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第191节 第十章 嫌隙（2）
看到他的这个动作，涟还以为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来着，结果没等他问出口，就听到楼上传来了和纱愤怒的声音。
“别开玩笑了！这都是你自己决定的事情！每次每次每次都是这样！从来没有问过我！”
隔着天花板，声音依然传到了楼下，在涟的听觉下可谓是无比清晰。
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眼间就看到和纱从楼上下来，经过客厅门口时看都没看这边一眼，在她后面的则是冬马曜子。
只不过脚步上没那么仓促，仅仅是跟上了而已。
简直不出所料的吵架结果……涟甚至不知道她跟曜子母女二人在楼上聊了什么。
至少不会有镜中世界的那种和谐氛围。
涟立刻转身离开客厅回到玄关，和纱正急匆匆地穿鞋子。
“要去哪里？”曜子的声音隐隐有几分困扰。
“别管！”和纱头也不回地吼，“反正你也不需要我的意见！”
“和纱……”曜子无奈地叫女儿。
然而和纱理都不理，她正要打开门出去，手却被拉住了。
“我都说了——”和纱回头，话音硬生生地打了个结。
拉住她胳膊的不是母亲，而是涟。
刚以为他要阻止自己，结果对方却只是指了指伞筒，“把伞拿上，外面还在下雨……你去我车上，否则淋得浑身是水就别上车了。”
“……”
和纱默默地抓起伞，打开门出去了，关上的门发出重重的响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你是帕格尼尼君吧？”涟还没转身，就被冬马曜子认了出来。
“呃……是我。”
涟再度确信镜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冬马曜子其实差不多。
只是关键的要素不同而已。
“你就是教和纱演奏的人吧？”曜子端着手臂，略微蹙眉，“不管你跟和纱发展成什么样的关系，我都不会过问，但是请你不要再做这种多余的事情了。”
“诶？”涟很意外。
照理说母亲该为女儿的钢琴水平进步高兴才对，不说感谢，但至少也该有个客气地对待。
却不曾想被她的母亲评价为“多余”。
“像你这样的天才演奏自成体系，你对音乐的感受性只属于你自己，如果连这种意识层面东西她都向你学习，那孩子今后就只能是一个演奏水平三流的四流钢琴师，只配给小提琴家们伴奏。”
“……有这么严重吗……”涟略感意外。
他既没有成体系的教学理论，更缺乏对才能不足之人的体谅。
因此冬马曜子的“警告”对他而言也有一定道理。
“啊，好像是我言重了。”然而冬马曜子改了口，她歉意地笑笑，“但刚才说的也的确是我的本意，只不过讲得有点奇怪。”
“还好……”
在音乐方面讨论的时候，无论被多么严苛地批驳，涟都能以最宽容的心态去听取。
“而且我也的确需要向你道谢。”曜子说，“那孩子参赛的演奏我听了，至少和以前的演奏比起来，稍微多了一颗心在那里。”
“心？”
“没错，那一定是你给那孩子的东西。”曜子露出一丝微笑。
“您过誉了。”涟也不得不客气起来。
一面说着涟的做法多余，但又高度评价涟对和纱的指导价值。
这种黑白分明的评价方式，涟无措得不知道如何应付。
“然后……刚才我没能好好跟把话说清楚，让她误会了一些东西，才让你看到了失态的场面。”曜子轻呼一口气，“接下来就稍微麻烦你了，我再继续跟上去会彻底引爆那孩子的情绪吧。”
“我看也是……”涟苦笑着看了眼曜子和站在后面的樱庭秀幸，“那我就不继续打扰了。”
他微微欠身道别过后，就打开门离开了冬马家。
身体化作一阵雾融入雨幕后，回到了车上。
“在说什么，这么久才出来？”
和纱对于忽然出现在车厢里的涟见怪不怪，只是问。
“没什么，寒暄了几句而已。”涟摸了摸鼻尖。
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刚才的内容，很明显冬马曜子的话都是冲着涟在讲，跟和纱反而成了谈话内容而非传达对象。
“是吗。”和纱靠在靠背上。
“话说怎么忽然就吵起来了？你们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你怎么知道就好好的？”
“因为我至少跟你的……呃继父？在下面聊了好几分钟啊。”
和纱狠狠地瞪了涟一眼，“我不记得自己有个继父。”
“好吧好吧。”涟抬手。
就个人而言，他其实不太好对这种事情发表意见。
樱庭秀幸身上的神秘感太浓厚了，但又不同于忍野扇那种“来历不明”，更接近于“不得而知”感觉。
至少没有恶意，至少不是敌人。
关于是否能成为合适的继父，涟并不知道。
“总之就是聊着聊着，突然就听到你跟你母亲就吵起来了……”
虽然怎么看都像是和纱单方面爆发了。
“还不是那个人……”和纱皱眉，“又在那里擅自说些话，说什么暑假过后就带我离开日本。”
