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弗莱蒙特脚步一顿。
“你是打算扶她们上位？”
“你还有什么更好的人选吗？”
乔夜阑反问。
因为赫尔昏佐伦的力量和威严，整个莱塔尼亚境内的选帝侯和他比起来就像是鲲鹏与鹌鹑，所以他都懒得去那些家族里安插人手，培植棋子——结果赫尔昏佐伦突然就死了，乔夜阑放眼望去，现在能看得入眼的还真就只有那对双子姐妹。
“好吧，也行，至少我也算是她们的‘长辈’之一，不过——所有的真相都要告诉她们吗？”
“只说关于【始源之塔】和虚界这部分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你以为她们真的完全不知道吗——不过你要记得，如果她们问起来相关的话题，你就一推二五六，说自己只是给了个理论术式，让她们来问我就行了。”
乔夜阑没好气的看了弗莱蒙特一眼。
“这次过去也是一样，到时候你就一句话别说，在我后面当应声虫给我站台就行了，我可不想时间这么紧缺的时候，我还要从重新获取信任开始。”
老巫妖点了点头，继续推着轮椅向前。
“她们现在就驻扎在【始源之塔】前面的广场上，金律法卫也一起转移到那里驻扎了，现在的维杜尼亚，除了她们的人之外，霍赫贝格家的小子也带着自己的私军驻扎在这里。”
“这我知道，这对于称帝不是件好事，会让其他的选帝侯们也蠢蠢欲动，但是对我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男人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松。
“即便她们现在掌握了金律法卫，收服的军队也远超霍赫贝格家族的残余，但是她们依然没有强行驱逐曾经并肩作战过的战友——至少现在，赫琳玛特和伊维格娜德，依然没有沾染名为政治的腐臭味。”
第十三章 礼物
“我是路德维格大学教授弗莱蒙特，我想请见赫琳玛特殿下和伊维格娜德殿下。”
不出意外，两个人在广场之外就被拦了下来。
“很抱歉，任何非战斗人员都不得靠近这里，请您回到自己的高塔。”
把守的士兵没有要放行的意思，更没有要上报的意思。
乔夜阑侧了侧头，看到后面站着的一队金律法卫，将手里的文卷递给了弗莱蒙特。
老巫妖立刻就懂了乔夜阑的意思，他催动这份副本，金律乐章的力量和巫王的力量同时开始波动，瞬间就吸引了金律法卫们的注意力。
“怎么回事？你手上的那是什么？”
铠甲之下，法卫的队长沉声询问。
“这是曾经由巫王存放在路德维格大学的一份金律乐章副本，上面残留着巫王的术式，如今巫王已死，我希望能面见二位殿下，将其交还给新的皇帝保管。”
金律法卫迟疑了一下。
“我可以代为通传，但是殿下是否会接见你们就未必了——但是无论殿下是否接见，你们暂时都不能带着这份副本离开。”
“当然。”
弗莱蒙特收起副本，气定神闲的说道。
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召见的命令很快就传来了。
老巫妖推着乔夜阑的轮椅，穿过这片已经变成军营的空地，见到了设立在高塔门口的指挥部。
“赫琳玛特殿下，伊维格娜德殿下，那两位携带金律乐章副本的人已经带到。”
“让他们进来。”
金律法卫们让开一条道路，二人走进了帐篷之内。
“老师？”*2
帐篷内的两人显然吃了一惊。
“好久不见，赫琳玛特，伊维格娜德。”
乔夜阑笑着跟她们打了个招呼。
一席黑色铠甲的赫琳玛特几乎是冲到了乔夜阑的身侧。
“老师，您怎么了？是谁——是谁伤害了你！”
穿着白色铠甲的伊维格娜德紧随其后，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乔夜阑。
“没事的，没事，我只是刚刚大病初愈，身体还不算康健——好了不要再捏了，这个轮椅还是新的，我不想换的那么快。”
乔夜阑安抚着将自己轮椅扶手握的嘎吱作响的赫琳玛特。
“老师，您为什么回来的时候不先通知我们一下，现在的维杜尼亚太乱了。”
伊维格娜德悄无声息的站到了乔夜阑的身侧，用一种提防夹杂着审视的态度看着弗莱蒙特。
“您既然回来了，就和我们住在一起吧，有我和姐姐在，肯定能保证您的安全。”
“很抱歉，我这次回来并非只是来找你们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不过在说明这件事之前，我想要询问你们——”
乔夜阑抬起头，看着两位少女。
“你们对于莱塔尼亚的皇帝之位，有没有兴趣。”
这个问题让双子都怔住了。
她们之前一直在思考，在犹豫，或者说的直接一点，她们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杀死巫王是她们的使命，为伤员们演奏是出于她们的善良，而这些行为让她们赢得了尊敬与服从，连金律法卫都对她们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而拿下海登施威尔军团则单纯是为了自保，曾经乔夜阑对她们零星的教诲让她们在这个时候精准的抓住了要害，快速用铁血手段清洗了一批高级军官后，她们又用巫王的国库维持住了人心。
事实上她们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距离皇帝之位真的只是一步之遥，但是因为曾经的教育中除了乔夜阑开的小灶，她们几乎没有接触过太多与政治相关的东西，因此始终像是隔了一层面纱。
“老师，您是说......莱塔尼亚的帝位？”
“当然，上一任皇帝身死，而你们现在率领着海登施威尔大区的军队，占据着维杜尼亚，并且得到了金律乐章的认可——每一条都符合称帝的标准。”
赫琳玛特还沉浸在震惊带来的茫然之中，伊维格娜德已经露出一丝恍然之色。
乔夜阑将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老师......您早就知道利奥波德选帝侯的计划了，知道他将我们单纯的视为棋子，想要暗中除掉我们，坐收渔翁之利，所以才会在我们与巫王战斗的时候，完全铲除掉整个利奥波德家族吗？”
白色的妹妹低声询问道。
“很抱歉我来晚了——原本不应该让你们在这个时候就去面对赫尔昏佐伦的，因为他太过强大了，而你们还那么小......所以我只来得及把利奥波德除掉。”
男人的脸色露出内疚的表情，然后又转化为欣慰。
