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我们完全可以让你和你的妹妹彻底对立，从而逼迫所有的萨卡兹们选边站——一个是现实主义的特雷西斯摄政王，一个是理想主义的特蕾西娅魔王陛下，让萨卡兹们自己选择吧。”
“这样，你们都能得到真正忠于自己的属下，反而是一件好事，而且这样可以麻痹那些非萨卡兹种族，一个得不到所有萨卡兹认可的魔王，那么她就不是魔王——他们会乐得坐在一旁，看你们互相撕咬。”
特雷西斯越听越觉得熟悉。
“然后我们双方在暗中互通款曲，一直在打低烈度的消耗战，一边练兵一边拖延时间，等着足够的萨卡兹回到卡兹戴尔，而那些国家甚至会主动放萨卡兹们回来——因为他们回来是来打内战的。”
这和两百年前，由凯尔希带领联军和博士带领的萨卡兹反抗军互相交战有什么区别？
两百年了，对方甚至连手段都不愿意升级一下。
“当然，甚至你连真正的卡兹戴尔都可以重建，毕竟只要不是魔王建立的卡兹戴尔，是不会引起周围国家太大的反应的。”
“那么该怎么收尾呢？再低烈度的战争，也会加深双方的仇恨，而且这场内战持续的时间绝对不会短，那种情况下，可不是一个和平谈判就能解决的。”
“很简单，理想主义者聚集在一起是为了理想，那么想让他们分崩离析，只要把那个理想彻底摧毁就好了。”
男人轻描淡写的说道。
“特蕾西娅......只要她消失，那么她的麾下就会彻底崩溃，如果你再借此机会带走所有中坚的指挥层离开，那么无论多么庞大的实力都会瞬间土崩瓦解，甚至在被我吞并时都不会有多少反抗。”
特雷西斯凝视着乔夜阑，几乎一字一句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那我要怎么相信你，你只是让特蕾西娅消失，而不是让她死去？”
“你不需要相信我，特雷西斯，你需要的是相信你自己。”
乔夜阑轻笑起来。
特雷西斯的表情，从疑惑，到沉思，再到颤抖，最后是磅礴的愤怒。
“我的妹妹是你制约我的一张牌，一直以来都是！所以只要我还活着，我的能力越强，我的势力越强，你就会越精心的呵护特蕾西娅，因为你知道让她活着会让你多一个可利用的棋子，而让她死去只会招来我的怒火——是不是！！！”
特雷西斯站立起来，几乎是咆哮着吼出了最后三个字，他双眼血红的瞪着乔夜阑，双手颤抖着似乎是想要将乔夜阑撕成碎片。
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站在原地。
他只能站在原地。
毫无疑问，乔夜阑给出的计划完美无缺，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让萨卡兹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秘密崛起的方法，并且在计划最后一步执行之前，没有任何人能意识到问题。
而要执行这个计划，乔夜阑必须活着站在特蕾西娅身边，为她挡住所有的明枪暗箭，为她出谋划策，否则自己的妹妹很快就会死去——或者是自己的刀剑，或者是叛徒的毒药。
他当然可以放弃这个计划，但是这意味着特蕾西娅是魔王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卡兹戴尔被群起而攻之，萨卡兹内部却会陷入分裂，然后被轻松的剿灭。
他们，还有整个萨卡兹一族，将再次倒退回两百年前，在其他种族的脚下苟延残喘。
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
“祝我们合作愉快，特雷西斯殿下。”
萨卡兹微微晃动了一下，挺直的背影似乎都变得有些佝偻——
“祝我们，合作——愉快。”
第七章 从龙？选帝！
“既然计划是这样，那么我有一个要求——不要让我的妹妹知道事情的真相，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因为无法认同她政治观点而公开决裂的家伙，否则她多余的感情会让计划功亏一篑。”
特雷西斯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这是当然的，原本我也想说这件事，看来您确实没有被情绪蒙蔽双眼，殿下。”
乔夜阑心里有一些惊讶，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信里会强调对方的心性了。
这位特雷西斯殿下，如果不是因为种族和妹妹的束缚，不会比自己之前合作过的那些君主差。
“那么，应该什么时候爆发为好？”
