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很显然，科西切确实学了，但是也只学了一点点。
如果商业联合会的那帮家伙能像科西切一样天真的话，乔夜阑大概能少很多事。
“货品堆积问题？你太小看卡西米尔了！”
乔夜阑冷笑一声。
“自从哥伦比亚殖民地独立后，维多利亚的殖民体系近乎崩溃，工业产能也是一落千丈，而新崛起的高卢则彻底亡国，连工业都被抹掉了......工厂消失了，国家消失了，但是人口没有——所以市场当然也没有消失。”
“于是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卡西米尔的商品遍布了哥伦比亚、维多利亚、莱塔尼亚、乌萨斯这些地方，甚至包括更南方的萨尔贡，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零散城邦势力——商业联合会几乎是以一国之力，承包了除大炎之外的几乎所有市场。”
科西切听的愈发心惊，她终于理解为什么卡西米尔明明在面对乌萨斯一直败多胜少，甚至领地也被大片夺走的情况下，军队数量和实力从未见过下滑，甚至国力也未曾衰退过。
“现在，你可以理解商业联合会的工业产能究竟有多少了吗？”
黑蛇沉默不语，这份工业能力，着实令人惊叹。
那乔夜阑堵住卡西米尔所有的外贸渠道之后......到底有多少货物会被堆积在卡西米尔？
男人露出一抹冷笑。
作为商业联合会的一员，乔夜阑太清楚商业联合会的产能究竟有多少了。
一旦卡西米尔的外贸渠道被完全阻挡，那么以卡西米尔本国的市场，其实是承载不了这份产能的——可贸易断绝后，紧接着跟来的就是原材料涨价！
到这里，其实还不是最要命的，乔夜阑要逼迫商业联合会跪倒的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放任【龙门币计划】这个情报的传输，以及发酵。
明明早在压迫莱塔尼亚选帝侯大区之后，乔夜阑就可以把尼古拉调到卡西米尔边境——为什么他偏偏在大炎忙前忙后一整年，直到现在才让尼古拉前去压迫卡西米尔？
因为他在等。
等商业联合会的商人们，为了应对龙门币计划，把自己投资在世界各处资金，全部抽回到卡西米尔，准备以此为资本来和大炎谈判，参与到瓜分龙门币利益当中去。
直到此时此刻，乔夜阑的计划正式完成闭环。
卡西米尔因为军事和外交危机，失去了所有的外贸渠道，国内生产过剩，商品堆积如山，原材料价格却持续走高——而商业联合会手里空抓着大把大把的现金，却发现自己没有可以投资运作的渠道。
一如，曾经1929年的鹰酱。
所以卡西米尔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乔夜阑亲自操刀为他们送上的，资本主义不得不尝的一道“美味珍馐”——
大萧条。
“卡西米尔的商人们最终会惊恐的发现，他们唯一能够不让自己财富缩水的方式，就是将所有的现金都投入到龙门币计划里——而且是越快越好。”
科西切此时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不过看着乔夜阑是如何压迫卡西米尔的手段，她此时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所以......按照你的办法，用军事手段就能解决经济问题了，对吧。”
乔夜阑：？
你这婆娘！到底都学了些什么！
他露出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你日后将你的经济手段学以致用的时候，千万不要把为师的名号报出来。”
黑蛇没有注意到乔夜阑的表情，她此时还在思考——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然后她终于意识到了某个问题
“按照你的办法，卡西米尔的确会跪在地上求着加入龙门币计划——但是我没看到你有什么利益获得啊？”
耶？
乔夜阑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刚刚爆出惊世智慧的黑蛇，还能有如此眼光，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他当然不会告诉黑蛇龙门币计划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不过这也不意味着他需要把科西切糊弄过去。
“怎么会呢？你哪里看到我没有办法获得利益了？”
乔夜阑温和的笑着。
“现在不就只有乌萨斯这边你做了一项投资吗，这部分需要慢慢回本才行吧。你哪里在卡西米尔获得利益了？”
“慢慢回本这个问题，那是因为投入过大，才会导致回本缓慢——那只要投入不大，回本不就快了吗？而且卡西米尔那边的情况，和乌萨斯其实是相通的。”
他决定还是稍微提点一下黑蛇，不然还是觉得这人能学成这样，实在是让自己太丢脸了。
“首先，卡西米尔会出现大量的商品堆积，这也意味着这些商品在卡西米尔的价格会在短时间内一落千丈——可是这不意味着其他地方这些商品的价格会降低。我可以靠着向乌萨斯走私，挣上一笔令人瞠目结束的利润。”
“......那乌萨斯也吃不下这么多商品吧？”
“我也没说只往乌萨斯送啊——崔林特尔梅现在收留了数量庞大的流民，但是只有基础物资能保障，市场上商品匮乏，我把这些低廉商品运过去作为安定民心的手段，也很正常吧？”
科西切沉默不语。
“其次，商品售价下跌和原材料价格上涨，会让商人们选择关停生产线，解雇工人，出售大量的生产设备——这些东西同样是物美价廉，而‘巧合’的是，现在的乌萨斯正需要大量的工厂相关设备，用来进行工业改革。”
“作为帝国工业部的部长，以及此次工业改革的发起者和执行者——我从乌萨斯的财政里拨一笔款子，用来以市面上的正常价格购买这些设备，应该很合理吧？”
“同样，作为和伊斯莱姆·维特议长共同勾结，对沙皇陛下毫无敬意的投机分子，我向议长大人以略高一些的黑市价格，出售一部分没有在账面出现过的设备，用来壮大他的实力，应该也很符合人设吧？”
科西切身体一僵。
“最后，卡西米尔会出现失业潮，会有大批大批的空余劳动力出现——”
“......你不会要把他们带到维特的工厂里去当工人吧？”
黑蛇的声音都高了几度。
疑似有点地狱笑话了。
“哦，那倒也不至于......”