“咦？”涟吓了一跳。
“还说什么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之类的。”
“是吗，你不想去。”
“……我不知道。”和纱揪住裤腿，“我只是很不舒服，为什么她总是这样自说自话地决定我的事情，说不带我去就不带我去，说要带我走就忽然带我走。我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单纯地物品吗？”
“之前不是已经……理解了吗？”
“理解的是那边的冬马曜子……”和纱哼了一声，“我居然差点以为，真正的冬马曜子也是那么明事理。”
“哇哦……”涟低低地惊叹了一句。
果然是母女，外人看起来差不多的两个人，在她眼里却完全是两种模样。
“那你的意思是先不回家了？”
“……”
不回家的话，和纱其实根本没有地方去。
“嘛……回头跟真妃商量一下，期末考试完之前你先借住在他们家吧。”涟想了想，说，“看起来你母亲大概会在日本待一阵子，在这之前先等自己冷静下来。”
“嗯……”
“现在回去也很奇怪，去哪里转转吧。”涟笑了笑，“我知道某个人正在干什么，凑个热闹去吗？”
“随便。”
第192节 第十一章 海边（1）
“这是哪儿？”
离开家附近之后大概四十分钟后，涟的车停在了一处海岸边上，和纱下车后的第一句就是这个。
大雨已经收歇，尚未完全退去的乌云残留在天际，被夕阳染成了橘红色。
“东京湾西岸，这边应该是千叶县境内……应该是……”涟不确定的摊手，“我是跟着导航来的，万一错了就错了吧。”
“哦……”
和纱离开车，往停车场一侧走了几步，站在堤岸边上，从这里可以看见还有一些在海边游玩的游客没有离开。
这一带是千叶的海边景区，目之所及总能看到海之家一类的饮食娱乐店面。
盛夏即将来临，这里将迎来一年中生意最红火的季节。
“走吧，别看着了，下去转转。”涟招了招手，“不知道那两个家伙走了没有。”
“哎？什么……”
和纱愣了一下，就算很少……来这里的人都穿了泳衣，身着便服的自己混在其中总有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但看到涟大摇大摆地就下去了，她只好跟上脚步。
涟说的是谁和纱也不是猜不到，只不过居然天都快黑了，还想着来凑热闹，他这人也是真够无聊的。
当然，没有拒绝他的提案的自己，也一样很无聊。
无聊的少年＆无聊的少女，真是无聊的爆炸的组合。
和纱一边下台阶一边在心里腹诽，唇角却漫不经心地渗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先前跟母亲生的闷气这会儿被傍晚的海风一吹，就散掉了不少。
拾级而下的过程里，脚步也不由自主般变得轻快起来。
下到海滩上，雨后的沙子稍微有点瓷实，每走一步都会站在鞋子，甚至被卷进鞋袜之间的缝隙，乃至挂上小腿。
然而这都无所谓，和纱跟着涟，混在逐渐变少的海滩游客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经常翘课出去玩，却一次也没有想过来海边。
一方面是人太多，另一方面则是不想穿泳衣。
最后，的确是只身前来毫无乐趣可言。
忽然一只手挡住她前行的脚步，和纱回过神，才注意到是涟的胳膊。
“等一下——”涟对她笑了笑，然后用下巴示意前面。
一处遮阳伞下摆着躺椅和沙滩布，然后在那个休息区旁边，套着白色防晒服的少年，正在跟穿了红色比基尼泳衣的金发少女堆沙堡。
毫无疑问是四宫石竹和泽村·斯宾塞·英梨梨。
“干嘛，你不是来找他们的？”和纱问。
“就这么过去有点无聊——”涟看了眼周围，这会儿人附近没几个人，“稍微吓唬他们一下。”
“嗯？你怎么吓唬？一脚把他们的城堡毁了吗？”和纱立刻想到的是一个比较欠扁的主意。
“别闹了，那样他们会杀人的。”涟一脸正经地说，“比起毁掉，毁不掉才比较厉害。”
“哦。”
和纱就停下脚步，看着五六米外的那两人，以及打了个响指后就化作一团白雾，转瞬间出现在沙子城堡上面的涟。
“呜哦——！”
正在专心致志协同堆沙堡的两人被吓得不轻，发出了和纱也快想捂耳朵的惊叫声。
毕竟有个人忽然出现在上方，肯定是一下子就压坏了。
当然，事实恰好相反。
“哟——”涟低下头，对两个人挥了挥并拢的双指。
石竹愣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大喊道：“Evolte——！”
“……不愧是你，反应还真是应景。”涟轻轻一跃，从沙堡上跳下来落到半边，城堡完好如初，一点损伤都没有留下。
看到涟起开了，英梨梨立刻仔细地检查城堡的状况，随口说：“你不是在家准备期末考试的复习吗？还有工夫来海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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