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308章

　　从兵败以来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赫尔曼这几天加上现在这次也才见过首席三面，前两次给他的印象都是：

　　这个有着基斯里夫人的顽强或者说固执，又在帝国军伍中耕耘发展了十数年，还算壮年未尽的征战首席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仿佛就老了十岁不止。

　　这令他既对长官的遗憾痛楚感同身受，又对十万———现在，已经没法具体的了解到还有多少剩余兵力的部队前途担忧不已。

　　到现在，奥古斯汀的脸上才总算恢复了一些生气，眼中重新亮起了属于一个战士的光芒。

　　这在当下这个风雨飘摇的现况中，统帅的振作无疑对军团的上下都是一个好消息。

　　“遵命，大人。”赫尔曼领命火速离去，带着副手和卫队们即刻前去传达统帅的命令，召集各部指挥。

　　奥古斯汀虽然上位完全是处于御前的制衡手笔，他背后一没有树大根深的雄厚势力支持，也没有实打实的显赫功劳换取的威望和追随者团体，是三大首席中势力最弱的那个，但毕竟也在首席之位上稳坐了十数年之久。

　　要是连一些支持者，一些可信赖的手下都没有发展出来，那也未免太过失败了。

　　只能说奥古斯汀在军中还是有一定势力的，牢牢把持军权的帝国武勋们也并不全都是傲慢又排外的家伙，像是同样不属于“传承悠久”名门行列的尤利乌斯家族就和奥古斯汀关系不错，甚至莱茵·尤利乌斯还没得到皇帝青睐，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中低层军官时期还受过奥古斯汀的教导和提携，双方在军队的光谱中属于关系很好，接近盟友的那层。

　　首席的召集很快就得到了部下的响应，陆陆续续就有近百位中高层军官来到了奥古斯汀的所在地。

　　作为军团的中枢，现在征战首席带着他的主力部队正在距离交战地点数百里外的一处边境城邦临时驻扎。

　　绿皮因为连连奔袭，又猛攻大战一场，虽然收获了一场酣畅大胜，但体力也略有不支，加上搞毛亮顾忌帝国人落入绝境拼死反击，绿皮衔尾追击，阵容已乱被反遏制，以及曾经有个人在它即将把一个强敌拿下的时候，狠狠地从背后捅了它一刀，导致搞毛亮的计划功亏一篑，所以绿皮也并没有对溃败的帝国军团一味地穷追猛打。

　　毕竟同样是暗中媾和，同样是花言巧语，释放善意，同样是搞毛亮看起来就“差一点”能大获全胜，同样是某人带着一支精锐暗暗在它的背后休整————“以待天时”。

　　太像了，不得不防着一手。

　　帝国军才有机会收整败兵，停下脚来喘口气。

　　但即使如此，事后统计，奥古斯汀在堪堪为帝国收慑了边境西北诸地，打开了全盘插入边境亲王领的通道后，才“全速全力”发起对马托卡的支援远征时，本部一共七万人，另有东、南两路偏军，共计十二万大军。

　　在遭到绿皮的伏击后，主力中路军先溃，随后搞毛亮又分兵前去拦截击溃了南路军，只有东路作为开路先锋，没和绿皮碰上，成功的完成了“救援马托卡”的任务。

　　当然，现在需要救援的也不是马托卡了......

　　征战首席亲率的中路主力，保守估计也在遇袭战中付出了近三层以上的伤亡，加上跑散、失踪的，一场伏击战下来，首席军团的减员更是直接达到了军团的半数以上。

　　溃败发生的迅猛又突然，许多部队甚至还在坚守阵线的时候，就忽然发现自己旁边的友军已经动摇跑路了，杀红眼嗷嗷叫的绿皮直接就往他们脸上冲，不明就里，只能连带着一起撤退。

　　当时又是黄昏已过接近午夜，一乱起来，士兵们很多根本不知道往哪跑，蒙头乱转。

　　像是跑到岩堡的游骑兵部队，就是望见回归建制无望，先寻求保命要紧，铆足劲向北逃命，之后才在一路去到了据说有帝国驻军的岩堡汇合部队。

　　这让很多士兵哪怕没在绿皮追击之下被俘被杀，也因为逃亡而散落四处，短时间内难以汇聚起来。

　　首席的手下就只剩下了四万五千人的部队，在中路军之后被击溃的南路军三万人这段时间陆陆续续也有溃兵前来汇合，总体数字还是在不断增长的———但耻辱又可悲的是：

　　因为伏击遭遇战最后变成了溃退，帝国一方的重武器，火炮、蒸汽战车（蒸汽坦克的低端仿冒品）等大多都被遗弃在了战场上，还有大量的刀枪剑戟火枪弹药之类......毫不怀疑擅长学习的搞毛亮很快就会将这些东西尽可能的武装给它的战帮。

　　让搞毛亮的飞龙大军，变成一支绿皮史上前所未有的拥有“近现代化火力”“披甲率max”的强悍

　　战帮！

　　这场战争对帝国来说是一场耻辱，一场大败，但对搞毛亮来说可就是一场极大强化了它名头威望的“立身之战”大胜了！

　　.........

