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256章

　　“我会负责向联盟那边讲述事情经过的。”

　　罗德里安知道队友们的想法，在经过了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折磨后，没人想要继续往前了。

　　他们是拿钱办事的佣兵，不是亡命徒，联盟的酬劳很丰厚，但也得有命去拿才行。

　　何况即是罗德里安同通过任务委托和个人权威强行驱动团队向前，一旦再遇到昨天那样的攻击，即便能侥幸逃过第二次，他的威望也会遭受毁灭性打击，对他来说根本没有继续进行委托的必要。

　　艾尔的“仁慈”对一些人来说是虚伪的掩饰，无耻的伪装，但对目睹过，领教过的罗德里安来说，他还是自信在自己部队付出这样大代价的情况下，那位联盟之王不会苛责亏待他们的。

　　但当务之急......

　　是搞清楚这个突然出现的“七盾同盟”“七城要塞”是什么来历？

　　对方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在恶地奋战了数百年？

　　那就太夸张了，几百年，那就意味着他们在伟大圣战之前就已经在这里战斗了！

　　并且挺过了绿皮的大waaaagh、野兽人的围堵，躲过了死灵大法师掀起的亡灵狂潮，在这个荒芜之地，和一群邪教徒、野兽、好战的绿皮僵持数百年？

　　这是什么样的一群......

　　怪物啊？

第一一八章：精灵，克劳德

　　罗德里安没有等太久，毕竟他是这支佣兵团的团长，他醒了以后很快，让他十分好奇的援军，七盾同盟的人就主动过来和他见面了。

　　他的队友领着三名七盾同盟的人来到了罗德里安休息的帐篷中。

　　“波特，比尔斯。”来的两人都是罗德里安在玛丽恩堡就在一起的老队友，看到熟悉的面孔，知道他们没事，他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比尔斯走上前来检查了番罗德里安的状况，庆幸道：“女神保佑，你终于醒了，我们再没有一个像现在这样需要你的时候。”

　　“我承诺过塔玛菈，会把她的父亲原原本本的送回她身边，我不会食言的。”罗德里安苦笑一声，短暂的寒暄过后他就把注意力放到了跟在两个战友身后的人上。

　　两男一女。

　　一个男人很帅气，一头灿烂的金发，脸蛋十分青涩，倒像是刚成年的大男孩，另一个男人则显得有些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阴沉。

　　都是全副武装的打扮，其中一人的胸甲上还残留着一抹血红，似乎刚经过一场战斗。

　　罗德里安作为一个战士，对这些十分敏感，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到其上，好在是个男人，倒也不用担心引起误会。

　　“刚刚遇到了一群地底野兽，不是什么大麻烦，已经解决了。”那名胸甲带血的男子似是知晓罗德里安心中所想，便出言解释道，倒是向他展现出了善意。

　　另外一男一女则显得冷淡的多，进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说话，等到那名男子开口之后，其中的女性才缓缓开口道：“听他们说，你是他们的头？”

　　“我是他们的团长。”罗德里安说，这个问话的女人，有着一双很明显的尖耳朵。

　　一个女精灵，出现在恶地这种地方......不管怎么说，背后牵扯的事大概会很麻烦，罗德里安心里有些紧张。

　　“一些事他们已经告诉过你了吧？我是七城要塞的指挥官，现在你们的人在和我们一起前往要塞寻求庇护......这些你应该已经知道。”

　　“现在，我需要代表要塞向你确定一件事：你们来黑暗之地的目的是什么？”女精灵问。

　　艾尔当然不会把真实的任务告诉这些雇佣军，那样也没什么意义，所以老兵佣兵团接到的委托明面上是“寻找一个失落的遗迹，同时探索沿途道路，确定是否可以用于进攻绿皮”。

　　私下里凯尔萨斯按艾尔的意思和罗德里安见面，倒是提醒了后者，这个任务“沿途一切都是未知的，并且不管是道路还是目标都可能十分凶险，希望你们做好准备”。

　　“我的同伴没有和你说过吗？”罗德里安反问，同时目光微不可查的在波特、比尔斯两人的脸上扫过。

　　作为多年老战友，他们之间有这默契，纷纷给出了明确的暗示。

　　“他们坚持要你醒来才能做主。”

　　女精灵脸上露出了一丝愠色，似乎对此不满。

　　最早说话的那名男人见缝插针进来，道：“黑暗之地是个生者远离的地方，你们冒然深入，一定有着很重要的任务———我们既然出手帮了你们已经展现出了善意，但我们需要确定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毕竟在这种地方，信任是需要代价的，我们已经表现出了诚意，现在到你们了。”

