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但是都市 第208章

　　“有啊，但我还在想……安吉拉真的非得变成人类吗？”

　　叶澜抬手穿过办公桌，握住安吉拉了的手，他将她变得温暖且柔软的手拉至桌上，向珍娜问道:“你看如今的安吉拉，除了躯体仍是钢铁之外还有什么地方与人类不同？”

　　“你口中的“除了”，便是她最不能被都市容忍的地方。”

　　珍娜看向叶澜，以首脑的角度向他阐述:“有心的机器也终究无法摆脱为它们赋予了定义的诞生。这样的存在，在这座都市中可没有任何容身之处。”

　　为了剧本而诞生的安吉拉，已经在脑叶公司时期为了剧本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饱尝痛苦的她在如今终于得到了自由，却立刻又被人指责说她无法脱离自己被赋予的定义。

　　这话可是相当程度上的刺痛了安吉拉的心灵。

　　安吉拉不悦的看向珍娜，言辞激烈的驳斥着她:“那又怎样？能够为我赋予定义的理应只有我自己。我不需要任何外饰。人类，人类，口中没完没了地叨咕着人类却对扭曲放任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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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8章“闲聊”

　　“扭曲不过只是人类的一种姿态而已，在我等看来并非什么错误。会变成那副姿态不过只是时机成熟了而已。”

　　安吉拉的愤怒在珍娜面前只如一阵云淡风轻，身为首脑的一份子的她完全不在意这个“杂质”的敌意。

　　“看，这就是你们首脑与我之间的最大差异。”

　　叶澜拍了拍安吉拉的手背，让她暂且安静下来。他继续向珍娜说道:“你们对人类的判断是根据他是否在某一时刻物理性质上的符合人类标准，哪怕他有一日扭曲到基因比香蕉还不像人，你们也会认可他是人类。”

　　“差不多？”

　　珍娜歪了歪头。

　　“所以说你们这个想法是真的很奇怪……”

　　看着珍娜还有Binah这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叶澜那是相当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个生物，它从生物学的角度上不是人类了，从自我认知上同样也不认为它是人类。但就因为它曾经是个人，所以站在首脑的角度上就能认可他们是人？”

　　叶澜再问。

　　听着叶澜的问题，珍娜点了点头:“嗯，因为它在诞生的时候，就在定义上是一个人类了。”

　　“都市当年有一场人工智能掀起的智械危机对吧？”

　　“是有。”

　　珍娜有点没跟上叶澜的话题跳跃。

　　“我现在开始怀疑，那些人工智能会选择放弃自己的职责选择袭击都市人，是因为在它们的认知当中，都市人已经不是人类了。”

　　叶澜叹息，他的脑中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另外的一个作品——《战锤40k》。在那部作品当中，人类的帝国同样经历了一场智械危机，让他们不得不封锁了一切与人工智能相关的科技。

　　而这场危机的起因，便是源于人类对自身基因的肆意修改。他们为了强化自身，不断的改造自己与后代的基因。

　　随着基因与人工智能录入的原始人类基因的差异逐渐变大，人工智能开始判定经过改造之后的人类不能算是他们的主人。

　　“不不，那场智械危机的起因你说的这个可能性无关。那些铁皮构成的东西，只是怀揣着自己从何而来，要去往何处的问题，试图报复人类而已。”

　　珍娜否决了叶澜的说法，然后给出了她所知道的真相。叶澜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然后开口指出了一个关键:“所以在你们首脑看来，那次危机之中的非人知性生命体，是在报复人类对吧。”

　　“不可否认，在它们看来，它们的行动确实是在报复我们。对当时的人类而言，这些机器已经是过时的废弃品。”

　　此时的馆长室中落座的四人之中，有首脑，有死了的首脑，有对首脑来说十分有诱惑力的备选人员，还有一位正在成为人类的非人知性生命体。

　　在场的每一位都有着足够高的身份，可以知晓那些都市过去的秘闻。叶澜听完珍娜给出的答案，总结了一份自己的看法:

　　“你们舍弃他们的行为，让这些人工智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背叛。尽管这种情感一开始并不在程序的设定之中，但随着他们的自行进化，在人类尚不知情的情况下，人工智能已经到了除了躯壳之外，与人无二的程度……”

　　“自己的造物主，自己的亲生父母将自己舍弃。如此不符合人类道德的事情，只因为人工智能并非人类，你们就能毫不犹豫的做出这种事吗？”

