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但是都市 第215章

　　他向Carmen说道。

　　然后，叶澜回头看向安吉拉，向她说道:“安吉拉，你应该有什么要展示给Carmen看的东西吧。”

　　听到叶澜的话语，安吉拉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但很快，她的心中浮现出一种温和的悸动。

　　是的，我确实有东西要展示给Carmen。我要向她证明，我虽然有着她的一部分，但我从来都不是她。

　　心中回荡着激烈的想法，安吉拉向被叶澜束缚住了一只手臂的Carmen抬起了手。于是Malkuth的身影从她的身前走出，身披【终末火柴之光】的她高举如同烧尽的火柴一样的长剑，像Carmen挥出了一道烈火构成的弧线。

　　接着，手握铁块的Yesod，身披荨麻衣服的Hod，以及穿着如同乐曲指挥的Netzach便依次从虚无之中走出，然后如Malkuth一样，在向Carmen发起攻击之后，化作飞舞的书页消散。

597

　　第597章这赛季我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图书馆的馆长室中，指定司书们正与叶澜带来的客人们一同围绕着仅剩的最后一张光幕坐着。

　　除了总类层之外，图书馆的各楼层都在这几天的光之种发射当中耗尽了它们的能量，助理司书和异想体们因此重归沉睡。

　　这就好像是脑叶公司倒塌的那一天，无论是谁都在轰然垮塌的公司本部当中失去意识。

　　但比起脑叶公司那时，至少如今每一位助理司书和每一只异想体都很清楚，他们的沉睡不过是暂时的休息，等到光之种的发射结束之后，叶澜和安吉拉一定会逐步将他们重新唤醒。

　　“这美妙的光已经照耀了五天了……从昨天开始，这座图书馆当中还清醒着的司书们就剩我们了。”

　　Malkuth既像是遗憾又像是感慨的叹了口气，如今的他们虽然还能继续通过光幕观看光之种的发射进程，但Malkuth和其他的指定司书们都清楚，他们肯定没有看完全程的机会。

　　图书馆是安吉拉的E.G.O，司书们是依靠安吉拉和图书馆的力量才得以存在于现实之中。而随着光之种的发射，安吉拉能用来维系大家存在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少。

　　很快，他们当中就要有人沉睡下去，变成书籍了。

　　“尤莉，安排给你们的事情都记住了吧。”

　　在Malkuth的对侧，Yesod趁着自己还能清醒的当下，和其他几位指定司书一起，编写了几份预案交给了尤莉。

　　他们要为图书馆完全失去能量，所有人都沉睡，但安吉拉却还没从光中回来的那段时间做出准备。

　　“嗯，我都记住了。异想事务所的大家一定会将事情全都办好，图书馆绝不会倒在我们手里。”

　　尤莉冲着Yesod点了点头，便将交予她手的几套预案全都收进了自己的次元包中。

　　“嗯，多加小心，但也不要太紧张。安吉拉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如果没意外的话你们顶多也就需要操心个三五天。”

　　Yesod还在叮嘱叶澜带来的收尾人们，而他的左手边，Hod却发现了两个异常的情况:“诶，叶澜哪里去了？”

　　她带着些许惊讶的声音引来了大家对馆长室的环视，没过多久罗兰便在叶澜的位置上找到了他留下的信息:【我要去接安吉拉回来了，应该不用太久。】

　　“唔……看来叶澜他是进到安吉拉释放的这道光里了。”

　　罗兰指了指作为光之种的起点的馆长办公桌的位置，粗壮的光柱将本来放着它的地方，还有附近的那些家具和装饰一并吞了进去。

　　“这样……”

　　Netzach的话说了一半，声音便奇怪的逐渐弱了下去，而后，罗兰和安吉丽卡甚至还听到了他的鼾声。

　　“Netzach，你……”

　　罗兰转头看去，却发现不只是他，Malkuth，Yesod和Hod也都一同陷入沉睡。他们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散发着璀璨光辉的书页从他们的身体之中剥离。

　　“他们沉睡了。”

　　Geburah说道。

　　如果第一次沉睡的指定司书是上层的四位的话，那很快要面临沉睡的就是她，Chesed和Tiphereth了。

　　很快，沉睡的四位指定司书便在还醒着的大家面前变成了书籍。而被大家围在中间的光幕，也好像短路了一样，在闪烁了数次之后，砰的一声熄灭了。

　　Hokma看了看馆长室里的灯光，对收尾人们说道:“等下这里可能连灯光都会消失，你们要开始做准备了。”

　　……

　　光中。

　　“安吉拉。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原以为，为了每个人而牺牲自己才是完美的结局……但事实并非如此。”

　　Carmen身上的外壳破碎，骨骼与血管拼凑的人型碎成了一地的渣滓。一个穿着佯装，四肢关节处都能看到木偶才有的球形关节的安吉拉从那个人型中跌落，然后被木偶的操控杆用丝线提了起来。

　　【提线木偶】，匹诺曹的E.G.O。

　　这一次安吉拉心中浮现出来的记忆，是脑叶公司时期，她被束缚在剧本的导演位置上的记忆。那正是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无法顺应自己的本心行动的记忆。

