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闇幻
接着，一个装满了文件的公文包就被她塞进了叶澜的怀里：“我要去给大家分配委托，叶澜你就负责把它们还给一协会吧。”
十分钟后，被尤莉赶出事务所的叶澜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向着一协会的驻地走去。
明明刚被他从D巢的分部救回来的时候，尤莉还是个稍显弱气的可爱丫头，结果混熟了的现在，留在事务所里的就只有一个长着玫红色头发还凶巴巴的苹果头了。
感慨着人心易变的叶澜从一群食指的苦行者之间穿了过去，丝毫没在意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这一天更早些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在L巢的居住区中，名为阳.比斯莫克的食指传令员带着今天的诸多指令依次向食指管理的诸街道分发。
这些失去了脑叶公司的庇护的羽已经成为了食指管控下的平民，为了能在食指的地盘中生活，他们自然也要遵守指令。
但，有的人能够遵守，便有人难以继续。
名叫菈拉的女士尚且能为了家人坚持这些诡异的，会伤害自己的邻居的指令。但叫做李德九的一位先生，却无法接受指令让他伤害别人的事实。
而另一位叫做拉马库斯的先生，他没能完成指令，便在阳传令员的注视中，被那位曾遵守指令前往异想事务所，向叶澜传达委托的代行者格洛丽亚遵循指令杀死。
他们的悲伤、他们的抵触、他们的死亡皆有原因。
指令来自那堪称奇点的纺织机，它接收整个都市的颤动，纺出带有都市人集体潜意识的指令。
若他们心中不带有对他人的反感，不带有对他人的恶意，指令自然不会让他们向他人施暴。
正如那另一位居于食指管控的居住区的前L巢一羽，名为乔恩的年轻先生。
[致乔恩：明日3时38分在某十字路口望向东方并挥7次手。]
自他住着的街道被食指占领之后，这位年轻的巢内人所接到过的指令便全是这样有些奇怪但却又简单的事情。
而这些奇怪的指令，到最后甚至都给他带来了大小不一的好处。
就如同阳刚刚递给他的这一条指令，等到他明日在那个十字路口向东方挥手之时，他因L巢塌陷而失散的家人，也会同时向他看来。
这便是混沌的人类潜意识，在有着不同内心的人身上显现，而展现出的不同之处。
但L巢居民们的事情，对于阳这位心中一直对指令充满憎恨的传令员来说，就不是那么值得注意了。
一路跟随格洛丽亚来到代行者们的驻地，阳很快就见到了以以斯帖为首的其他代行者们。
“各位代行者……你们好。新的指令下来了。”打过招呼，阳将指令的字条一起递给以斯帖。
“新指令……”
以斯帖呢喃着翻看起指令的内容，而格洛丽亚则晃晃悠悠的感慨道：“我们最近好像收到了不少指令呢！”
“指令就是这样的，您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起指令的数量了？”阳问。
但也不由得他不问……毕竟，这段时间他交给诸位代行者的指令当中，有相当一部分都不过是他自己书写的。若是被发现，就算他是食指的传令员，恐怕也要被在场的代行者处刑。
但他想要的，说不定正是这个。
“我不会质疑指令啦~只是照这样下去，我们会跟拇指和清道夫发生更多流血冲突哦？虽说我已经没血可流了呢~”
作为乐天派，做了全身义体化的格洛丽亚摇摆着她的机械手臂，开心的向阳说道。
“指令要战，那我们便欣然开战。”休伯特，第三位食指代行者开口说道。
“吾辈的职责，便是代行指令的意志。”
以斯帖最后开口，向似乎对他们是否能坚持遵循指令感到疑惑的传令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见他如此，阳不由得沉默下来。
