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但是都市 第170章

　　“拉勾在即，竟还做出这种事……”

　　奋力挣扎的拇指士兵大声指责着食指们的行动，却完全忘记了拇指这一边也同样想要在这次拉勾之前，惩处一番对拇指无礼的食指一众。

　　说白了天下乌鸦一般黑，拇指也好食指也好都憋着一样的坏，谁处置谁也就是看谁行动的更快，打击更有成效罢了。

　　“这种事儿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别搞得那么稀奇嘛～你们老板那边应该能应付过去哟～？”

　　就像格洛丽亚说的那样，这种事情对于他们双方而言其实都是稀松平常的小事。这名拇指士兵会这么说，只不过是因为他现在输了战斗，要被人处死了而已。

　　“‘将巢内的拇指余孽剁去手足，穿刺于尖桩之上……’”以斯帖对着那位士兵诵念着他们接到的指令，令那位士兵露出了无法接受的神情。

　　而后，休伯特主动接上话茬，对着这个士兵给出了他们的理念:“吾辈只是执行指令。这一系列行为不掺杂任何情感。”

　　“听从那种来源不明的指令……根本不顾后果……！你们这群又聋又瞎的傻逼狂信徒！！！”

　　噗嗤——

　　肉体被贯穿的声音响起，猩红的血液因肉体的破损而像喷泉一样的飞溅，染红了亲手将这个士兵插在尖桩上的格洛丽亚。

　　“这次的指令也完成喽～”

　　格洛丽亚用她的电子嗓音哼着不着调的歌曲，对边上那一个个正在惨叫哀嚎，被他们亲手串在尖桩上的拇指成员毫不在意。

　　“……只剩下最后的指令了。”

　　从昏迷中醒来，已经在Hp弹药的治疗下恢复了健康的阳微眯着眼睛，对身边的三位代行者说道。

　　在他的手中，一张他自己编写的虚假指令正等待着他将它传达给三位代行者。

　　不过在那之前，休伯特还想欣赏一番拇指的成员在尖桩上哀嚎扭动的样子:“穿刺于尖桩上活活挣扎的模样，可谓绝景。”

　　“至此，L巢中的手指便只有食指。”

　　以斯帖正在擦拭他的剑，在之前的战斗之中，拇指有太多的人死在了他的剑下，若是不好好保养一番，他可没法赶赴下一个战场。

　　而拇指成员的惨叫，便一直伴随着他保养修复自己武器的工作结束，随着他将最后一点血迹擦去，最后一点卷刃磨平，被串在尖桩之上的拇指也一个个的在流血中死去。

　　“还剩下R公司的**。”

　　而在欣赏了拇指一众的死状之后，休伯特便立刻将自己的目标放到了另外一个混迹在L巢之中的，此刻还算是立足未稳的R公司。

　　“不愧是指令呢～总能把我们引向迷人的地方，真好哇～”

　　虽然是在说指令的好，但不知为何，格洛丽亚的这一番话在在场的几人耳中，却总有那么点阴阳怪气的感觉。

　　阳摇了摇头，否定道:“指令只需遵从。赋予意义或者欣赏都是不好的……”

　　“我们的传令还真是能说会道呢～？下颚被砸碎，舌头和眼睛也给人挖了出来，已经奄奄一息了呐～如果不是指令，别说治好你了，连活下来都难哦～？”

　　又是一番看不出是单纯，还是单纯在冷嘲热讽的话语。格洛丽亚的此刻的表现已经有些古怪了。

　　但她平日里就足够古怪，阳完全看不出她有什么变化:“但我并不为此感谢指令……只是执行了指令而已。”

　　多少是为了保持气氛的和睦，以斯帖拦住了还想说些什么的格洛丽亚，开口对阳说道:“传令所言甚是。指令只须完成。这正是阳传令过去亲身证明的……阳传令。下一则指令是否就绪？”

　　“当然。给。”

　　话突然就转移到了指令之上，但这也正中了阳的心思。于是他便承认了这一点，从衣服口袋之中去了那张他自己书写的指令，递给了等待着指令的以斯帖。

　　“以斯帖，格洛丽亚，休伯特及其苦行者前往图书馆……对吧。”

　　以斯帖将指令字条上面的字迹逐个念出，但阳却看得真切，以斯帖他根本没有打开那张由他伪造的指令。

　　而后，格洛丽亚冷嘲热讽意味更重了的话语传来:“嗯？图书馆～？我们终究还是要进去呢～”

　　“……你怎么会知道？”

　　阳震惊的反问，甚至他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

　　“一副预料之外的表情啊，阳传令。我已经知道，你传达的指令是伪造的。”

　　对于食指的成员而言，伪造指令可以说是从未有听谁做过的大禁忌。

　　以斯帖的话几乎就是在向阳宣布他的死刑。

　　“你说什么～？一直以来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然后，格洛丽亚就给身边的两位同僚来了一出惊天大戏。谁能想到，到现在为止说话语气最离谱的她，其实是唯一一个不知道阳在伪造指令的。