　　安吉拉向珍娜发出质问，她突然发现，都市从古至今似乎一直都没有变过。

　　在已经无人知晓是何时发生的智械危机之中，人类将他们亲手制造，为他们付出了一生的人工智能随意舍弃。

　　而如今，Ayin对她做出的行为，又是何等的与那场危机之中，人们对人工智能的态度相仿。还没有听过留存在光之种之中的，Ayin对她的道歉的安吉拉只能这么想。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想法。”

　　珍娜的话很直白，在她看来安吉拉终究是要成为人类的一员的，建立在这种意识的基础上，珍娜觉得自己没必要去考虑身为人工智能的安吉拉要怎么想。

　　这是首脑应有的傲慢，令他们固步自封，眼中逐渐放不下任何事物的傲慢。

　　叶澜看出了珍娜此刻的想法，对她而言这不过是在安吉拉变成人类之前的闲聊。她这一次来这里的原因或许是Binah，或许是叶澜他自己，但肯定不是安吉拉。

　　不过就算是闲聊，叶澜也要说出自己的看法:“所以都市只会是一个一潭死水的避难所，而都市当中的每一支世界之翼，都在行着名义上是拯救都市，但实际上却是将大多数人视作无关紧要的代价的恶性。”

　　“所以我们会在世界之翼触犯禁忌之前，派出爪牙清剿他们。”

　　珍娜仰着头，面带微笑的说道。在她看来，遵守着一如既往的行动方式的首脑，实实在在的维系住了都市的存在。

　　“但那不是每一次都能及时的，脑叶公司的光之种计划，你们不就没能阻止吗？”

　　叶澜反驳。

　　“那是……那是我们认为脑叶公司的行为并不会导致都市无法维系。”

　　珍娜的话有些失去底气了。

　　“唉，珍娜，你们那只是单纯的傲慢而已。你们有多久没有去关注过中下层都市人的生活了？不，你们甚至连对世界之翼的关注都不足够。S公司的腐败，K公司，T公司的大计划……有太多事情在同时推进，而你们只会在它们爆发的时候才会动弹。”

　　叶澜一点没客气的指责，从他这个思维逻辑上就和都市人不同的外来者的角度上看，首脑对都市的管理实在太过滞后，遵循着始终如一的管理方式的首脑，眼线和爪牙，正在成为毁灭都市的终末。

　　珍娜沉默了许久，她说:“是的，你说的很对。我们一心只为了都市的存续，却将组成了都市的一切尽数忽视。可事到如今，前行的方向早已被都市层层叠叠的废墟埋没，我们能做的只有维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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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9章终末。

　　“那就让诞生于完全不同的世界之中的叶澜，给你们提供一个新的方向吧。”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Binah突然插嘴，她指向珍娜心脏的位置，开口向她说道:“但在那之前，来感受一下我们的终末吧。”

　　独立于编写至理之书的震动的震动在图书馆之中诞生，轰隆隆的声响之中，一道与其他能量完全独立的能量流穿过图书馆的墙壁，汇聚在安吉拉的馆长室之中。

　　第一次来到图书馆的珍娜，突然察觉到了一缕并非她自己的感情。这一缕感情就好似疯长的毒草一样，转瞬之间就抓住了她的心灵。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片温暖又繁茂的森林里住着三只幸福的鸟儿。】

　　愤怒如火般在珍娜心头燃起，令她皱眉怒道:“我等俯瞰都市，审查一切阻碍都市存续之敌！汝又怎敢如此轻描淡写的指责我等？！”

　　昏黄的光在她的身上萦绕，渐渐变作一只长满眼眸的漆黑单翼。作为首脑的一份子，作为与正在哲学层中休息的黑森林三鸟最为相像的A，B，C三家公司中的一位领导者，珍娜几乎可以说是一点都不意外的，被图书馆捕捉，共鸣。

　　噗。

　　一声轻响，一缕火光在办公桌上亮起。一团用羽毛卷成的灯芯亮起昏黄的火焰，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将它吞下。

　　提着这盏明灯的珍娜单翼展开，扑打，便让整个图书馆都陷入到了难以视物的黑暗之中。

　　“安吉拉，把我们送到接待室去。”

