。白凰打着哈欠,见到我之后,愤愤不平地说道:
“呵!好小子,姑奶奶在夜里出生入死,你倒好,说溜就溜了!这也太不仗义了吧!”
我陪着笑脸说道:
“是是是,这次全仰仗凰姐姐帮忙。我已经从阿莱雅那里听说了,要不是您调度有方,粮草怕是真的要给烧没了。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御西城的人民英雄,今天我就去粮仓门口给您拉个横幅,为您歌功颂德。”
白凰不经夸,一夸两句马上鼻子翘到天上,神气地说道:
“哼哼!知道就好。不过也没那么夸张啦,倒是你,现在打算干什么去啊?”
我指了指厨房:
“做早饭。”
白凰向我招了招手,说道:
“先不急。昨天晚上姑奶奶一时大意,让那个刺客跑了,我们最好商量一下以后的对策。”
我在白凰身旁坐下,把忽悠阿莱雅的那一套道理又拿出来忽悠了一遍白凰和赫吉。白凰倒是很轻易地就相信了,不如说她很满意这样的结果。靠着英明的白凰大人的指挥调度,御西城两大剑客赫吉与阿莱雅联手重创了外来的刺客,这样的剧本每个人都喜闻乐见。但赫吉就没那么好忽悠了,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最后一次出剑,那刺客确实撞入我的剑气当中。但我从她身上实在没有看出重伤的特征……”
只可惜话音未落,白凰双臂抱怀,自信地说道:
“没看出来不代表没有啦。那刺客本身就擅长隐藏自己,自然不会让我们看出来她已经受伤。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解释了吧?”
赫吉思索一会儿,点了点头,也算默认了这个结果。
我松了口气,起身熬粥去了。
出来的时候,我端着两碗瘦肉粥走出来,一碗是阿莱雅的,一碗是我自己的。结果刚出来就遇见了白凰这个强盗。她询问了哪一碗是我的,得到答案后,抛下一句“我尝一口”,然后端起来一口气喝了半碗,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不错嘛!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
我白了她一眼,端着饭继续往卧室走,结果正好看见了揉着眼睛从图书室走出来的菲丽塔。她与我对视了一眼,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于是我回到阿莱雅卧室的时候,托盘里就只剩下一碗粥了。
好在我可以借助给阿莱雅喂粥的机会,自己也偷偷地喝两口。
将一碗粥一勺一勺地吹凉,喂到阿莱雅口中之后,我准备去清洗碗筷。路过餐厅的时候,发现菲丽塔趴在地上,一下一下地舔着碗里的粥。神色陶醉,喘息粗重,两只手还压在身下不知道忙些什么。
……就当没看见吧。
将碗碟洗好,我把手擦干,又回到阿莱雅的卧室。
她已经穿戴完毕,虽然右手仍然缠着绷带,但依旧是平时那般英姿飒爽的模样。
我见她将剑挂在腰间,于是询问道:
“出去练剑?”
阿莱雅点了点头。
我笑着说道:
“今天可以先放一放,你不是想要变强吗?虽然短时间内提高境界的办法我还真的没有,但我可以再教你几手绝活。”
阿莱雅好奇地问道:
“是新的剑技吗?”
