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但是都市 第254章

　　这可是时隔两百年的食物，更是陌生的上位血魔的赏赐，于情于理，在自己的亲代没有反对的情况下，他们都得顺从的接下这份赏赐。

　　在片刻的混乱之后，大口吞咽血液的声音和夹杂在其间的欢喜响彻云霄，叶澜，巴里还有露娜在他们身上看不出一丁点的得体。

　　400cc大小的血液包连一分钟都没能撑住，饥渴已久的血魔不是饮下这点血液就能满足的。一双双猩红的眼睛抬起，带着渴求的钉在叶澜手中的现状保存匣上。

　　“大，大人……还请您仁慈，再给我们一点血液吧……”

　　距离叶澜最近的一位血魔斗着胆子开口，向叶澜寻求更多的血液。

　　在他们紧盯着的现状保存匣中，叶澜储备了将近一整个后巷的居民们献出的鲜血。以这个盒子当中储藏的血液来说，叶澜可以轻轻松松的将整个拉曼却领的血魔喂饱。

　　但也仅限这一次。

　　“还想要啊……那倒也没问题。”

　　叶澜看向血魔，对他们说道:“但是，把自己的家人忘在脑后，自己躲在我这里饱餐，是不是不太好啊？你们的亲族，难到没有教过你们血宴的礼仪吗？”

　　叶澜话宛如一阵冷风吹过他们的脊背，亲代尚未得到饱餐，还在忍受足足两百年的饥渴，而他们竟然越过尊卑，将新鲜的血液饱餐入腹……

　　这是何等的罪恶。

　　叶澜看着愣在原地的血魔们，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两百年的折磨确实不是一包血液就能恢复的过来的，他们的思考能力显然受到了极大程度的摧残。面对这个情况，叶澜只能用更明确的命令，让他们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你们的家人都叫出来？”

　　命令下达，这几个血魔便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娃娃一样蹦了起来。那400cc的血液给他们带来了基础的体力，令这几个血魔有勉强足够的力量冲向三个园区，去找如今带领着他们的二代，三代血魔大人们了。

　　“不得不说，叶澜你装的还挺像是个血魔的。”

　　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巴里看着叶澜身上的行头，作出了自己的评价:“只不过，你说话的方式可比高位的血魔野蛮多了。”

　　“哈，那就野蛮吧。我又不是真的一代血魔，非得学他们那种城堡与骑士时代养成的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干嘛。”

　　叶澜乐了一下，便拉着巴里和露娜两个往拉曼却领这个游乐园的更深处走了起来。

　　虽然说是要那几个血魔去把人召集起来，但他也不用非得站在园区门口等着。诺斯费拉图给他带来的血魔气息足够让他们始终知晓自己的位置，他只用找个舒适的地方坐下，等着饥饿的血魔回来就好。

　　这个时间没用上多久，血魔是十分看中亲情的族群，在恢复了理智的几分钟后，这几个血魔心中便浮现出了照顾亲族的责任感。

　　浓于水的血脉联系着他们，催促着他们行动。400cc的血液化作的能量在短短半小时内被他们挥霍一空，换来的，则是包括杜尔西内娅，理发师和神父在内，整个拉曼却领所有能自行活动的血魔在叶澜面前齐聚一堂。

　　这两百多名的血魔形象绝对算不上好看，他们每一个都在用理发师缝在脸上的面具遮掩自己的衰老。

　　而罪恶感和饥饿交杂的痛苦，又让他们在这两百年内逐渐走向疯狂。杜尔西内娅宛如一具木偶，神父失去了自己的记忆，理发师则时不时便捂着面上的简陋面具发出哀嚎。

　　包括那几个累倒在地的血魔在内，所有血魔的脸上都挂着难以消退的血泪。

　　叶澜长叹一声，打开了手中的现状保存匣。红色的洪水自匣子之中涌出，数不尽的新鲜血包将血魔们淹没。

　　“喝吧，吾赐予汝等饱食。”

