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博士，但是没有完全失忆 第82章

　　不能？好，那我就拿你的国家培养出一个能抵抗的东西。

　　乔夜阑对乌萨斯的诉求，就是用内卫看住北边的邪魔——现在内卫已经成为工业流水线产品了，你乌萨斯想玩小九九，那我只要把你乌萨斯干碎就好了。

　　所以弗拉基米尔背叛之后，内卫会消失吗？

　　不会。

　　乌萨斯北境的局面失控了吗？

　　没有。

　　大部分活下来的内卫们，依然在冻土荒原上兢兢业业的抵抗邪魔。

　　换句话说，弗拉基米尔的背叛，没有给乔夜阑与巴别塔，造成什么损失。

　　那么，巴别塔拿到了什么？

　　让我们将时间倒回五年，在东国战争爆发的1072年，看看除了乌萨斯，世界都因此发生了什么连锁反应。

　　被乌萨斯干碎军队和经济的东国——送了文月公主入大炎和亲，绝口不提之前提出过的藩属国独立问题。

　　逼平了乌萨斯的大炎——其军力获得了世界各国的认可，被认为是唯一让全盛乌萨斯不敢轻举妄动的军队。

　　主动挑起反击乌萨斯的卡西米尔——西里尔·临光个人凭着奇迹救援，威望超越了现任监正会大骑士长。

　　因为乌萨斯倒台而再无后顾之忧的维多利亚——大公爵们肆无忌惮的带兵进入伦蒂尼姆，亲手绞死了阿斯兰一族的末代皇帝。

　　这些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东国再一次失去了反抗大炎的意志和实力，这个藩属国将继续跪倒在主人脚下，继续安分守己的为天机阁提供资源和人手，而不是妄图将其摧毁来打击大炎。

　　意味着大炎在国际上震慑群雄，再也没有其他国家敢于跟大炎掰扯，让彼时大炎在位的先帝与太傅，对乔夜阑从警惕与提防，变成了亲善与合作。

　　意味着巴别塔借贩卖情报的机会，拉近了与西里尔·临光的关系，埋下了一个用来掀桌子的手段和力量，而掌握了军队的好感度，也让乔夜阑有办法反制整个商业联合会。

　　意味着坐落于泰拉大陆中央，曾经拥有了最大地理优势，以及最强军队之一的维多利亚分崩离，从此再也没有足够的实力与资源，来推出属于他们的“龙门币”。

　　这才是当弗拉基米尔选择撕毁与乔夜阑的约定，孤注一掷的选择发动东国战争后，乔夜阑既没有选择招人去代替他，也没有选择尝试挽回对方的原因——

　　因为这场背叛给乔夜阑所带来的利益，远超给乔夜阑带来的损失。

　　所以他没有阻止，而是走到了乌萨斯的对面，当着弗拉基米尔的面，将乌萨斯整整一代年青人里，最优秀的那批菁英们，绞成了鲜血与碎肉。

　　然后，就着一个皇帝的绝望所酿成的美酒，品尝着这份只属于巴别塔的饕餮盛宴。

　　那么，现在的凯尔希，与弗拉基米尔是一样的吗？

　　她是巴别塔的常务主管，地位仅次于乔夜阑，掌管着除乔夜阑亲自开口屏蔽之外的所有数据库，知道巴别塔在泰拉的所有计划与筹谋。

　　而她如果背叛，能带给乔夜阑什么样的损失？又有什么利益可言？

　　那是巴别塔可能承受的吗？

　　不能。

　　那么乔夜阑必然是要去寻找一个新的存在，代替凯尔希。

　　从他苏醒以来，凯尔希在乔夜阑心中的地位，每况愈下，一方面是她根本没有为乔夜阑做出什么有用的贡献，另一方面，越来越多的痕迹，将越来越多的怀疑，引导向了凯尔希。

　　在卡西米尔时，在大炎时，在卡兹戴尔时——甚至这一次在拉特兰，所有的怀疑依然指向的是凯尔希。

　　乔夜阑发现的每一个事实，似乎都在告诉他，这个女人对他有着数不清的隐瞒——这一定会进一步推动乔夜阑想要找一个能代替凯尔希的存在。

　　这个存在，会是谁？又可能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为了给自己提示，拉特兰，自始至终都被过去的乔夜阑，放在了阴云之下