　　这些记忆翻涌，让安吉拉一时间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但叶澜在这里，安吉拉相信自己不会因为失去对外界的感知而受到伤害。

　　“她还真是放心……你是叫叶澜对吧，她为什么能如此的信任你呢？难到你真的能做到，在必须做出二选一的抉择的时候，也坚定不移的无视更加合理的那一边，选择她吗？”

　　变作了如同提线木偶一样安吉拉的Carmen向叶澜投来一连串的质问，她无法理解叶澜与安吉拉之间的这种信任关系。

　　毕竟，在那一天里，向那个男人乞求活路的她，最终被那个男人无情的杀死。哪怕Carmen心中知道，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是她在自杀前要求他必须去做的事情。

　　在面对自己的死亡的时候，Carmen还是反悔了。她无法战胜自己求生的本能，无与伦比的想要在那个时候活下去。

　　但是，不行。

　　所以她死了，融于光中，带着死前对这个世界的新的认知，在光中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我会证明你们两个的错误，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爱他人更胜自己的人。”

　　然后，她就被身披【闪金冲锋】的Tiphereth，手持原型E.G.O，身穿【渴血症】的Geburah以及持握着奥兹玛的法杖，展现了【褪色记忆】的Chesed合力打了回去。

　　“原来沉睡之后，我们会来到这边啊……”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了Carmen几乎致命的一刀的Geburah呢喃道。

　　她看见了自己身上正在飘散的书页，便对叶澜和安吉拉说道:“看来我们要在光之种发射之后再见了。”

　　“嗯，待会儿见。”

　　安吉拉挥手说道。

　　“我们用不了多久的。”

　　叶澜一脚踢在显出裂痕的Carmen身上，将她的外壳击碎。

598

　　第598章再见Carmen。

　　“中层的各位也都睡过去了Binah，Hokma，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一个就是你们两个了吧。”

　　罗兰看了一眼正在变作书籍的Geburah，Chesed以及Tiphereth三人，向剩下的两位问道。

　　“是啊，是啊……我们两个终究也是依靠安吉拉的力量重新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如今光之种的发射需要安吉拉汇聚她全部的力量，那我们就必然会沉睡。”

　　Hokma略有些遗憾的向罗兰说道:“可惜看不到光之种的发射结束的那一刻了，罗兰，如果方便的话，可要帮我去看一眼那时都市的景象。”

　　“老爷子你放心吧，到时候我直接给你录下来。”

　　罗兰嘿嘿一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在Hokma面前晃了晃。

　　“呵呵……那就等你录像吧。”

　　Hokma笑了笑，不再言语。

　　时间流逝，但在馆长室中等待沉睡的两人却还没迎来那个时机。而在光中，【提线木偶】被破除的Carmen放弃了继续维持安吉拉的模样的想法，转而以她自己的样貌出现在叶澜和安吉拉的面前。

　　“知道吗？也许没有人能真心为了某人而牺牲自己。毕竟，人只爱自己。”

　　寒风和霜花在她的身上缠绕，冰晶构成的长枪在她的手中一点点的凝结。

　　“那个时候，我明明向他乞求过自己的性命呢。可那个人，却还是为了完成治愈都市病的野心，用那把小刀刺穿了我的心脏。而后，他将我的大脑和神经剥离，养在营养液中，毫不留情的用我充当在人类内心之河中取水的水桶。”

　　Carmen从自己的角度上，以最坏的方式揣测着Ayin的想法，诉说着Ayin对自己做的事情。她的声音如同太阳一般温暖，她的话语有着勾动人情感的蛊惑性。

　　然而，这些话对于看过剧情的叶澜来说，实在是太过虚假。

　　“你莫不是在说笑？”

　　叶澜不屑的发出了一声冷哼:“Ayin会选择在那一天杀了你，是因为你自己的嘱托，你说过无论你是否会后悔，都要在那一刻将你杀死，以完成‘水桶’获取打捞异想体的能力。”

　　“如果他真的爱我胜过爱自己，怎么会选择杀害我？！”

　　一种没来由的，不能让叶澜继续说下去的念头在Carmen的心底浮起，于是手持长枪，身披【霜雕】的Carmen便提枪向他刺了过来。

　　“安吉拉！”

　　叶澜轻声呼唤，站在他身后的安吉拉便行动了起来。她打了一个响指，便有一座雕刻着闪蝶花纹的棺材落在叶澜面前，替他挡住了Carmen的突刺。

　　亡蝶葬仪从棺材之中走出，它将手指摆做枪型，便有子弹夹杂着蝴蝶向Carmen飞去。一只只蝴蝶缠绕着引向死亡的气息，一颗颗子弹直接将人送往死亡。

　　“休想！”

　　Carmen发出怒吼，她将手中的长枪插向脚下的地面，无穷无尽的冰风暴便从她的脚下扩散，将所有朝她飞去的蝴蝶和射去的子弹冻结为一座座冰雕。

　　“休想？那我还偏要继续说。”