“听到你们还活着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而且你们的动作很迅速，显然我的教导没有白费，你们都是我引以为傲的学生。”
少女们的脸上都露出自豪的微笑，赫琳玛特紧紧握住握住乔夜阑的手。
“谢谢你，老师，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现在或许还得作为棋子，甚至是已经被抛弃掉了。”
弗莱蒙特现在是眼观鼻鼻观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皮鞋，好像上面沾染的泥土与灰尘组成了什么高深莫测的术式一般。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乔夜阑叮嘱他一句话都别多说了。
莫名的，老巫妖已经开始想念自己的高塔了，虽然那里幽暗，深邃，但是至少足够单纯。
“老师，如果我和姐姐对那个位子都没——”
“莉泽洛特——老师，您说的那件事，是否与皇帝之位有关呢？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会去肩负起那个位置。”
黑色的姐姐责怪的截住了妹妹的话，在俯身在乔夜阑的耳旁，轻声询问。
“赫琳玛特，让你的妹妹把话说完。”
乔夜阑转过头，认真的与她对视。
“你们都知道自己的身世，也都清楚在所有人眼中你们是什么——但是我是你们的老师，在我眼中，你们都是我的学生，而我的学生，不应该成为任何人的棋子，哪怕是我这个老师。”
“我能灭杀掉利奥波德家族，我自然有我的能力，所以无论你们是否成为皇帝，我都能完成我想做的事情，你们姐妹任何一个人都不必为了我的计划而操心。”
“希尔德加德，莉泽洛特，你们都已经长大了，而束缚你们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你们对自己的未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这才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而不是一顶由破铜烂铁打造的破帽子。”
第十四章 语言的艺术
赫琳玛特和伊维格娜德走到了帐篷的后面，讨论着她们的未来。
乔夜阑安静的等待着姐妹两人的私密讨论，弗莱蒙特则在继续研究自己皮鞋上的尘土。
“你认为她们会怎么选择？”
最终老巫妖还是憋不住了。
“她们应该会拒绝吧——赫琳玛特是剑，而伊维格娜德是盾，剑只要一往无前的进攻就好了，而盾却要从四面八方的攻击中保护好剑，所以伊维格娜德很清楚登上皇位的代价。”
“她很爱她的姐姐，同时她也知道，她的姐姐也很爱她。”
乔夜阑平淡的说道。
“我倒是希望她们可以拒绝，在收拢完人心，并且海登施威尔军团的中下级军官已经尝到甜头之后，她们已经不需要金律法卫的战力威慑才能站稳脚跟了。
“如果她们想做贵族，只要回到海登施威尔大区，就能在我的帮助下取代利奥波德的地位。如果她们想要隐居，以她们的实力，哪怕是环游世界都没问题。”
弗莱蒙特啧了一声，倒也的确，现在双子的实力，哪怕是他也不敢说有绝对的胜算。
“可惜了，这样的话，你的计划估计要拖上很长时间了。”
“怎么，难道你这老东西还会在乎时间。”
乔夜阑揶揄道。
“哼，我可是巫妖，只要能学习到知识，我从来不在乎时间，倒是你——”
“闭嘴！”
男人突然脸色铁青的截断了弗莱蒙特的话。
老巫妖：？
这小东西怎么翻脸不认人？
然后他抬起头，后知后觉的察觉到，那对姐妹的讨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弗莱蒙特张了张嘴，以他的能力，当然能监听那对姐妹的对话，只是他不想插手，而乔夜阑也没有要求，所以根本就没注意。
而他和乔夜阑的对话只是想闲聊，所以表现得相当懒散，连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开，而以对方现在的实力，听见他们的对话当然也是易如反掌。
他原本想说的话是——【倒是你，不会又要把这件事全部交给我来处理，然后自己去忙别的吧？】。
老巫妖只是想控诉乔夜阑让他加班的行为，毕竟他很清楚，乔夜阑拥有的时间或许比自己还要多得多。
但是当乔夜阑截断了他的话，将后半句全部憋回去之后，他说的前半句话就会将不知真相的双子导向另一个彻底相反的思维——
乔夜阑不是巫妖，那么他的时间，是不是不多了？
而这家伙，偏偏是坐着轮椅，被自己推进来的！
是的，伊维格娜德会拒绝，而赫琳玛特爱着她的妹妹——所以如果她坚持，姐姐一定会妥协。
但是假如，她们发现自己的选择，其实是需要自己敬爱的老师付出更多的代价呢？
伊维格娜德也爱着她的姐姐——所以如果她的姐姐坚持，她会不会妥协呢？
弗莱蒙特坚定地闭上了嘴，并且将视线牢牢固定在自己的皮鞋上。
他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和这个男人多聊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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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们愿意——不，我们想要继承莱塔尼亚的帝位。”
“这是你们最后的决定吗？”
乔夜阑的眼神很复杂，有失落，有担忧，但更多的是开心和欣慰。
就像是看着孩子终于长大了的父亲，虽然对于孩子的叛逆感到失落，但是也会对孩子能做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伊维格娜德看着乔夜阑的眼睛，轻轻点头。
“是的，老师，与任何人无关，我想要试试——姐姐也支持我的决定。”
赫琳玛特站在妹妹的身边，露出一个微笑。
“好吧......既然我的问题你们回答了，那么该我告诉你们关于我的事情了。”
乔夜阑叹了口气，强行露出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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