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那他倒要看看，被打到的人会怎么对付尼古拉。
“抱歉，这件事不是我能做主的，新编一个集团军，需要陛下进行决定，而陛下的想法，不是我或者尼古拉大公能左右的。”
维特可不会去淌这趟浑水，如果他推行缩编，又给了尼古拉一个集团军番号，那贵族们的怒火就不会冲着尼古拉，而是冲着自己来了。
“可陛下怎么会愿意呢，他原本就想要削弱大公殿下的军力......”
乔夜阑自知失言，说到一半就闭上了嘴。
“那这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议长阁下——谈判，总得有的谈才行吧？”
男人的声音压低下去。
“大公殿下并非没有其他办法，大不了鱼死网破，直接说是有人妄图重演当年的【大叛乱】，宣布全城戒严——总是有办法能压下去的。”
维特的手一顿，脸色稍霁。
这帮该死的大头兵！脑子里永远就是搞不定就动手！
“集团军番号的话，只能陛下做决定，这是肯定的——不过我本人倒是可以先赞助大公殿下一笔政治献金，就算是缩编，那些裁撤下来的人，也可以先养着，不是吗？等到陛下什么时候给了这个番号，大公不就能快速建立起来一个了吗？”
乔夜阑眯起了眼睛，手指敲打着桌面。
“那么，这件事不能只在我们两人之间谈论，必须上达陛下天听才行，这必须是军方、您、以及陛下三方一起达成协议，我这边才能有所交代。”
“......可以。你想什么时候见到陛下？”
上钩了。
“越快越好——不过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吧，明天上午，我来与您一起去觐见陛下。”
维特点头。
乔夜阑也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一下。
“希望我回去之后不会被问责，明天还能见到您。”
“会的，当然会的。”
维特笑着伸出手，第一次给乔夜阑倒了一杯茶。
“哎，我既希望能再次见到您，又不希望被派来再次见到您——您真是我见过最可怕的谈判专家了。”
男人唉声叹气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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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维特，参见陛下。”
“臣乔夜阑，参见陛下。”
两人对着皇帝行礼。
“臣腿脚不便，请陛下恕臣无礼之罪。”
“无妨，恭敬与否，与礼节是否周到无关。”
皇帝看起来对乔夜阑颇为和颜悦色，不过也没有表现出认识乔夜阑的模样。
费奥多尔很清楚，之前和乔夜阑的聊天，只是秘密会谈，摘走阿纳托利的责任这种潜规则的话可以不说，但是尼古拉交出来的东西，肯定是要这样一个正式场合，在其他人的见证下完成才行——否则对方要是死拖着不给怎么办？
“陛下，尼古拉大公殿下年事已高，自觉精力不济，而需要管理的事务有太多，因此想恳请陛下，能否请陛下接过一部分部队的管辖权力，好让老人家多休息休息。”
“既然皇叔身体有恙，那么朕自然舍不得让他太劳累——不知道皇叔想要交接哪支部队？”
“自然是第一集团军——此乃先帝亲自指挥之强军，后续交给大公殿下代管，殿下一直诚惶诚恐的维持，直到如今，实在是觉得自己难以兼顾，因此想交还给陛下。”
乔夜阑毕恭毕敬的走过场。
“好，既然是父皇曾经的集团军，朕自当亲自执掌。”
费奥多尔的声音让维特不由得怔了一下，显然这位皇帝陛下对这件事的兴致很高。
“除此之外，帝国警察总监瓦列里少将，勾结贵族，以权谋私，收受贿赂，欺上瞒下，屡进谗言——凡此种种，皆查有实证，此人不杀不足以名典刑，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竟然有这种事？”
“陛下明鉴——此人曾是大公麾下爱将，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公自觉难辞其咎，也不认为还有资格再选择其他人来接任，所以请陛下选定一位忠贞之士，来担任警察总监之职位。”
费奥多尔摆了摆手。
“哎，皇叔就是太过自责了，此时乃是贵族勾结收买，人心善变，岂是一人能左右的？非他之过也，皇叔不必如此内疚。”
“臣代大公殿下，谢过陛下宽宥。”
乔夜阑再行礼。
而维特的眉毛已经开始皱起来了。
他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乔夜阑的话语全都合理又合礼，职位与军团的交接，至少自明面上，必须是让皇帝来决定的，只不过不管是重建军团，还是选人任职，皇帝也都只能依靠自己才行。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还有一件事——此事事关重大，在来之前，臣曾与议长阁下聊过，认为此事对帝国来说绝对是有益无害，所以不能不向陛下进言。”
怎么比昨天还多了一件事？
费奥多尔隐晦的瞥了维特一眼。
看来是维特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逼着让尼古拉这边的代表乔夜阑来提罢了，好让他自己置身事外。
“帝国如今财政艰难，入不敷出，只因军费过高——因此大公希望能削减每一个集团军的编制，减少帝国的军费支出。”
“臣恳请陛下，怜悯民力，答应裁军这一事，大公殿下愿意身先士卒，主动为这件事鞠躬尽瘁！”
裁军？
费奥多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大。
尼古拉怎么可能主动提出裁军这件事？而且之前乔夜阑和自己的商谈中，并没有提到关于裁军的事，而且自己也没有这个打算。
毕竟朕的第一集团军都到手了，这时候裁军不是自己剁自己一条腿吗？
“......皇叔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大公殿下想恳请陛下赐一道恩旨——阿纳托利阁下也到了年纪了，能否恳请陛下新编一个集团军的番号，赐予阿纳托利？”
乔夜阑直接把头一低，说完话也不抬起来，就搁那硬装死。
该挖的坑挖完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
现在等结果就行了。
皇帝的心里也已经有了计较，
原来是缩编不缩人，两个集团军缩编下来的人，正好变成第三个集团军——这才像尼古拉的作风。
这时候再回过头去看裁军一说，就更是让人疑窦丛生了。
尼古拉肯定是不愿意裁军的，否则也没必要绕着弯来保住手里的部队，那么这件事肯定是维特想要做的。
维特想要做什么呢？
裁军？还是说......
