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卡谢娜还是有些迷茫。
“贵族是一个国家最传统，最保守的群体，尤其当他们组合起来时候——因此他们将是最崇尚乌萨斯传统的一群人。”
乌萨斯的传统是什么？
战争与扩张。
只要能发展军事，只要能开启战争，只要能继续扩张，谁能带领他们做到这些，他们都会支持谁，而谁要阻止这一切，他们就会敌对谁。
就像他们之前支持弗拉基米尔一样，就像他们现在反对费奥多尔一样。
“皇帝的态度，以及尼古拉对军队的掌控力，再加上文官集团一贯的反对，这使得贵族们已经意识到，想要从国家层面发动一场战争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们迫切的想要找到其他的办法。”
“什么办法？”
“因为不确定他们到底能不能想到，所以我给他们做了个示范——让尼古拉亲自动手做的。”
卡谢娜一怔，然后猛地反应过来。
尼古拉做了什么？他私自入侵了莱塔尼亚的一个选帝侯大区。
“一场非全面战争的局部入侵？”
“或者你想叫特别军事行动也行。”
乔夜阑半开玩笑的说道。
“贵族们肯定能看清尼古拉玩的猫腻，但是人家在游戏规则内，毕竟人家没有扩大化，而且还用的是‘自己的钱’，不需要和国家打招呼，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他们将看到尼古拉从这一次行动中挣得盆满钵满——因为你会帮助尼古拉吃到最大的一块肥肉，可是贵族们看不到！他们只能看到尼古拉私自出兵了，然后挣了一大笔钱！”
黑蛇的声音都抬高了不少。
“这样他们就也会想着要有样学样，自己出钱，让军队出征，然后掠夺财富——就像是当年弗拉基米尔带着他们做的那样，只不过现在是他们自己来指挥了！”
恶灵笑着点了点头。
“你觉得贵族们缺少那种【他能做到，我也能做到】的自大狂吗？”
“那不是人人都是？”
“所以，假如在这个时候，你告诉他们说，你能想办法开启一场和大炎的局部战争，并且战争对象是大炎最富庶的对外通商口岸，龙门，那么贵族们会对你是怎样的态度呢？”
卡谢娜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会怎么样？
当然会全力支持咯！
乔夜阑看着已经陷入思考无法自拔的黑蛇，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即便他已经将要点告诉了对方，即便他已经手把手当面操作了一遍。
可是当乔夜阑本人用相同的手段对待黑蛇时，她依然沉浸在喜悦之中。
不要让你的棋子知道他自己是棋子。
不要让别人知道那个人是你的棋子。
第七十四章 卖 拐 2
当凯恩再一次来找乔夜阑的时候，卡谢娜仔细观察了记者先生所有的语言和神情，没有发现和之前有任何异常的地方，除了对乔夜阑一如既往地尊敬外，这次还额外多了一份亲近。
“我已经决定，这件事之后，就回去继续攻读博士学位，同时也接受我父亲对我的额外栽培——如果我能继承我父亲的位置，那我真的能为卡西米尔的人民做到更多。”
青年主意已定。
“我的父亲也支持我的选择，他表示愿意再多给我点时间，让我把自己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他说也希望我能不留遗憾吧。”
“恭喜你，终于能和自己的父亲坦诚相对了——无论对于你，还是对于贝恩先生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
乔夜阑笑着说道。
“也是多亏了您这次允许我旁听这个会议，才能有这个机会——我也和我父亲谈论过了，他说他不会让这个议案通过的，并且也愿意和您关于这件事重新进行交涉。”
凯恩脸上满是感激的说道。
“放心吧，这些事我会和贝恩先生进行讨论的，有了玫瑰报业联合公司的支持，我对于制止感染者法案的通过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有您这句话，我当然就可以放心了——那么我就按照之前商量的那样，回去全力发动我现在的朋友和线人，尽力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了。”
看着对方兴冲冲的离开，乔夜阑微微侧头。
“没有任何问题，显然一切正如您预料的那样。”
【黑蛇没有说谎，凯恩的表现符合您的预期。】
博士微微点头，拿起钢笔，将最后几行字写上，将文件放入文件袋中。
【线上同步已完成，等待卡西米尔出现阶段性成果后，一次性将硬盘拷贝送往卡兹戴尔和雷姆必拓。】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这个年纪的青年们最是精力充沛，我们只要等这件事传播开来，暗地里推动一下，然后等着看就好了。”
乔夜阑愉快的说道。
好歹是有几天摸鱼假期了，现在他就等着舆论爆炸，等着军方那边西里尔黄袍加身，等着连锁反应尘埃落定。
等待并心怀希望——
