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开斯特眯起了眼睛，盯着乔夜阑。
“咳咳咳，职业病犯了，毕竟其他时候都是这么聊天的，一时之间没转过来。”
乔夜阑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卖拐卖习惯了，说话总是不知不觉要让别人一遍给自己打工一边还要谢谢自己。
“大炎那边，来谈判的时候，你尽量争取好处就行了——现在来聊聊一些不能拿的上台面的好处吧。”
“那你在我这多住几年，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这个提议。”
开斯特大公双眼一亮。
乔夜阑：？
“我的意思是，开斯特公爵领的下一步扩张计划。”
“扩张计划？周围都是其他的公爵领或者是庇护区，除非我开战，不然拿不到新的领土了——但是这时候开战容易成为公敌，温德米尔和威灵顿那两个边境公爵的战斗力我还是很忌惮的。”
女人满脸失望，兴致缺缺的说道。
“所以只能是让其他人主动投靠你才行。”
“......这也能做到吗？剩下来我们七个可都是老牌公爵，他们不可能放弃自己家族的荣耀的。”
“没事，我可以帮他们体面。”
乔夜阑轻描淡写的说道。
这下开斯特大公是真的有了兴趣。
“目标呢？”
“斯塔福德公爵。”
“那家伙啊......”
开斯特若有所思。
斯塔福德大公掌握的领地与她一样，处于维多利亚西部，她掌握的是边境地区，而斯塔福德的领地则更靠近伦蒂尼姆——自从大公条约签订，伦蒂尼姆成为七位大公默认的中立地带后，他就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入主伦蒂尼姆。
所以他常年在伦蒂尼姆外围摆放着大量的军队，而之所以他一直没有轻举妄动，是因为他的对面就是卡文迪许公爵的领地。
这两个大公的领地都更靠近伦蒂尼姆，所以他们也都将伦蒂尼姆视为自己的禁脔——他们把各自的军队都囤积在伦蒂尼姆边境，虎视眈眈，又互相忌惮。
“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总是觉得伦蒂尼姆会是自己的，所以都在继续用军队增加自己的砝码——即便这样的军队已经可以称之为穷兵黩武，即便已经超过了他们领地可承载的数量，这两位大公依然乐此不疲。”
“乐此不疲？骑虎难下应该更贴切一点吧。”
女人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这时候，谁先露怯，谁先扛不住，谁就会输，所以那两个大公爵只能是死扛下去。
“在去年年末的时候，乌萨斯的黑蛇，科西切大公被赶出龙门后不久，坊间就在流传着【魏彦吾身边有一只德拉贡】的传言，斯塔福德公爵为此还发函质问了龙门。当然，这已经被定性成谣言了——只不过，皇帝陛下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乔夜阑摊开了手。
“一个区区大公，胆敢发函质问大炎，皇帝陛下可不会忘了这一出——因此这次的龙门币计划，大炎是不会去拜访斯塔福德公爵领地，并且也不会同意他主动加入进来。”
女人陷入了沉思。
“那么，你的拜访旅途会包括卡文迪许公爵领地吗？”
“包括。”
乔夜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笑意。
他就说嘛，他教出来的怎么可能都是叉烧。
“这样的话，斯卡福德大公没法从龙门币里分到一杯羹，和能够公开直接参与的卡文迪许公爵立刻会拉开经济上的差距。”
经济上的差距就意味着军队数量的差距，卡文迪许大公甚至不需要继续过分增加兵力，只要保持着和斯卡福德大公相当的兵力，那么撑不住的必然是斯卡福德大公。
龙门币的流通带来的是商旅的繁荣，而一个不被允许流通的地区，意味着那里会在即将到来的商业狂潮里被彻底抛弃。
而对手可以流通，并且从中获得好处，自己却不行——那必然是会让斯卡福德更加难受。
毕竟看到别人赚钱比自己亏钱都难受，更何况是别人真的在赚钱，而自己真的在亏钱。
所以斯卡福德公爵必然会私下里偷偷摸摸的允许领地内部，可以使用龙门币结算，以此来吸引部分货商，进行不公开的交易——那可就更是个好消息了。