乔夜阑摆了摆手，他可是正经商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只不过我看崔林特尔梅扩建之后，好像还挺空的，缺点人口来着，可惜那里现在除了大量的工地岗位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吸引力了......”
科西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即便她明白自己现在不需要呼吸。
但是只有这种办法能让她稍微冷静一下了。
乔夜阑为卡西米尔制造了【问题】，他会为卡西米尔解决这些【问题】——而卡西米尔人还会感谢他。
但是被定义为【问题】，只是从卡西米尔的角度来看罢了，对于乔夜阑来说，这是他如今需要的【财富】。
“卡西米尔说完，基本上也就解释的差不多了，至于乌萨斯这边，自然是要通过工业改革，让你们获得商品生产能力，而因为周遭恶劣的国际环境，维特会很快发现，只有加入了龙门币计划，他才能有计划把这些商品运出乌萨斯卖掉。”
黑蛇看着表情一脸淡然的乔夜阑。
就在刚刚，这个男人决定了卡西米尔与乌萨斯，之后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国运。
而做出这个决定的人，与卡西米尔无关。
与乌萨斯也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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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西切离开了。
她走的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没有多问乔夜阑后面要做什么。
不过乔夜阑也乐得不说话。
现在，该筹备一下科西切不知道的牌了。
他拨通了手里的通讯设备。
漫长的等待之后，电话被接通了。
“您好，博士。”
沉闷的声音响起，给人一种山一般的厚重。
“博卓卡斯替，你的旧部召回的如何了？”
“非常，顺利，许多人，回归，愿意，为国而战。”
“很好，现在我向你传达新的指示——你可以自由袭击所有贵族领地内的农场和矿山，解放里面的农奴与奴工，维特议长会派人打通一条线路，接应这些人远离贵族的土地。”
乔夜阑说道。
“议长，阁下？”
爱国者点了点头，当时乔夜阑递给自己的那张支票上，就写着维特的名字——显然议长阁下此时还是站在陛下这边的。
“为了保护你们，也同时为了掩盖真相，这边会以【购买】的名义，在接走这些农奴的同时，给你带来资金和物资，当然，你也要吸纳一部分愿意抵抗贵族的人，继续壮大与贵族战斗的队伍。”
“明白。命令，立刻，执行。”
“很好——放手去做吧。”
乔夜阑笑着给予了鼓励。
通讯关闭了。
咚咚咚。
乔夜阑抬起头。
“博士，您请的客人来了。”
“请进。”
Ace将房门打开，带着客人走了进来。
男人将自己磨损的大衣脱下，连同帽子一起，挂在了衣帽架上。
他转过身来，看着乔夜阑，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几分感激。
“好久不见了，叶戈尔部长。”
乔夜阑笑着伸出手，邀请叶戈尔入座。
“请坐吧，我们接下来，会有很多东西要聊的——请您放心，您所有的疑惑，我都会为您一一解答。”
第一百七十二章 效率胜过手段
“不知道乔夜阑阁下还要找我说什么——我以为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
叶戈尔·捷列金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
“的确已经完成了，你帮我见到陛下，我接走你的妻女——不过可能是陛下对我一见如故的原因，在和维特议长进行过一番商量之后，他们二人认为我非常适合帝国工业部部长之职。”
叶戈尔：？
帝国工业部部长可一直都是维特议长的人，贵族们几次三番想要拿下这个位置，结果一直被皇帝和维特轮流顶回去，从来没有换过其他势力的人，就算是换，也只是文官集团内部的调换。
现在乔夜阑接手这个位置，莫非......
他也已经是维特那边的人了？
“恭、恭喜您晋升，乔夜阑阁下。”
男人挤出一丝笑容，心中升起的已经不是疑惑，而是惊讶和不安。
不过乔夜阑似乎没有在意对方脸上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工业部和劳工部，作为一直以来联系最紧密的两个部门，我们之间的合作自然是未来我的工作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因此我这次邀请您来交谈，就是因为我迫切的需要得到叶戈尔部长您的配合——在我接下来的工作中。”
“我......当然会配合乔夜阑部长的工作，一直以来，工业部都是劳工部最大的需求端，绝大部分工人的工作问题都能在工业部这里得到解决——我相信，我们接下来会合作的很好的。”
叶戈尔尽可能用官方的口气，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焦虑。
他看不透眼前的人，所以他根本没办法搞清楚对方到底想要什么——而这会让他自己的“小心思”愈发难以发挥。
因为对方之前是了解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的。
“那就最好不过了——请您先看看这份计划书吧。”
乔夜阑微笑着，递过来一份文件。
“这是......”
“这是我上任后将要执行的《帝国工业革新计划书》，当然啦，这个计划我已经私下里给陛下和维特议长都看过了，也都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和同意，我也是因为上书了这份计划，才有机会得到工业部长的位子。”
当然，费奥多尔和维特看到的，都只会是他们想看的那部分。
乔夜阑不会额外提醒这一点——当然，叶戈尔先生看到的，也只会有他愿意看到的那部分。
捷列金先生阅读的速度很慢，就像是之前的那两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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