因为收获的季节，很快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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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恩的动作正如乔夜阑预想的那样迅速，他的行事风格也意味着他的朋友们都是和他一样的热血青年，而能够如此迅速的传播开来，显然也与贝恩的放纵离不开关系。
这时候商业联合会的其他几个人也开始察觉出了问题——怎么那天会议的消息被人提前泄露出去了？
而且这舆论怎么爆发的这么快？
这种小年轻头脑发热干的串联报导压根就经不住查，随便翻了翻就知道是贝恩家那个叛逆儿子干的。
这些人精们稍微再深入查了一下，就发现那天会议结束后，这个极其“厌恶”自己父亲的年轻人就回了一趟家，而且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愤怒或者吵架的表情，反而是直接去了巴别塔，据说在里面带了不短的时间。
然后等凯恩从那里出来之后，瞬间舆论就爆了，并且消息没有一点点虚假，直接就是巴别塔说要推行这个感染者奴隶制法案，搞得这个一直以感染者亲善形象为名的大型医疗企业狼狈不堪，不得不拿出大量的珍贵矿石病抑制剂出来免费赠送，以表明自己的无辜。
一眼盯针，鉴定为纯纯的没谈拢然后跑出去恶心人。
这让商业联合会的成员们又是一阵腻歪——能不能玩点新鲜的。
是，你儿子是叛逆，可你儿子就能掀起这么大阵仗，转眼之间搞得满城风雨，甚至还有向周围弥散的姿态？
无非就是锻炼自己儿子的能力，然后顺便要好处，结果没要到之后就拉下脸来，在自己最擅长的传媒业开始搞小动作，就为了拿到更多的好处，逼迫巴别塔就范。
这时候，其他几家的董事长已经开始自发的派人暗中偏帮巴别塔，收拢外围的流言，同时隐晦的向玫瑰报业递话——差不多就行了，大家主动分你两块也没什么，要是真把大伙搞得吃不上这口肉就没意思了。
对于贝恩来说，自己儿子的行为的确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不过这也没什么，小孩子最后一次胡闹嘛，说了这次结束后就好好上学，然后接受自己的栽培，闹就闹咯。这么多年老子的儿子好不容易听话一次，当然要好好照顾凯恩的心情了。
而且闹到这一步也差不多对得起乔夜阑的价格了，整个大骑士领内都不怎么支持这种事——毕竟平民也在担心，如果再一次将已经废除的奴隶制去权限放开，会不会让正常人也有沦为奴隶的风险。
所以贝恩主动踩下了舆论的刹车。
再加上巴别塔这一次也的确是下了大价钱，全力援助感染者群体，所以反对的浪潮暂时被压了下来。
就在商业联合会的诸位以为盘外招玩的差不多了，可以继续坐下来谈的时候，来自东部前线的一道惊雷把他们全部炸了出来。
——卡西米尔最高军事指挥官，现任监正会的大骑士长，遭遇了麾下军队以及骑士家族的全面逼宫，最终不得不被迫通电下野，将大骑士长之位交给了卡西米尔的战争英雄，西里尔·临光。
当所有人都在为这个消息而焦头烂额的时候，乔夜阑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真正的盘外招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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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
乔夜阑看着眼前已经完全失去了之前的优雅与耐心，正在暴躁的宣泄自己焦虑情绪的商人们，敲响了自己面前的铃。
“我觉得，与其在这里继续争吵，倒不如邀请监正会的人一起，在国民院开个全面会议。”
“我们内部的利益讨论都没有统一，这时候开国民大会，不是只会吵得更厉害？”
贝恩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此时依然保持着之前反对乔夜阑的立场。
“我们内部的利益可以暂时搁置，就比如关于感染者法案，大家完全可以放到以后再找机会商量——反而是如何处理我们和这位新任骑士团大统领的关系，才是重中之重。”
乔夜阑的声音变得低沉不少。
“大家可别忘了，这位的手段，甚至能称之为【政变】了——一个会玩政治游戏的大骑士长，可是要比只会军方思维的家伙更难对付。”
场面安静了下来，乔夜阑的话直指目前所有人焦虑的核心——监正会接下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我倒是觉得，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我们不妨放低一点姿态，主动邀请他们——毕竟上一任大骑士长也的确给我们找了太多的事情，甚至到了用武力威胁的地步。”
“就当是对方的篡位帮了我们一个忙，我们投桃报李就是了——在座的诸位，不会有人真的打算现在就和军方开战吧？”
当然不可能了，哪个商人愿意打仗？就算是军火商，期待的也是外战，打内战可挣不到多少钱。