　　男人没有说如果罗德里安等人的目的和他们冲突怎么办，但他们确实说的没错。

　　“七盾”已经展现出了他们的善意，否则他们完全可以在峡谷中见死不救，坐视老兵佣兵团被兽群撕碎。

　　多年佣兵，罗德里安深知这点：

　　要谈佣金，至少也得先向雇主展现出足够的实力。

　　对方说的没错，他们的诚意已经给了，现在到罗德里安了。

　　“我们受联盟之王的委托，前来恶地尝试探索一条可靠的道路，寻找向东进攻无尽山脉绿皮的可能，同时寻找几处遗迹。”他把自己一行人的委托调转了顺序，次要的进攻绿皮变成主要的，同时模糊了一下大致的目标，一处说成几处。

　　“你们的国王太天真了，黑暗之地从来只有无穷无尽的威胁，从来没有‘可靠’一说。”那名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忽然开口道，语气中有些嘲讽，但罗德里安并没有反驳他的后半句，而是点点头道：“我确实已经见识过这里的险恶了”。

　　倒是之前那名带血男子对罗德里安谈话中透露的信息产生了几分好奇，问到：“什么联盟？你们不是帝国人吗？我看到你们的队伍中还有很多南方人。”

　　“额，是的，我是瑞克人，但我的同伴来自世界各地，斯蒂芬妮，基斯里夫；波特，曼纳恩尼亚；比尔斯，边境亲王领......”

　　“至于队伍中的南方人，主要是因为近几年我们兵团一直在南方活动，联盟......你们难道对外界真的一点了解都没有吗？”罗德里安解答着对方的问题，但确实忍不住同样产生了几分好奇。

　　对方表现得像是真的对近段时间以来的外界一无所知的模样，要是艾尔在这里高低会吟唱一句：“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结合之前斯蒂芬妮所说，要么这些人在演戏，试图欺骗他们，要么就是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

　　已经在恶地坚守了数百年？与世隔绝？！

　　不过罗德里安想不通七盾的人在这点上隐瞒有什么意义，如果他们有意欺骗七盾的人话，反而可以抓着对方摆出来这个“对外界不了解”的情况大占便宜。

　　面对罗德里安的反问，男人轻轻一笑，“我24岁了，除了你们，从出生到现在只见过两次从外面来的人，一次是我的母亲，她是提利尔人，也是一个佣兵，跟随队伍进入恶地遇到食尸鬼，侥幸遇到了我父亲所在的队伍被救了回来。”

　　“第二次是十九岁的时候，有一个外面来的人被我们救下，他来自边境亲王领，据他所说当时提利尔还在打仗；后来他哪怕一个人也坚持要离开，于是就让他走了，不知状况。”

　　说完见罗德里安目光思索，哈哈笑道：“我这种情况已经算稀有了，七盾的人绝大多数一生可能没见过一次外人，何况你们这样一次数百。”

　　罗德里安忍不住感叹：“你们在这里已经呆了几百年？几代人？”不是他不信，而是这种事实在难以置信，他很难想象出这些人是如何在恶地这种鬼地方生存并繁衍下去的，还一代又一代，并且看起来拥有的武力也不弱否则断无可能救下他们。

　　男人想要说什么，但女精灵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她打断了前者，道：“既然如此，你们人数众多，按照传统，愿意留下加入我们的经过考察我们会接纳，想要离开的，原路返回或是走我们提供的道路，你们自己选一条。”

　　“到达要塞之后你们有半个月的时间休整，之后就必须选择去还是留，早做决定。”

　　说完女精灵就带着那名沉默寡言的男人离开了，从头到尾连姓名也没有透露，表现得有一些傲慢，但罗德里安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在这样恶劣的地方如果上来和颜悦色反而不正常，对陌生人带有一些警惕是最正常不过的。

　　但是那名好说话的男人却留了下来，等到女精灵离开之后，对罗德里安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摊了摊手，在营帐中拉过一个箱子坐下，动作很自然。

　　“第六要塞的人性格是这样，精灵的性格比较高傲，但是很可靠。”他为自己同伴做解释，倒是表现出了罗德里安忍不住会产生怀疑的善意。

　　虽然心里想法众多，但面上罗德里安还是说：“不，这没什么，很感谢你救了我们。”