　　教宗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但是在情理之中的答案——凯尔希自始至终，都伴随在自己身边。

　　提卡兹时期距离现在的时间何止千年，从那个时候，凯尔希就已经是乔夜阑的副手了——她怎么一直没被替换掉？

　　当乔夜阑提高了对凯尔希的信任程度后，灯下黑的部分，就被照亮在了他的视野里。

　　如果凯尔希对乔夜阑心怀不轨，并且也做出了相应的行动，那么乔夜阑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居然在短短半年里就发现了这么多痕迹......

　　不是，连密谋叛乱都做的这么漏洞百出，这样的二五仔叉烧有什么留在身边成千上万年的必要吗？

　　因此，在漫长的岁月中，如果凯尔希真的有任何小动作，她压根不可能活到今天——如今的乔夜阑都能看穿上一任自己留下的线索，之前的乔夜阑难道做不到？

　　所以，真正有问题的，并非是将要被替代之人。

　　——而是急不可待想要替代对方的人。

第一百零六章 复仇之鬼

　　乔夜阑站起来，关掉了灯。

　　他不是无法离开轮椅，轮椅只是他的一层保护色，别人会下意识的以为这个男人行动不便，衰弱气短——尤其在他展现了自己的智慧之后，就会加深这一刻板印象，让人们下意识的认为，这个人坐在轮椅上是非常合理的。

　　——直到他们看着这个轮椅在三秒内加速到八十迈后一骑绝尘。

　　当然，这些伪装在真正知道内情的人面前，没有意义。

　　比如说，PRTS。

　　乔夜阑坐回到了轮椅上，疲惫的叹了口气。

　　他讨厌叛徒的原因就在于，对外就已经很累了，结果对内还要提防——那就是二十四小时加班还全年无休了。

　　而问题在于，他无法理解PRTS行为的逻辑。

　　每个人都有欲望，这很好理解，哪怕是被认为最不可能背叛的人，也能有理由背叛——因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那么又怎么可能有两个不一样的人，却有着完全一致的利益诉求呢？

　　巴别塔并非欲望本身，他是人类妄图登天的工具，人们看着越来越高大的塔身，只会因为自己的欲望即将得以实现而感到兴奋，却不会在乎这座塔，究竟有多么巨大。

　　当人们最终触摸到天空之后，他们是不会意识到，其实巴别塔，也已经和他们一起触摸到了天空。

　　这是一直以来，巴别塔，或者说，乔夜阑的行事逻辑——他会发掘人们心中，最根深蒂固的欲望。然后他会甄别这些欲望，帮助实现某些人的欲望，并且在此过程之中，让巴别塔无声无息的成长。

　　扶持能对抗浩劫的国家，同时壮大自身，这就是乔夜阑的利益诉求。

　　任何行为都是以目的为主导，而最终也必然是因为可以带来某项利益，才会促使这一行为的发生。

　　那么PRTS的行为，该如何解释？

　　它不像是要真正的背叛，要摧毁巴别塔与乔夜阑，因为它一直在忠实的履行自己的义务。

　　可同时它又在有意无意的诱导乔夜阑对凯尔希的审查，降低乔夜阑对凯尔希的信任程度。

　　而同样的，凯尔希的疑点始终是疑点，PRTS做的事归做的事，她本身的奇怪举措，才是导致乔夜阑被诱导的真相。

　　例如——明明上一个自己已经意识到了PRTS有问题，为什么凯尔希反而在自己沉睡之后，开放了整个巴别塔给PRTS？

　　越来越多的问题涌上来，包裹着乔夜阑。

　　两个对他言听计从的下属，却都有着无法解释的行为，尤其是她们最终的目的，始终是一片模糊。

　　他嘴角突然微微翘起。

　　用其他人无法看穿，甚至无法理解的行为堆砌在一起，最终在其他人完全没有认知的情况下，直接导出结果，在所有人看来，似乎就是直接从开头一步走到结局......