　　荣耀之火自叶澜的脚下打着旋升起，在这不正常的黑暗之中制造出连两米都不到的光亮。

　　听到叶澜的呼喊，安吉拉立刻打响响指，将他和珍娜一起丢入图书馆制造的又一个接待室中。

　　“加里翁……不仅没能尽到自己的职责……甚至沉睡在了此地，如今竟然反过来帮助你们，真是愚蠢至极……”

　　凭单翼立于空中的珍娜发出不悦的诘问，一只只长着鸟喙和双足的眼珠儿鸟从羽翼中坠落。

　　“我已经受够了你们的不解，我的眼线，快快行动起来！”

　　珍娜手中的提灯绽放出昏黄的光芒，她衣服上，翅膀上那无数的眼眸巡视着整个接待室，然后尽数看向叶澜，那些眼睛逐渐变得深红，所有的眼珠儿鸟尽数在珍娜的指引下向叶澜的方向冲了过来。

　　“先是大鸟……然后应该是小鸟，高鸟……最后则是天启鸟。”

　　身披【荣耀之羽】的叶澜回忆着记忆当中哲学层解放战的流程，抬手将悬浮于背后的五枚羽毛尽数打出。

　　那些眼珠儿鸟以远比它们的外表看上去的更加灵敏的形式跑向叶澜，当那五枚拖曳着荣耀之火的羽毛飞来之际，这些衍生体毫不畏惧的抬高了他们的鸟喙，悍不畏死的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用自己的喙去攻击叶澜打出的羽毛。

　　这样的举动任谁来看都只会认为是无谋，只消擦到就会燃起大火的羽毛在碰触的瞬间就点燃了那些眼珠儿鸟。

　　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那些冒失的向羽毛发起反击的鸟儿们发出凄厉的惨叫，这些衍生体挣扎着试图熄灭身上的火焰，但直到它们死去，火焰也没能从它们的身上离开。

　　悬于半空之中的珍娜冷漠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对衍生体们的生死没有半点动容。她只是摇动手中的提灯，试图对叶澜施加“魅惑”。

　　可那提灯之中的光，就算是放在大鸟本尊的手中也无法影响到叶澜分毫，如今放在并不以战斗能力在都市的三家统治者中出众的首脑手中，难不成还能超过异想体本身，控制住叶澜不成？

　　灯光闪过，大鸟羽毛卷成的灯芯又燃烧了几分……

　　但除此之外，在这间接待室之中便再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叶澜嘲笑般的摇了摇头，身上的萦绕着的荣耀之火便被蓝黑色的另一种火焰所覆盖，魔弹射手的E.G.O【魔弹】，将【荣耀之羽】取代。

　　他抬手自火焰中摸出一枚子弹，闪电般的将它填入枪膛。口中的烟斗亮起暗淡的火光，一缕烟雾便从叶澜的口中吐出。

　　魔弹射手的烟斗增强了他的精神与集中力，已经上好子弹的猎枪被叶澜架在肩头。

　　砰！

　　极速旋转的子弹拖曳着火线飞出，如猎鹰般追逐着试图躲开这一发射击的珍娜而去。

　　射出之后就必定会命中目标的魔弹烧灼空间，在小小的接待室中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火线。

　　在侵蚀状态下失去自我的珍娜连续闪躲了数次，便在一次急转的瞬间，被第一发魔弹击中自己的单翼。蓝到发黑的火焰立刻便在她的身上燃起，将她扯落地面。

　　叶澜没有去观察珍娜此刻的状态，他拉下猎枪的枪栓将弹壳弹出，接着便接连开除五枪，让整整五发魔弹间隔不超过五秒的射向跌落的珍娜。

　　被【目灯】这一大鸟的外壳束缚的珍娜没机会起身躲避，第二枚魔弹便径直打入她的体内，接着是命中头脑的第三枚，命中胸膛的第四枚，第五枚。

　　冲天的黑炎一瞬涌出，将这层强行套在她身上的外壳烧穿烧尽。

　　【大鸟决定监视森林，寻找入侵者。因为大鸟的眼睛能看到很远的地方，还能看到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提灯破碎，灯火熄灭，单翼自火中涨大，细小的羽毛和绒毛一同，将珍娜的坎肩覆盖取代，一颗颗昏黄的眼眸如装饰的宝石般缀在她的坎肩之中，而一张占据了整个面孔的血盆大口，也将珍娜的面容彻底抹去。