　　“我是如此的大意，竟没有料到胆小懦弱，没有荣誉的边境军竟如此无能！竟将我军大破敌寇，建功立业的机会白白付诸东流，更酿成今日之苦果！”

　　面对着上百双或茫然或哀痛或悲伤或愤怒、不屑的眼睛，奥古斯汀的喉咙颤了颤，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我会将这场战争的经过详细记录下来，发往阿尔道夫，具体的职责.......主要在我！”说出这话的时候，即便已经许多次做好了心理建设，征战首席的身体还是很难不引人瞩目的发出了颤抖。

　　对部下表态，把主要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对奥古斯汀来说是破釜沉舟的一个举动。

　　“边境人不可靠！我们不能再相信这些懦夫的力量了！但失败的耻辱必须要洗刷，我们不能让帝国的威望因我们而蒙尘！”

　　只有团结一心，把接下来的仗打的漂亮，打赢，他才有机会翻身，否则.......就将万劫不复。

第二四五：我又成好色之徒了？

　　一场失败让帝国在边境亲王领的大好局势瞬间逆转。

　　奥古斯汀现在所能有效指挥的部队实力在面对刚刚以极小的代价，大胜一场，战意高涨，并且缴获了大量武器装备加强实力了的搞毛亮大军来说，已经隐隐落入了下风。

　　从里应外合的夹攻一下子变成了战略收缩。

　　击败了三路帝国东征军团其中两路，还包括征战首席亲自统帅主力的绿皮军阀搞毛亮现在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

　　明面上，在米莎和艾尔汇合之前，边境亲王领这块区域上实力最强的就是搞毛亮和它麾下的waaaaagh。

　　选择放弃马托卡主动“撤退”，冒着战帮哗变解体的风险，去主动袭击比起城内敌人更加精锐的帝国大军，搞毛亮赌了一把大的，理所应当它的收获也颇丰。

　　现在绿皮重新掌握了在西边境亲王领的战略主动权，东西南北它想去哪都可以，现在暂时没有一个敌人可以对绿皮造成有效的威胁。

　　奥古斯汀在自己扛下责任，以恢复部队士气，恢复战力后，也不敢急于求成，在部队完成重整之前就急不可耐的向绿皮发起反击，如果那样再遭失败，那征战首席的未来除了身败名裂，荣誉扫地以外再无其他可能，虽然皇帝不大可能在除了“无能”以外没有其他罪过的情况下以败军之过失杀将，但以帝国政局的诡谲风风雨雨，也很难说。

　　至少奥古斯汀他“死定了”是肯定的。

　　想想也知道，他连续失败，让帝国自查士丁尼皇帝后几近再无外战之忧的舒适中一下子被蒙头一棍敲醒，会遭到多大的负面冲击，一心要开疆扩土建功立业的皇帝一手力推的边境战略因奥古斯汀的失败迎来了重大挫折，从御前会议到元老院，没有一个会为奥古斯汀说话的人。

　　他虽然现在走路吃饭做梦都想着打赢绿皮，洗刷耻辱，以便将功补过，但越是明白这点，奥古斯汀就越不能焦急，以免棋差一着，绿皮输了无所谓，反正它们这种以战为生的世界之癌也不在乎输赢，输了对它们也没有“意义”。

　　但奥古斯汀是一点都输不起。

　　所以这个时候他反而更需要求稳。

　　征战首席如今正在不断收拢四处的溃兵，派出骑手出去寻找跑散士兵的踪迹，如今手里的兵力正在一点点的增加，虽然无法恢复到发起东征时的盛况，但至少也要面对强敌能有一战之力才行，若是连保全自己都做不到，谈什么以后将功补过？

　　而在另一边，在帝国军团战败的噩耗传来后，刚刚庆祝完自己撑过强敌猛攻幸存下来的马托卡人不得不在放下刀枪重建家园后没多久，又重新拿起武器，并且把原来的城市重建计划改为加固城防，以应对可能再次来临的战争。

