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那一夜，在王掌柜家中行凶之匪徒，人数不过二十，皆是好手，且必然受过专业的杀手训练，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痕迹，故而此等人物必然也擅长伪装——只是无论皮相面色如何，唯有筋骨是无法伪装的。”
乔夜阑点了点头。
“自无不可——只是少府中有不少陛下派遣来的宦官，请虞少卿在摸骨时莫要展露鄙夷之色。”
汪直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乔夜阑一眼，然后又低下头，一言不发。
“宦官也是人，下官并非那等狗眼看人之辈。”
虞澄站起来，捏了捏乔夜阑的筋骨。
这位少府监筋脉郁结，骨骼轻薄，很明显是久病在床，没有半点武功在身。
而后他又捏了捏汪直，接着是少府的其他人。
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除了被指派给乔夜阑做贴身侍卫的这位祝融徽，其他人都是普通人，皆无是凶手的可能。
而这位祝融徽也并非无名之辈，他是祝融家的家主，其祖上乃是受大炎皇帝赐姓，自此之后，变成为了大炎皇室有名的鹰犬之一——祝融氏天生有掌控火焰之能，一手【熔血】秘术更是能让其能以一敌百。
可问题也在这里，祝融家的人一旦动手，那场面大的出奇，如果王掌柜家是被烧成白地了，那虞澄还会怀疑一下，可是对方就是被白刃杀光的。
至少在少府内，并无凶手的踪迹。
“乔大人请见谅，王掌柜被杀之后，收益最大的，便是您这个少府监——接下来可能还有要乔大人与少府配合之处，还请见谅。”
“虞少卿有任何要求，只管与我说便是——只是能否告诉我，大理寺如今的查案进度呢？除了我，你们还查了什么人吗？”
“抱歉，此乃机密，不能向乔大人报告。”
虞澄很直接的拒绝了这个要求
看着大理寺的人离开，乔夜阑坐在椅子上，轻轻招了招手。
祝融徽俯下身子，仔细倾听乔夜阑的下一道指示。
“杀光王侍郎家——但是要留下一个孩子，这一次要留下特别明显的证据，而证据则是指向皇家禁卫，羽林卫。”
祝融徽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一句话。
这道命令不仅仅是祝融徽听到了，汪直也听到了，他震惊的抬起头，看向了乔夜阑。
“乔大人？”
“嘘——再等等。”
乔夜阑微笑着竖起食指。
“这把火，还不够旺。”
-
-
-
PS：祝大家新年快乐！
一月已经到了，所以大家的月票和刀片都可以开始投了哦，还请大家多多支持本书，谢谢大家。
第八十五章 给天师们一点小小的张三震撼
就在京城的街头巷尾，百姓们还在讨论着王记商号的总掌柜全家被灭门这个案子的时候，又一个惊天消息传来。
王记商号掌柜出身的家族，其家主在户部出任侍郎的王家，也被全家灭门了，而案件发生的现场，也是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当然，这只是四下传播的流言，但是消息更灵通一些的人，会比百姓们知道多一件事——一件他们恨不得自己不知道的事。
王家其实并没有被彻底灭门，还活下来了一个小孩子，而这个孩子，指认了羽林卫的标志，出现在屠灭王家那些人的身上。
羽林卫，天子亲军，驻扎皇宫大内，只奉皇帝军令。
所有有资格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清楚一件事——
大的要来了！
--------------------------------------------------------
今日的朝会上，气氛异常沉闷。
“......王氏遗孤指认，这个标志出现在了屠灭王家的人所用武器之上，而这个标志，便是羽林卫武器上才烙印有的标志。”
虞澄面不改色的说着让文武百官都心惊肉跳的话。
他说完案发现场的勘察结果后，一片寂静。
“虞少卿之意，是说杀人者，乃是朕的亲军？”
皇帝慢悠悠的开口了。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虞澄的话差点给刑部尚书都震翻了，大理寺的人可以不在乎怎么说话，但他可不是天师，而大理寺名义上至少还挂在刑部下面。