　　“哈哈，下命令的人可不是我。”男人爽朗的笑了笑，双手撑膝，“我叫克劳德，来自七盾同盟下的第五要塞。”他自我介绍到。

　　“我叫罗德里安，罗德里安·卡伦堡。”罗德里安也礼貌地回应。

　　“仅代表我个人，可以冒昧的向各位了解一些情况吗？”

　　他坦然说出了自己留下来的目的。

　　罗德里安想到对方看似不经意间已经透露了许多信息，看来也是有所需求，便点头道：“当然，只要是我知道的。”

　　“那么，我能问问关于......南方的事吗？”

　　“还有你说的那个联盟。”克劳德眼中透露出一股真挚的求知欲，不知为何，罗德里安望见他的眼神，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此人可以信任的感觉。

　　似乎是个很可靠的人。

第一一九章：恶地之灾，黑潮

　　“这样啊......”

　　克劳德若有所思的模样在罗德里安看来不知是好是坏。

　　在这段时间的交流中，他都尽量挑对方感兴趣的说，但似乎因为自己那个提利尔人母亲的缘故，克劳德对自己血缘上的半个母国似乎很是好奇，而这就绕不过一个事———即南方战争，提利尔如今被某个“骇人的恐怖侏儒”给侵占了的大事件。

　　坦白说，作为一个帝国人，拿钱办事的雇佣军，罗德里安没什么政治立场。

　　玛格丽塔凯旋，艾尔白袍加身的时候，他和队员们在大街上也亲身经历了这件事，也同样的欢呼雀跃———不这样显得很不合群，心里感慨一番这位领袖，现在应该叫陛下了，允文允武，万民拥戴巴拉巴拉......

　　然后也就那样了，见埃斯塔利亚没活，很快就跑去提利尔了。

　　之后中止委托，有叛变性质的和双头鹰合作也是因为意识到提利尔人绝对是无法抗衡对方力量的，所以干脆保存实力，同时也谈不上带路党，毕竟他不是在战场上跑路，而是在此前事先交流过后赔偿走人，最多算是一个“狡诈”“胆怯”，但也有人会视其为“明智”的举动，比如他的队友。

　　再然后留下来成为半御用佣兵也是因为考虑到边境地同行竞争压力太大，而且新成立的南方联盟怎么看如今都属于快速上升期，士气高涨，打算蹭一蹭快船才做出的举动。

　　要说忠诚，处于朴素的，对强者，英明领袖的尊崇，和对委托的尊重（也不是特别多），有一些。

　　但说认同，就谈不上什么了。

　　但罗德里安还是在交谈中尽量把那位“艾尔陛下”朝一个英明神武，万民拥护的圣王形象上靠，和提利尔的战争也是草草略过，把在玛格丽塔见到的一些事情搬到了提利尔身上，体现这场战争不是一个国度对另一个国度的征服，完全是一位横空出世的英明王统一自己所在地区的伟大进程。

　　同时罗德里安海有意的夸大联盟的军力，其实也不用专门夸大，毕竟联盟在南方战争中展现出来的，一年不到征服一个国家的实力已经够强悍了。

　　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给他们脸上贴贴金，狐假虎威壮壮声势。

　　隐晦的表露出自己“背后有大靠山”的情况，或许能消除一些麻烦，虽然也可能因此引来麻烦，但总归......表现出强大的力量总比被人轻视其虚弱状况要好。

　　......

　　“感谢您的分享。”克劳德从箱子上起身，向佣兵团长道谢，罗德里安用右手撑了撑床，然后摊开示意自己确实行动不便。

　　年轻人的样子很高兴，“我可以把这些事讲给我的母亲听了。”

　　“不用谢，您也告诉了我很多。”罗德里安同样和对方道了个谢，作为老佣兵，天南地北闯荡了不少，也算见多识广，和据他说从出生起就在七城要塞，从未离开过黑暗之地的克劳德聊天，他随便讲述一些自己的经历，见识，就能得到年轻人极大的好奇心，也可以简单的左右这场交流，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主动还是受罗德里安的引导，克劳德都向他透露了不少关于七盾同盟——七城要塞的信息。

　　这些情报让男人的心里即感沉重，又觉得松了口气......暂时。

　　在聊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斯蒂芬妮为两人各准备了一壶水、并且进来提醒：再有两个小时就要准备动身继续赶路后，克劳德总算没再继续逗留，先行告辞。

　　在他离开之前，神色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在出门之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道：“如果你们不打算继续任务的话，我建议你们近期内还是尽量不要离开......或者，尽量留下伤员，让行动无碍的人先走，过段时间再带着援兵回来接应也好。”