如果一个地区被禁止流通某种通用货币，官方却默许民间可以流通，那黑市得繁荣成什么样，用膝盖想也能得出答案。
擅长榨汁的开斯特大公，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压榨机会。
可能斯卡福德大公允许流通龙门币的密令会给他带来一时的利益，但是毫无疑问，这不过是饮鸩止渴的那杯鸩酒罢了。
“你觉得，如果斯卡福德最后发现自己绝望的局面之后，他会怎么做？”
“你和他做了这么多年邻居，难道你还不清楚，一个赌徒在只剩下最后一个筹码的时候，会怎么做吗？”
乔夜阑的声音无比温润。
“那当然是心心念念的要拿着这最后一个筹码走上赌桌，并且坚信自己可以借此翻盘——难不成他还会把这个筹码重新换成钱，然后好好过日子吗？”
而当自己领地内的经济彻底崩溃之后，斯卡福德大公握在手上的最后一个筹码会是什么？
——那支位于伦蒂尼姆外围的军队。
而想要补足亏空，重新盘活自己领地内的经济和民生，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攻占伦蒂尼姆了。
至于攻占伦蒂尼姆后，维多利亚局势会有怎样的变化，其他公爵会有什么反应，自己又该做些什么——如果能考虑到这些，他也不会陷入如今的局面了。
喝下第一杯鸩酒之后的人，是不会在乎后面自己喝的是什么的。
“维多利亚的局面已经僵住了，必须要有一个强而有力的风暴，才能真正在这潭死水里掀起波澜——两个大公在伦蒂尼姆外围的决战，想必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开斯特大公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计划最妙的一点在于，她必然能从中获得足够的利益——而这个利益并不取决于最后发生的那场决战。
因为无论结果如何，开斯特必然能够吞并整个斯卡福德领地以及他的势力，胜利或者失败的斯卡福德大公，都没有这个资格反抗——因为光是之前的经济攻势，就已经足够开斯特彻底吞下他了。
到了那时候，开斯特的名字，将会在整个伦蒂尼姆以西的地区上空飘荡，超过三分之一的维多利亚领土，将掌握在她的手中。
多么熟悉的感觉啊......
果然，就算老师失去了记忆，他的手段依然是如此的完美，且艺术。
女人的脸上飘起一丝潮红，微微夹紧了双腿，两只水润的眼睛看着乔夜阑，愈发激情浓烈。
“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擅长用这样的计划呢——开斯特的崛起，也正是因为父亲遵循了您的计划，才最终踩着上一个边境领公爵的尸体，建立了如今的开斯特领。”
“如今，您再次来到这里，再次给我带来了这样一个计划——我也将踩着斯卡福德大公的尸体，将开斯特带入更辉煌的时代！”
嗯？
乔夜阑脸色一凝。
TMD，乔夜阑！你到底记录了些什么啊？
这又是哪件事！
“......你说的，你父亲哪件事，那个时候，我给你父亲准备了一个怎样的计划？”
“啊，确实，您大概也已经忘了。”
开斯特大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冰凉的茶水，平静一下自己滚烫的心。
“本世纪初的时候，哥伦比亚还是维多利亚的殖民地，当那群哥伦比亚人站起来反抗维多利亚的统治，并且在野战之中击败了当时的边境领公爵的军队——并且最终完全取得了独立。”
“我的父亲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吞并了那个边境领公爵，并且在与哥伦比亚的交涉中，双方秘密敲定了国境线，开斯特家族出兵“收复”了部分领土，以此奠定了如今的局面。”
乔夜阑沉默了一会。
“当时维多利亚皇帝和议会没有出兵吗？”
“这就是您的计划啊，他们可不愿意两面作战——高卢人的皇帝，那时候可正在发起对维多利亚的战争呢。”
......确实是我能干出来的事。
第一百一十章 乔夜阑不相信巧合
开斯特大公所描述的局面，确实是和符合乔夜阑手段。
你有选择的权利，但是选项是由我来决定的。
不过让乔夜阑疑惑的不是这个局面是如何形成的，毕竟高卢那边他也不是没有马甲——弗拉基米尔如果不是自己身在局中的话，大概就能发现，他的人生轨迹和科西嘉一世几乎一模一样。
