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必须向恶灵展示你的价值
老人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不过这份阴霾并未在他的眼中停留，而是转瞬就被坚毅替代。
“这么说，在那里的，是曾经维多利亚红龙之王的血脉？”
“嗯，估计也就只剩他一个了，我也看到那枚戒指了——那枚用来打开伦蒂尼姆地下，诸王长眠之所的钥匙。”
乔夜阑摊开了手。
“这大概是我这么久以来唯一找到的一条真正的红龙了——说真的，盖尔王的血脉真就这么能藏？我感觉这里面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你真的确定盖尔王在遭遇刺杀之后，他那些逃出伦蒂尼姆的后裔真的躲过了之后所有来自阿斯兰和独角兽的追杀吗——议会里的那只独角兽，你该知道她的厉害的。”
威灵顿摩挲着自己那有着奇异剑柄的佩剑，不发一言。
“算啦算啦，反正当年说的，只要我能找到一只姓盖尔的红龙，你就答应帮我做一件事——这个交易还有效吧？”
“有效。”
老人终于开口了。
“那行吧——要是实在是找不到，维多利亚红龙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等到实在找不到的时候，用一只维多利亚德拉克来祭旗，宣告塔拉的独立，也是个没办法的办法——我还有几十年可活，先帮我找到盖尔王的血脉吧。”
不过到最后，威灵顿还是松了口。
“那就这样吧——不过说真的，我把维多利亚跑了一圈下来，你的处境是真不怎么好啊。”
乔夜阑话锋一转，半是揶揄半是戏谑的说道。
“哼，早就习惯了。”
威灵顿这话说的可不算傲娇——作为一个塔拉人，他还真就是习惯了被这样对待。
他【铁公爵】的名号，就是因为威灵顿在伦蒂尼姆的府邸，窗户总是被外面游行的人砸破，最后他命令仆人换了全金属的百叶窗，自那之后，就一直被人这样称呼。
“维多利亚人不待见你，至于另一批人......”
男人抬了抬下巴，示意南方。
“高卢人？诺曼底大公？”
威灵顿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们以前可还是朋友呢。”
“在揍莱塔尼亚的时候合作过罢了——四皇会战的时候，是容不下任何友情的。”
语气一如既往地坚毅。
“你有个心理准备就好，我这边可是拿到过不少情报的——诺曼底大公国那边，钢铁贸易量很有问题。”
“我从来没有对他掉以轻心过，只有那群玩政治玩傻了的维多利亚人才会相信，诺曼底大公真的已经臣服他们了。”
辛辣的嘲讽，不过也的确是事实。
“温德米尔，诺曼底，卡文迪许，还有开斯特，再算上西边的莱塔尼亚选帝侯们......你确定，四面树敌对你的【塔拉复国计划】来说，真的是好事吗？”
乔夜阑慢悠悠的询问。
“这个计划已经拖到现在，而且在肉眼可见的未来，估计还要继续拖下去——这个国家建立之后，如果你活着，那自然无事发生，可要是你死了，失去了【帝国丧钟】这个威压四方的名字，新生的塔拉，真的能扛得住四周的群狼吗？”
“在我死之前，我当然会处理好这一切。”
“杀光？征服？”
乔夜阑反问。
“——就像维多利亚对塔拉和高卢一样？”
威灵顿大公把自己下半段话吞了回去。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觉得，你应该尝试使用一些非军事手段，来处理你和周围邻居们的关系了——龙门币就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对这个什么龙门币表示反对，但是我也不觉得这对塔拉来说，会是什么机遇。”
老人皱起了眉头。
威灵顿大公的经济学能力大概比黑蛇高那么一点，至少他能把自己领地内的东西整明白——不过也就这么一点。
“贸易流通啊——靠着自己领地内的产出缝缝补补自己的舰队，这感觉不好受吧。”
“哼，我又不是什么战争疯子，要对我领地内的人民负责！这只不过是转型期的阵痛罢了，几十年来，威灵顿公国已经能逐渐承担起这样一支军队了。”
“代价是军工制造业的萎靡，连高速战舰生产船坞现在还能用不到一手之数，手里握着的高级舰船工程师都要租借出去换取外汇——再过几年，怕是维护舰队的能力都难保持了吧？”
乔夜阑毫不留情的戳破了那层泡沫。
“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是说你打算取消我们之间的交易？威灵顿公国的那些高级工程师可是独一份的，如果不是实在养不起他们，我也不会租借给你去用！”
威灵顿瞪着乔夜阑，要不是实在是英雄气短，他也没可能做出这种事——看着乌萨斯帝国的战舰群在战场上肆意驰骋，最糟心的可能都不是被攻击的国家，而是眼前这位老人。
那本来应该是他的人，他的舰队，他的战争！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四皇会战之后，自己塔拉人的身份被莫名其妙的暴露了出去，而自己之前在领地内执行的【塔拉——维多利亚平等政策】，直接被扭曲理解成了心怀不轨，妄图推翻阿斯兰王统治的象征。
呃，严格来说不能算是被扭曲理解，而是被正确理解了。