692

　　第692章血魔们。

　　随着饥饿的远去，血魔那强大的恢复能力便重新展露了头角。他们挣扎着扯掉了脸上的面具，将自己那张因为撕扯而血肉模糊的衰老面孔重新暴露在空气当中。

　　而后，相互看着彼此的血魔们爆发出了远比见到叶澜泼洒下去的血包还要激烈的欢笑。他们的衰老随着面容的恢复而消退，整整两百年未曾见过的年轻容颜重新回到了彼此的眼中。

　　年轻的样貌宛如注入干枯死地的一条活水，令拉曼却领饥饿了两百年的血魔们精神一震，内心的疯狂也随之散去不少。

　　自久远的那次满足以来，头一回吃了个饱饭的杜尔西内娅与理发师和神父重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穿着打扮，尽可能的以一个得体的姿态来到了叶澜面前。

　　虽然就算是尽可能的让自己体面一点了，但在之前痛饮鲜血的时候，他们还是不由自主的让自己的衣裙也染上了些许血渍。

　　些许血液的芬芳缭绕在身体周围，杜尔西内娅三人甚至有些按耐不住的想要舔几下。

　　当然，要是自己面前的并非是外来的一代血魔，就算是坚持优雅的杜尔西内娅，恐怕也很难忍得住留这些新鲜血液在自己的衣服上逐渐干涸。

　　“还请问我等拉曼却领的血魔可否知晓阁下您的姓名？”

　　杜尔西内娅向叶澜询问道。”

　　“你可以叫我叶澜，至于更多的，如果我今天的来意都能在你们的游乐园中得到实现的话……我想我们会有很多时间用来相互了解。”

　　叶澜露出了如贵族般得体的笑容，向如今还能照常活动的血魔们简单的介绍了自己。当然他也没说太多，但作为一个开场白来说，这段话已经足够让他们的交谈继续下去了。

　　“叶澜……”

　　杜尔西内娅低声复述了一下叶澜的名字，似是在将这个名字刻入心底一样。这一幕配合上她那姣好的容颜，或多或少是有那么点我见犹怜的味道了。

　　“那么，叶澜阁下来此，应该不会只是为了平白无故的给我们送上这些血液的吧？您既然说到您有来意，那还请问您有什么来意？”

　　杜尔西内娅尽可能得体的向叶澜问道。

　　这对现在的她来说其实多少是一件有些困难的事情，理发师和神父还在消化饮下的血液，他们两个都尚未彻底从两百年的苦痛中挣脱出来。

　　此时此刻，两人没有因此在外人面前闹出什么笑话来，全靠着她对他们的上位控制。说实话，很费精力。

　　“那我就直说了吧，杜尔西内娅小姐，我要见被你们用木桩贯穿了身体，钉在游乐园的摩天轮下的父亲，你们的亲族大人，堂吉诃德。”

　　随着叶澜的话语，不只是杜尔西内娅和尚未完全恢复理智的理发师和神父，所有的血魔在瞬间显露出无疑的惶恐。他们胆战心惊，神色复杂，伤害亲族的罪恶感顿时自找回理智的心底浮起，攥住了他们的灵魂。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惨烈的嚎叫突然在血魔之间爆发，不在杜尔西内娅预料当中的惨叫令她有些惊慌的转过头去。

　　那是理发师发出的声音。

　　作为做出了整个计划的血魔，理发师虽然几乎以一己之力拉上了整个拉曼却领的所有血魔加入到了这场背叛他们的亲族的计划当中，但正因如此，她也是在罪恶感的压迫下疯的最严重的几个血魔之一。

　　如今突然听到堂吉诃德的名字，这个还没有彻底从疯狂中走出的三代血魔，便在一瞬间陷入了严重的惊恐之中。

　　“理发师！”

　　神父一把抓住了试图从现场逃离的理发师，如若说在这片游乐园之中谁才是那个对袭击亲族最感到罪恶的那个血魔，除了理发师之外，就当属他了。

　　但，若论谁是最爱着整个家族的血魔，那同样也当属神父一人。面对与自己同为杜尔西内娅大人的子嗣的理发师的恐惧，神父那对家族的爱在瞬间便被点燃。

　　他抓住了理发师，又任由试图逃离的她以锐利的剪刀在他的手臂上撕扯。这个承受着将无法忍耐饮血渴望的孩子亲手敲碎大脑埋入地下沉睡的职务的血魔，将此刻的这点疼痛如清风般承受下去。