　　他们也害怕绿皮再来攻打一次马托卡，毕竟要说整个边境领无疑只有这里算是绿皮的“眼中钉”了。

　　经过并不算漫长的围困，马托卡人即便取得了“胜利”，虽然是艾尔主动和搞毛亮联络后，对方为了保存实力以及图谋未来主动选择退走；但守军一方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至少有四万人以上战死或重伤失去战力，至于轻伤更是不计其数。

　　即便是守城作战，有着地利优势和塞蕾斯汀这尊骁勇的神选战士坐镇，未经训练战斗意志也有所不足的民兵还是伤亡惨重，而跟随塞蕾斯汀和莱茵两人来到马托卡的七千远征军也有近半数伤亡，只因积极响应“侠义远征”的号召，并且热情投身于这入恶先锋军行列的无不是虔信热忱的国教信士。

　　即便他们或许在过去和现在，以及未来的某时刻反对着国教的现状，不满当前的帝国社会，但他们对西格玛的信仰，对帝国的忠诚，对践行使命的尽忠职守是没有人可以质疑的。

　　他们的信仰和他们的选择都注定他们会在面对强敌的时候冲锋在第一线，因此哪怕训练有素，意志高昂，并且装备上也远比敌我双方的大部都要豪华，其牺牲却也不可谓不惨烈。

　　即便有了两万生力军的加入，但在主力已败的情况下，如果搞毛亮卷土重来，马托卡还能不能守住也要打上问号，除非......

　　在旁边安稳“挂机”的艾尔决定入场。

　　这位联盟的共主“英明王”陛下态度不明，之前还提出过马托卡既解围，无屠城之忧，他就正好先向西去，和自己长女的国内援军汇合。

　　本来马托卡一方就不大情愿这位战功赫赫，实力强劲的国王和他的军团在他们的安全还没有彻底保障之前离去，因此各种派代表团“慰问”“感谢”渡海而来的联盟东征军，更甚跑去和莱茵那边吹风，希望这位“临时马托卡全权守备”能够以帝国的名义代表出面，留下英明王的军队，把莱茵恶心的够呛，他实在不想去和与堂姐塞蕾斯汀“关系匪浅”“纠葛颇深”的“孽种”打交道，但碍于军情也不得不在之后再次带着一帮人以公事公务的面去“拜访”了邻国君王一次、

　　艾尔自然也是各种推诿糊弄过去，没给准确的答复。

　　等到征战首席那边大败的消息传来，搞毛亮一下又有了卷土重来之势，马托卡人就更不敢艾尔走了，不管是原来的统治阶层还是民间，都“自发”的组织了各种团体到城外的“友

　　邻”驻军中请愿，实为求援。

　　甚至不知道马托卡人是听了哪里传出来的恶毒谣。

　　以为堂堂联盟之王，英明神武，伟岸光正，就差时间赋予其“千古完人”尊号的艾尔，“嗜女色，尤喜寡家美妇”“落于蛮荒，长于部族之手；故喜好异于常人......”

　　也不知道他们是花了多大的功夫。

　　才能在经过一场大战半城废墟半城尸骨的马托卡周边，找来了十八名姿色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甚至还有从海门关紧急召开“城邦大难临头事态紧急”的大会，要求马托卡的逃亡者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找：

　　漂亮的女人；

　　最好是丰满的；

　　要有人妻、妇人韵味；

　　但最好是处子；

　　嫁过人也没关系，只要丈夫死了就行；

　　丈夫还没死也没关系......

