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无论是分裂还是团结一群人，乔夜阑都很擅长。
“这样随便拉扯一下，安菲莉丝小姐需要的时间不就有了？等到你们的军队重建完成，自然是想怎么拿捏那些贵族，就怎么拿捏了。”
温德米尔沉默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纷乱不定。
乔夜阑付出了一笔钱，促成温德米尔领和威灵顿公国签订了一个条约，而这个条约则撬动了维多利亚和莱塔尼亚在该地区的政治局势，然后最终，这件事其实是把所有人的思维都导向了唯一的解决方案——
扩军备战。
自己需要扩军，贵族们需要扩军，对面的莱塔尼亚人同样也需要扩军，甚至是真正拿到钱的威灵顿大公，也是要将这笔钱投入到军费之中的。
而扩军备战的话，每一个对军事稍有常识的人，都不会忘记要在医疗药剂和器械方面进行大量的采购和囤积——这意味着该地区凭空出现的巨大市场，以及短期内飙升的价格，还是温德米尔领与莱塔尼亚大区一起产生的需求。
而“恰巧”，有这么一个企业，它同时和温德米尔与莱塔尼亚有贸易往来，并且生产和销售的就是这个类型的物资——
巴别塔：你好。
所有乔夜阑真的付钱了吗？
如付。
他真的有拿出代价了吗？
如有。
可所有人都还得对他说声谢谢——因为至少，对方愿意在这时候出售他们继续的物资给他们。
那自己能不说吗？
不能。
甚至温德米尔大公还得感激涕零，并且拿出更多的东西，来换取此时乔夜阑给予的恩惠。
货币的意义，在于流通，而只要乔夜阑将流通的起点与终点同时把握在自己手中，钱对于他来说，始终不过是一个数字罢了。
推行龙门币的目的，就是无限延长这个流通的过程，无限增加参与进来的国家与势力。
因为流程越长，参与的人越多，产生的价值也会越高——
而且，也越找不到乔夜阑在哪。
我真的在掏钱拯救世界了，不信你去查账单.jpg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我家水表是停的，电表在倒装，吃饭都是别人请的？
我不到啊，可能世界上还是好心人多吧？
温德米尔大公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感受着手心里钻心的疼痛，才勉强控制着在乔夜阑面前不露怯，并且保持着镇定的外表。
——当然这是因为他依然没有看见乔夜阑计划的全貌，所以还能绷得住场面。
对于乔夜阑来说，如果一个计划需要把另一方牵扯进来，那么被牵扯进来的那一方如果不接着给自己爆金币的话......
那他不就亏了吗！
让莱塔尼亚的选帝侯们也开始准备扩军备战——这只是这个计划在莱塔尼亚部分的一半，而温德米尔大公只需要知道这一半就行了。
而另一半，则要关系到乔夜阑半年前留下的一张牌——
施彤领的选帝侯，沃尔纳·霍赫贝格。
作为曾经同时和维多利亚以及高卢接壤的领地，施彤领在四皇会战时期成为了三国联军进攻高卢的前沿阵地，以此带来的战争破坏和源石灾难，一直困扰着施彤领土地上的人民直到今天。
半年前的九月政变里，乔夜阑用一卷巫王曾经构筑过术式的金律乐章分卷，换来了沃尔纳对双子女帝支持，同时通过救出沃尔纳的未婚妻，以及出借金律法卫的手段，让沃尔纳对女帝们和乔夜阑同时抱有感激之情。
当然，短短半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沃尔纳彻底掌握施彤领的贵族们，尤其是他父亲的弟弟，很是纠结了一批贵族在身边，与沃尔纳针锋相对。
现在，如果在莱塔尼亚边境的两个维多利亚大公爵，签订了一个攻守同盟条约，势必也会影响到施彤领的局势——别误会，乔夜阑并非是想要借此给沃尔纳解围，暂时平息施彤领内部的矛盾。
那样的话，不就和温德米尔领的用法一样了吗？
他不做这么没品味的事。
乔夜阑只是想在如此令人焦头烂额的局势面前，以沃尔纳朋友的身份，给他一个私人建议——
外有强敌，内有群狼，这时候，为何不继续去找女皇陛下，请求军事方面的支援呢？
按照莱塔尼亚的宪法，金律法卫进驻选帝侯领地，算是有理可循，勉强还能找到点理由——可一支皇帝陛下直属军队，在非战时的情况下入驻一位选帝侯领地，这可就算是开了先河了。
这会极大地增强皇帝对选帝侯大区的控制，当然，这同样也会招来选帝侯们的联合抵制——
那如果选帝侯之间，突然出了一个“叛徒”呢？
很多“规矩”，只要破了一个口子，那么接下来就会变得越来越虚无。
更何况，选帝侯们不是傻子，如果他的邻居境内有一支女皇陛下直属的精锐军队，那么维多利亚人如果想要搞搞“摩擦”，是会去选择自己的邻居，还是会选择自己呢？
维多利亚的大公们，都已经联合起来了——可选帝侯们之间可是皇帝之位的竞争关系，怎么可能有联合的基础？
是不是感到汗流浃背了？
是不是特别希望，自己的领地内也能进驻一支女皇的军队呢？
这样至少在被选择成为目标的可能性上，能和施彤领回到同一起跑线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开始于——
乔夜阑鼓动温德米尔公爵，去和威灵顿大公，签一个没有任何实质性约束力的条约。
有时候，无知，就已经是上位者能给予棋子的，最大的慈悲了。
温德米尔大公已经享受到这份慈悲了——尽管他对这份慈悲还一无所知。
“还有什么疑问吗，你可以尽管提出来。”
老温德米尔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
“没有了。”
“那么，该你了，温德米尔大公——你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乔夜阑微笑着，继续向棋子索取着，对方成为自己棋子的代价。
“一个情报——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没什么用，但是我想对你来说，应该是有价值的。”
“说来听听？”
“末代阿斯兰王的女儿，亚历山德莉娜·维娜·维多利亚殿下，依然还活着，并且就在伦蒂尼姆之中。”