这就导致原本就对大公们心怀戒备的维多利亚皇帝，弗雷德里克三世更加不满，对自己手下掌握最强军队的威灵顿大公彻底失去了信任，放纵伦蒂尼姆内部的留言与游行群众，甚至是其他大公对威灵顿的排挤。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逼得威灵顿大公永远离开了伦蒂尼姆，不再参与任何维多利亚内部的政治决议，窝在自己的威灵顿公国内，一心一意的维护着自己的舰队与领地。
北边是同为边境领公爵的温德米尔，南边是对自己咬牙切齿的诺曼底大公国，东边是巫王赫尔昏左伦恐怖统治下的莱塔尼亚，西边是对自己充满敌意的维多利亚政治势力联合
威灵顿一想起来就觉得窝火，那个把自己身份泄露出去的家伙最好别让他逮住，不让把他塞进自己旗舰的主炮里打出去都不够泄愤的。
乔夜阑皱着眉头压下了想要打喷嚏的欲望。
嗯，应该是最近一直南北奔波，温差太大可能着了凉吧。
当年威灵顿作为塔拉人的身份被泄露出去，其实是乔夜阑为弗雷德里克提供的一招妙手——当年的那个乔夜阑压根就没想过要拆了维多利亚。
至少在四皇会战刚刚结束的那个时候，没有。
伊比利亚的【大静谧】事件爆发于1038年，彼时乔夜阑并不知道南方的海洋里还藏着那样可怕的力量，因此原本龙门币计划并不是给大炎的，而是真的打算要留给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的维多利亚的。
但是那需要维多利亚出现一名雄主。
【荣光】伊丽莎白女王，的确是这样一位雄主，可惜她已经去世了，而他的儿子，弗雷德里克三世，还有待观察。
四皇会战只是第一步，弗雷德里克三世义无反顾的投入了这场战争，这让乔夜阑很是满意，因此在战争结束之后，他对弗雷德里克进行了最后一次试探——如果这一次对方通过了，那么他就会帮他整合维多利亚，奠定作为世界中心的霸主之位。
那就是暴露出威灵顿大公塔拉人的身份。
如果弗雷德里克三世足够冷静，他一定能认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将有机会把当时维多利亚最富盛名的战争指挥官，以及他麾下冠绝泰拉的精锐军队收入囊中。
只需要对外继续大封威灵顿公爵，然后和对方达成一项秘密协议——威灵顿大公的领地将转至新纳入的高卢地区，同时允许塔拉人自由迁移，并且承诺未来会允许【塔拉】独立，作为一个拥有高度自治权的维多利亚联盟国家存在。
弗雷德里克三世将会获得一整片有着重工业基础，以及运转良好的大公领地，以及一位传奇指挥官和他军队的誓死效忠——他要付出的仅仅是新占领的一些必然落不到他手中的高卢土地，以及本就让他头疼的塔拉人。
甚至连征服高卢后难以处理的本地治安战问题都解决了，因为威灵顿大公必然会为了给塔拉人开拓出新的生存空间，从不惜背负一切骂名，也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与此同时，算上坎伯兰公爵以及温德米尔公爵，当时也不存在诺曼底大公的位置——阿斯兰将彻底掌握整个维多利亚超过一半的军队数量，以及包括蒸汽骑士和威灵顿舰队在内的几乎全部高端力量。
以当时，才刚刚靠着哥伦比亚独立战争而崛起的开斯特，和在克拉斯德内海被伊比利亚海军疯狂踩头的高多汀，大公们怎么可能还有足够的实力，和足够的胆子来和弗雷德里克三世玩什么阳奉阴违的把戏？
这是乔夜阑给他的机会，也是给他的考验。
可惜，他并没有把握住。
弗雷德里克三世选择了最政治，也是最愚蠢的办法——他选择了孤立威灵顿大公。
他觉得将威灵顿大公排挤出大公的队列里就是胜利，却全然忘记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
所以乔夜阑立刻就放弃了对他的一切期待。
他转过头来开始接触当时还是反抗军领袖的艾曼努尔——也就是如今的诺曼底大公，靠着花言巧语，借着大公们的互相掣肘，以及对威灵顿共同的畏惧，在威灵顿公国的南方，扶持起了这个畸形而庞大的大公国。
而高卢对维多利亚的仇恨，也在那里被积攒起来，作为乔夜阑可能会用上的棋子。
当然，作为四皇会战时期曾经并肩作战过的战友，乔夜阑作为正义使者，他义愤填膺的，义不容辞的，要为当时已经举目皆敌的威灵顿大公“两肋插刀”。
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更让人铭记——
你别管这雪是谁下的，你就说这炭送没送吧。
当时完全无法承载军费压力的威灵顿大公，几乎是老虎目含泪的握住了乔夜阑的手。
那之后，高速战舰的设计图纸，工厂建设的车床设备，建造修理的熟练工人，这些在外面根本不可能买到的物资和人员，在乔夜阑的秘密安排下，通过当时正和乌萨斯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的莱塔尼亚，流入了弗拉基米尔的领地内。
而从乌萨斯流出的小麦、原油、赤金以及无数的物资，也帮助威灵顿公国走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至于为什么弗拉基米尔能拿出这么多钱和物资，那当然是因为——
他打赢了更多的战争。
怎么，你以为乔夜阑会自己付钱？
至于弗拉基米尔是怎么将这些东西，用这么快的速度，将其直接转化为乌萨斯军队的实际战斗力的......