“从最先收到的指令开始，依次执行。各代行者向各组苦行者通告阳传令的指令。”以斯帖向其他几位代行者说道。
第317章.苦行者们
“……说起来，这次的指令上都写了什么？”阳向面前的几位代行者问道。
“那个呀~我的是‘搜捕L巢内的37岁人士并抽出脊椎。’”
格洛丽亚像是在展示什么宝贝一样，将写有指令，印有食指的印章的字条展示给其他几人。
“所有37岁的人？”阳自己都愣了一瞬。
这一张指令并非是他伪造的，故而就算是阳本人也是现在才知道，格洛丽亚居然拿到了如此离谱的指令。
“是的吧~？对模糊不清的指令进行解读，可是以斯帖代行者的工作哦？”这位只有大脑还是血肉的铁皮小姐毫不犹豫的将问题抛给了他们当中有着领导地位的以斯帖。
“以整座巢为目标，发觉37岁人士后立刻抽出脊椎。”
以斯帖瞥了一眼阳传令员，便向格洛丽亚给出了自己的见解。这条指令在他看来大抵是真的，阳传令自己伪造的指令应当会更加具体，更没有解释的余地。
是的，他是知道阳在传递由他自己伪造的指令的。名为以斯帖的食指代行者早在阳第一次向他人传递自己伪造的指令的时候，就从他处获得了“遵守阳传令传达的虚假指令”的这一指令。
虽然不知道指令为何要他如此去做，但指令从来都不会出错。既然尚未下达惩戒传达伪造指令者的指令，那么必然有一条线牵动着指令，令指令宽容的对待阳这位胆敢伪造指令的传令员。
“我们组是‘将今日遇见的第14个人的左腿与第26个人的右腿互换’”休伯特看着自己手上的指令，向其他人说道。
他的指令就很明确，无需代行者多做解读。
“反倒是阳传令的指令过于简练了，让人觉得很不自然呢~？”格洛丽亚翻出下一条指令，向大家展示了起来。
“……‘屠杀拇指，无时限。’”念出指令，以斯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而在他沉默下去的这段时间之中，休伯特稍有些迟疑的说道：“根本没有解释的余地。”
这确实与正常的指令不同，但知晓这是由阳伪造的指令的阳本人，以及以斯帖都有各自的理由，便将休伯特暂时放在了一旁，开始看起下一个指令。
“以斯帖组，将苦行者派往12号巷，以步行的方式走遍整条后巷……”
“休伯特，格洛丽亚组，将苦行者送入图书馆。”
三人各自读出关于他们自己的那部分指令，虽然指令的对象都是他们各自的苦行者，但实际的任务却不尽相同。
领受了指令，以斯帖和其他两位代行者便各自返回到了自己带领的苦行者之间，将这些指令告知给还在用眼罩遮蔽双眼的苦行者们。
先不提刚刚从叶澜身边经过的那些，在以斯帖麾下领受教导的那一组苦行者。格洛丽亚与休伯特两人带领的苦行者已经在他们的驻地当中汇合，签下了图书馆的邀请函。
“哎呦喂……食指终究还是杀过来了。”
图书馆内，虽然休息了一夜但依旧没能从金笠的殴打中恢复精神的罗兰发出了哀嚎般的抱怨，令一众指定司书全都将目光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嗯？都看我干什么？”被大家盯得发麻，罗兰一头雾水的问道。
“唉……罗兰，有点正形吧。”安吉丽卡叹了一声，伸手自家老公从椅子上拎了起来，给他捋直了又放回到座位上。
这坐姿单手拎起一个人的场面一下子就将大家的视线从罗兰身上转移到了安吉丽卡身上。
Malkuth率先开口向安吉丽卡问道：“安吉丽卡，你的力气究竟有多大？”
“这个嘛，我好像还真没特意去测试过……要不找个时间测试一下好了。”
安吉丽卡回应着Malkuth的问题，而坐在Yesod身边的Netzach，这时候已经在利用图书馆的力量，给安吉丽卡准备测试的工具了。
“测试的事情等到我们接待完宾客再说……罗兰，你知道指令是谁下达的吗？”
安吉拉打断了Netzach的行动，虽然她对安吉丽卡的力量测试也很有兴趣，但在那些食指苦行者随时都可能出现在图书馆中的现在，她对这些食指一直遵守的指令，更加好奇。
