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中间商环节越少，人民产生的财富，皇帝就能拿到得越多。
而同样，皇帝向下执行的政策，中间商环节越少，人民能享受的权利也越多。
中间商总是会越来越多，层级越来越多，环节越来越多——等到过了某个临界点，皇帝就得砍掉一波，然后换一批新的中间商。
要是皇帝不砍的话，那人民就会起来帮你砍——
顺便把皇帝也砍了。
毫无疑问，现在已经越过了那个临界点——人民倒是还能忍受，但是皇帝已经无法忍受了。
他此时急需财富和民望，来继续巩固自己的位子。
但是砍人也是要有技巧的，要砍得合情合理，砍得令人信服。
“这就是臣所说的，需要汪公公参与进来的原因——他一定能把这些贪官污吏全部揪出来！”
乔夜阑手一伸，迷茫的汪直就露了出来。
啊，我？
太监的条件反射瞬间就出来了，汪公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才愚钝，请大人明示！”
“陛下知道，大理寺下属天师之中，除了审案之外，还有监察天下百官之责——其名为肃政院。只是天师数量不足，有资格有能力单独行走监察之人，寥寥无几。”
乔夜阑拉出了自己的计划。
“既然如此，何不借此机会，将少府与肃政院同时负责这一职能，双方却分开行事——天师地位超然，却人手不足，而少府地位不够，却人手充沛。”
汪直心中一动。
在宫中一步一步爬到了秉笔太监，之前和乔夜阑在一起共事时，乔夜阑也没有对他藏私，因此汪公公虽然依旧表现的磕磕碰碰，实际上他早已拿捏住了少府之事。
乔夜阑的做法，分明和之前斗倒蔡岩的办法一模一样——扯出天师这张虎皮，然后在虎皮的阴影下掌握全局。
皇帝也微微点头，这个手段倒是的确有些说法。
少府这段时日成绩显著，对京城内的百官监察网已然初具规模，很多消息和情报，都被汪直汇总后递交到了皇帝手中，事无巨细。
这是汪直询问过乔夜阑后，自己所选择的路。
皇帝要查什么人，什么事，他就把所有东西都给过去，不夹杂任何个人的总结，不进行任何个人的筛选——哪怕被皇帝骂，说怎么鸡毛蒜皮的事也要递上来，他也始终不曾改过自己的行事准则。
皇帝虽然嘴上骂，但是也就只是骂骂而已，不仅没有更多的责罚，反而还给了不少赏赐，说他做事有功。
不过在京城能做好，不代表少府能将这一套在大炎内全部铺开——这种手段，只能握在皇帝手中，因此也只能局限于京城之内。
“陛下可尽选少府内，探查拼杀的好手，组成一支特殊队伍，在肃政院前去某一地调查时，以此队伍秘密潜入——天师的行踪容易被泄露，可少府的队伍却是容易隐藏行踪的。”
“而且，若是少府的队伍行踪也被泄露出去，那也好查的多了。”
乔夜阑轻轻笑了一声，笑的汪直汗毛倒竖。
“乔大人说的是，若是少府内部的问题，奴才只要捋一遍，定能找出那些个腌臜货！”
汪公公赶紧表态。
皇帝缓缓点头。
把少府铺开到大炎，这不现实，但是组织一支特殊的暗访队伍，借着天师的掩护前往各地探查，却是有效可行的。
“汪直。”
“奴才在。”
“你立刻着手开始准备，从少府内抽调一批好手，组成队伍，专门负责外放出去，前往其他各地进行走访调查——今年年底的吏部巡查，朕便要看看这支队伍的手段。”
“奴才领旨！”
汪直跪在地上，话却还没说完。
这队伍现在可是在他手上，可他只对管京城内眼皮子底下的人有信心，这人出去转一圈再回来，谁知道会不会被别人收买？
还是加一层保险的好。
“陛下，这队伍脱胎于少府，却又不同于少府，更是与少府一样，是直接为陛下做事——还请陛下赐名。”
皇帝思索片刻，便有了决定。
“他们身负朕之期望，为朕之鹰犬，却只得行于暗中，不可为外人所知。正如人着锦衣，却需夜行——就叫锦衣卫吧。”
“谢陛下赐名！”
汪直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恭敬的走到一边。