在其他国家的眼中，高卢是“突然崛起”的，而那位科西嘉一世，也是横空出世，战争才能几乎举世无双——
而事实上，这只是因为当时维多利亚已经腐朽不堪了，高多汀公爵难堪重任，伊比利亚无心经营陆地，所有精力都在海洋上，因此巴别塔需要在克拉斯德内海地区出现一个地域性的大陆强国，用于稳定该地区的局势，联通南方的萨尔贡。
然而遗憾的是，失控的野心毁掉了一切——最终科西嘉一世将自己被赋予的责任抛之脑后，转而把视线投向了北方的莱塔尼亚。
——当时正在研究维杜尼亚地区亚空间裂隙的莱塔尼亚。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乔夜阑在意并不是高卢，而是——哥伦比亚。
“那么，你知道那个时候，你的父亲和哥伦比亚那边交流，是由谁负责牵线搭桥的。”
开斯特大公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除了你还能有谁？”
确实，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不过，这话一说出来，那可就有意思了——
因为在目前巴别塔存档的档案里，哥伦比亚是占比最少的，也是巴别塔关系网最稀疏的地区。
即便国家渺小到如萨米，巴别塔也在那里设置了大量的观测哨站，即便国家自闭如谢拉格，巴别塔都也和三大家族之一的希瓦艾什有着深厚的贸易交流。
只有哥伦比亚，巴别塔对那里保留的手段少得可怜。
唯一的布置来自之前讨论过的叙拉古，巴别塔资助了一个姓氏为德克萨斯的家族前往哥伦比亚拓荒，并且最近刚刚打算资助另一个，名为罗塞蒂的家族过去，用于扩大影响面积。
原本这其实就已经显得有些不正常了——要知道比起哥伦比亚的西边，位于整个大陆最西方的玻利瓦尔，巴别塔都同时资助着“民主政府”旗下的国民警备队，以及抵抗组织【真正的玻利瓦尔人】，两路通吃，手眼通天。
巴别塔对哥伦比亚的渗透程度，似乎还比不上对谢拉格的渗透。
如果说这事因为哥伦比亚建国时间太短，而巴别塔的工作重心一直不在那里，那么今天开斯特大公所说的话，毫无疑问的否定了这一事实。
“那么，我可以认为，你同意这个条件了？”
“——真的不能加上你在这里多住上几个月吗？”
“我明天就走。”
“没事，那至少还有今晚。”
乔夜阑：？
“开个玩笑罢了......当年我没有能留住你，也没有勇气伴随在你身边，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她有些哀伤的抚摸着自己的脸。
精致的妆容下，是已经横生的皱纹，华丽的头饰交错起的秀发，白丝亦清晰可见。
骗不过自己的谎言，不过是徒增悲伤罢了。
女人看向比当年还要年轻的乔夜阑。
“永生......是多么可怕啊的事情呢，老师？”
乔夜阑沉默以对。
“我撒谎了。当年并非您不肯给我永生的技巧，而是——我害怕了。”
“无论是要失去记忆，一次又一次的死去又活来，还是带着记忆，疲惫的走向永无尽头的未来，都太让人害怕了。”
开斯特大公轻轻叹了口气。
“您跟我说过那个魔鬼的故事——您还记得吗，那个与魔鬼做了交易的永生者，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时间啊——请驻留此刻吧。】”
乔夜阑轻声说道。
“我不知道您如此痛苦的活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我知道，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我会帮您的，老师。”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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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TS，列出我近二百年来的活动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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