罗兰耸耸肩膀，向着安吉拉回答道：“指令……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它们究竟是从何而来。我从没亲眼看过指令，所以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更别提这一个个指令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了。”
食指的盲目令安吉拉这位非人知性生命体感到十分的不解，她颇有些感慨的说道：“听命于来源不明的指令，就能维持规模如此庞大的帮派，这实在是匪夷所思。难以置信，他们竟会盲目追求如此荒谬的事物。”
“大家都一样。就像那些家伙说的，他们只是按照某处赋予的目标，盲目地执行任务罢了。那些迷失了方向，在都市中失神徘徊的人更是会欣然接受指令的控制。”
罗兰说着，从馆长室的光幕前站了起来。昨天与金笠的那场战斗给他提了个醒，要是不想被宾客打的头昏眼花，那最好还是不要管对手是谁，多多做些准备为好。
“那些食指的苦行者似乎快要进来的，罗兰，这次的接待还是有你负责。Malkuth，在我与宾客会面的这段时间里，图书馆内部的事宜由你负责。”
两人各自点头，接着安吉拉便将目光看向了安吉丽卡，“能麻烦你陪我一起吗？现在的我太容易受到伤害了。”
“没问题，我会保护好你的，安吉拉。”
简单的职能安排结束，安吉拉便打响响指将大家传送到了各自应在的位置。而在他们站定，看清周围的那一瞬间，图书馆入口也适时的打开了传送门，将格洛丽亚与休伯特两人名下的食指苦行者们送入了图书馆中。
“各位来宾，欢迎你们来到图书馆……我是这里的图书馆长兼司书，安吉拉。”
第318章.杀手
“让我看看，一协会在12号巷的辖区……是这儿了。”
叶澜仰头看了看招牌，那个属于一协会的四卦徽记强有力的向周围的所有帮派和事务所宣告了这里是属于谁的。
作为一协会在这条后巷当中开设的辖区之一，哪怕在这栋建筑之中常驻的不过是几个一协会南部六科的低级收尾人，也不会有任何帮派敢打这里的主意。
找对了地方，手里还拿着今天他和尤莉挑选出来的，被认为是不适合异想事务所的委托走入到建筑之中。
而在他踏入其中的同时，数个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的四协会收尾人从其中走了出来。他们身上潦草的缠着绷带，有新鲜的血迹从绷带下渗了出来。
不说别的，光是从他们脸上挂着的硕大的黑眼圈上，叶澜就能看出他们究竟有多么疲惫。
“四协会南部二科的？”叶澜猜测到。
四协会南部三科是他在之前保护佐伊大小姐和她的异想体黑猫返回D巢时亲手覆灭的，若是他的这一举动没有改变剧情的话，这些大概率是二科的收尾人，应当是正在执行那位塞尔玛部长给他们分配的都市梦魇委托。
“咄咄怪事，阿尔加利亚现在应该已经把目光放在郊区了才对，那个靠人脉才当上南部部长的塞尔玛没必要继续压榨二科才对吧？”
叶澜一边给这些倒霉的杀手收尾人们让出通路，一边思考着他们为何还会被塞尔玛派发那些繁重的任务。
其实他没必要想，《废墟图书馆》这游戏当中是有明确提及过的。只不过叶澜显然是将这部分的记忆忘了个一干二净，他丝毫记不得塞尔玛这人视柳真柳科长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事情。
“俊介！”
就在四协会的这些杀手向叶澜道谢，随后从他让出的通路向外走去的时候，他们当中的一位因为受伤较重，突然便倒了下去。
下意识的，叶澜伸手拦了一下。但就是这一下，这位年轻的过分的收尾人，才免去了在昏迷中摔倒在地，受到二次伤害的结局。