“晚一些，我们各自做一些准备，你要准备好接受我们撤离后留下的生产资料，而巴别塔要为特蕾西娅准备流亡时的战斗力。”
乔夜阑将一份卡兹戴尔地产资源文件交给了特雷西斯，这些地方都是好不容易才建设起来，包括他们脚下的这个工业园区，以及多个产粮地和矿山，这些都是不能被轻易破坏的地方。
“留些人给我用，否则我很难接受。”
“基层会完整的留给你，人口是带不走的，为了家人，大部分人肯定会留下，你只要安排点正常的管理者留下来，很快就能接手——那个曼弗雷德就不错，他不是那种喜欢杀人的疯子，并且也懂政治。”
特雷西斯专注的看着手里的资料，对方这么多年里秘密建设的东西是不能轻易被毁掉的。
“至于时间上，等我再次回到卡兹戴尔的时候吧，在内战爆发之前，我要先去一趟莱塔尼亚，将周围各国的线去梳理一下，毕竟有很多年没有亲自动手过了。”
“我知道了——对了，之前为了暗中培育力量，我建立了名为【赦罪师】的近卫，虽然有些诡异，但是他们的力量是货真价实的，需不需要我提前把他们处理掉。”
乔夜阑愣了一下，他好像在哪看过这个名字。
“赦罪师......赦罪师......哦，找到了，奎萨图什塔，篡王之王？”
看着乔夜阑翻出来一份文件，特雷西斯的脸上并没有表情，但是心底又再次叹了一口气。
果然，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隐瞒，不过是自以为是的过家家罢了。
“是的，他是个很好用的野心家，并且他一直觊觎着魔王之位，但是因为他连十大王庭都不算，因此一直在研究人造人技术——我想要借助他的力量，制造出一个魔王。”
“人造魔王......嗯，资料在这，不过这份资料你不能带走，只能看看。”
乔夜阑又翻出来一份资料。
这下特雷西斯的手都在抖了，但还是翻开了这份文件。
“奇美拉？这不是......”
“没错，就是奎萨图什塔的奇美拉技术，这是一个走在正确道路上的技术，但是可惜的是，我用一个错误的路线从他那里换来了正确的技术——而他似乎也已经沉迷到错误路线上了。”
“错误路线？”
特雷西斯放下自己已经看不懂的文件，有些疑惑的询问道。
“是啊，他不是已经造出来一个成体奇美拉了吗？那个叫萨卢斯的萨卡兹，只是实力上太让人失望了，因此他已经对这个技术弃若敝屣了，反而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对自己女儿的培养上了。”
“他的女儿......那对黑白恶魔姐妹吗？”
特雷西斯回忆着那两个小女孩的模样，然后想起了乔夜阑刚刚说自己要去的地方......
“那对双子刺客？黑色与白色的羊羔——那对双子是你的作品？”
他的震惊溢于言表。
“是联合创作者之一，别看我这样，我对生物学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不过那对双子的话，我大概只能算三分之一个父亲吧，那是我，弗莱蒙特还有赫尔昏佐伦三个人的研究成果。”
乔夜阑漫不经心的说道。
“赫尔昏佐伦？那不是莱塔尼亚巫王的名讳吗？他制造了那对双子？”
特雷西斯的疑惑已经到了脱口而出的程度。
“是的，那是我们的作品，但是这次九月政变的成功才是让我疑惑的地方——因为按理来说，这一次的政变是完全在赫尔昏佐伦的注视下进行的。”
“对那对双子的教育，的确是让她们拥有可以正面与巫王对抗的能力，但是不是现在，而是在五年后，十年后，如今的她们，面对赫尔昏佐伦的胜率估计还不到一成。”
乔夜阑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疑惑。
“并且以巫王在维杜尼亚的布置，以及那座本身就是一件可怕武器的起源之塔，叛乱军应该压根就不可能攻入塔内才对——他们到底是怎么突破起源之塔的防御的？”
一时之间，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那如果......按照你们的构想，叛乱军没有突入起源之塔，事情会是怎样的走向？”
“按照原定计划，起兵反叛的两个选帝侯都会死在维杜尼亚，他们的军队会群龙无首，然后投降收编，那对双子会被赫尔昏佐伦收养，并且借着两个选帝侯大区群龙无首的时候将她们安插进去，在他的教导下，其中一个将最终成为下一任莱塔尼亚皇帝。”
乔夜阑的手指敲打在桌面上。
特雷西斯微微一怔，他这才想起，赫尔昏佐伦虽然出身乌提卡，但是从来没听说他有继承人。
尽管莱塔尼亚是选帝侯制度，但是如果巫王想的话，直接变成帝制也并非没有可能。
因为他是一千年来唯一一个，改动过莱塔尼亚立国之本的皇帝。
“那现在......”