　　可要是这么说，那她刚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自格洛丽亚这个人为中心，附近的一大片地方的气氛都沉闷的可怕，在场的每一个参与了这番交谈的人都搞不清这个全身义体化的大姑娘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什么时候发觉的？”

　　“那不重要。”

　　阳问，以斯帖回答。

　　“尽管如此，你们还是选择与拇指开战……现在又要亲自踏进图书馆那座坟墓吗？”

　　阳再问。

477

　　第477章指令无处不在。

　　“哦豁，看上去那位阳比斯莫克先生伪造指令的事情被发现了呢。”

　　在附近的一座高楼之上，叶澜正自言自语的说着看上去没人能听见的话语。

　　但在L巢正中的图书馆之中，已经处理完图书馆内的各种杂事的安吉拉，正坐在自己的馆长室中，用光幕看着叶澜所看到的一切。

　　他的那句话，实际上是说给安吉拉听的。

　　虽然因为他的原因，本该在这里出现的残响乐团现在已经不知道在都市哪边的废墟外面搞考古了，但食指的故事还算在正常的继续推进。

　　用望远镜观察着不远处食指与拇指的战争的他，现在已经确认了下面的情况。

　　“我只是遵从指令。‘忠实履行阳传令传达的指令。’”以斯帖说出了自己的很久之前便得到了的那份指令，也让阳陷入到了真实的绝望之中。

　　他看着以斯帖，结结巴巴的向他问道:“……结果，早就写在指令上了。指令到底……知道多少？”

　　对于阳来说，自己做的一切都没能逃指令的安排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一件事情，这甚至比他伪造指令的错位被代行者们发现更令他不能接受。

　　虽然身为传令员，阳在明面上的食指之中已经算得上是一呼百应，有着足够高的地位和自由了。

　　但过去在指令的命令下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家人的经历，始终在折磨着他，让他发自真心的想要证明指令的错误，想要证明食指的成员是能脱离指令的。

　　然后，他输了个透彻，又或者他自认为自己输了个透彻。

　　以斯帖看着面前面色惨白的阳传令，难得的多说了一句:“吾辈无法脱离指令。无法做出超越指令的思考与行动。”

　　而后，格洛丽亚便打断了他还想说些什么的准备。

　　“无法理解！阳至今为止出色地执行了各种指令吧？阳～为什么要背叛我们！你想要钱吗！？”

　　在场的人，包括远处的叶澜在内，无不因格洛丽亚的话语倾倒，他们实在是无法理解，格洛丽亚这只义体人姑娘，究竟是在装，还是真的就这么单纯。

　　但不管如何，她的话都显然易见的让阳陷入了沉默。

　　至少比绝望好，不是么？

　　就在这一片沉默之中，休伯特将自己的视线从阳的身上扭开，看向了格洛丽亚:“格洛丽亚。我们不存在背叛。仅有履行指令与否。”

　　这话对于大多数的食指成员来说，都是刻在心底的帮派规矩。但要让叶澜这样知晓食指真实的人来看，他的话其实并不准确。

　　食指确实不存在背叛，但那不是因为他们不会背叛指令，而是因为他们不会背叛自己的内心。哪怕这内心在人类集体意识之中滚过一圈，变成了谁都不认识的样子。

　　那也是他们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而类似于休伯特的这一类食指成员，最大的错误不是别的，就是他们自认为指令不需要理解，只需要执行的想法。

　　以斯帖能够得到指令认可的解读指令的工作，便是因为他隐隐约约的理解了指令是可以被个人解读，被个人影响的真相。

　　要说的话，他才是更加符合指令的那个人，而不是阳。至于指令为什么选择了邀请阳前往那处坐落着纺织机的位置，而不是让他去，那完全是因为以斯帖还没有向阳这样，走出指令替他们规划好的人生。

　　听到了休伯特的话，阳几乎是应激般的站了起来，然而，当他开口的那一刻，难以言喻的疲惫感便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说出的话语，都显得无力了起来。

　　“哈……我受够了。无论走到哪里都只有指令……我因为指令失去了很多东西，却只能装作看不见。因为指令失去了家人，杀死了朋友，夺走了他人珍视的东西，对一切冷眼相待……饱受罪恶感的折磨，但还是咬紧牙关继续执行。因为指令必须执行！”

　　他的语气越说便越是激烈，心中压抑着的那些不快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可是越说，被指令束缚的绝望便越是沉重。

　　“指令……因为它会将我们引向正道。可指令为我指引的道路是什么样子的？对指令痛恨，恐惧，厌恶到再也不愿看见它的我……指令却赋予了我传令的职责。传达指令……用我的手？所以我编造了虚假的指令，以为第一次展现了自己的意志。但指令仿佛通晓一切似的，完美地完成了这些……”