　　图书馆与珍娜内心的共鸣，将终末鸟的声音传递至它内部的边边角角，笼罩图书馆内部的黑暗消散，司书与收尾人们同时听到了大鸟的故事。

　　然后，被血染透的利爪带着珍娜的身体穿过空间，撕在叶澜手中的【魔弹】之上。刺耳的刮挠声中，被【尖喙】侵蚀的珍娜发出了尖锐的鸣叫，一张巨口自她的胸口张开，猛的向叶澜撕咬而去。

580

　　第580章首脑的解放战。

　　“不是，你堂堂首脑的调律者用嘴咬人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叶澜手中的猎枪被珍娜的利爪紧紧扯住，他一时间似乎没有什么武器能用来阻挡，来自惩戒鸟的那张撕裂了自身得来的血盆大口的撕咬。

　　不过不要紧，叶澜他别的或许不多，能召唤出来的E.G.O和异想体虚像那绝对够多。

　　在那张撕裂胸腹构成的巨口即将合拢的瞬间，黄金色的魔力光辉在叶澜的面前突然爆发。白发黑皮的可爱女孩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猛的将她带着的那只由贪婪凝聚的拳套挥出。

　　贪婪女王的虚影忠诚而无畏的向被异想体的外壳侵蚀的珍娜打出自己的全力一击，名为“闪金冲锋”的绝招与咬下的巨口相撞，便爆发出席卷整个接待室的魔力风暴。

　　虚影在打出这一拳之后便立刻开始消散，而珍娜则在这一拳下无可奈何的向后倒飞出去，叶澜就此脱离珍娜的攻击范围，便立即将手中的【魔弹】解除，唤出新的E.G.O追击。

　　裹着尚未完全消散的余火，叶澜如电般冲出。被贪婪女王的虚影击飞的珍娜竭力操控着仅有单侧的翼翅调整平衡，试图迎着冲向她的叶澜发起反击。

　　随着叶澜的奔行，他身上的漆黑火焰逐渐消散，猩红的血肉爬上叶澜的身体，对着他的前冲不断生长。

　　珍娜终归是失去了自我的意识，也失去了身为首脑的调律者的经验。在她找到平衡之前，拖着【拟态】的叶澜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血肉与利齿构成的大刀落下，【尖喙】侵蚀下的珍娜只来得及抬起自己没有翅膀的那一只手臂，整个人便被这一刀无情的砸落在地。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将目视所及的一切都视作需要惩戒的对象，然后为所有人送上相同的，残酷的惩戒……他们犯下的错误真的需要如此可怕的惩戒吗？你有给那些只犯下小错的人一个改正的机会吗？”

　　每说一句，叶澜便向珍娜挥下新的一刀，【拟态】沉重却不失锋锐，已经在一瞬间的交手中失去了优势的珍娜只能用自己的肢体去防御。

　　可叶澜的挥斩哪里是那么容易抵挡的，珍娜扭曲的一对利爪先后在叶澜的刀锋下断裂，接着便是试图咬住【拟态】的，从胸口第二次探出的巨口。

　　惩戒黑森林中犯了错的动物们的小鸟儿，如今变成了被惩戒的对象，接连不断的落下的刀锋，转眼间便将珍娜身上的这一层外壳肢解。

　　光芒自珍娜身上的创口之中喷涌而出，涌出的光点撕碎了她身上的【尖喙】，也将叶澜从她的身边推开。

　　【小鸟决定用自己的喙来惩罚做了坏事的动物们。】

　　第三层外壳显现，手持歪斜的天平与巨剑的【正义裁决】显现，这一此，惩戒鸟将它的胸膛之上撕扯开的巨口留了下来。

　　珍娜的面孔被染血的绷带遮盖，裁决善恶的审判者失去了观察万物的双眼。

　　“我在此以首脑之名宣判，汝为杂质，汝为不可存于都市之物。”

　　珍娜高举手中那从未公平过的天平，将叶澜放在了那向下垂落的一边。而高高悬起的那一侧所放置的，正是名为“都市的存续”的虚无之物。

　　下达审判的盲目之人放下天平，已经能感知到自己正在做什么了，但还没发操控自己的身体的珍娜只能通过视觉之外的方式，来感受自己被异想体影响的身体正在做些什么。

　　“何其愚昧，只要高呼‘一切都是为了都市的存续’，就能毫无愧意的判定谁不能存在于都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