乔夜阑不由得高看了这位汪公公一眼。
这话一出，名义上锦衣卫可是陛下赐名，直属陛下，就算出事，也是陛下来处置——可实际上，锦衣卫的指挥权也是在汪直手上的。
这等于是锦衣卫做了成绩汪直能沾光，锦衣卫出了问题汪直不会被牵连。
他还真是学到了他干爹几分本事，是真知道该怎么最大程度减少自己被牵扯的可能。
皇帝没有在意汪直，而是将视线重新投向了乔夜阑。
“乔爱卿，你可是又给朕解决一个大难题啊。”
“陛下谬赞了，臣不过是抛砖引玉，陛下心系九州万民，所以才觉得臣的话能为陛下分忧，而不是徒增吵闹。”
乔夜阑恭敬行礼。
“陛下，臣入宫之前，所上的奏折，不知陛下可看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皇帝重新有了一个不受任何人蒙蔽和控制的信息接收渠道——那么在先帝驾崩之后，还在编织信息茧房的某个人，只怕是要被打个猝不及防了。
所以乔夜阑再一次的把话题重新兜了回来，转到了正题上来。
“朕已经看过了，爱卿此次出访，可谓是辛苦至极，虽说有那么一两个不识时务之人，但是都是无关痛痒的小角色，真正会影响到龙门币流量的那些人，爱卿都已经说服了——此乃大功。”
说到龙门币，皇帝的表情变得欣喜了几分，比起和官僚们互相拉扯，这种开源的事情总是更让人开心一些。
“谢陛下夸奖。”
“在爱卿出访的这些时日，工部和户部，已经拿出了一整套崭新的货币设计，以及新的铸币工厂，刑部也根据量刑，为龙门币量身定做了一套新法——朕已命他们需要赶在龙门币发行之前，将此法律公示出去。”
尽管乔夜阑离开了，但是对这件事上心的人可多了去了，蔡岩和陈帆明面上还在斗嘴斗的你死我活，可真到做事上，还是相当麻利的。
毕竟这事做好了，大家一起赚钱，这时候谁敢拉后腿，谁就得被一帮人拖进棺材里活埋了。
而魏彦吾那边，尽管皇帝不愿意提，但是乔夜阑早早就拿到了那边的消息——老魏已经选好了铸币厂地址，安保措施也已经做好了。
倒是难为他了，毕竟前段时间他白天要操劳龙门事务，晚上要操劳自己老婆——凯尔希检查过了，文月公主怀的也是个女孩。
不过魏彦吾倒是对此很满意，龙门币计划几乎牵扯了所有人的眼光，所以压根没人对突然深居简出的文月公主与自家妹妹感兴趣，就连京城那边的目光也没有往他后宅多偏一下。
“既然拿到了爱卿谈的这些基础条约，那么朕不日便命陈帆排出真正的谈判队伍，与各国商谈此事。”
“陛下，不知乌萨斯和卡西米尔两国，对我龙门币之事有何反应？”
乔夜阑突然询问道。
“乌萨斯依然保持沉默，但是他们这时候还没有提出反对，便已然是打算加入进来了——而卡西米尔的态度倒是有些暧昧，他们直接派出了使团前来，只是陈尚书和他们谈过两次，说这帮蛮夷贪婪成性，不必多与他们纠缠，等水到渠成之时，他们自会放低条件。”
看来那群商人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自己只是顺水推舟，就已经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局面。
乔夜阑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那是对卡西米尔商业联合会由内而外的轻蔑。
就是要这样的态度——
才能让他将龙门币推行的更加顺利。
第一百三十二章 问题所在
乔夜阑秘密入宫后的第二天，大炎朝堂。
“启奏陛下，鸿胪寺卿乔夜阑，携陛下之厚望，率使团出访三国，现已回京，愿上表以彰陛下威严。”
皇帝大手一挥。
“宣。”
“宣鸿胪寺卿乔夜阑入宫觐见。”
一个太监推着乔夜阑来到殿外，轻轻一提，将乔夜阑连轮椅一起送过大殿门槛后再放下，一直推到皇帝面前，才匆匆退了出去。
“臣乔夜阑，参见陛下。”
