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到这个程度，也就差不多了，尼古拉毕竟是支持自己的，没必要再多打压对方了——毕竟维特这边的文官集团，也是需要牵制的。
费奥多尔这样思索着，看着乔夜阑的眼神也亲和了不少。
“皇叔太过自责了，这件事不是皇叔的错，只能说是瓦列里自身行为不端，有悖于军人的尊严！”
这事成了。
乔夜阑在心底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尼古拉和阿纳托利就彻底从这件事里摘出去了，而且是皇帝亲自点的头，谁也没资格拿这事来攻击军方了。
那接下来，就到了令人愉悦的挖坑环节。
“臣当时也参加了关于这个计划的最终决定会议——会议上，财政大臣伊戈尔与警察总监瓦列里，两人歪曲事实，威逼利诱，顶着反对的声浪强行通过了这个法案。”
“哦？那个会议里还有人站出来反对吗？”
皇帝在闲聊中被勾起了兴趣。
“司法部首席大法官奥列格先生，还有劳工部部长叶戈尔先生，面对着军方与贵族代表们的谎言，他们都能站出来据理力争，竭力反对着计划的通过。”
“要知道，即便是秘书长亚历山大都已经默认的事情，这两位大人依然站出来驳斥对方的无耻——他们才是最正直的乌萨斯人，与他们一比，臣根本就是个无胆小人。”
乔夜阑自嘲的笑道。
而费奥多尔则是若有所思。
自己和维特是默认这个计划通过的，秘书长亚历山大去参加会议却保持沉默，说明维特肯定已经将这件事和他手下的一些人说过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奥列格和叶戈尔还能站出来驳斥，甚至没有管亚历山大的态度——岂不是说明这两人并非维特的手下？
他眯起眼睛，想起过往的一些事情来。
似乎，维特在有意的打压和隐藏这司法部与劳工部——可明明这两个部门也是文官部门，而且他们才是和贵族与军方最不对付的。
有趣——
“陛下看起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决策，那臣就不打扰陛下了。”
乔夜阑的声音打断了费奥多尔的思考。
“嗯，去吧，代朕向尼古拉大公传达朕的问候。”
“臣领旨——臣告退。”
乔夜阑被推着转过去，向着僻静的小路而去。
接下来，就该趁热打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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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夜阑先生，没想到才短短一天没见，你就又来拜访我了？”
“没办法，我只是个跑腿的——即便是连腿都跑没了，可还是要为大人物们办差，才能混口饭吃。”
男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然后压低了声音。
“维特议长，尼古拉大公想要借我向您传达一次交易，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听一听。”
维特神色不变，挥了挥手，示意远处的侍者过来。
“送乔夜阑先生来我的书房，再送一壶茶来，我有要事和乔先生商量。”
“是。”
乔夜阑则是一副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接着脸上又浮现起笑容。
“那我在这里，先谢过议长殿下宽宏大量了。”
“谢我什么？”
“谢您至少让我保住了这份工作——要是您直接把我赶出去，我可就要冻死在这圣骏鹰堡的寒冷冬夜里了。”
维特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是一宽。
乔夜阑如此压力，明显是被尼古拉下了死命令，必须要和自己达成这项交易才行，否则他不会说出这种话。
看来，尼古拉大公是被自己这个傻儿子逼急了啊。
议长在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将对方的底价给压出来。
两人坐在书桌前，尽管腿脚不便，乔夜阑还是殷勤的为维特倒了一杯茶，然后带着些许气喘，用迫不及待的语气开口了。
“阿纳托利先生做了一件蠢到家得蠢事，尼古拉大公虽然气愤，甚至当着我们这些下人的面给了阿纳托利两耳光，可是毕竟是亲生儿子——这不是计划还没执行吗？大公希望您这边能通融一下，至少把阿纳托利给摘出去。”
维特老神在在的端起茶杯，细细品尝，丝毫不在乎额头都开始冒汗的乔夜阑。
“大公殿下是极聪明的人，自然能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
“当然，当然！大公殿下说了，因为要狠狠地管教阿纳托利，因此军方那边的事情就要顾不上了，所以想要把第一集团军的节制权交出来——当然了，名义上肯定是说要把第一集团军还给陛下的。”
乔夜阑的声音带着些许谄媚。
“只是现在的状态，大家谁看不出来，陛下的威风是您维特议长在撑着呢，所以这还给陛下，还是还给您，不是明摆着的吗？”
“如此大逆不道之话，还是慎言的好。”
维特依然在淡定的喝茶。
“是、是，您教训的是——我再给您添茶？”
“喝茶是要品的，如此鲸吞海饮，就失了喝茶的乐趣了。”
乔夜阑尴尬的缩回手，学着维特的样子捧起茶杯，小口啜饮着。
“真是好茶啊——”
“你说，尼古拉大公想要交出第一集团军的控制权？”
乔夜阑赶紧把茶杯放下，连连点头。
“是的，这是大公殿下的原话。”
“这个筹码，马马虎虎吧——阿纳托利的替罪羊选好了吗？”
“选好了选好了——警察总监，瓦列里·戈尔杰夫少将，此人身份、地位、军衔都够，还勾结贵族，狼狈为奸，大公殿下早就想把他换掉了。”