他赶紧站出来插嘴。
“陛下，虞少卿只是说有此种可能而已，也不排除有栽赃陷害的可能，羽林卫虽驻扎皇宫，但是武器也并非没有外流的可能——也有可能是看错了，毕竟是在深夜，王氏遗孤也是躲在隐秘处偷窥所得，这些都是可能的。”
对于这些话，虞澄并未反驳，毕竟尚书大人说的话确实都对，那些举的例子也都有可能，现在只是初步查探的结果。
“那依虞少卿的查案经验，接下来可有方向？”
皇帝没有管刑部尚书那些找补的话，只是继续盯着虞澄。
“臣会进一步查实，如果真的牵扯到羽林卫，不知陛下可否给予臣权力，前去彻查羽林卫当日外出过的人，以及是否有羽林卫所使用武器遗失的情况。”
虞澄依然保持着自己绝对中立的查案态度。
“朕准了，即日起，朕便会下令，让羽林卫所有人不得外出，直到查出结果为止。”
皇帝站起来，阴沉的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陈尚和蔡岩的身上。
“王记商号灭门案时，朕便说了，大理寺在查清案子前，可便宜行事，这一次，是朕的侍郎被灭门，那么更要查清楚了！”
“虞少卿，朕便命你总管这两件灭门案，无论这两个案子有没有联系，朕都要看到一个最真实的结果！在此之前，大理寺调查任何人，哪怕是羽林卫的人，皆可先斩后奏——朕会做你们的后盾！”
他的声音冷厉而威严，其中的愤怒，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意志。
蔡岩低着头，像是畏惧于天家威严一般。
而陈帆虽然也低着头，此时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天师之所以是如此特殊的存在，就在于他们不涉朝政，不涉党争，遵守大炎律更胜于皇帝之令
他们行事从不在乎任何潜规则，也不做任何交易，也因此，他们是查案的一柄利剑——甚至这柄利剑，并非没有伤到过皇家。
因此如果皇帝动用大理寺，就意味着皇帝一定是要看到结果的。
那么换句话说，这件事的真相，一定是皇帝希望被公之于众的——否则他绝不可能动用大理寺，更不可能给出这样的权力让他们去查案！
如果说，杀一个王掌柜家，能做到的人确实还不少，但是要杀一个侍郎全家......
陈尚书已经不敢再思考下去了。
---------------------------------------------------------
“这就是爱卿所说的，双刃剑的用法？”
“陛下慧眼如炬。”
乔夜阑恭敬行礼。
“在官场里呆的太久的人，总是擅于妥协的，在他们看来，一切事情与利益都是可以谈的，所以他们会将大理寺视为异类，因为天师的眼里，没有妥协，没有利益，只有法令。”
“因此，他们会觉得，陛下您一定是有十足十的把握，大理寺是伤不到您的，才会选择让大理寺查案，并且给予他们如此多的特权。”
皇帝微微点头，只不过，他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这个道理，朕懂，而朕好奇的是，爱卿是如何能笃定，大理寺就一定查不到真相？”
“陛下，原因很简单——因为人力有穷。”
男人轻笑起来。
“陛下的暗卫，行事除非被人目击，是不会留下任何额外的线索的——所以杀人案也就成了一个无头案，而要破无头案，最重要的就是查案方向。”
“杀人者所求为什么？这是最本质的问题，也是寻找破无头案方向的唯一基础——因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杀人，杀人可以是目的，也可能是手段，但绝对有一个理由。”
皇帝听得很认真，而汪直听得更认真。
“求财，求色，求权，这些是为了利益而杀人；也有些事一时上头，激情杀人，杀人不是他们的目的，而是宣泄感情的手段；即便是骇人听闻的杀人狂，他们杀人的目的，也是为了取悦自己——这都是杀人者的所求。”
“因此，如果想要蒙骗过查案之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要隐藏住自己杀人的目的是什么。”
乔夜阑拿起两个杯子，竖着放下。
“王掌柜之死，未辱尸体，说明杀人者并非矢志复仇，未取钱财，说明杀人者并非财迷心窍，未留活口，说明杀人者并非临时起意——所以虞少卿第二天就前来找我，因为王掌柜之死，明面上最大的受益者是我。”