费奥多尔心底猛地一沉。
是新编！
裁军的同时，如果他给尼古拉开了新编集团军的口子，那么更多的人肯定有样学样，找他来要新编集团军的编制，这样就能既满足明面上的裁军要求，又满足保留全部军队的欲望。
那么问题来了，对于手里握着军队的贵族们来说，这样做肯定是脱裤子放屁——毕竟只要不支持裁军不就行了？
可是对于维特来说......
尼古拉说全军裁军，那么第一集团军，是不是也得搁着缩编？
那皇帝要是打算保证军队数量，是不是又要开一个新的编制？
可是费奥多尔很清楚，自己的私库养一个缩编集团军都够呛，更不要提再开一个新的了——可是不开的话，那不纯粹是自己的损失？
那么肯定是要咬着牙加一个新的编制，那么最后这个新编制的集团军，自己会交给谁来出钱编制，又会交给谁来打理？
尼古拉已然排除在外——
那么除了他伊斯拉姆·维特，还能是谁？
还能有谁！
乔夜阑依然低着头，但是从他说完话到现在，皇帝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就说明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说过，他给费奥多尔带去的是权力的甘美。
而当维特打算插手，分走这份新鲜可口的蛋糕时，皇帝会怎么想呢？
如何用最快的速度鉴定一个团队的团结程度？
答案是——
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自己分。
第五十八章 语言的艺术
“我乌萨斯以军武立国，周遭各国皆知我帝国军势之强大，因此即便裁军，也是不敢轻易来犯的，更何况，裁军一事所有一时阵痛，但却利在千秋万民。”
费奥多尔此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之前他不过是因为新得了第一集团军的番号，一时得意，现在冷静下来后，便意识到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维特虽然心里肯定是有小九九，但是毫无疑问这个提议的确能有效的削弱那些掌握在贵族手里的集团军，并且也能给帝国疲惫的经济带来喘息之机。
那么，只赞同对自己有利的部分不就行了？
“只是新编集团军番号一事，不可轻易为之，如果帝国一边裁军，一边却又新设立集团军编号，那么无疑是换汤不换药，这道政策将会成为一道废纸，各级军事主官也不会心服口服的裁撤军队。”
这句话一说出来，维特心中一定，这意味着他对于皇帝的理解还没有出错，对方肯定是能看穿尼古拉玩的这套新瓶装旧酒的把戏。
“不过，皇叔为帝国鞠躬尽瘁多年，此时为后辈儿孙向朕讨一个恩旨，朕也不能完全不考虑，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
维特：？
“既然不能新编，那么便从旧的番号之中挑选一个，赐予阿纳托利吧——朕记得第六集团军自从覆灭之后，就再也没重建过，就让阿纳托利担任第六集团军的司令官，着手重建这一集团军吧。”
“陛下——第六集团军可是叛军啊，这个番号上满是耻辱，连军旗都被一同焚毁，将之赐予阿纳托利阁下，是否有些......”
维特大惊之下，虽然脸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也是立刻就站出来表示“委婉的反对”。
果然如此，自己堵上了口子，这家伙就已经开始着急了。
皇帝在心底冷笑。
乌萨斯帝国数十年来只有与东国的这一场战争是打成了平手的，因此如今帝国内没有重建的集团军编制，也就只有第一和第六这两个。
现在第一集团军在自己麾下，第六集团军再赏赐给阿纳托利的话，可就再也没有其他的番号可用了。
至于为什么给尼古拉——对方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忠诚，至少该交出来的东西没有要拖着掩着的意思，并且一直以来对方也都在配合自己做事。
所以何不顺势安抚一下，也给尼古拉一个定心丸，让他更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而不是和贵族或维特那边同流合污。
“第六集团军是一个耻辱的番号，而阿纳托利正好是迷途知返，我认为让这样一个人来了领导第六集团军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我期待着他也能带着第六集团军，重新拥有【皇帝麾下最忠诚的集团军】之名。”
“陛下圣德。”
就在维特还想要再争取一下的时候，乔夜阑恰到好处的说出了这四个字。
这就意味着皇帝的赏赐已经落地，而陛下的金口玉言是不可以轻易更改的，这时候如果维特还敢纠缠不清，皇帝甚至可以以大不敬之罪把他拿下。
“那就这样吧，乔夜阑卿，你把朕的话，带给皇叔和阿纳托利即可，告诉他们，不必着急入宫谢恩，先完成自己手上的工作为好。”
“臣领旨——臣告退。”
乔夜阑抬起头，脸上的惊讶和喜悦都没来得及完全褪去，一副中了头彩的模样。
“......那，臣也告退了。”
维特这时候已经快要绷不住了，没想到居然是在认为最不可能出问题的阶段出了问题。
“好，来人，送乔夜阑卿与维特卿出宫。”
皇帝笑着下了命令，侍者们走进来，引领着二人离开皇宫。
等到皇宫大门闭合，乔夜阑被Ace推着，拦在了维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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