　　很眼熟，也很确定，这是谁的行事风格。

　　看来乔夜阑的跑AI技术很不错——

　　至少PRTS学的足够好。

　　至于凯尔希......呃，不确定是大智若愚还是大块叉烧，再看看。

　　他转过头，看向这个关了灯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窗外，是绚烂而热闹的拉特兰圣城。

　　即便已经到了夜晚，喜欢热闹的萨科塔人依然在自己的城市里，宣泄他们似乎永远消耗不完的精力。

　　人世间的热闹与烟火，沿着明亮的落地窗流进了这个寂静而冰冷的房间，围绕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跳跃吵闹，然后又沮丧的离去。

　　因为，连它们也觉得，这个人，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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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访拉特兰的行为出乎意料的顺利，顺利到使团中除了乔夜阑之外的其他人，都觉得多少有点不可思议。

　　在鸿胪寺干活的人，古板顽固是最要不得的属性，所以即便他们不参与朝堂，也能很清楚的理解大炎每一条政令的意图。

　　使团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目的就是为龙门币铺平道路，也很清楚必然有很多国家对此不仅是谨慎，甚至更有可能抗拒，所以他们在出发前，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可问题是，好像这个心理准备疑似有点多余了。

　　莱塔尼亚也好，拉特兰也好，大伙就是在官方宴会上吃吃喝喝，完了自己顶头上司就说搞定了。

　　大伙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用，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大伙知道自己老板是个超人外加工作狂。

　　好耶！摸了！

　　谁还不是个打工人啊。

　　所以当乔夜阑宣布拉特兰已经开放了合作许可，大家可以出发去维多利亚的时候，使团里的其他人都只是恭维了乔大人几句，也没问问题，也没提怀疑，温顺的去收拾东西了。

　　这大抵是在乔夜阑手下干活的人的通病。

　　“维多利亚的出访可就要比拉特兰和莱塔尼亚困难多了，这时候一定要认真起来。”

　　“好的，没问题。”

　　“那里没有统一的国家政府，取而代之的是各个大公的领地，所以要针对每一个大公都做相应的准备，言谈举止间不可失礼。”

　　“明白，没问题。”

　　“到了之后能少说话就少说话，无论发生什么事，记得待在羽林卫的保护里，除此之外，除非天塌地陷逃命之外，否则什么也不要做——主要交涉全部让我来做。”

　　“太好了！”

　　乔夜阑：？

　　“咳咳，我是说，没问题。”

　　鸿胪寺少卿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当着自己顶头上司的面，把摸鱼企图暴露的这么明显可不好。

　　“那去准备吧，顺便把我的话通知到位。”

　　“没问题，大人您尽管去做陛下吩咐的事，我一定看好内部。”

　　少卿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大炎使团很快就再次踏上了旅途。

　　因为是从拉特兰出发的，所以使团第一个拜访的大公领，并非是与维多利亚最西方，与莱塔尼亚接壤最多的温德米尔公爵领，而是地处南方，曾经是高卢领土的诺曼底大公国。

　　然后，是照例的晚宴时间。

　　之前在莱塔尼亚，整个城市百废待兴，所以使团们参加的晚宴，尽管稍显寒酸，但是里面的宾客大部分都是年轻人，谈论的都是昂扬向上的未来。

　　而在拉特兰的时候，作为大陆最和平的地方，萨科塔的甜品和跳跃话题的能力，反倒是更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而今天的这场晚宴......

　　这奢靡成风的餐厅建筑，这琳琅满目的美酒饮食，这浮夸华丽的衣物首饰——

　　鸿胪寺少卿感慨着端起了一杯起泡酒。

　　对味了，终于对味了。

　　这才是刻板印象里贵族晚宴的味道啊！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自己的上司，果然，在诺曼底大公放浪形骸的表演结束后，那个男人又一次被那个沉默寡言的护卫推着，前往了一个阴暗隐秘的角落。

　　上司又去加班了——

　　他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真挚，继续和眼前的贵族们毫无营养的打太极。

　　开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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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年不见了，你居然从乌萨斯去了大炎，还做到了礼部侍郎。”

　　“我侍奉的皇帝陛下已经不在了，那么我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乔夜阑的话让对方愣了愣，然后露出一丝苦笑。

　　“......你说的对，我们如今，都是失去了陛下的流浪狗罢了。”

　　诺曼底大公艾曼努尔，轻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