他拿起第三个杯子，与代表王掌柜的杯子平齐。
“而王侍郎之死，手段风格皆如出一辙，只是漏掉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还偏偏看到了行凶者的身份印记——这就会让大理寺疑心，不敢立刻将这两个案子并案侦查。”
“这就意味着，大理寺必须暂时将两个案子分开查，人手和精力也是，而再加上牵扯到了羽林卫，那么他们要查数以万计的羽林卫，还有打过羽林卫印记的武器，所要消耗的精力和人手就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到这里，乔夜阑又拿起三个杯子，放在代表王侍郎的杯子下面。
“查王掌柜，他们查到了少府，而查王侍郎，除了羽林卫，他们还会查到王侍郎那天朝会后的行踪——他去了陈尚书家里，然后却是从丞相府里出来的。”
“现在，他们要查的人和部门分别有：王掌柜，我，少府，王侍郎，羽林卫，陈尚书，蔡丞相，甚至肯定会从王侍郎那边一路查到户部去。”
这些杯子光是放在桌子上，就已经让人感到眼花缭乱了，更不要提，每一个杯子后面所代表的东西。
“所谓大隐隐于市，便是如此——大理寺想要查出真相，必须要从这浩如烟海的人和事中找到线索，并且被查的这些人里，一定会有人为了自己的脏事而隐瞒、误导天师们，这就继续给他们增加了无用的怀疑对象和查探方向。”
乔夜阑再次向皇帝行了一个礼。
“这才是臣希望陛下尽管放权给大理寺，却不给大理寺增加一丝一毫人手的原因——陛下可以通过前者证明陛下的态度，而下官可以通过后者隐瞒下官的行动。”
皇帝点了点头，心中对乔夜阑的评价再次拔高了一个档次。
“这件事，做的很好，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陛下，此时大理寺的视线已经被转移走了，此时，当趁热打铁，将这件事的嫌疑彻底锁在宫外。”
“哦？”
乔夜阑的笑容，依然是那么的令人如沐春风。
“让您的家仆再流点血，这件事就更像真的了。”
------------------------------------------------------------
【月前，龙门突有谣言四起，言前维多利亚皇室之遗孤出没于龙门，现已查清，此皆为妄言——然此事毕竟关系两国外交，需遣使正式通告，故朕命殿前指挥使祝融徽，任鸿胪寺少卿，前去维多利亚担任外交之事，即刻携家眷赴任。】
“臣祝融徽，接旨。”
男人接过圣旨后起身，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略带疑惑地看向乔夜阑。
“少府监阁下，陛下有令，下官不能再卫护您左右了。”
“我知道，陛下之所以让我来传召，是有些话，要叮嘱你。”
祝融徽俯下身子，然后差点跪了下去。
“压制丞相与文官集团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而你就是被灭门的第三家——目的是让陛下这边也受到损失，让人觉得这伙匪徒，一定与陛门下无关。”
乔夜阑的声音传到祝融徽耳朵里，就像是阎王的催命符。
“......下官明白，祝融氏累受皇恩，今日当以性命回报陛下。”
他咬牙说道。
“只是小女凰，年方五岁，乃是下官嫡女，不知可否与少府监定亲，留于少府监府中，待成年后，嫁于大人——不论是为妻为妾，只是请大人多多怜惜”
乔夜阑愣了一下，他话还没说完，怎么这家伙已经快进到了托付女儿的阶段了？
还有，不管是亚当斯也好，还是你也好，你们这帮家伙为什么对嫁给我一个五岁的丫头这么起劲啊？
我看起来很像是那种人吗？
“咳咳，祝融指挥使，我话还没说完——陛下是念旧情的人，不会对老臣如此刻薄的。”
“因此，才有了这道圣旨，目的是在王侍郎灭门案发酵的这几天里，让你尽快离开大炎境内——我有个商号名为巴别塔，在大炎之外还有些势力，因此方便安排。”
“到时候，场面会做成马匪截杀，同时也会有一批死刑犯的尸体丢在那里，以及你和你家人的身份证明之类的，这样就足够证明你的家族被灭——当然，你从此也不能再回大炎了，所以之后便待在我的商号内，继续为少府扩张海外商路。”
上一篇：从婴儿开始的进化日常
下一篇：阮梅求我回去？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