“俊介！俊介！！！”倒下的那位收尾人的同伴一瞬间便涌了上来，止血药粉的气味、摸爬滚打沾染的诡异臭味、汗味瞬间罩住了叶澜。
顶着疲惫和同样不轻的伤势，这些作为同伴的收尾人们艰难的给倒下的，叫做俊介的这位收尾人做了检查，直到确认了他至少性命无忧之后，这些人才终于想起，他们身上的味道似乎不是人能闻的。
“啊！抱，抱歉！我们刚刚出委托回来，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重了！”几人立刻抬着俊介站到了远一点的地方，似乎是他们这一只小队的队长的收尾人拼命的鞠着躬，既是在向叶澜道谢，也是在为他们的打扰和冒犯道歉。
“嘛……都是做收尾人的活，能理解。”
叶澜摆了摆手，便转身向着办事处的内部走去，任由这些四协会的收尾人们在愣了片刻之后离开。
说来也怪，听着这些甚至不一定能撑到进入图书馆的四协会南部二科的收尾人道谢，叶澜甚至没有觉得他们身上杂糅的怪味影响自己的心情，更是有些许莫名的愉悦感浮起。
“我这是？”
将放着委托书的文件包整个递给柜台后的一协会文员姑娘，叶澜在等待她处理手续的同时对自己问道。
伸手扶了一把昏迷的伤员，这就是一件完全出自本能的，不掺杂任何算计、情感、预谋的行为。
“有点意思……希望你们这些杀手能撑到进入图书馆的那一天，我会留出时间亲自接待你们。”叶澜在心中暗自说道。
而离开了一协会办事处后，四协会南部二科的这几位收尾人，也是相互支撑着背负着同伴，艰难的向着协会最近的安全屋走去。
但遗憾的是，他们恐怕没那么容易能得到足够的休息。
接受了指令内容为：[于本日开始，走遍第12号巷全境。]的食指苦行者们依旧漫步在都市的街头，没有代行者为他们解读指令，依照字面意思去理解这句指令的他们，选择了将整个12号巷中能够站住人的所有位置，全部踩上一遍。
而这，就让沿着叶澜来的方向向他们的安全屋走去的四协会南部二科收尾人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在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和不能行动的同伴走到安全屋外之时，以斯帖教导的一组五名的食指苦行者们，正在为了完成他们的指令，试图撬开四协会在这里设立的安全屋。
“该死……食指的苦行者究竟要做什么？”
几人将昏迷的俊介往附近的花坛中简单一藏，便立刻隐藏了自身的气息，悄无声息的潜入到这些苦行者之间，观察、确认着他们的目的。
“……拆开这间屋子的门把这里面也走一遍，我们就可以去下一条街了。”
正在拆门的一位苦行者向他的四位同伴说道，他们几个在这条街上没有走过的地方就只有这里了，至于这间地脚幽静，锁的严实还布置了不少陷阱的屋子究竟属于谁，就不是他们要操心的事情了。
“又是指令……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收尾人小队的队长一边腹诽，一边悄悄向附近的同伴打出手语，对于他们这些疲惫不堪的杀手而言，想要战胜这些正在拆门的食指苦行者，就只能依靠他们从暗中现身的那唯一一次攻击机会。
等到几人都通过手语确认了各自的行动计划之后，他们便沉默而安静的穿过协会在这里特意布置的诸多视野死角，缓慢但精准的向着各自目标的身后移动。
“动手！”
身为队长，这位收尾人将自己当做了吸引注意力的诱饵，在其他几位同伴在各自的攻击位置上就位，他便在食指这五名苦行者共同的视线范围中，骤然跳了出来。
“有敌人！”
在他们拔出腰间制式长剑的瞬间，五柄泛着狰狞红光的剑也同时穿过了他们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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