乔夜阑眯起了眼睛。
“我需要详细的情报内容。”
“五年前，我没能回到伦蒂尼姆，因此也没能回收我留在那里的情报人员，之后重新建立情报线的时候，对方汇报上来的——他偶然间在贫民窟看见过亚历山德莉娜殿下，但是只有一次。”
“能确定他没有撒谎？”
老温德米尔点了点头。
“那是我的老部下了，不会撒谎，而且政变之后，的确也没有传出过殿下被杀害的风声——那之后我让他们对贫民窟的进行了细致的搜索和走访，也证明了殿下的存在。”
“后来再也没见到过了吗？”
“是的，他们后来再也没有看到过殿下的踪迹了。”
对方的情报让乔夜阑皱起了眉头，
“......这有点前后矛盾啊。”
按理来说，如果能被情报人员在贫民窟发现，这就意味着这位殿下并没有处于某个势力的掌控之中——但是后来当温德米尔的情报员开始拉网之后，如果没有外力的帮助，现在算年纪才十一岁的小家伙，怎么有能力躲开这道搜索？
“是的，如果不是从那些平民的口中，确实证实了殿下的存在，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温德米尔大公也有些无奈，他要是能找到维娜他早就找了，但问题就是一直找不到。
“好吧，把你在伦蒂尼姆的那些情报员交给我，这笔交易就算成了。”
“成交。”
老温德米尔毫不犹豫的说道。
谈话到这里，他也终于稍稍松懈了一些，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你还有多久？”
“大概一两年吧，看运气了。”
他笑了笑。
“其实我一直担心，如果这个情报你知道了，我可就麻烦大了——毕竟我是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是你能看得上的了。”
“不必妄自菲薄，大公阁下，巴别塔是不会放弃一个大公领的，与其扶持一个未知的家伙，不如与原有的贸易伙伴继续做交易。”
乔夜阑云淡风轻的说道。
他总不能说你本来就是添头，只要去签个协议就算帮了最大的忙了吧。
“不过，倒是我比较惊讶——毕竟你可一直都是保皇党，你自己和整个温德米尔领落到如今这个境地，都是因为五年前的那一战。”
“结果现在，你居然愿意那阿斯兰王室可能是最后一个嫡系血脉的情报，拿来和我做交易？”
听到乔夜阑半是揶揄半是疑惑的话语，温德米尔大公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依然忠诚于阿斯兰王，毕竟温德米尔是被阿斯兰王提拔后，才能一步一步的走到如今的地位——可是即便我现在算是一方诸侯，位高权重，可是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帮助殿下重夺王位了。”
“可是殿下的身份始终摆在那里，无论她自己愿意或者不愿意，她都必然会因为她的血统，而被各种各样的势力所拨弄，卷入维多利亚这个阴云密布的漩涡中。”
他与乔夜阑对视着。
“我根本帮不了她，现在甚至自身难保，而坎伯兰大公也已经死了，其他的几个大公......他们可都是五年前杀死国王陛下的凶手。”
“不是还有威灵顿大公吗？”
“他是个塔拉人——更何况，五年前他就没有出手，那么之后，他就更没有理由去为阿斯兰而战斗了。”
老温德米尔只是摇了摇头，这几年，他也算将局势彻底看透彻了。
“既然逃不过当棋子的命运——那不如将命运交到最强的人手里！”
“如果说，还有任何一个势力，有能力帮助殿下重登大位，那么能做到的，我想也就只有你了。”
乔夜阑挑了挑眉毛。
“承蒙夸奖。”
“我不是夸奖，我只是在阐述事实罢了——只要维多利亚的大公们一天不敢直接摊牌选择自立门户，殿下就依然对你保持着价值，而只要殿下还有价值，那她无疑就是安全的。”
“甚至比在我的保护下更安全。”
大公非常认真的说道。
“我不得不说，你比我想象的要理智的多，大公阁下，原本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单纯的军人，没想到——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就当是一个快死的人，回光返照了吧。”
老温德米尔苦笑一声。
“好吧，既然这样，那马上我要去威灵顿公国进行国事访问，你让你那个女婿跟我一起，我帮你一把，先去跟威灵顿大公打个招呼，后面也能少走点流程。”
乔夜阑点了点头，给出了自己新的帮助。
“是不是让我女儿一起去更好一点？作为未来的温德米尔公爵，如果她能够带着这份条约回来，也能更让人敬畏一些。”
“你是真不怕死啊——你女儿今天敢离开这里温德米尔领半步，明天就能收到你因为【偶感风寒】一命呜呼的消息了，你信不信？”
男人露出一丝嘲笑的表情。
“我现在倒是有点相信，之前你那个‘回光返照’的说法了——继承人外出不在，他们把你弄死之后直接就能开始瓜分遗产了，到时候就算条约签订了，你以为你女儿还能进的了这丽茵卡登？”
温德米尔大公不说话了，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一句蠢话。
“从现在到你死，都不要让你女儿离开这里半步，尤其不能离开军队半步——外部对接和一部分政治事务，都交给你女婿去做，我看他也有些天分，不至于闹出事端来，这也就够了。”
乔夜阑叮嘱道。
“好，我记住了。”
老温德米尔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我们两个病号，都早点休息吧——这大概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乔夜阑操控着轮椅，离开了密室。
“再见，温德米尔大公。”
“再见，乔夜阑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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