　　罗德里安目光一直锁定在克劳德的身上，见他的表情不似作伪，似乎其中确有隐情：“我背负着几百人的生死，我承诺过要把他们带回家，如果有什么关系到这几百条性命的情况，请你直言。”“你已经帮了我们一次......”他坦然道，和几百名团员的性命相比，在当下没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克劳德望着目光诚恳表情严肃的佣兵团长，为他的气度所触动：“你们来的时机很不巧，‘黑潮’随时可能爆发，越往后拖越危险，到时地面地底都会有许多成群结队的野兽人游荡肆虐，一旦被它们发现，很快就会有成千上万的孽物聚拢过来围追堵截。”

　　“那些亡灵也会趁机发动战争，收割灵魂和尸体，整个黑暗之地会变得非常危险。”

　　他扫视了一番帐中的四人，最后目光落在唯一负伤躺床上的罗德里安身上：“你们的人如果遇到‘黑潮’，是绝对没办法走出去的，最好的选择就是呆在要塞里，等到野兽人回到过去的状态。”

　　“不过那样的话，能拿的动武器的人也要去帮忙守卫要塞和据点。”

　　“所以我说，如果你们确实想走，最好是把行动不便的人先留下，健全的人分成几个队伍，以最快的速度尝试穿过地道、地面，只要抵达了黑暗之地的外围区域那遭遇黑潮的几率就很小，你们才可能成功回到外面的世界。”

　　罗德里安忍不住疑问：“这个‘黑潮’的持续

　　时间是多久？”他没有去问真的没办法穿越之类的问题，毕竟光是正常行进途中的一场威胁就让他们差点团灭，何况是七盾这些“本地人”都不得不提防的灾厄。

　　克劳德的话让他心里的幻想破灭：“并不固定，只有在黑潮开始的时候大祭司殿下才会做出预言，判断这次黑潮的持续时间，短的话可能一两个月就结束了......最长的那次，持续了将近十年。”

　　“以血域扩张为标志，污秽生物会集体暴动，它们会从巢穴中走出，互相吞噬、吞并，然后对一切包括自身在内的生命发动攻击，每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们都必须收缩势力，依靠要塞的神色之力进行防御。”

　　“那些好战的绿皮也会组成战帮深入黑暗之地，和野兽人厮杀———两个污秽种族互相残杀，倒给我们省了不少力。”

　　克劳德见罗德里安眉宇凝重，似仍在思索，便补充道：“到那个时候，没有神明的力量保护，只要踏足血域黑泥，凡人的生命力和意志就会不断衰落，甚至进一步发生扭曲，哪怕能躲过野兽人也别想硬蹚过这场灾难，我亲眼见过，一支因事耽搁了的巡逻队在血域之中延误了三天......”

　　“他们最后还是回来了，九个人当时还剩六个......但都不是原本的那个人。”克劳德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心中微微一颤，他语气有些沉重：“‘它们’和平常一样，点着火炬，走到重生之桥的对面，摇动铃铛，让守望者为他们指引前路......我们只能用火矢把它们杀死然后烧掉，并请祭司净化遗物然后回收。”

　　老兵四人没有说话。

　　克劳德在说完这一切之后情绪也有些低落，随即便告辞表示要去准备拔营，一切顺利的话等到第二天就能抵达七城要塞了，等到那时他们可以再做交流。

　　随后匆匆离去。

　　他的话让帐篷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最年轻的波特最终还是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寂，道：“团长，我们......”

　　比尔斯按住了他的肩，这个已经在提利尔有家室，却为了“和队员们最后一次异域委托”坚持加入兵团的边境逃奴看着沉思的罗德里安。

　　“让团长想清楚，我们不急。”说完打了个招呼，带着波特走了出去，而斯蒂芬妮左右看了看，将水壶放在罗德里安的手边：“不管如何，我相信你。”然后大胆的抓起男人的手，吻了吻手背，随后同样走出了营帐，只留下佣兵团长一个人在里面独自思考。

　　“七盾同盟......守卫秩序......”

　　“恶地......黑潮......”

　　老战士头疼欲裂，但也只能绞尽脑汁，尝试从扑朔迷离又危机四伏的当下找出一条全团的生路来。

第一二零：重生之桥，白银之门

　　佣兵团一行人最终到达了七盾所说的“七城要塞”。

　　又经过一天的休养之后，罗德里安也恢复了自由行动的能力，等正式到了地方，亲眼见到了所谓的“七城”究竟是什么模样之后，他才明白。

　　为何克劳德把“黑潮”形容的那样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