威灵顿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当年跟随自己回到国内后，为什么会有大批的中下层军官和作战参谋同时退役，并且退役后却并没有回到过家乡，反而在几年十几年后，才带着数不清的财富，以及并非维多利亚授予的勋章，回到了自己家人的身边。
当然，有些时候，回来仅仅是一大笔抚恤金。
乔夜阑哪有那个本事，让一个还处于农奴制国家的军队，打完一场四皇会战之后，就突然脱胎换骨，百战百胜起来——那肯定是要动用点盘外招的。
维多利亚久经考验的作战参谋们，给腐朽的乌萨斯将军们带来了新时代的作战思维。
无数穿越了血与火考验的基层军官们，将纪律与基础战术刻进了曾经被贬低为“灰色牲口”的士兵脑中。
而被科技和战场双重检验过的战争巨兽们，则由那些熟练的技术工人们，使用乌萨斯磅礴的资源喂养，以让人不可思议的数量和威力，席卷战场。
遗憾的是，这些原本是乔夜阑，给弗雷德里克三世提供的财富。
至于现在，留给弗雷德里克三世的，就只剩下一条套在他儿子脖颈上的麻绳了。
如果你不能成为乔夜阑计划的载体——
那你最好祈祷不要成为乔夜阑计划的祭品。
第一百一十五章 钱能到手就行
收拾好自己的怒火，威灵顿变得心平气和起来，开始重新思考乔夜阑的话。
“除了诺曼底大公之外，威灵顿公国和周围其他势力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我想你也清楚，真闹到如今这个局面，除了其他人对你的忌惮之外，你自己强硬的态度，也让其他人主动封死了谈判这条路。”
这倒是实话。
威灵顿一直以坚毅冷酷的形象示人，而他可怖的战绩成为了他最好的威压，所以周围的势力压根就没考虑过，能和威灵顿大公用谈判来打好关系。
作为一名统帅而非政治家，威灵顿本来就对很多潜规则之类的东西嗤之以鼻，因此他也分不清对面的行为到底是提防还是抛出橄榄枝——所以为了保持住自己的威慑力，选择了他一视同仁的保持冷漠。
“你应该尝试起个头，比如说，和你的某个邻居签个互不侵犯条约什么的——这样你才能让其他人知道，原来你也是可以通过政治手段进行交流的。”
乔夜阑循循善诱。
“条约，不过是废纸罢了。”
“但至少是个好的开始不是吗？卡着龙门币发行的这个节点，想来周围的其他势力多半也是觉得，你也对国际贸易这块肥肉动了心，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那么接下来愿意找你谈的人也会增多的。”
威灵顿摩挲着自己的佩剑，对乔夜阑的话也是有些动心的。
刀剑自然是立国不可缺少的部分，但是假如立国的只有刀剑——那么只要看看科西嘉一世的高卢帝国是如何落幕的，便知道这会带来何种可怕的反噬。
如果能给新生的塔拉一个周围较为和谐的环境，那么自己的祖国就不会在独立短短数十年后，就再次沦落为某个大国的拼盘之一。
如果要开个好头......
南边的诺曼底大公国肯定不行，艾曼努尔那个已经疯掉的家伙，和自己必然会有一战，这也会是塔拉的立国之战。
东边的莱塔尼亚也不适合，毕竟双方战斗了太久，无论是对方来主动找自己，还是自己主动找对方谈判，都会对各自领地内的人心和军心造成极大地影响。
西边的那帮维多利亚政治犯......不行，他有点犯恶心。
那就只剩下——
“温德米尔大公......还不错。”
他慢吞吞的说道。
乔夜阑则是思考了一会，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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