　　这种事。

　　然后还真给艾尔“送”来了的。

　　搞得艾尔差点破大防，还以为是帝国人看穿了自己“图谋不轨”的计划，用这种方式来抹黑自己在边境亲王领的名誉。

　　逼得他把所有送来的东西、女人全部“扔”回了城里，又怒斥马托卡人：

　　若无道之战，纵是倾国之美，敌国之财，不动如山，分文不取；

　　若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之事，虽千万人吾往矣！

　　当众表示：如果搞毛亮要再来围攻马托卡，联盟军团上下将与其共存亡，和凶暴野蛮之敌死战到底！

第二四六：追击？

　　当然，会这么说也是艾尔有自信。

　　搞毛亮在帝国那占了大便宜不假，可要是这就想“反悔”，之前的密约不作数，再来马托卡打一打的话，他也是完全不怕的。

　　毕竟再守守，他的大女儿也就快到了。

　　搞毛亮和他在马托卡死磕的话，西北有帝国，东部有矮人，虽然短期内可能看起来声势浩大，但依然处于四面夹击的劣势之中。

　　而到那时候艾尔也不会再留手了。

　　理智的绿皮可能成为帮手，但也可能成为旧世界的祸害，如果搞毛亮刚一得胜就翻脸，那显然艾尔指望对方回到恶地后“东进南下”建国，将来成为抗混助力的打算就落空。

　　搞毛亮野心极大，理智也被艾尔高估，是很不可控的。

　　只能以消灭为主。

　　帝国新败，势力大减，这正是联盟打出旗号，扬威边境，向诸城“立棍”竖立威望的好时机。

　　所以艾尔肯定不会在马托卡向绿皮退让的。

　　反而在态度上做的很足，得知帝国主力大败，他马上就开始在城外增驻行营、军堡战垒，同时以艾尔——联盟如今在矮人国内至少也有个“尊敬”的声望等级向矮人请求物资援助，当然不是白嫖。

　　虽然矮人有时会锱铢必较，但对关系好的盟友该大方的时候还是大方。

　　但艾尔不会用自己的人情去帮别人的忙，何况还是在这样一场很大概率都打不起来的战争上，所以他请求矮人输送军资全部都是以“在商言商”的角度出发，拒绝矮人无偿提供帮助，以联盟的信誉做担保，海门关不愿给马托卡人赊欠，但还是很愿意给才分文不取的帮至高王大军收复黑岩堡的艾尔打白条的。

　　用成本价，甚至都不算运费，免费送货上门，为马托卡的联军提供援助。

　　这让马托卡人感动的稀里哗啦，加上艾尔有“即为道义，分文不取”支援矮人的事迹珠玉在前，本来还或多或少因为从南方世界出来的流亡者们的话语对那个新崛起的联盟有所审视的马托卡人顿时就对南方的“表亲戚”当成了值得信赖依靠的亲二叔！

　　帝国现在是“爹”，所以联盟暂时只能当老二。

　　艾尔虽然对马托卡这个名声臭的不行的邦国对他的尊崇并不在意，但从另一方面来看———

　　连马托卡这么个货色！

　　面对强敌，联盟也是说上就上，堂堂一国元首之尊，亲临战阵也尽力拉一把。

　　联盟外交声誉、人品怎样，靠不得靠得住就很显然了吧？

　　千金买马骨，虽然买了一匹劣等马，但总归也是表现出了一个态度。

　　在这个危急关头，展现实力和担当，最是能收获人心拥戴的。

　　艾尔一边大张旗鼓做出要协防坚守马托卡的姿态，自己也数登城楼，让本地军民能够看到自己的存在，某种程度上，他的存在比带着远征军坚守马托卡，在绿皮的猛攻下坚持了半月，手刃强敌不计其数的持锤者和米尔米迪亚双料神选者塞蕾斯汀还要稳定人心。

　　因为帝国的援兵暂时没戏了。

　　但只要艾尔还在这，那就还有联盟的十万大军在外正在赶来。

　　艾尔表现出的厚道让马托卡人甚至产生了一种不切实际的梦幻感，要知道他们去请帝国援兵，付出的代价可是献土内附，还恰好遇上了帝国如今开始向外谋求开疆扩土，转移压力的需求。

　　艾尔这什么都不要，“除暴安良”，属于是大仁大义了。

　　还有搞出给艾尔挑美女———差点传成某联盟大王重色轻士，为了美女拿部下去冒险这种骚操作，被艾尔已经暗中记上小本本的家伙们也被天降的喜悦冲昏了头，以至于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想法，觉得联盟之王如此之仁义，马托卡现在一无浮财二无重礼可送，但又不能不好好表示一下“敬意”，干脆给他们精挑细选出来的“本地美人”灌输了些家国大义，无以为报巴拉巴拉，让其以“自愿”的名义前往玛格丽塔往金宫中自荐席枕，又扯出了一些麻烦事暂且不谈。

　　从首席兵败开始，过了整整六天的时间。

　　马托卡全城上下依然笼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

　　斥候游骑每天都是几十上百的往外派，就怕哪天早上一睁眼，或是半夜还没合眼，绿皮的号角声与旗帜就又出现在地平线。

　　尤其是听说了征战首席的大军仗打的稀烂，输成了溃退，把大量的装备，重武器都扔给绿皮后更是如此。

　　火炮这玩意，上手操作不难，难的是打准。

　　但马托卡毕竟是个目标极大的固定靶，不需要瞄准，砸的还全是他们自家的瓶瓶罐罐，如果绿皮推着本来该用来支援马托卡人的大炮，向他们发射来自自己人的炮弹......

　　那可真就是一场悲剧了。

　　就在这个时候，终于有关系战局的信送到了马托卡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