　　叶澜挑眉，他看着脸色不善的Carmen，继续向她说道:“你口口声声说着Ayin爱自己胜过爱你，可他若是爱自己胜过爱你，又怎么会愿意承受自那天起就必然会永远缠绕他一生的罪孽与痛苦？”

　　“我不知道！”

　　Carmen试图用寒冷的风暴将自己的心灵也一并同亡蝶葬仪一起冰封。但在她完成这一行为之前，安吉拉将Binah的意识从馆长室之中召唤了过来。

　　于是终末鸟便将自己的一抹视线投入到了这片光中。

　　无数道光束伴随着审判的巨剑落下，紧随其后的便是惩戒世间所有的巨口。以前首脑和前研发部Sephirah的身份操控终末鸟的力量，Binah驾轻就熟的将Carmen的一切抵抗摧毁破坏。

　　“唉，Carmen。正是因为Ayin爱你胜过爱他自己，他才会心甘情愿的将亲手杀死你的罪孽与痛苦一并吞下，只为了完成你所想要完成的梦想。”

　　叶澜叹息着说道，而Hokma的身影也在他说话的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侧。手中流转着一罪与百善的力量的Hokma看向Carmen，既怀念又伤感的对她说道:

　　“Carmen，好久不见……正如叶澜说的那样，老师他自从那天之后就一直沉溺于自己的罪孽与痛苦之中。安吉拉的诞生，本是为了以这样的方式将你唤回这个世界。但安吉拉不可能是你，也没法成为你，这又让他陷入到了更加剧烈的自我厌恶之中。”

　　Hokma的话并非虚假，Carmen纵使能舌绽莲花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她尽管不想承认世界上会有Ayin这样爱他人更胜自己的人存在，却也无法否认他真的存在，而且就在这片光中。

　　“霜雕”在Hokma的力量下溶解，Carmen能用来拖延时间，提供劝导安吉拉的机会的外壳，就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层。

　　“罪恶感”，来自噤默处子的力量。这是从安吉拉在剧本的循环之中，对自己只能看着脑叶公司的员工们送死的罪恶感中提取出的异想体。

　　它的存在，便是安吉拉对Ayin恨的证明。

　　“原来是这样……”

　　安吉拉能看得懂Carmen此刻的想法，她也在逐渐感受到自己不得不漠视员工们死去时感受到的罪恶感。

　　但是，自我厌弃，罪恶，痛苦乃至恨意，就算心中被这些情感充斥，难到就能盲目的将它们宣泄给无辜的人吗？

　　安吉拉很清楚，心灵遭受了创伤，如同钉锤敲击般留下裂缝是永远无法填补的。但若是选择了Carmen口中的“复仇”，那也不过是将这份痛苦转嫁给了他人。

　　这样做只是重复循环，只能让枷锁以同样的方式回到身边。

　　“所以，是时候向你说再见了，Carmen。”

599

　　第599章翻到最后一页。

　　图书馆的力量在安吉拉的手中凝结，璀璨如明星的光令站在她对面的Carmen有些难以直视。安吉拉于此时此刻彻底认清了自己的本心，便也令本来还有些难以掌握的图书馆，有了如臂指使的感觉。

　　如此一来，借助安吉拉对自身E.G.O的操纵漏洞反过来操控图书馆的Carmen，便失去了自己立足于图书馆内的基础。若不是此刻光之种的发射还在继续，那道光仍在图书馆内照耀的话，Carmen可能在几秒之前，就被毫不留情面的从这儿踢出去了。

　　可惜没有如果。

　　所以安吉拉只能自己来做这件事情，用此刻明晰了本心获得的力量，来将Carmen赶出图书馆。

　　“再见了，Carmen。希望我们永远不会再见。”

　　辉耀的明星自安吉拉手中抛出，轻飘飘的向Carmen飞去。

　　面对安吉拉的这次攻击，Carmen就像是放弃了一样不再做什么行动。她只是带着些许惋惜的向安吉拉说道:“你生来便与我相像，原以为我们会想法一致……到头来，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将踏上不同的道路。”

　　“生来相像并不代表什么，真正形成一个人的是他在自己人生当中面对的各种事情。”

　　叶澜有些遗憾的向Carmen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原以为你这样的对都市人的内心进行过相当程度的研究的心理学家会懂，但现在看来，你其实什么都没想明白。”

　　“也许吧……”

　　Carmen叹了口气，又看向安吉拉:“安吉拉，以后我还会走我的路，希望你也能走自己的。直到都市人能够爱惜自我，不再回避自我为止，我都不会再来阻碍你了。”

　　“……原来如此。你我之间永远无法走上同一条道路了。Carmen，只要你还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我就会始终竭尽全力去阻止你。”

　　安吉拉做出决定，便不再继续关注Carmen。她能感觉得到，光之种的发射就要结束了。

　　但她能选择无视Carmen，Carmen却没办法无视她。一个萦绕在Carmen心中的问题至今还没有展现出可以解决的迹象，令她哪怕是在即将消散，回到光中之际，也要将它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