　　“冷静，理发师，冷静……这儿没有人会伤害你，亲族大人也不会惩罚你。我们都犯下了相同的罪责，我们会一起承担所有的一切。不要怕，不要怕，家人们始终都在你的身边，直到我们都蒙受相同的命运。”

　　理发师的挣扎逐渐减缓，她的那把剪刀也从手中落下，又被杜尔西内娅轻巧的接住取走。

　　“抱歉，让叶澜大人您见笑了……我的孩子们才刚刚从饥饿中解脱，他们的精神还不太清醒。您说您要见堂吉诃德大人，这个恐怕我们做不了主。父亲就在乐园的中心，如果他愿意见您的话，您只要去了就能见到他。”

　　似乎是饱足感带来了后悔，杜尔西内娅不想去管叶澜与堂吉诃德见面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辛苦一下自己的双脚，去见见你那位朋友吧，巴里。”

　　叶澜摇了摇头，招呼着巴里向着高耸的摩天轮走去。

　　一边向前，叶澜一边向杜尔西内娅吩咐道:“至于你，杜尔西内娅。在我们的商谈结束，在我回到你面前之前，管好的你的孩子们，不要让他们离开拉曼却领。”

　　“是的，叶澜大人。”

　　杜尔西内娅在叶澜身后鞠躬应道，诺斯费拉图的E.G.O给他提供的血魔身份在这片园区中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单手抱着露娜的他和巴里沿着游乐园的街道走了些许时间，便见到一扇门将通往摩天轮的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看来我们的堂吉诃德先生，不太想见你这位老朋友啊……巴里，要不你去给他敲敲门？”

　　叶澜向巴里开了个玩笑。

　　“就算敲了，他现如今也没法起身过来开门吧？”

　　巴里叹息着摇了摇头，直接上手推动了那扇大门。

693

　　第693章被钉于乐园中心者。

　　推开那扇封锁了通往摩天轮的道路的大门，叶澜，巴里和露娜三人便见到了一条直通摩天轮购票处的镶砖大道。

　　此时的这里还没有用金枝的力量操控脑叶公司分部拼凑的迷宫，也不存在什么敢于阻碍叶澜这位“一代血魔”的敌人存在。

　　他们三个沿着砖路向前，巴里破天荒的竟然感到了一丝紧张。当年正是她向堂吉诃德展现了那片半真半假的迷梦，让他选择拆掉自己的城堡，抛开自己的子嗣，无比荒唐的去做一位遵守诸般美德的骑士，去做一个道德标杆般的收尾人。

　　可收尾人不是一个人，它只是一个行业。就算是在平均道德水平要高于当下的两百年前，在那个属于骑士的时代之中，都市里的收尾人中虽然确实有着如故事般高尚的人，却也自然有着下三滥到极点，令人恨不得远远避开的烂人。

　　而堂吉诃德……他以血魔长老的身份，一代血魔的地位，以足以主导血魔战争的走向的力量和亲手消灭了掀起战争的血魔，令人类一方得到胜利的荣耀，竟然就那么的维系住了他那荒唐的梦，以至于就连狩猎血魔的血魔猎手，也会心悦诚服的认可他的拉曼却领。

　　可他忘了，他的梦终究只是他自己的梦，能让他忘却自己的血魔身份的追求，是不可能随随便便的成为孩子们的追求的。

　　正所谓人各有志，除了桑丘那个与他有着相同的梦的孩子之外，其他的所有孩子，从始至终就没有理解过他的梦想。

　　他们会满心欢喜的为他行动，一边就着味如嚼蜡的血棒，一边将苦涩与痛苦咽下肚腹的亲手拆毁他们的城堡，兴建满是虚假欢笑的游乐园……

　　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他们的亲族，是他们共同的父亲。

　　抱着露娜的叶澜和巴里穿过了那条小路，仅仅只用了几分钟便来到了最后一扇门前。两人推开大门，便见到了戴着令他失去对下位血魔的压制，将他的上半张脸完全蒙起的头盔，身上被打上了成千上百的木桩，又有更多的惨烈伤口汩汩流出血液的堂吉诃德。