我摇了摇头,故意卖了个关子,回答道:
“不是。是别的东西。”
26.不需要无用的仁慈
我带阿莱雅来了城外。
湿冷的空气入肺,昏昏欲睡的头脑一瞬间清醒了许多。
在城外一条小河河边的岩石上坐下,我对阿莱雅讲道:
“不管是什么武道,高境界吊打低境界都是很常见的现象。境界就是一个统一的衡量标准,以剑道来说,大家学的剑法不一样,练得剑技不一样,对剑术的理解也不一样。王都那位大剑豪修的是禅剑,赫吉修的是君子剑,你修的是杀人的剑。那哪种剑法才是最好的?交手之前,谁也没有定论。但修为境界是实打实的,别管你修的是什么剑,境界高一重就是实力高一头,你剑道五重就是打不赢赫吉那个剑道六重。可以说,境界这个东西,就是对你全部本事的一个总的评级。”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
“但是,同境界内谁强谁弱,就是各凭本事了。当初赫吉把自己的实力压制到剑道五重,结果差点被你一剑杀了。说明境界相同的时候,你的实力是要强过他的。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要更强?因为你剑法凌厉,因为你走位飘忽,因为你基础扎实,因为你会的更多,因为教你剑道的我,比教他剑道的那位更强。就这么简单。”
阿莱雅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虽然如果白凰或者河月在场的话一定会吐槽我“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但阿莱雅就不会这么说。
她一直都无条件地相信我的。
我继续说道:
“那么,我想我们可以放平心态。那个刺客很强,比我们想象的要强。所以你单打独斗的情况下,很难战胜她。那么你要做的,就是下次与赫吉联手的时候,尽可能做出更多的贡献。拖住她更长的时间,给赫吉争取更多的机会。不要觉得这样很没用,人想要变强,首先就要正视自己的不足。”
阿莱雅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的,少爷。只是……”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
“如果少爷与白凰小姐同时陷入危险,赫吉应该会先救白凰小姐。”
她说的虽然委婉,但我听的明白。
白凰终归是云海的人,不是御西城的人。
赫吉终归是白凰的侍卫,不是我的侍卫。
我摸了摸阿莱雅的脑袋,笑着说道:
“不要紧的,刺客只有一个人,只要我和白凰不要保持太远的距离,刺客袭击的时候,你们只要联手将她击退即可。不存在保护我还是保护白凰的问题,你们如果能将刺客打跑,我和白凰都会获得安全。”
阿莱雅垂眸,并不反驳,认真地听着。
我说道:
“记得你跟我形容的时候,曾经说那个刺客用暗器打灭了大部分火把,然后在黑暗中潜行,将你们逐个击破。有这回事吧?”
阿莱雅脸色有些发白,回想起昨夜的场景,她似乎仍未从阴影中走出。她两只手捏在一起,呼出一口热气,说道:
“是,少爷。当时一瞬间,周围的光全部都消失了。刺客的身影消失不见,气息也感受不到。白凰小姐最先倒下,赫吉挣扎了一下,还是败在了刺客手下。我一个人站在黑暗中,就好像……要被黑暗吞噬一样。”
我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方十三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阿莱雅愣了一下。
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声音。方十三甚至能从脚步声中听出来来者是谁,因为她看不见,所以对声音更为敏感。你和赫吉都陷入了一种怪圈当中,练剑、追求剑道,这些都不是什么坏事。但就像这次,对面不跟你正面交锋,你那一身剑道就使不出来。我为什么当初要教你杀人的剑法?因为这是最实用的剑法,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同理,今天我教你刺客一道的听声辩位,也是希望你能以此取长补短。并不是让你放弃剑道去学暗杀,而是要你把这些东西化为己用。”
阿莱雅神情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了,少爷。”
我从口袋中找出一方手帕,将阿莱雅的眼睛蒙上。确认她看不见之后,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对阿莱雅说道:
“在石头落地之前,砍成两半。”
阿莱雅点了点头。
我随手把石头甩了出去,阿莱雅一剑如风,挥了个空。她挥剑的方向基本上还是准确的,但很明显只有石头近身的时候才能察觉到,挥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时近时远地丢着石头,就好像打乒乓球的两个人实力差距过大的时候,实力较高的那位刻意地把球交替地打到对方的左半边台和右半边台,看着对方左右跑来跑去一样。
阿莱雅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不断地跑着,几次被地上的岩石绊倒,狼狈地摔倒在地上,本来就没好利索的伤口又开始崩裂流血。阿莱雅强忍着疼痛站起身,又被石头打中脑袋,额角破开一道口子。还有一次我扔在离河边比较近的地方,阿莱雅一脚踩空跌入河水,右臂伤口的血在河中晕开。她被呛得不停咳嗽,眼泪与河水混在一起,一头金发黏在脸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我在旁边看着她爬回岸上。阿莱雅浑身湿透,冷风一吹冻得浑身发抖。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双手拧着衣服上的水。
看她处理的差不多了,我捡起一颗石子,丢了出去,石子落在她的脚边。
阿莱雅身子颤了一下,握紧了手中的剑。
训练继续。
剑道五重的她身体素质还是过得去的,不至于因为这么点运动量就气喘吁吁。但随着石子落空的次数越来越多,阿莱雅紧紧咬着牙,明显是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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