“至于现在，那两个选帝侯肯定是已经死了，只不过赫尔昏佐伦也死了的话，这两个选帝侯家族肯定还有活人，而且莱塔尼亚皇位空悬，其他各个选帝侯肯定都会蠢蠢欲动。”
乔夜阑的语气很平淡。
“我得去扶一位皇帝登基，重新保持住莱塔尼亚的局势才行。”
第八章 多事之秋
特雷西斯没有去询问乔夜阑怎么做，虽然对方现在坐在他面前，漫不经心的像是个浮躁的小年轻，但是当他说他可以决定莱塔尼亚的皇帝是谁时，特雷西斯并没有过对这句话有任何一丝怀疑和嘲讽。
“我记得你说那对双子还有一个制造者，也就是弗莱蒙特，这个名字，和巫妖王庭的那位王庭之主好像是一样的。”
“就是他，一只老巫妖，当年他和赫尔昏佐伦，还有我，算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吧，我们一起探索了某个——算了，那不重要。”
“你一直知道巫妖王庭在莱塔尼亚？”
乔夜阑诧异的看了一眼特雷西斯。
“巫妖是知识殿堂的守门人——你觉得，那座知识殿堂，是谁帮他们建造的，又是谁帮他们填满的？”
“我们和萨卡兹们的合作比你想象的更加久远，独眼巨人停留在萨米看守大空洞，温迪戈游走在冻土荒原猎杀邪魔，巫妖将知识与智慧播撒在这片大地上。”
“十大王庭里但凡大脑还能运转的王庭之主们都早早离开了卡兹戴尔，连曾经与你并肩作战过的女妖们都不曾回应你的召唤，你难道就没意识到某些问题吗？”
特雷西斯沉默不言。
他目前只找到了两个王庭之主，一个食腐者之王，一个血魔大君，一个只知道创造子嗣和战斗，一个只知道对力量发癫和血流成河。
前者还算是服从命令，可后者......
“他们不愿意参与到卡兹戴尔的纷争之中......”
“是他们很清楚某些更麻烦的东西存在于这个世界。”
乔夜阑纠正道。
“没有卡兹戴尔，萨卡兹们也不会灭亡的，你们庞大的种群注定你们会永远生存在这片大地上——你看看高卢人，灭国不过五十年不到，你听听现在还有几个人自称是高卢人？”
“我之所以会帮助你们，是因为我需要研究【黑冠】，你们叫魔王之剑，外面叫魔王，反正都是一回事——所以别老憋着劲想跟我们爆了，我对掌控卡兹戴尔一点兴趣都没有。”
特雷西斯只是沉默，他现在也无话可说。
毕竟，如果数百年的抱负与理想，对于其他人来说只不过是井下面的一只蛙，能保持理智和思考已经是心智卓绝之辈了。
“当我回到卡兹戴尔的时候，我希望看到你已经做好了翻脸的准备。”
乔夜阑冷淡的下达了逐客令。
特雷西斯站起身，拿着那份关于巴别塔在卡兹戴尔建设区的文件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凯尔希推开了门。
“莱塔尼亚那边有新的消息了吗？”
“有的——双子刺客在击杀巫王，摧毁了起源之塔后，站在塔前的广场上，为剩下的士兵演奏了一场音乐，这份音乐与金律乐章产生了共鸣，因此金律法卫们已经向双子宣誓效忠。”
“与此同时，因为海登施威尔大区的选帝侯‘意外身亡’，原本呆在维杜尼亚外围想要摘桃子的海登施威尔军团群龙无首，在双子带着金律法卫抵达后，除了少数死忠外，整个海登施威尔军团也已经宣誓效忠了双子，奉她们二人为首。”
“但是因为施彤领的军队参与了对起源高塔的围攻，而那位火线继位的施彤领继承人沃尔纳先生仍然带着军队停留在维杜尼亚城内，而各地的选帝侯们由此认为选帝仍然没有结束，他们正在尽起大军，想要进入维杜尼亚城内，继续参与选帝。”
乔夜阑表情微妙的看着手里的情报，那对双子刺客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尽管没有赫尔昏佐伦的教导，她们已经展现出了一定的政治手腕。
“看来她们听我的课听得很认真啊......”
心里做出决定后，他转头看向凯尔希。
“那个叫沃尔纳的，有没有什么牌可以用？”
“有，这位施彤领二公子原本是没有继承权的，因此他一直待在维杜尼亚，结识了一位平民女子，并且打算与对方私奔——在他继承施彤领之前，这原本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作为一名贵族，甚至是选帝侯之一，如果娶一个平民女子，他将成为众矢之的。”
凯尔希从莱塔尼亚的文件夹里翻出来一张个人情报。
“这位平民女子现在在哪里？”
“Outcast的小队正在保护她，并且他们还没有被沃尔纳找到。”
“我马上去维杜尼亚，你留在这里，做好将固定资产移交给特雷西斯的准备——另外再发个消息通知弗莱蒙特，我要与他进行一次谈。”
乔夜阑立刻站了起来，但是却双腿一软，又坐了回去。
凯尔希立刻冲过来按住他，不让他再动。
“你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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