　　“拉曼却领……不能……再……开放了……”

　　被遮住双眼的血魔家主堂吉诃德，艰难的呢喃着。对于一位一代血魔来说，纵使是被木桩无数次的刺穿身体，无止境的流淌着鲜血，他也不会死去。

　　身为一位父亲，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们所犯下的罪孽，却更无法接受自己因自己的幻梦，让他们饱经痛苦的折磨。

　　正如理发师第一次向他刺下木桩时说的那样，既然他无法宽恕他们，那就亲自来感受他们的痛苦吧。

　　至少这样，他还能在心中宽慰自己，相信自己还可能与他们同心。

　　“……堂吉诃德。”

　　巴里的声音响起，令堂吉诃德停下了自己的呢喃。他不清楚自己的友人是如何能在此时重新站在他的身边的，但只要稍稍用些力气，堂吉诃德就能感觉到在巴里的身边还有一个如同太阳般耀眼的血魔存在。

　　那是和他相同的一代血魔才会有的存在感，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每一位血魔长老都是在座屋子之中授血诞生的，他们相互之间从不曾有过陌生。

　　一道同为一代血魔却又陌生无比的气息，令堂吉诃德一时间都忘了和他的老友打一声招呼。

　　“你是谁？这个世界上应该不曾有我不认识的一代血魔。”

　　循着自己对同族的感知看向叶澜，堂吉诃德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啊，你说的对。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我这个一代血魔。”

　　叶澜大方的承认了这一点，来自诺斯费拉图的E.G.O化作点点血光消散。

　　在短短一瞬之间，堂吉诃德感知中的血魔便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缕同样令他无法忽视的人类的气息，出现在他的感知之中。

　　“你是……人类？”

　　几股血液猛的从堂吉诃德身上的伤口中涌了出来，激动的尝试站起来的行为让他受到了更大的伤害。

　　可堂吉诃德又怎么能不激动？一个人类，一个可以在一代血魔和人类之间相互转化的存在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梦想以另外的形式突然在他的面前展示了另外的成功的可能，他定然是要激动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

　　难到在拉曼却领之外……血魔或人类已经找到了令我们相互转化的方法吗？

　　然而，堂吉诃德的期待注定要在叶澜这里迎上一盆冷水了:“很遗憾，我只是借用了其他某个存在的外壳而已……这并非是人类或血魔本身的转变，它仅仅只是一个难以复制的武器。”

　　“这样吗……那可真是令人遗憾啊……”

　　堂吉诃德又颓了下来，被叶澜的出现激起了的精神，又在血液的流逝下尽数失去。

　　片刻的喘息过后，他才有精力向巴里打了个简短的招呼，询问了桑丘如今的现状。随后，话题终究是来到了她与叶澜的来意之上。堂吉诃德向他们问道:“……如此，两位今日来到我这关闭的拉曼却领又有何事？”

　　“堂吉诃德，我来为你和你的孩子们寻一个相互宽恕的机会。”

　　叶澜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巴里前方。

　　“相互……宽恕？巴里，原来这次拜访，你并非是做主的那个人啊……”

　　堂吉诃德没有回应叶澜的话，反而像是逃避一样转过头去，去试着和巴里谈话。

　　“堂吉诃德，你还想继续逃避下去吗？”

　　叶澜将巴里彻底挡在身后，不容置疑的向那个被钉在摩天轮柱子上的血魔族长问道。

　　“我不能……让他们再错下去了……”

　　“那你的错呢？难到他们的痛苦是假的？难到拉曼却领建成的时候，他们的快乐是假的？你以为你把自己束缚在这里，承受他们的穿刺就能赎你的罪？”

　　“你到底想说什么？”

　　堂吉诃德质问。

　　“露娜，摘了他的头盔。”

　　叶澜突然喊出了第三个人的名字，一双不大的手突然按在了茫然的堂吉诃德头上。