维特冷笑了一声。
“换？这么说，尼古拉大公还打算指派另一个人上去，继续坐这个位置了？”
“呃，毕竟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而且这还是个少将级别才能上去的职位，是军部不可多得晋升——”
“以后就不是了。”
乔夜阑的表情一僵。
“您、您说什么？”
“回去告诉尼古拉大公，有了瓦列里的前车之鉴，这个位置，以后就不需要军人来坐了。”
“这——”
“嗯？”
男人咬了咬牙，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回去和大公殿下说，只是您要保证阿纳托利先生能顺利脱身。”
“我可以保证阿纳托利脱身——只是大公殿下要怎么脱身呢？”
维特幽幽的一句话，让乔夜阑脸色骤变。
看到对方的表情，议长反而笑了起来。
对方的表演很尽力，只可惜最后画蛇添足的加了一句——【您要保证阿纳托利先生能顺利脱身】。
这就表明，他乔夜阑觉得这个交易没问题——交出第一集团军，以及警察总监的位置，这两项原本就在他的出价权限之内。
这就说明，价格还有的谈。
“您——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乔夜阑强壮镇定，结结巴巴的询问道。
看着对方的反应，维特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到底是年轻人，稍微给上点强度，就已经顶不住压力，要原形毕露了。
第五十七章 玩弄人心的魔鬼
“这件事的确是阿纳托利主持的，但是假如真的曝光出去，你觉得，人民会只唾骂阿纳托利一人吗？”
议长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阿纳托利是尼古拉大公的儿子，他做的任何事，必然意味着这也是他父亲的想法，也就是军方的想法——人们可不会觉得这光是阿纳托利一个人的责任。”
场面陷入一片安静，乔夜阑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最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好吧，好吧，议长大人！那如果说，尼古拉大公想把军方从这当中完全摘出去，完完全全的摘出去呢——至少我希望我被大公殿下枪毙的时候，得知道罪名是投敌还是贪污。”
“除去前两个条件，军方必须站出来，支持我拿下财政大臣的职位。”
维特很爽快的开出了条件。
乔夜阑开始磨牙了。
“您这是想让大公殿下和贵族公开决裂啊——要知道军方现在可是在贵族的支持下才能勉强与您的文官集团抗衡，这样一来，岂不是要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了？”
这就是代表有的谈了。
维特很清楚，这是个很过分的条件，如果乔夜阑还是一口答应，他就要考虑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了——不过现在，对方表明这个价格太高了，但是如果做自己这边肯做出点贡献，倒也不是不能谈。
果然，尼古拉和贵族那边也是貌合神离的。
“我可以保证，在我上台之后，会优先拨款给尼古拉大公麾下的第二和第七集团军，帮助他们完成重建工作。”
“空口白舌的许诺没有意义，更何况就算有军方的支持，您也未必能一定拿下那个位置。”
“既然我说出这个条件之后，你并没有做出激烈的反应，那么显然你已经不觉得靠演戏能糊弄我了——我更喜欢你现在样子，刚才那副小人作态可是有点丑陋的过分了。”
乔夜阑现在反而平静了下来，拿出了一个大公代表应有的气量。
“没办法，作为一个跑腿的人，能砍价砍得越低，我的佣金就越高，只要能拿到钱，丢点脸算什么——可惜的是，我和您的年龄差距太大，经验还是差的太远了。”
男人已经放弃了一切伪装，他将以彻底的商人形态出击。
“尼古拉大公其实也考虑过您的要求，而且想必以您的手段，也知道大公殿下其实也是忠于陛下的——如果财政大臣的位置落到您的手上，肯定是比现在位置上的那头肥猪要强的多。”
“是的，我相信大公殿下的忠诚。”
维特只是顾左右而言他，等着乔夜阑给条件。
“只是大公殿下毕竟也是贵族的一部分，人总不能背叛自己所在的阶级吧？因此殿下不会主动站出来了支持您，否则军方内部也会陷入动乱——不过我们可以为您准备一发子弹。”
一发子弹？
议长眯起眼睛。
“大公殿下会在这件事‘彻底结束’之后，提出一个切实可行的【集团军缩编计划】，削减目前帝国的军备数量——理由自然是帝国财政的萎缩，导致对军方拨款的减少，不得不想办法减少军事支出。”
原来是这么回事——还真是一发既能甩开责任，又能让自己顺势而为的子弹。
维特认为自己已经搞清楚了尼古拉的想法。
贵族们执掌财政——财政不好导致削减军费——军方不得不裁军。
如此顺理成章的链条，就成功的把矛头对准了贵族，而军队内部的贵族也不会觉得尼古拉是背叛了贵族——因为是贵族先背刺了尼古拉。
这样一来，尼古拉团结了军方内部，又给自己卖了个好，还真正彻底的改善了帝国目前的财政支出状况。
一石三鸟啊。
那自己要不要接受呢？
他眼珠子转了转，又看向了乔夜阑。
“你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是的，除此之外，大公殿下希望能再拿到一个集团军番号。”
哈哈哈哈哈。
这家伙，还是这么短视而贪婪啊。
议长差点笑出了声，尼古拉手上只有两个集团军——不正好是三个满编的缩编集团军吗？
合着这发子弹只打别人，不打自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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