“爱卿免礼。”
朝堂上的众多官员纷纷表示惊讶——从来没见过这位陛下这么和颜悦色的对谁说话来着。
乔夜阑他们也认识，半年多前，皇帝为了对付丞相蔡岩，故意提拔了一个白衣，直接窜升到了三品的少府监。
之后蔡岩倒台，皇帝要改组少府，一脚就把这位刚刚还炙手可热的少府监踹去了鸿胪寺，虽然明面上挂着礼部侍郎的名义，但实际上行的不过是四品鸿胪寺卿的职务罢了。
这人不是被用完就丢出去的工具人吗？怎么皇帝这么看重？
而真正知情的蔡丞相和陈尚书，此刻正眼观鼻鼻观心，对诸位同僚的疑惑没有丝毫要解答的意思。
“陛下，臣不负陛下所托，出访拉特兰、莱塔尼亚与维多利亚三国，已经带回了这三国元首，以及各地藩王对大炎的态度。”
“如此，朕便要听听爱卿的成绩了。”
蔡岩和陈帆也是眼前一亮。
和其他官员不同，他们是真正知道乔夜阑此次出行，除了要宣扬大炎天威，暗地里更是要试探这些人对龙门币的态度的。
所以之前他们才觉得乔夜阑这次出访其实是个苦差事，毕竟谁都能看出来，这龙门币，必然是谁发行，谁拿大头——要让其他人安分守己的跟着一起喝汤，这差事可不容易。
等到乔夜阑把出访结果说完，这俩眼珠子差点都瞪出来了。
“除高多汀大公超然物外，其他各国或领地，皆愿与我大炎交好，双方开放边关互市，并且遣使来朝。”
听完乔夜阑的话，其他大臣们都是不由得一阵轻松，露出与有荣焉的自豪表情。
我大炎，天下无敌啊。
而这话落到陈帆和蔡岩耳朵里，那就直接翻译成了另一个意思——
高多汀大公直接拒绝，但是其他所有势力全都一边倒的表示愿意加入龙门币体系，打算和大炎进行深入谈判。
这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乔夜阑是什么先天外交圣体？
两人甚至顾不得之间的矛盾与斗争，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他们都做好了决定——一会派人去找使团里的其他人问问，好知道他们这一行究竟是怎样跌宕起伏的旅途，怎样惊心动魄的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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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少卿先生正打着哈欠才从床上爬起来。
回家之后当然是要睡觉咯，反正乔大人上朝去了，有他去不就够了？
“要不再躺会？”
这样想着，少卿回身往后一躺。
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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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爱卿你做的好啊，你做的好！”
皇帝昨天早已得到消息，不过听乔夜阑将此事于朝堂之上再次宣读，依然难以抑制自己激动地心情。
这就是老爹留给自己的托孤大臣，魏彦吾你有没有这样的托孤大臣啊？
“臣恭喜陛下，如此一来，我大炎之威名，当再度传扬四方。”
陈帆马上一脚迈出，贺了个头彩。
“臣等恭喜陛下。”
群臣纷纷为陛下贺。
“此乃我大炎之盛事，礼部当与鸿胪寺一起，商议各国遣使的时间，届时可在京城举行一场盛会，让我大炎之强盛，宣告子民，展露万国！”
皇帝志得意满的一挥袖袍。
“臣等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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