　　直到最后，阳绝望的向以斯帖询问，试图从这位有着解读模糊的指令的工作的代行者口中，得到些许的教导。

　　“以斯帖。这依然不是……我自己的意志吗？”

　　然而，没有走出最后一步的以斯帖，又怎么有能力去回答阳的这个问题呢？对现在的他来说，以斯帖只能如此回答:“无论是否是你的意志，那都不重要。吾辈只须遵从指令。现在依照指令前去图书馆。这座都市究竟存在个人的自由意志吗？全员准备。即刻动身前往图书馆。”

　　“可你根本没有邀请函。”

　　阳问。

　　“邀请函早已收到。”

　　以斯帖回答。

　　“让你们去图书馆，只是我凭空编造的一句话啊……”

　　可怕的事实再一次在阳的面前出现，证明着他的反抗全部都没能逃过指令的束缚。

　　而在这时，以斯帖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指令，向阳宣告着他需要完成的指令:“阳传令。指令邀请了你。”

　　“指令……我？你们还是要去图书馆吗？”

　　阳向休伯特问道，这或许是源于他在指令带来的精神冲击下，本能的想要找一个话题来环节自己那快要僵死了的大脑的行为。

　　但这个问题，的确也起到了阳需要的作用。

　　“谨遵指令。”

　　以斯帖回复，就像是在回复指令一样。

　　看着眼前的一幕，阳闭上了眼睛，无谓的自语:“就算我在这里下达自尽的指令，答案也是一样的吧。”

　　而后，休伯特的话语便实打实的摧毁了阳所有的侥幸:“吾辈永远听从指令行事。”

478

　　第478章追踪。

　　“叶澜，食指的客人们你有想要跟他们交谈一番的打算吗？”

　　在阳传令员失了魂一样的离去之后，安吉拉便拨通了叶澜的电话。

　　以斯帖，休伯特，格洛丽亚以及他们三人下属的食指苦行者们此时已经抵达了图书馆的正门大厅。

　　在接待他们之前，安吉拉打算先问问叶澜对他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如果要说的话，叶澜确实想跟以斯帖这位食指代行者聊一聊，说不准他能通过指令的真相催动这位代行者心中的光之种萌发，让图书馆得到一本神备或是扭曲的书。

　　但很遗憾，阳比斯莫克这一注定要面对神备与扭曲的抉择的食指传令员，以及他即将去会面的食指纺织机，是此刻叶澜更加关注的存在。

　　这两组人马若是进行比较，那叶澜肯定要选让他到现在也没有返回图书馆的根本原因——藏于都市地下废墟之中的指令本体。

　　“嗯……我就不回去了，我还想去见见食指的纺织者和纺织机呢。至于以斯帖，我确实想跟他说点什么，但等以后再说也来得及。”

　　叶澜一边通着电话，一边从自己站着的大楼上跳了下去。阳此刻已经快要走出他所能看到的距离极限了，再不跟上去叶澜可没法保证自己能不跟丢这个家伙。

　　指令说到底还是都市人的潜意识集合的产物，如果有足够多的人不想他发现指令的真相，那叶澜想要突破这些人集体潜意识的封锁，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他叶澜毕竟不是食指的成员，就算他知道该怎么将自己的意识凌驾于集体意识之上，并以此来操纵发给他的指令。但他并非食指成员的事实，就让叶澜光是知道这种方法，而没有用武之地。

　　所以为了保证一切顺利，在确定指令认为他跟在阳的身后前往指令纺织机所在的地下空间是有利于食指的情况之前，叶澜就要做到始终保持阳在自己的目光注视之中，同时还不能在食指的相关人员之中留下印记。

　　多少有点麻烦。

　　从大楼上跳下的叶澜落在前方的另一栋矮了一些的楼房上，阳的身影便再度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这个失魂落魄的传令员正在穿过一条萧条破败的商业街，这条街的两侧是一家家停业废弃的商铺，叶澜能从他脚下的楼上看到，那些商铺大多售卖的都是L巢内常见的奢饰品。

　　“得追近一点了。”

　　看着对周边的情景提不起半点兴趣的阳，叶澜估算了一下他和这位传令员之间的距离。很快，做出判断的他便在脚下的天台上助跑了起来，准备跳向下一栋距离阳更近的大楼。

　　而就在叶澜起跳的瞬间，安吉拉的声音从电话中响了起来:“那我拜托罗兰他们帮你转述？”

　　啪！

　　叶澜落地，便再度加速准备起跳。在助跑的过程之中，他便向安吉拉回复道:“还是算了吧，我怕真给那位以斯帖代行者搞成神备或者扭曲了，罗兰他们处理起来太折腾了。”

　　“也是……要是会给大家添麻烦的话，还是不要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