“附议——我同意在国民院召开一次大会。”
“附议。”
“附议。”
最后一个表态的是贝恩。
“附议。”
一致通过。
“那就这样吧，我们定一个基调——那就是双方可以都各退一步，商业联合会保证军费支出以及合理的拨款，而监正会那边也要在政治上作出让步。”
乔夜阑说出了一个底价，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他们也意识到前任大骑士长的应激反应搞不好真是他们逼得太紧，结果对方上头发癫之后先麻爪的反而是商业联合会。
战争这种事对于商业来说实在是太不友好了，还是能远一点就远一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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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在自己祖国的首都还要夹着尾巴做人的感觉，可真是糟糕透顶。”
摘下自己的伪装面具，伊奥莱塔难得的抱怨了几句。
“将来会有机会让你们正大光明的走入大骑士领的，因为人民总有一天会认识到，值得尊敬和追捧的是守护边疆的战士，而不是在竞技场上华而不实的戏子。”
乔夜阑笑着说道。
“让四名银枪天马住在这里可以说是太过简薄委屈了，但是很抱歉，自从西里尔阁下上位之后，大骑士领这边多少有点风声鹤唳了。”
“我们是骑士，战场上比这简陋的地方多了去了，我们可不是贪图享受之人，只要能达成目的，让商业联合会不要趁机发难，给西里尔阁下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坐稳位置，那么一切都好说。”
副官女士显然知道轻重缓急，没有过多的寒暄，直入主题。
“商业联合会这边的反应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可能是这一次不声不响的逼宫政变实在是太秘密了，之前他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所以现在这些商人们可都吓坏了，不要说主动出击，相反，他们已经打算紧急重启国民大会，希望双方可以坐下来扯皮。”
乔夜阑的话让伊奥莱塔眼前一亮，他们之前最担心的地方就是前大骑士长贼心不死，同时商业联合会这边还鼎力相助，扶持起一个伪军方代表还和西里尔打擂台，导致军方内部的分裂。
现在，显然商业联合会已经放弃了这个打算，任由失去利用价值的前任自生自灭，同时也做好了和新任大骑士长交涉的准备。
“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只要能扯皮，那么就能争取到时间了。”
“是的，并且我已经摸过底了，这些商人们其实也根本不想和军方彻底撕破脸皮，之前的咄咄逼人也不过是做个姿态而已，他们已经在考虑主动在财政上让步，以换取两边暂时的和平。”
这个消息就更好了——西里尔这边也压根不想现在和商业联合会进行公开的常态化冲突，毕竟对面的乌萨斯始终宛如一把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且军方内部的遗留问题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处理，内忧外患之下，实在不是和商业联合会翻脸的好时机。
“所以一切都在向最好的方向发展？”
伊奥莱塔有些不敢相信，计划竟然这么顺利。
“是的，更重要的是，之前我已经将感染者议案递交，按照计划，这个议案并没有通过，并且我也主动泄露了这个议案出去，声势之大，你们应该也受到消息了。”
“是的，这一次让您背上莫须有的骂名，西里尔阁下一直觉得过意不去。”
乔夜阑摆了摆手。
“我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哪在乎什么虚名，骂就骂吧，我不在乎——最终事实会证明我的清白。”
四名知道内情的银枪天马同时向乔夜阑敬了一个礼，他们对于高尚之人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你们在国民大会上，可以死咬着这件事不放，一直吸引商业联合会的注意力，让商业联合会公开宣布这个议案将不会被通过——我们这边已经达成了协议，这件事需要押后再议，所以能暂时先达成一个共识，这也是明面上双方合作开始的契机。”
伊奥莱塔听得很专注，她知道这些都是商业联合会的最高机密，掌握了这些，监正会就能在这场谈判上拿到更多东西。
双方聊的时间不长，毕竟大家的身份都很敏感，所以乔夜阑在叮嘱了一些东西后，将资料留给对方就离开了。
“这样，卡西米尔这边的问题就结束了——嗯，崔林特尔梅那边的问题也都解决了。”
乔夜阑满意的语气让卡谢娜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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